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们把做好的蛋糕一一放进冰箱,等待下午社团训练结束后带回家。
……
黄昏在不知不觉间降临,火神提着蛋糕盒走出电梯,落日的余晖透过走廊上的玻璃窗为他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火神的视线跟着自己的影子从墙壁晃过大门,不过走了几步,他惊讶地发现隔壁0801室一直紧闭的银灰色大门竟被打开了一条缝隙。
这是?他的另一个邻居终于过来居住了?
火神站着的地方并不能通过那一指宽的缝隙看清室内,只能瞧见门扉在夕阳下散漫地反射着柔和的日光,仿佛蒙上了一层虚幻的金色薄纱,带给人们一种朦胧的关于美的视觉享受。
可惜火神压根就没长跟艺术相关的脑细胞,他首先想到的是既然邻居搬来了,那就去打个招呼吧,于是脚步一转,火神径直向着0801室走去,等他站到了门前,看到就多了,室内灰蒙蒙的没有光亮,徒留外头的光线在门下方寂悄悄地溜进去不多不少的一束。
“你好,有人在吗?”火神屈指敲了敲门,他小心地没把门直接敲开,没有得到主人的允许就推门而入,未免失礼了些。
火神声音落下的半分钟内,他没听见屋内有任何动静,既没有走动也没有人应声,就在火神开始怀疑是不是大门门锁年久失修,自行打开的时候,终于从门后传来了慢悠悠的脚步声。
这可真是个慢性子,火神心想。
脚步声停在门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搭上门柄,朝外推开大门的瞬间,火神退后一步拉开距离,昏黄的光线倾泻而入,夕阳最后的光芒掠过少年的脸,处在光与暗交叠中的少年,耀眼得仿若从希腊神话中走出的光之子——阿波罗。
即便是火神这样对美没什么感知的人,也得承认有些人的相貌就是天生的得天独厚。
少年松开门把手,自上而下地打量了火神一番,问出了一句肯定意味大于询问意味的话,“你是火神大我?”
“诶?我刚才没说吧。”火神能认出对方就是他曾经见过的帅哥邻居,但难道对方也不是第一次见他?
少年微微侧过身子,火神立时瞧见先前被对方身体遮住的右手边有个玄关柜,柜面上散乱地铺着一些广告纸和两封被打开的信件,其中一封引起了火神的注意,“那是?”
“我猜想这个时间点会来敲门的只有同一层的邻居,”少年拿起两封被打开的信件,慢条斯理地对火神解释道,“这两封来自邻居的问候信,署名最上京子的这封字迹纤秀,文藻斐然,应该是个女孩写的,剩下这封,”少年捏着信纸一角将其抖开,举到眼前啧啧称奇,“字迹稚拙,文墨不通,小学生吗?”
火神的脸腾地烧了起来,整个人又羞又气,“要你管!”他想起来了,难怪看到信觉得眼熟,不就是他写的,当时火神初次拜访邻居,没见到0801室的人,隔天就照着最上的方式也写了封问候信投进了楼下的信箱,谁能想到信确实到了该到的人手中,但对方却是个态度如此让人生气的家伙。
“喔~所以这封信的确是你的了,”少年没被火神吓住,转着手腕,把信纸朝向火神,“你知道你还写了两个错别字吗?”
“什么?”
“这里,”少年的指尖在信上轻点,那细长的手指就像戳在了火神的胸口,带来直击心灵的拷问,“「ど」少了一点,「ま」多了一横,显而易见的低级错误。”
火神瞪着一双冒火的眼睛看着信纸无法反驳,抬眼对上对方揶揄的眼神,上手就要夺回信件,“还给我!”
“不行。”少年速度更快地收回了手,将信纸沿着折痕重新叠好,塞回信封里,“你的问候我收下了,与之相对的……”少年浅浅笑了,碧绿色的双眸里漾起微波,“初次见面,我是碓冰拓海,请多指教!”
“……”搞什么啊?火神从鼻腔里喷出一口气,对方的行为让他困惑不已,如果认为他写的问候信很幼稚的话,为什么不让他拿走;说起自我介绍,态度又变得和气可亲,性格太反复无常了吧!可恶,这家伙是在耍着他玩吗?完全搞不懂,火神打心里觉得自己应付不来,还是快快走完社交流程,回家吃饭好了。
火神硬邦邦地问:“你要搬进来了?”
“没有。”
“诶?”
“只是过来随便看看。”
这个回答不在火神的预想之内,不过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火神又问,“那你要走了吗?”
碓冰说:“再待一会儿。”
“哦。”
该问的都问完了,火神可以和邻居挥手告别了。
此时的太阳已完全落下,走廊上照明的感应灯逐一亮起,灯光照进玄关的分寸之地,白亮的灯光有着不同于日光的冰冷,衬着碓冰敛起笑意的脸,显出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远。
火神明明要走了,但看到碓冰身后的一室黑暗,就不由自主地说,“天黑了,开个灯吧。”
碓冰闻言愣了下,神情意外地有一丝苦恼,说出来的话倒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没交电费。”
……
“进来吧!”火神从鞋架上拿出一双拖鞋扔到碓冰脚下。
碓冰乖乖地换好鞋,跟在火神后头进了屋,四下里一看,火神家突出一个简单,客厅里摆着最低限度的家具,玻璃茶几、黑色沙发、木制柜子,全部走的实用派风格,“一个人住?”
“嗯,你随便坐。”火神将运动包挂好,匆匆进了半开放式的厨房,把慕斯蛋糕放进冰箱里继续保鲜。
碓冰漫不经心地走到靠墙的架子前,随意翻了翻,没什么有趣的书,上面放着的都是篮球杂志,底下则堆着哑铃和握力器。
“喂,”火神穿好围裙从厨房里探出半个身子,“我要做晚饭了,你也没吃吧?我做你的晚饭咯。”
碓冰定定地看了火神片刻,才笑着道:“不胜荣幸。”
“话说得好听。”火神小声咕哝了句,又别扭地问:“有忌口的吗?”
“没有。”
“那我烧什么,你吃什么。”
“自然。”
火神转回去,开始洗菜做饭,碓冰抽出一本篮球杂志坐到沙发上打发时间。
火神低头洗花椰菜,沁凉的水流自他指间欢畅流过,这个时候他才有功夫想自己一时头脑发热地干了什么——毛毛躁躁地邀请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少年到家里来做客。好吧,算上重生前的话,不是一面,但还是很奇怪,他才想着离这位邻居远一点,转头就发出了邀请,火神对自己也是无语了。
他那一瞬间到底在想什么?
火神把蔬菜沥干,放上菜板,雪亮的刀锋映出他深红色的眼睛,好吧好吧,火神直面内心承认道,大概那一瞬间滋生的情绪名为不忍,黑灯瞎火的,总觉得没有办法把人放着不管,多管闲事就多管闲事吧!
谁让他这个捉摸不透的邻居也是个会忘记交电费的笨蛋呢!
很快,火神就手脚麻利地把晚饭端上了桌,他做的是猪排饭,炸至金黄的猪排佐以酱汁,再搭配上蔬菜和味增汤。
火神招呼碓冰洗手入座,当看见火神盘中的餐食分量是寻常人三四倍时,碓冰挑了挑眉,倒没多说什么,反而垂眸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自己盘中的食物。
火神吃着饭菜,见碓冰没有立即动筷,咽下口中米饭询问道:“怎么了?……你别跟我说饭菜不合胃口,”火神眯起眼睛,眼神变得犀利起来,“你之前说好不挑食的。”他可是有好好问过意见的,如果碓冰敢出尔反尔,火神就敢直接把人轰出去。
“我对食物没有意见,”碓冰看出了火神的心思,开口道,“我只是在想……原来猪排饭是这样的。”
“原来?”火神皱眉,“猪排饭难道不是大众美食?被你说的好像是什么山珍海味。”
“第一次吃,有些新奇。”碓冰执筷夹起肉排,蘸取碟子里的酱汁。
“第一次?”火神神情古怪,“认真的?”
“认真的。”言罢,碓冰把食物放入口中,细细咀嚼,他的一举一动都带着浑然天成的优雅。过了会儿,食物下肚,碓冰评价道:“还不错。”
“谢谢你的夸赞。”火神没好气地回答道。
之后两人安静地享用了美味的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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