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练习赛结束后,迹部更是大手一挥安排了烤肉大餐,还给不爱烤肉的幸村单独安排了烤鱼,可谓是把所有人都照顾到了,最后共同相约在冬季杯上再一决高下。
“冬季杯?”坐在幸村身旁的同学好奇询问,“我以为网球部只有夏天才有比赛呢。”
幸村点点头又摇摇头,简单说明道:“与网球部相关的重要赛事一共有四场,分别是春季地区个人赛、夏季全国青少年网球大赛、秋季地区新人赛和冬季杯全国网球团队赛,冬季杯虽然重要性比不上夏季赛,但也会根据情况参加的。”
“也就是说,你们冬天还要出征咯?需不需要我们去加油呀?”
“只要不嫌弃没有全国大赛那般精彩就随时欢迎。”
“放心吧,我们学校的网球社从来没有让人失望过,等回国后我就拉上其他朋友给你们加油去!”
“谢谢。”幸村笑着点点头,在同学转头与空姐交流时侧眸看向了窗外。此时他正坐在飞往法国巴黎的飞机上,虽然碧蓝如洗的天空和层层叠叠的白云让他想起了神奈川的海,但他知道在云层之下是他向往已久的异国土地。
立海大附中十分注重国际学习,除去在学校在学校开设多门外语选修课外,还定期举办各类海外研学活动,而今年的第20回海外研修幸村便报名选择了法国。
海外研修班为期5天,行程十分紧凑,上午是法语课程学习,下午是在当地老师的带领下游览卢浮宫等著名景点,晚上则是对当天学习内容的研讨活动,直到最后一天下午的自由活动来临,学生们才得以喘一口气。
和其他学生们相伴逛街不同,幸村选择了独自外出——严格来说也不算独自,因为菲列克斯为他安排了一位特殊“导游”。
已经退学归国的菲列克斯拥有一半的法国血统,巴黎可以说是他的第二故乡。最初幸村只是想向他请教当地一些风俗习惯,结果得知幸村即将来到法国的他兴奋得差点放下正在忙碌的第一次画展工作直接亲自上阵当导游,不仅给幸村发送了一大推攻略还让他在巴黎的挚友来替他招待。
‘放心吧,我的好友也是一位热爱网球和艺术的革命家,你们一定聊得来。’回想起菲利克斯自信满满的留言,幸村不由微笑起来,在酒店大堂安心等待下来,很快,一位姿态优雅的金发少年便如约出现幸村面前。
“你好,你就是菲利克斯的东方缪斯吗?”
这位少年看上去比幸村大三、四岁,比起菲利克斯夸张的波浪大卷和华丽服饰,眼前的金发少年要内敛许多,只是将浅金色卷发拢至一边垂至肩膀,纤长的眼睫毛衬托得多情的琉璃色双眼愈发波光滟潋,细长花纹勾勒出卡其色风衣的利落版型,一枚复古精致的吊坠垂在胸前,虽然日语并不是十分流利,但优雅的姿态宛如法国贵族从画中走到了现实。
L·加缪·顿·夏庞蒂安,这位便是菲利克斯介绍的好友。
是菲利克斯欣赏的类型呢。幸村如此想着,露出微笑用法语回答道:“初次见面,我是幸村精市,简单的法语交流我没问题的。”毕竟他法语选修课的成绩可是排名前列,就连研修班的外教也称赞过他口语。
“我是L·加缪·顿·夏庞蒂安,唤我加缪即可,来自远方的客人,欢迎来到艺术之都巴黎。”加缪垂眸观察这位被好友千叮咛万嘱咐的小客人,紫发少年头戴一顶白色绒毛贝雷帽,白色高领内衬外罩深蓝色双排扣短披风,一颦一笑都完美融合了自身的美丽与少年人的英气,而少年身上从容自若的神态却又与青涩而精致的外表共同构成了让人忍不住探究的幽深韵味。
无怪乎菲利克斯在日本乐不思蜀了。加缪勾起嘴角,伸手捧住幸村的肩膀靠近,低头用脸颊轻轻摩挲幸村的两颊并发出亲吻的声音,为这位可爱的客人献上法国特色的贴面礼后再分开,说:“我一直在想究竟是怎么样的人才会魅惑得菲利克斯可是不回国,但见到你后我就明白为何你是他的缪斯了,这下轮到我该恼他不早点介绍你给我认识。”
“现在认识也不晚,而且真正让菲利克斯疯狂终身的还是他的艺术女神,我想,这就像网球之于你我一样。”
“说的没错,网球就是如此富有魅力,我深爱着网球,就如同丈夫深爱妻子。”加缪一边说着一边双手紧握自己的吊坠并深情拥抱,像是拥抱不在此地的爱人一般,用低沉的语音咏叹道,“Moiqui,touteunevie,nemesuispasfatiguéedet‘aimer(今生今世,我不会厌倦地爱着你).”
说罢,他垂首亲吻手中的吊坠,饱含爱意地凝视吊坠许久,然后食指轻按吊坠上方的机关将其打开,将吊坠里面的照片展示给幸村看:一个红色网球球拍斜倚在天鹅绒靠椅上,脖系白色玫瑰与粉色缎带,头披纯白的镂空蕾丝头纱,圆润的珍珠洒在四周衬托得她愈发华贵。
“我的爱妻美丽吧?”加缪轻声说道,生怕惊扰了画中的爱人。
如果普通人看到一定会以为这个人不是在作秀就是在发病,但幸村却知晓加缪眼中的真诚没有半分虚假,他的爱是那样的热烈与真挚,即使他眷恋的对象只是一个球拍。bïmïġë.nët
“我能看出来贵夫人也一定很爱你。”幸村学着加缪轻声回答,他没有说谎,气场是一个很奇妙的存在,人与人、物与物、人与物之间都存在着气场,它与展现生物生命力的精神力不同,更像是两者关系性的无形证明,即使幸村不能如精神力那般直接看到,他也能感受到加缪与照片中的球拍之间那几乎融为一体的炙热——他爱着网球,而网球也爱着他。
加缪抬眼与幸村对视,无需言语,初见的陌生感便在相似的情感面前中消解开来。
或许菲利克斯真的有预言家的天赋,明明幸村和加缪是第一次见面,但彼此间却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对方提出的网球“革命”设想着实让幸村兴趣盎然,而加缪也对幸村对网球的理解深感认同。
而网球之外,无论是艺术还是法国文化历史,两人似乎都有说不完的话题,即使需要在简单的法语对话里掺杂一些日文、英文和肢体动作也毫不影响他们的交流,直到他们相伴走到目的地的塞纳河畔的奥赛博物馆时才意犹未尽地停下。
奥赛博物馆是法国最知名的艺术宫殿之一,亦被称为“欧洲最美的博物馆”,收藏有幸村最欣赏的雷诺阿的诸多画作。
加缪带着幸村走进博物馆,和认出他的前台工作人员笑着打了声招呼,熟门熟路带着幸村避开人群来到了展出现场,无论幸村收藏的画册印刷得有多好,当实物展现在他面前时也难免失了神,画中天真无邪的少女提起粉色的裙摆伸手邀请他加入舞会,那绚烂婀娜的色彩瞬间就将幸村带到了那个洋溢着欢愉的世界中去。
半晌,幸村才有些窘迫地向安静等待他的加缪道歉,但加缪只是含笑告诉他在艺术之美面前人人平等,他自己第一次来的时候表现得比幸村还要痴迷。
加缪不愧是菲利克斯的挚友,鉴赏能力极强的同时还博闻强识,为只从书面上了解雷诺阿的幸村讲解了许多奇闻异事,两人就这位印象派画家交流了许多想法,最后卡着闭展时间才双双从博物馆里出来。
加缪将一个印着博物馆logo的袋子递给幸村,幸村好奇地从里面取出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画框,画里面一位头戴蓝色蝴蝶结身着蓝色洋裙的少女正恬静微笑——这是雷诺阿《小艾琳》的仿品。
“《小艾琳》没有在这里展出实在很遗憾。”加缪解释道,“作为看不见你最爱的《小艾琳》的补偿,请收下我的这份礼物吧。”
“谢谢,没有比这更好的礼物了。”幸村笑了一下,坦然接受对方的好意,从包里拿出在出发前特意准备的绣有玫瑰的网球护腕递给他,“听菲利克斯说你喜欢玫瑰,希望这个礼物你能喜欢,有机会再一起去苏黎世美术馆观赏真正的《小艾琳》吧。”
“我怎么会不喜欢呢?下次再来欧洲的时候可千万不要忘记我。”加缪眨了一下他多情的眼睛,接过礼物放入口袋,提议道,“还有一点时间,要不要去看一下我的妻子?我相信她也会很喜欢你的。”
幸村自然没有意见,他跟着加缪绕路去了一个藏匿在街道拐角的店铺,这条街道还保持着哥特式建筑的风格,细长的尖塔耸立,高大的尖肋拱顶层叠,彩色花窗玻璃投下艳丽的斑斓,如果不是门牌上刻有网球球拍和网球的图案,他恐怕只会以为这里是保存完好的古建筑。
“保罗的家族世代为皇家贵族提供网球用品管理与维护服务的,家族历史几乎与网球历史等长。”加缪敲了几下门示意屋主有客人,然后直接推开大门带着幸村走入这家百年老店。
店铺不大,内里却别有乾坤,水晶灯的碎光在店铺里流转反射,一面墙上排列着无数崭新的球框,一面墙上挂满了与各界历史名流的合照,琳琅满目的网球用品收纳在奢华古典的玻璃柜中,擦得光亮的螺旋阶梯隐在后方,比起店铺更像是贵族的收藏室。
“保罗,我带了位小客人来见你~”
“加缪小子吗?稍等一下,我正在为你的爱妻做最后的保养。”
一道苍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经圆塔墙壁加强的回音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不用着急,保罗。身为丈夫,等待妻子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请让我的妻子更加美丽地绽放吧。”
上方不再说话,只传来几声像是穿过破败风箱的笑。
加缪领着幸村坐在招待区的沙发上,仿佛做过无数遍一般从旁边的柜子里取出三套白色镶金边陶瓷茶具,往其中两杯里放入几粒的玫瑰花苞,再拿起桌上一直在温着的水壶冲入茶杯。不一会儿,干瘪的花苞在热水中尽情舒展粉色花瓣,馥馥的玫瑰花香伴着升腾的蒸汽弥漫在空间中。
“这是保罗自己种的玫瑰,香味在别处可闻不到。”加缪把茶杯推给幸村,两人同时举起茶杯为香味喟叹一声,一边细品一边继续他们路上的谈论,直到一位留着长至腹部的胡子的暮耋老人缓缓从螺旋阶梯上走下来。
“让你久等了加缪小子。”老人亲昵地与加缪行了个贴面礼,将手中的球拍递给对方,“在你的爱情灌注下,你的爱妻一如既往地美丽呢。”
加缪骄傲地道一声他的荣幸,将幸村介绍给保罗。
老人在听到幸村同样是网球选手时,有些浑浊的眼睛霎时精神起来,弯曲的脊背一下子挺直起来,从行将就木的老人变回壮年男子般精明强干,充满了生命力。
他抬了抬自己的单边眼镜,眯起眼睛上下审视幸村一番,又道歉一声举起幸村的右手,用自己满是皱褶斑纹的手细细抚摸,慢条斯理地从掌根开始沿着掌心到每一个指节,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后才放开。
“不错。”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又变回了初见的慈祥老人,笑着打趣道,“你也是和加缪小子一样的好孩子。”
“啊亲爱的,今天的你也格外美丽动人,我爱你~”
幸村侧眸看了一眼对自己球拍壁咚并不断倾诉爱语的加缪,对老人说:“那我还是比不上加缪的。”
“哈哈,能做到加缪小子那种程度的我也没见过第二个。”老人笑着摸摸灰白的胡子,对幸村眨眨眼说,“下次把你的球拍也一起带过来给我看看吧。”
“有机会的话一定。”
“那我期待着。”老人乐呵呵地应一声,转头对沉浸在自己世界的加缪喊道,”好啦加缪小子,不想和你的爱妻舞一曲吗?”
拉开店铺后方的天鹅绒帘布,一扇雕刻着繁复花纹的暗门出现在众人面前,穿过暗门走过一段地道后,他们来到了藏匿在尖塔丛林中的被老者改造为网球场的露天平台。
脱去外套的加缪走到球场底线,先是亲吻了一下球拍再将其高举,带着戒指的左手抚至胸前,如出征前的骑士对爱人献吻般说:“我的爱,愿意和我一同上场吗?”像是听到了回答一般,他高兴地低喃一句我爱你,然后挥拍击球,他们的爱凝成了无数爱心自拍网中心向外发散,包裹着网球直击对面。
砰——砰——砰——
清脆的击打声在这片堡垒里的隐秘空间回荡,幸村目不转睛地看着加缪,从气场和谈吐中他便知晓法国少年的强大,但当对方拿起球拍的时候,对方的强大就以一种更为直观的方式展现在幸村的面前:少年与他的球拍相握之时,他脚下偌大的红土场地便摇身一变为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金碧辉煌的宫殿拔地而起,交响乐队联手合奏浪漫舞曲,聚光灯下,他牵着他爱人的手起舞旋转,步态轻盈,舞姿美丽。
“很强吧。”老人站在幸村身旁,一脸欣慰地摸着胡子说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加缪的网球很赏心悦目。
“很强。”幸村点点头,“球拍的长度、重量和甜区都被他掌握,他不是单纯地在使用球拍,而是让球拍成为了自己网球中的搭档,一同谱写出了只属于他们的双人舞曲。”而他的对手只会被卷入这舞曲之中,然后被排他的节奏残酷淘汰。
“吼吼,眼光不错。”老人眯着眼睛笑了笑,提议道,“你要不要也上场练一下?”
“谢谢。”幸村其实也手痒难耐,“但很可惜我并没有携带球拍。”
“没关系,亲爱的说她很乐意与你舞一段。”插话的是刚从球场上回来的加缪,他抚摸了一下自己的球拍然后将她递给幸村,“我也很期待你的网球。”
“那我就不客气了。”幸村接过加缪的球拍,调侃一句,“我还以为加缪不会让自己的爱妻与其他人共舞呢。”
“我才不是什么小气的男人,妻子被他人爱慕也是丈夫的骄傲。”加缪拈了拈肩旁的卷发,大度地回答,“再说了一般人我妻子也看不上。”
“那就夫人承蒙厚爱了。”幸村笑了一声,将帽子与外套放在一旁就走上球场。
他站在底线低头看向手中的球拍,上面还残留着加缪掌心的余温,左手抓了抓拍网确认弹力,右手手指依次张开合起调整握力,手腕转动挥舞球拍感受状态:加缪的球拍比自己惯用的要大一些、重一些,拍柄的摩擦力却更小,球拍重心偏下,拍网的甜区偏上且更小。
嗯,大概掌握了。幸村对着手中红色的球拍点了点头,轻道一句请多指教后便拿起网球向空中抛去,举拍挥动,拍网与网球相撞发出沉闷一声。
即使不是惯用的球拍,幸村的每一个动作也都干净利落,没有犹豫亦没有焦虑,好似他一直使用的都是这把球拍般自然流畅,就连每一个球的落点都完全重合,虽然不如加缪那般轻盈优美,但稳扎稳打之下也别有一番大道至简的韵味。
“这也是个被网球所爱的小子啊。”老人挑了挑眉毛,“不过他和你完全是两种风格,球拍是你的搭档,而球拍则是他的手脚。”
“是啊,但爱是一样的。”加缪轻笑一声,刚想再说些什么时,后方突然响起了一道浑厚的男声。
“哟加缪,你果然还在保罗这里。”
“杜克,还有克洛伊?你们怎么来了?”加缪回首看向来者,被称为杜克的少年身材肥壮,圆圆的脑袋上留着金色莫西干头,而跟在他身旁的留着一头金发的女孩是他的妹妹克洛伊。
“教练说是有事情让我们提前回去,打你的手机没人听,这不,我只好来找你了。”杜克显然也对教练打扰假期的事情感到郁闷,他摸了摸妹妹的脑袋,叹了一声道,“说好带克洛伊去吃点心的,这下只能又等下次了。”
“可能是我看展的时候手机静音了吧。”加缪倒不是十分着急,他大概猜到教练的意图,直接越过教练的指示说,“教练那边估计又是无趣的陈词老调,与之相比和妹妹的约定更重要,教练那边我来说。”
“我没关系的,哥哥的训练更重要!谢谢加缪哥哥。”妹妹抢先在哥哥面前回答道,她对加缪露出灿烂的笑容,也因此看到了加缪后方的球场,“咦?保罗爷爷球场里的亚洲人没见过呀。”
“嗯?真的。”杜克同样好奇地望过去,他和妹妹都是法日混血,对亚洲人天然更关注几分,而知道保罗这间网球用品店的亚洲面孔他基本都认识,却没想到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等下,他手上拿着的球拍是——”
“是我家亲爱的。”加缪淡定地接过杜克的话,“他是幸村精市,来自日本的网球选手,是菲利克斯的缪斯,现在也是我的知音了。”
“哦,那个菲利克斯啊——等下我说的是他拿着你的球拍啊!”
“亲爱的想跟他玩,身为丈夫的我怎么可能会拒绝爱妻的请求呢?”加缪偏头示意杜克道,“而且你仔细看。”
杜克皱了一下眉头,和同样好奇地妹妹上前隔着球网仔细观察,初看还觉得这位日本老乡的网球有点普通,但没一会儿就发现了端倪,额角不由流下一滴汗水说:“动作精准、不,是接近完美了。”
对网球选手来说,“完美”这个词看上去简单实现起来却十分困难,它不仅意味着不出错、不间断,还意味着最适合。虽然网球有着所谓“标准”,但这个标准只是相对大众而言,细究下来每个人都有与“大众标准”有所偏差的最适合自己的网球标准,它或许是手臂要多上抬1°,也可能是步伐缩小1厘米,可要寻到最适合自己的标准并做到每个动作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实在太难了,许多网球选手终其一生也未必做得到。
虽然两个标准的差异十分微小,但做到了“精准”和做到了“完美”的氛围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前者是将每个碎片都放在了它应该在的位置而构成的拼图,图像完整却齿痕依旧,那么后者便是笔触、色彩与留白共同构成的绘画,画面和谐且相互影响,前者精密,后者灵动。
而幸村现在表现出来的便是后者了,即使只是基础的发球回球也能从中看出他的身体、技术、精神力三者圆满融洽,哪怕细看之下仍有地方稍显稚嫩。在他这个年纪,比起万里挑一的“天才”,或许用异于常人的“怪物”来形容更为合适。
“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路并为之践行,未来的他必然是世界舞台上的重要一员。”可说完之后加缪就皱紧眉头叹息一声,“虽然不想承认,但亲爱的在他手上绽放出了另外一种我无法赋予的美……啊啊嫉妒心是如此的丑陋,我真是丈夫失格啊……”
可惜他惋惜的表情骗不过杜克,他抽了抽嘴角说:“喂喂,加缪你该不会是想把这小子拉到队里面吧?先不说国籍问题,年纪上他就没法参加吧?再说了,你和教练起的冲突够多了,比赛在即不如先缓缓吧。”
“如果教练还继续维持他那套陈腐封建的规则那法国网球只有死路一条。”加缪哼了一声,琉璃色的双眸好似透过场上的紫发少年看向更远的地方,“为了更好的未来,法国网球——不,是整个网球界——都需要一场彻彻底底的革命。”
杜克默不作声,良久才坚定地说道:“如果需要我的话,尽管说吧。”
“当然。”
尚且年幼的妹妹克洛伊不知道两人说的是什么意思,她只明白了自家哥哥和加缪哥哥都对这个日本选手很重视,心想自己回去以后一定要帮哥哥多收集一些日本的情报,转头就看见场上的人已经走了下来。
“谢谢贵夫人的帮助。”幸村将球拍交还给加缪,退了一步上下扫视一遍重新将球拍拥入怀中的加缪说,“果然,夫人在你的手中才是最美的。”
加缪亲昵到有些黏糊地沿着球框描摹一圈,骄傲地说:“那当然,我们之间的爱坚不可摧。”
杜克嘀咕一句原来除了保罗还有其他人会顺着加缪的话了,他见加缪又陷入了自己的世界后,在幸村好奇看过来的眼神中介绍了自己与妹妹,许是遇见半个故乡人又许是和加缪的一番谈话,在交谈中不由多说了几句U17的话题。
“我知道,U17是全世界都参与的网球盛事,全世界的高手都聚集在一起同台竞技真不错呢。”幸村回想一会,笑叹道,“不过日本那边反倒没有太多报道呢,恐怕没法第一时间知道你们的消息了。”
U17更像是介于业余赛事与职业赛事之间的比赛,虽然有奖金但无法为选手积分,虽然是国际赛事但国际知名度也不算特别大,而且最重要的是,日本队的成绩常年不佳,新闻便连报导也少了。如果不是高中部有前辈参与了选拔他恐怕都不会关注U17。
加缪此时便提道:“那你有没有想过留学?以你的能力,国际舞台更适合你,比如说——法国。”
此时的加缪显然没有之前那般随性,虽然依然噙着一抹笑,但琉璃色的眼眸中的欣赏和诚意却真真切切被幸村感知到了,于是他把原本打趣的回答咽了回去,顿了一下认真回应道:“谢谢你加缪,目前的我在初中毕业前都没有出国的打算,如果之后我有这个意向的话会考虑的。”
“不用紧张,你的话不管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亲爱的也是这么说。”加缪轻笑一声,伸出手摸了摸幸村的头说,“我确信我们未来会在世界上相见,无论是队友还是对手,我都期待着。”
加缪的话语是如此肯定,仿佛笃定幸村一定会在这条路走下去一般。
“好。”幸村露出微笑回应,他知道再多的辞藻也比不上这一个字来得坚定与自信。
老人隐在廊柱的阴影里抚摸着胡子不说话,在他含笑的双眼中,这些年轻人的模样与过去无数奔走在这条路上的人影重合。
“今天是个好日子,对吧?”他移开双目看向天空,似乎在对自己说也似乎在向某个人发问。
------------------------------------------------------
回到酒店,幸村拿出手机走到房间阳台,给在日本的高中部前辈兼前前任部长的高野拨打电话。
“哦哦这不是小幸村吗?你不是去法国了吗怎么还给我打电话?是想我了吗?”
“是啊,在想前辈会带什么特产给我们呢。”听着话筒那边传来的假哭声,幸村笑了笑,继续说,“好啦,其实是因为我今天遇到了U17法国队的队员,然后就想起来前辈还在U17集训营的事情,就顺便打个电话咯。”
“原来前辈我是顺便吗?好伤心哦……法国队的人强吗?”
“很强。”
“能被小幸村评价为强,终究还是国际赛事不容小觑啊。”
“前辈怕了?”
“我怕啥,这些事情给教练苦恼去吧,我呀就专心地连某个被淘汰的讨厌家伙的份一起努力努力混个公费出国就好了。”
“讨厌——是平等院吧?他竟然被淘汰了?”幸村是真的吃惊了,要知道平等院在毕业前是公认的最强,连讨厌他的高野都不得不承认他的强,这样的平等院会被淘汰?
“技不如人输给了鬼十次郎呗,你是没看到当时他那个表情啊。”话筒对面的人像是在回味一般发出啧啧啧的声音,然后突然压低声音说,“但是淘汰这件事估计就是教练组的小心思了,反正我不信,指定在作妖呢,你我都知道的,教练立威的手段不就那几个吗?”
幸·网球部教练·村挑挑眉不发表评论。
“不过说真的,之前我还跟你们说不用关注U17因为日本出不了线,但今年……”对面顿了顿,“虽然不到教练组整天囔囔的最有希望出线的一年,但我也觉得还算有希望,到时候记得给我加油哈~”
“那我就等着前辈入选代表队的消息啦。”
“我哪能堕了立海的名声啊,肯定当上。倒是你,和法国队队员没发生什么事吧——啊不好教练组那边过来查人了,之后再联系你哈,挂了。”
听着听筒对面一阵人仰马翻然后挂断的声音,幸村挑了挑眉,道别一句后将手机收起,将双臂交叠放在栏杆上望着星光闪烁的夜空笑了笑。
“发生了什么吗?”回想起来,幸村始终忘不掉几人道别时加缪问自己的一个问题:
“幸村,网球对你来说是什么呢?”
那时恰逢夕阳时分,整条街道都染上了一层黄昏的暖色,又细又长的钟塔阴影蛰伏在他们脚边,不怕人的鸽子落在幸村手上歪了歪脖子。
“为什么这么问呢?”
“好奇罢了,我爱网球,所以我遇到了相伴一生的爱妻,那你呢?”
“我吗?”幸村顿了顿,这个问题像是丢入海中的鱼饵般勾起了太多太多的回忆,有初次接触网球的时候,有在俱乐部与真田相遇的时候,有参加Jr.大会获得冠军的时候,有和立海的大家相识相伴的时候,有带领大家获得关东十四连胜的时候,有拿下全国冠军的时候……
不知不觉间,他原来经历了这么多的事,遇见了这么多的人,一切缘分的起点与终点都是一颗小小的网球。
网球对他来说是什么?他想这个答案过去没有变,现在没有变,未来也不会变。
“网球,就是我自己啊。”
分针回归零点,古老的钟声回荡在空寂的街道,被惊醒的鸽子扑扇翅膀飞向远方,斗转星移,鸽子们掉落的白色羽毛回归天上化为眨眼的星星,天空也脱下橘红色外衣换上夜色绸缎。
回答的人已不在原地,但是答案依旧。
幸村对着异国的星空无声一笑,起身伸了伸懒腰,于无人处回答了前辈的提问:
“今天发生的都是好事哦~”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网王]弃神者诺尔空想更新,第 159 章 法国研学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