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瑟瑟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差点呛死,“说啥呢!”
何大花嘿嘿一笑,又往墙根处挪了挪。
后背怼着墙,坐起来比较舒服。
小声和周瑟瑟说,“你猜猜我今天做了多少个大馍馍?”
周瑟瑟看着那两个大筐子,说道,“怎么也得有五十个吧?”
何大花用手指比了个七,“七十个!我塞的满满的,这七十个可不是我的极限,是这两个筐子的极限。
要是这个买卖能做起来,到时候我就去买辆小推车,再买四个大筐子绑在小推车上,那种大筐子能装一百个馍馍呢。”
说着。
何大花低着头,看着地上的一层煤灰震荡起来,“是煤黑子要来了。”
闻言。
周瑟瑟一把拉住了何大花的胳膊,“大花姐,咱现在赚的是人家口袋里的钱,咱最起码得对人家尊重点。”
何大花听到这话之后脸一红,急忙说道,“你说的是,我以后再也不这样叫他们了。”
浩浩荡荡的工人们从矿井下出来,下夜班了。
在煤灰飞扬中。
他们陆陆续续的赶过来。
带头的几个年轻后生看到周瑟瑟,下意识的朝这边偏了两步,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一脸垂头丧气的正视前方,继续往前走了。
周瑟瑟用胳膊碰了碰何大花,“吆喝吆喝。”
何大花傻眼了,“我不会啊。”
周瑟瑟说道,“去过镇上吗?买过镇上的包子和炊饼吧?他们怎么吆喝你就怎么吆喝,嗓门大一点。”
何大花只好吞了吞口水,硬着头皮上阵,“卖……卖馍馍了,又白又香又软又大的北方馍馍,卖馍馍了——”
万事开头难。
开了一个好头之后,以后的吆喝就显得手到擒来了。
第一个顾客过来。
是周瑟瑟的老顾客了,笑着说道,“那天我就跟你说,你就该自己卖馍馍,给我来两个馍,三两卤大肠。”
周瑟瑟利落的装到油纸袋。
何大花也赶紧掀开自己蓝色碎花的小包袱,包袱掀开的瞬间,热气蒸腾。
何大花从里面捡了两个热腾腾的大馍馍,递了过去,“一毛。”
年轻人从口袋里摸出来了一毛的纸币,黑乎乎的,几乎已经看不出了原来的样儿,递了过去。
何大花用左手收了钱,小心翼翼的塞进了自己口袋里。
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做生意赚的第一笔钱。
心里激动震惊又开心喜悦。
她也能赚钱了。
凭借着自己的本事。
原本犹豫着到底来不来周瑟瑟这边买熟食的,看到周瑟瑟这边也卖大馍馍了之后,果断跑了过来。
一时间。
两人被矿工们团团围住,两人都是动作利落的勤快人,来来回回的,胳膊的动作都快有晃影了。
前后不过二十分钟,周瑟瑟的卤菜先卖完了,何大花的馍馍紧跟其后。
几个看起来年纪也就在十六七岁左右的年轻人蹲在两人旁边,大口大口的啃着馍馍,“这个馍馍吃起来有老家的味儿,还大,以前我吃两个馍馍勉强压压肚子,现在还没吃上就饱了,嫂子,你们这买卖一定得长干下去。”
周瑟瑟笑着一边收拾小筐子一边说,“只要你们多多光顾,我们当然能干下去啦。”
——
另外一边。
柳叶子眼睛里闪过一抹诧异,“你的意思是说,你亲眼看到他们两个人去矿区那边给煤黑子卖早饭了?”
刘红霞用力点头。
迫不及待的说道,“我亲眼看到的!周瑟瑟卖菜,何大花卖大馍馍,她们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起来生意还很好呢。”
柳叶子眯了眯眼睛。
刘红霞继续说,“周瑟瑟一脸狐媚相,对那些年轻的男人笑的叫一个浪荡呢,真不知道到底是去卖饭的,还是借着卖饭去勾引人的呢。
嫂子,你是不知道,我听我姐说,矿区那边的工人好多都是正年轻气壮的大老爷们,常年和媳妇儿分居在外,见到个女人就像是苍蝇见了臭肉一样,根本都不能提,谁家的好女人吃饱了撑的一大早去矿区啊?”
柳叶子笑着说道,“好女人坏女人的,咱们在这里这样说有什么用?只要盛副营长认为周瑟瑟是好女人,她就是好女人。
不过话又说回来,周瑟瑟一大早就走,把两个孩子丢在家里,也真是够放心的,两个孩子早饭还不知道怎么吃呢,盛副营长让她好好照顾孩子,结果她就这样照顾?可怜俩孩子了。
万一两个孩子在家里出点事儿,不管是被热水烫着还是啥,盛副营长不得一辈子后悔啊?这个周瑟瑟,真是不知道哪头轻哪头重,要是俩孩子出了事,盛副营长不得赶走她?”
刚才还喳喳呼呼的刘红霞忽然沉默了下来。
柳叶子端了杯水递给刘红霞,“行了,喝口水吧,别人家的时候就别琢磨了,我知道你喜欢盛副营长,周瑟瑟的人品人尽皆知,盛副营长迟早会和她离婚,你迟早会有机会。”
刘红霞扁了扁嘴。
那要是他们两个人两年后十年后离婚呢?
到时候自己就成老姑娘了。
不对。
家里人肯定不会答应让自己熬到那时候,可能自己就在家里人和姐姐的逼迫下,稀里糊涂的找个男人嫁了。
她会后悔一辈子的。
柳叶子低下头,抿了口水。
趁机扭头。
觑了一眼刘红霞,唇瓣微勾。
星星点点这俩孩子,可是烈士遗孀啊!
——
何大花抽出五毛钱,递了过去。
周瑟瑟看着自己面前多出来的一只手,以及那五张黑乎乎的一毛的纸币,额头猛的抽搐了一下,“何大花,你这是干什么?”
何大花恳切的说道,“我算了算,我今天早上一共赚了一块多钱,我分你一半,没有你,我一分钱也赚不到啊,伟人都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我可不能做那白眼狼。”
周瑟瑟不敢相信的问道,“这是买断还是什么?”
何大花开朗爽快的说道,“以后不管我赚多少钱,咱们俩人都平分。”
周瑟瑟白了她一眼,把那五毛钱拿过来,又塞进了何大花的兜里,没好气的说道,“你干脆把你赚的都给我吧,你干脆养着我吧!”
何大花:“……”
周瑟瑟说道,“咱们现在是唇齿相依,相辅相成的关系,何大花你要是拿我当朋友,刚刚那些话再也不要在我面前说了。”
何大花感动的泪汪汪。
赶紧背过身去。
抬起手揉了揉眼睛。
然后拉着周瑟瑟的手道歉说道,“瑟瑟,对不起,我以前误解过你,觉得你这人不太好,还和你骂架,我回娘家的时候还和我娘说过你的坏话,我……我狗眼看人低,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周瑟瑟眯着眼睛笑,“没事儿,以前的我做的那些事情的确也该骂,你骂的是以前的我,和现在的我有啥关系啊?”
何大花嘿了一声,“你还别说!”
周瑟瑟要去镇上。
两人就在前面的分岔路分开了。
何大花帮周瑟瑟拿着筐子回去,给三个孩子解决早饭。
周瑟瑟十点钟到家。
点点开心的像只花蝴蝶,一溜烟飞来抱住了周瑟瑟的腿,“娘,我有小鸡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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