村西头有一对老夫妇,因住古井旁边,而取名姓古。
老夫妇年过半百,膝下无子,也是上天可怜,竟然在一废弃古井中捡得一个婴孩,取名古心煜。
乾坤一转四季天,日月双飞箭,八年光阴,晃眼流逝。
古心煜长到八岁时,却遇到一件关乎性命的大事。
小小年纪的他,既未涉世,也没与人结怨,更远在郊外,却不想祸从天来,真是命运坎坷。
只因八年前,皇灵城‘公子如意’刚刚满月的那天,举城欢庆。突然,昏天黑地,伸手不见五指;蹿出一条巨龙,伤害人命无数,皇灵城族王无奈,只得祭告苍天,愿供奉祭祀,它才在乌云涌动中离去。
八年来,皇灵城一直恪守祭祀之誓,且从不敢怠慢,故而平安无事。
几个月前,村民接到皇灵城祭祀苑的诏告:今岁,皇灵城八岁祭童,将轮到古井村贡祭!
这份诏告,对有孩童的村户来说,犹如晴天霹雳。
为避免自家孩子被选为祭童,有孩童的村户都忙着藏起来,整个冬天都不敢出门,直到祭童被选出。
古老头夫妇,却比所有人更为惶恐不安,因为古心煜刚好八岁,还是捡来的,整个村的人都知道。
老两口膝下无子,年过半百,才从古井中捡来个婴孩,哪里肯舍得?
八年来,两个佝偻老人将全部心血都倾注在他身上。
古心煜虽没有好的成长环境,却也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头上的垂髫发髻,更添几分可爱。
这让许多村民都嫉妒,不知古老头夫妇从哪里弄来这么个孩子?
小古心煜模样可人,可人们始终认为,这孩子与众不同,更是别人家的孩子。毣洣阁
所以在村里,他一直被嫌弃,村里的孩子也不喜欢和他玩耍!
但他会手撑着下巴,清澈的眼眸,忽闪忽闪,然后孤独的沉思,被冷风吹得红彤彤的脸上,很少看见笑容。
他穿着邋遢,还是个野孩子,只要村里人看见他,就会吼道:“小乞丐,滚开?”
孤独的小身影,常常在村里的热闹外徘徊、踟蹰。只要看见有人来,他只能默默地退到老远,站到一边,然后有神的小眼睛带着胆怯看着。
古心煜知道,他们嫌弃自己,时常想去,却又不敢靠近。
他形单影孤!
只有在夜晚,依偎在古老头老两口怀里,吃着烧熟的食物,才会露出天真的笑容。
老两口看着小古心煜,他嘟嘟的嘴唇,咀嚼着食物,越看越可怜,眼眶渐渐噙满热泪,直到热泪冷却,才溢到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忧心忡忡。
清晨初时,气候寒冷。
古心煜虽然衣着破烂、单薄,却被软和的茅草裹得严实,于是,小脚步挪动的很慢。
他对这个世间还没认识清楚,不会考虑到危险,刚从屋里出来,与古老头四目交汇。
古老头反应激烈,驼着背,迈着年老的腿,紧跑过去,将他抱进屋去,再伸出头寻看四周。确定没人看见,才感觉到稍稍安心。
“哎呀!煜儿,你怎么出去了?要是被村正撞见,会把你抱走的?”
“我不怕!”小古心煜声音带着稚嫩,刚被古老头拉进屋,就见两个老者朝他们残破的茅草屋走来。
古心煜发现古老头呼吸急促,有些慌张,又拽着自己,藏到房内更隐秘的角落,而后又听到他声音颤抖着。
“煜儿,藏在这里。千万别出来!!!不论发生何事,都别出来。”
古心煜用清澈的眼眸,盯着古老头苍老的容颜,但房间光线不好,看不太清,却能感受到他的害怕。
古心煜内心有说不明的情愫在搅动,于是用力点点头,又看见古老婆子走来,更慌张。
“老头子……村正他们……来了。”
古老头僵住,回头看看小古心煜,脸庞的肉在抽搐。
老两口互相搀扶着出去。
古心煜看着他们孱弱的背影,心里很难受,心底情不自禁涌起的感觉,竟然让鼻子一阵酸楚,他好奇是什么会让泪水湿润眼眶?
古老头夫妇很苍老,和同龄孩子父母相比,他们年纪很大,身子很弱。
所以他从不曾开口,叫过他们‘父亲、母亲’。
虽然他们表现的不在意,但常会听到他们失望的叹声。
古心煜摸索着,来到破开缝的墙壁,偷盯着外面的一切:
只见,狭小的院口走来村正和老者,他们的眼神瞅住古老头夫妇,“古老头,我和村正来看你们小古心煜,还送了食物!”
老者说完就将手中食物递过来,食物是宝贵的,尤其在冬季。古老头坚决不受,面对他们的讨好并不领情。
“多谢好意,我们消受不起。还是拿走吧!”
老者充满耐性,好言劝慰:“喂!你这是什么话?就算你不吃,孩子也不吃吗?难得来世间一遭。不吃饱,只怕以后再没机会了。”眼神充满假意哀伤,似在告诉古老头他的仁慈。
古心煜见古老头强行压住愤怒,皱巴巴的嘴唇颤抖起来,“我们家徒四壁,无好食招待,你们还是去别家吧。”说完拉起古老婆子,就要催赶。
村正用手隔开老者,对古老头道,“不妨告诉你,你心思明白,装糊涂无用。你知道,按规矩,今年将轮到我们村贡献祭童。我和几位老者思来思去”村正的停顿,更说明了他的不怀好意“都觉得你家古心煜最合适。”
古老头仍不理睬,村正和老者并不甘心,“你疼爱孩子之心,我们无不理解。但别人的孩子可是父母亲生的喔。论心痛哀痛,比你们更多,希望你能理解我们难处。”
这时,藏着的古心煜,发现古老婆子默默淌着眼泪,他有些害怕,于是用手捂着嘴,压制着自己呼吸声。
却听到屋外的古老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吼了起来:“村正,你毫无人性,以前我一直敬重你,却没想你今天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来。心煜是我们捡来的,无父无母心疼,他就该死吗?”
村正无奈,只得默不作声。
老者强硬为起,怒声呵斥:“他本来就是你捡来的,你们毫无血缘关系。残忍地说,他不属于这里,更不属于你。如果不是你,他早死了。活了这么久,已是恩赐。”
古老头的内心早已崩溃,只能是老泪纵横,毫无反驳的力气。
古老婆子喃喃自语,“……他生下来便被人丢弃,没有名字,没有衣服,奄奄一息……他是个早该死的孩子,所以你们要他去死。……”
老者没有感情的面色,“余下几天,好好待着吧。到时候,城族的灵兵一到,不同意也得同意。”
屋内的古心煜,见两个半百老人失魂无助、眼神呆滞地瘫坐在地上,很心疼。
古老头夫妇被逼无奈的样子,让他的内心感受好深刻:虽是白天,但眼里的天地失色,一片黯淡,更无意义的活着。
古老头难过,并不为自己。
当年从古井捡到古心煜时,出生还不到三天,除了匆忙包裹的襁褓外,什么都没有,快要奄奄一息。
想起那揪心的一幕,古老头很是难受,他生下不久便遭遗弃,如今,他又要被选做祭童。“苍天啊,你为何不开眼?”
。
古老头悲嚎之后,又和老婆子抱头悲恸。
古心煜虽然小,但见了也会难过,可怜、无奈,内心一阵心痛感涌上来!
他难过的思绪很强烈,弱小的身子慢慢转身、蹲下,靠着破墙壁,看着简陋而漆黑的房间。
……
一瞬间,眼泪停留在眼眶打转,越来越多,越是擦掉,越是往下掉。他想控制自己不哭,却控制不住……
他将头埋在小小的膝盖间,潸然泪下。
三人平静的日子,被惹得无比伤心。
后来,古心煜走出来,用他的小手替两个老夫妇擦拭掉,眼角的泪水,却适得其反,因为他们看见古心煜这么懂事,反而涌出更多不舍和心酸。
二人哭得更凶。
不知过去多久,古老婆子惊呼起来。
“老头子,你把煜儿带走吧!把他藏起来。过了祭祀时限,再带回来。”
古老头听完老婆子的话,恍然大悟,到时候,就算他们恼怒,也没有办法,只要能让小古心煜活着,他们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愿意干。
“我怎么忘了?”
事不宜迟,两个老人佝偻着身子,马上收拾起来,充满希望,心里有劲,行动也迅速。打算趁天黑,带古心煜离开这个是非地。
冬天的黑夜,似乎来得格外早。
夜晚,寒风呼啸,将萧条的树枝刮得摇摇曳曳。
在这样夜里,只想在避风的地方被温暖呵护。
但寒夜下的茅草屋内,却亮起弱弱的桐油灯光。
古心煜闪着小眼神,看着慌乱的古老头夫妇不停忙活、抹泪,眼泪止不住的流。
他走过去,为二位老人抹去眼泪,“别伤心。”老婆子搂过古心煜,哽咽起来,“煜儿,你这一走……越远越好,别再回来。”
老婆子失声痛哭,古心煜的视线被泪水模糊着,还是将她的泪水轻轻拭去,什么都没说,似乎知道这是永别。
“他们会把你送出去的。”
古老头不忍目睹,手臂垫着破旧衣服,擦去泪水,“差不多了,我们得上路了。煜儿,快走吧!”
古心煜的手很快就被古老头拉开,虽然舍不得放开,可不得不放开,惜别最后一眼,泪流不止,见她泣不能言。
他跟着古老头出来,越走越远,知道古老婆子不会追出来。于是,古心煜再次回头,看了看昏暗中的茅屋子,再没回头,即使回头,也看不见。
村里的路,古心煜是熟悉的,只是晚上用棍子,一边探索,一边摸黑走。刚才古老头还告诉他,借着星光,只要出了村,就可以用桐油灯找路。
古心煜凭着对这条路的熟悉,走起来并不艰难,只是寒风吹得紧,手被前面的古老头拉着,迈出一步,踩踏实之后,才将拉过去。
这个只有几十户人家的村子,并不是很大,他们摸黑,走了很久。
古心煜累了,也不敢说出口。路很艰难,却不得不如此,直到摸到到村口的大石,他知道这是进入古井村的地标,才说,“我好累。”
古老头上了年纪,依靠着大石头,不停喘息,看着漆黑的夜,轻出一口气,虽然看不清前路,但只能如此,古心煜才能活下去。
古心煜在黑夜里待得很久,有些害怕,“现在可以照亮吗?路好黑呀。”
古老头要他再忍忍,说村口点灯还会被人发现。
一老一少继续摸着黑,向看不清的前路,摸索着走下去。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古域皇朝夜斯文更新,第1章 祭童出逃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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