遁光一近荒原上空,他心中便觉异样。虽说山川地貌乍眼看来与去时无异,但却仿佛皆被蒙上一层灰幕,惨淡寂静,生机泯灭,如若一片不存之地。
这般景象数百年来亦是少见,却颇鲜明的存在于他的记忆中,便是昔年赤海魔行所及,几处惨烈大战旧址,无不如此。虽说眼下覆盖于死寂气氛之下的荒山不过数里之围,远不及往昔魔祸,仍是使他心头一悸,遁光之外,天极剑意登时流转如屏,罩向死地中心。
另有一道金光却也不慢,正在他所经路途的正下方,忽然拔地而起,如金雨垂珠,映日光耀。璀璨之色,让人难能忽视,方青衣更认得清楚,微“咦”一声:“三光定乂!”
下落的遁光登时转了方向,落地处,乃是距离雪庐足有十余里远的一片空地。空地上胡乱放着几个蒲团矮榻,还有一堆已燃尽的篝火。火堆旁,越琼田与髅生枯魅聚在一堆,前者正召出三光定乂冲天乱晃,一见遁光按落,立刻蹦蹦跳跳叫嚷起来:“师父!师父,是你回来了么!”
对此情形,方青衣半是意外半是松了口气,环看四周,不见朱络踪影,眉头立刻一扬:“朱络又出了什么事?”
越琼田从来对方青衣的话最是仔细,听得那一个“又”字,不免尴尬的抿抿嘴,随后挨近到方青衣为他划定的三尺之距,将这短短一日半中所生变故说了个大概。方青衣面上不显,心中却不免略略吃惊,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荒寂山岭:“这一片死地都是你将朱络埋下去后所致?”
越琼田自己也被这般变化吓得不轻,不过好在过了一夜,又有髅生枯魅在旁胡说八道的开解,已镇定了许多,点头道:“朱大哥大概被埋下去一个多时辰,就开始有变化了。我只能看到地面上草木生机流失,不过小骨头说,地气也在被慢慢抽离,只是寻常难以察觉罢了。”
方青衣闻言,向髅生枯魅瞥过一眼。髅生枯魅身子登时一矮,期期艾艾又往旁边的矮榻后面挪了挪。不过方青衣既然早知他的根脚,对他能察觉这些变化也不算意外,看过这一眼,就又皱眉上下打量越琼田:“你可有受到波及?”
越琼田连连摇头:“我一将朱大哥安置好,就和小骨头一口气避出了二十里外。当下这块地方还是今早刚刚挪过来的。小骨头说这片地气贫瘠,大约一两个时辰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变化。我也担心离得远了,错过师父你回来的路径……”他说着话不免“嘿嘿”一笑,“果然被我等到了,我就说远远看着天边是师父的遁光回来,小骨头还不大信我!”
他说辞轻快,方青衣脸上却分明显出一丝不悦:“魔功噬灵,岂是儿戏,如此冒失不可再有,不然必要罚你!”
越琼田难得被呵斥一次,登时缩了缩脖子,眉眼手脚都乖巧下来,十分规矩的应声:“是,我再不敢犯了!”稍一顿,偷眼看了下方青衣脸色,偏又极小声道,“师父……那个……我现在可还能去瞧瞧朱大哥的状况?”
方青衣登时气结,脸上勉强八风不动,冷硬道:“不可!”只是心软不免随即如期而至,顿了顿,看越琼田一副低眉顺眼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得又道,“魔功诡谲难断,你毫无自保之力,老老实实在此等着,有为师前去看看便可。”
越琼田连忙应声,甚至还十分贴心的添上一句:“师父,你也当心。”
方青衣寻到安置朱络的土坑时,一路行来所见,草木皆僵,虫鸟之声不闻,宛然一片小小死域。只是土坑周遭一围,反倒隐隐透出了几分本不该在这个季节出现的青绿颜色。细小如茸的草头星星点点冒出极小的一簇,叶芽所向,正对土坑中心。
本被强掠一空的地气转向反哺,自然昭示着坑中人对生机的渴求已大大削弱乃至停止,想来朱络要保命已是无碍了。方青衣心中有数,抬手一挥,劲风掀翻地表草草遮掩上的积雪浮土木板等物,正露出三尺土下,端端正正僵卧的朱络,面若涂灰,气若游丝,非生非死,被一股玄奥之极的幽气之茧裹覆其中。
方青衣的眉尾微微一跳,俯身盯视他半晌,忽然一声清响,竟是清秋洗上手,秋水寒刃凛凛生光,稳稳指向了他的咽喉处。剑刃未下,剑气先发,土坑外堆积的土屑碎雪一瞬四溅飞迸,扫平周遭足有几丈方圆。
方青衣持剑的手稳而紧,眼中杀意亦在瞬间毫不掩饰的暴涨,只要一剑落下,魔尊遗脉也好,眼前人身负的种种疑点也罢,便是一笔勾销,不复存在。然而这一剑高悬,手稳心思亦稳,却迟迟难以斩落,又僵持片刻,朱络仍是一副无知无觉的样子昏睡未醒,方青衣反却长叹一声,一身杀机竟又随着穿林寒风层层褪去,不复凛冽。
风声呜咽,方青衣的声音在风中若隐若现,像是说给朱络,又似自言自语:“身负鬼噬之能,又在生死关上几经磋磨,今日若放过你,日后恐为炼气界纵一不世魔头。只是当年贫道剑斩……后,曾在心中立誓,不以出身轻杀不罪之人。有罪无罪,今日之你,与日后之你,一眼难辨,一剑难落……罢了!”
他手腕一转,清秋洗锵然还鞘,漫天杀机消弭于无,叹息的尾声也随着身影一并消散。只剩一片荒芜的土坑中,朱络仍然沉睡如故,全不知身外沉浮。
探过朱络情况,得到方青衣首肯的几人便又搬回雪庐中安置。四周生机俱旷,冰雪堆砌的雪庐也不免更显几分萧索。只不过在住几人无人在意这个,越琼田一心只在欣慰朱络死里逃生,并每日乖巧着随方青衣修行用功。髅生枯魅单一个没了去处,他又万分不情愿在方青衣眼皮下出没,只得老老实实龟缩在屋子里,日子当真过得百无聊赖。
这般平静下又过了几日,方青衣终于松口,准许越琼田前去探望朱络。不过几次前去,朱络皆是昏睡不醒,若非气息日趋平稳,仍与半死之人无异。越琼田看过几回,只能感叹:“朱大哥当真运气不好,自从九泉深一行,他受伤昏迷的日子倒是比清醒还要多些,大概是流年不利吧。”
方青衣本在冰榻上闭目打坐,难得理会一回他的自言自语,开口道:“生死之际,最可打磨心性。他几次濒死不死,几道关卡一一闯过,便有日后成就不俗之时。”
越琼田嘿然:“师父很看好他?”
方青衣颔首:“只是以他之状况,日后恐入大正大邪抉择之中,一步踏差,境地翻覆。你与他识于微时,颇有交情,但对此也不得不心中有数。”
越琼田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如何说,犹豫了下才道:“若朱大哥一直是当下这般的朱大哥,我待他的交情自不会变。”
方青衣倒也不迫他在此刻去琢磨那些日后虚无缥缈之事,只道:“你心中有度就好……你之出身,炼气界日后风雨必然难避,是非奸诡,早晚有面对之时。心中需有自我衡量,遇事抉择,方不至有悔有愧。”
“我……我知道了。”越琼田眨眨眼,有些不明白如何一句感慨,换来方青衣难得的这一番说教。不过他从来对此不觉反感只觉欢喜,下了保证后又立刻笑道,“左右有师父和姑姑教我,一桩事两桩事,到十百千桩事,总有学通的一日。”
方青衣闻言微微一顿,随后才轻描淡写道:“英华君亦是杀伐果决之才,洞事鲜明,你们姑侄相承,来日也是一段佳话。”
“承师父衣钵,不也是佳话?”越琼田想了想,自己先发笑起来,“既有玉完城,又有青冥洞天,我将来岂不是能在炼气界呼风唤雨,横行霸道了!”
方青衣顺着他的话也微微一笑:“好生修行,总有你呼风唤雨之时。”
当日夜里,越琼田便是抱着这份呼风唤雨的新鲜感入睡。他睡得颇沉,方青衣深夜进房看他,他也全然不知,仍拥着被子酣然好眠,似在美梦之中。
方青衣在榻边略站了站,伸出一指遥遥点在他胸前,为他的好睡又添了一分力。见到越琼田的呼吸更加平缓悠长,才以手拢在他的额上三寸,虚虚抚摸过去,一点清光在掌心中缓缓成形,随即自越琼田额头跃入,瞬间沉落灵台。
这一点清光入体,即便神智还在沉眠,越琼田也不免有所察觉。识海之中轰然一震,仿佛有什么极致庞大又全无形体的存在刹那灌注到了意识里,冰凉剔透,宛如冰珠,却在瞬间又彻底湮没难寻,只余一根冰丝般的细线若隐若现,牵连其上。这般冲击,若非方青衣已先作手,只怕美梦再好,也要登时转醒。
方青衣心中自然也是明白,仍将指尖虚点在他的额心,缓缓道:“修行一道,贵在体悟,各有所别又殊途同归。我在你灵台中封入的法卷法诀,兼有青冥洞天与冻月冰河两脉道法武诀,会随你的修行提升而逐一解封。能从中体悟多少,或是能够别开新途,一切在你自身。”说罢,刚要将手指挪开,又顿住了,犹豫了下,继续道,“炼气修行,在身在心,望你心思有定,莫作他移,才不枉千年造化,得此一世灵身。”
越琼田沉睡不知身外事,方青衣到此自觉言尽,终是移开了手,弯腰将一物轻轻放到他的枕头边角处,便毫无拖沓的转身离开了。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外,越琼田小小的打了一个呼噜,像是重又落入了一个更为安稳平和的梦中。
一夜好眠直到次日天明,越琼田再睁眼时,天光已然大亮,竟是比往日晚起了足足半个多时辰。
还带着点半梦半醒的朦胧,越琼田抓着被头蹭了蹭,手心却似被什么物件硌了一下,微微的沁凉感触和暖烘烘的被窝差别鲜明,让他登时又清醒几分,揉着眼睛低头去看。
软枕边,赫然躺着一朵小巧精致的冰梅花,瓣蕊栩栩如生,薄如蝉翼的花朵看似吹弹可破,却分明有一股凛然强大的锋锐蕴含其中,一经召出,万法皆破。
这梅花越琼田自是十分熟悉,乃是当年冰河初见时方青衣赠他的防身表记。只是数日前泥犁洞一场惊魂,毁在了偃鬼王一击之下。这段时日,总有棘手的麻烦接踵而至,越琼田尚未得了机会再寻方青衣磨来一枚,不想今日却悄无声息出现在了枕边。捏着小小冰梅花,越琼田嘴角便已忍不住的直要翘起来,一时握入手心在床上欢快的打了个滚,才一骨碌爬起身梳洗,一边愉悦的在心里盘算起了今日的课业安排。
不过待到他打理整齐,兴冲冲出了房门,甫一抬眼,便被吓了一跳。
原本空旷的雪庐前,竟不知何时无声无息的拔地而起一座帐篷。说是帐篷,其实更似一座没有砖墙建筑的小院落,占地足有雪庐两三个大小,式样考究精致,装饰不以金玉,多是名花香木雕琢点缀,荒岭寒风之中,便有丝丝缕缕清雅的香气随风相送,沁人心脾。
越琼田受了惊吓的缘故倒不只在这座帐篷的突兀出现与华丽雅致,更在他分明认得这熟悉之极的风格,嘴巴越长越大,一时间却没能发出声,只从喉咙里好容易挤出了个“啊”字,便被自己的口水呛得震天咳嗽起来。
咳嗽的动静不小,那帐篷里的人似是被惊动了,门户一开,一个细挑身影立刻飞快跑了出来,毫不见外的上手帮他拍着后背又顺了顺胸口,还要笑话他道:“哪有一早站在门口张嘴吃风的,青冥洞天只听闻有餐霞之法,可没听说过还有什么餐风饮露的修行法门。”
越琼田咳得满眼泪花,好容易顺过气,嘴巴却还没能合上:“四……四……四哥?”
那个跑出来的少年比他大了几岁,身材高挑细韧,举动间已颇见修炼根基,却生得一副细眉杏眼、貌似好女的精致相貌,一笑起来眉目弯弯,像是颇为乐见他的惊讶:“我和七叔昨晚天快亮的时候到的,这荒郊野外当真难找,费了我们好大工夫!”
“容叔也来了?”越琼田已经被惊吓得有点麻木,揉了揉脸,“我去见他……哎,你们千里迢迢来这儿是要做什么?”他心里忽然有了点慌张的预感,手指一弯点了点自己的鼻尖,“找我?”
话音刚落,便见一名青年文士也出了帐篷,一手扶着门口语带笑意:“自然是奉了家主之命来接你回去。小琼田,你在外头一跑大半年,玩得畅快了,倒不知家里多少人替你提心吊胆,望眼欲穿。”
越琼田这时方后知后觉记起来自己乃是偷溜出玉完城的事,在外走跳时还好,如今一遇了家里长辈,登时尴尬得连抓头发,只能“嘿嘿”傻笑。笑了一通,又左顾右盼道:“姑姑不是默许了我跟着师父修行嘛……容叔、四哥,不如先听听我师父的安排,再说回不回玉完城之事。”m.bïmïġë.nët
越山容眼底微露出一丝讶异,越九华更是快人快语,直接叫了出来:“怎么,方前辈还不曾对你说?”
“说什么?”越琼田茫然,心中不安却愈发强烈,几乎有些失措的拉住了越九华的胳膊追问。
越九华这时再反省自己嘴快已是晚了点,好在越山容瞬间收拾好了表情,微笑道:“便是方道长致信家主,说他近来要花极大心思在追捕魔尊遗脉之事上,恐有连番战事带累了你。因此打算让你先回玉完城,有家主指点,也不至耽搁了修行。”
“师父给姑姑写了信……”越琼田喃喃一句,“我怎么不知道,师父从未跟我说过!我去问问师父……”他转身欲回雪庐,却被越九华手快的一把抓住:“方前辈在昨夜我们来后就动身了,行色匆匆,想来事态紧急,才没来得及跟你招呼一声。”
连番意外落到毫无准备的越琼田身上,砸得他有些发懵。越山容见状,一个眼色递过去,越九华立刻一把揽住他的肩膀,笑嘻嘻的将他向帐篷里推:“方前辈修为高深,哪用得着你为他担心,乖乖回家别给他添乱才是正经。说来,我还是第一次出远门呢,你快来给我讲讲你这段时间的见闻经历,好歹也让我过一把瘾,我可是磨了七叔好久,他才肯带我一同出来……”
越山容也道:“你们兄弟两个自管一块儿说说话,待休整休整,明日再动身回玉完城。”
越琼田被稀里糊涂拉着迈步,一只脚已进了门,听闻此言忽又连忙回头:“容叔,且等等,我还不能走……”
他话未说完,一直温温和和言谈带笑的越山容神色忽然一凛,喝了一声:“何来魔道宵小!”抬手一扬,一道青光从袖口飙出,快如疾电射向雪庐侧方。只闻“轰”的一声,溅起半天雪沫,内中杂着一把凄厉的惨叫声:“越琼田!越琼田!救命啊!有人要害本座!”
那道青光本是势头凛厉,乍闻这一声叫唤,越山容眉头一动,五指空抓,青光竟是硬生生顿在了半空。再向前不过尺半,就是一截白生生的颈骨,上头顶着的骷髅眼窝里幽火乱转,一副受了莫大惊吓的模样。
越琼田连忙道:“容叔,手下留情,小骨头不是坏……人,他是来寻我的!”
越山容颇狐疑,看看墙角那明显非是善类的精怪,又看了看越琼田:“你认得这魔物?”
髅生枯魅被青光架颈,闻言还要跳着脚吵嚷道:“呸呸呸,本座乃是地地道道的白骨精灵,出身高贵,才不是什么低贱魔物!”
越琼田哀叹一声:“小骨头,你别吵!”又向越山容道,“他与我相识已有一段时日,师父也是知道的。虽说相貌奇诡了些,却没有什么恶意,容叔你就别吓唬他了。他身上还有师父下的禁制,要是再被你的明月环砍上一刀,又要去了半条命!”
听他这样说,越山容将手一招,青光回环落回手中,原是两柄首尾相衔青光凛凛的短刃。长不过半尺,薄如春冰,更似一件精巧的饰品而不是夺命利器。随着越山容掌心一转,便隐回了袖中,才道:“既有方道长的禁制在,倒也省心。但这般异类……”
越琼田飞快截下他的话:“容叔放心,我不与他过多纠缠,他本也不与我一路,乃是朱大哥的……同伴?”有点不太肯定的说出最末两个字,越琼田自己也有些底气不足,悄悄咽了口唾沫。
越山容听到的却是另外之事:“朱大哥又是谁?”
“呃……”
眼见越琼田被问得招架不住,揽着他的越九华“唉”了一声:“七叔,方前辈走前不是交代过,说雪庐附近还安置着一名异人,是友非敌,不必在意其怪异之处,想来就是琼田所说的‘朱大哥’吧!”
越琼田立刻连连点头:“正是,正是,此地人事师父已都照料妥当了,容叔不必费心。何况朱大哥是在此养伤,如今师父为偃鬼王事不得不离开,我总不能甩手也一走了之,将他一个重伤之人丢在荒山野岭吧!”
越山容看一眼他焦虑的样子,用下巴向着髅生枯魅一点:“不是还有那个……白骨精怪。”
越琼田哀叹一声,也顾不得髅生枯魅尚在场,抬手点了点额头:“唉,小骨头他……这里不大灵光,他哪里懂得照顾人!”
越九华“噗嗤”一声笑出来,伸头瞧了瞧向着这边探头探脑的髅生枯魅,也用手比划着自己的脑袋小声道:“这里是空的,若是灵光才是咄咄怪事!”
“四哥,你莫笑话他……”越琼田忙道,只是自己想了想,竟也觉得这话很有几分道理,难免有些忍俊不住,只得低了头权作遮掩。
兄弟俩这般明目张胆的嘀咕起悄悄话,越山容也不在意,倒是饶有兴趣的又打量起躲在雪庐后既不肯上前又不离开的髅生枯魅。大约是那副骨架上没有一丝腐肉残血之类能让人联想到尸体的存在,又打理得雪白干净几乎能反射雪光,多看过几眼,初见的不适便淡去许多。他想了想,学着越琼田的口气招了招手:“小骨头,你可是有什么事?”
髅生枯魅对刚刚那道冷飕飕的青光还有些忌惮,颇谨慎的盯着他的袖子看了一眼,才磨磨蹭蹭又前出两步:“本……我来找越琼田。”
越山容似笑非笑瞥过去:“你找他何事?我是他的长辈,莫非也听不得?”
髅生枯魅不懂什么长辈晚辈之说,见三人站在一块和气一团的说话,便也没了忌讳,大声道:“越琼田,后面埋人的土坑里有了动静,朱络该是要醒了。他当真命大!当真命大!”
“朱大哥醒了?”越琼田只听进去了前半句话,登时喜上眉梢,一跃而起,几步冲过去拽住了髅生枯魅就跑:“快走,我们去看看!”
两人一溜烟跑的飞快,被舍下的越山容和越九华面面相觑。越九华一只手还空搭在那儿,呆滞一瞬,道:“是什么人,怎么还埋在土坑里?还要被叫做命大?”
越山容也起了几分兴致,笑道:“走,一起过去看看不就知道了。看来小琼田在外这半年多,当真颇有了些际遇呢!”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玄瞳变般若兰宁更新,第 89 章 章八八 此地一为别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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