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鼻的消毒水在走廊里流窜，刚下班的沈千锋把公文包递给助理小刘，他俊逸的眉目间裹着沧桑。
“老太太没事吧？”
因为王书香经常忘东忘西，甚至连自己是谁都不清楚，沈千锋特意请了人在家里照顾她。
谁知道今儿上午，就一转身的功夫，王书香自己推开铁门跑出去了。
这可把看护的人吓得够呛，立马就给还在厂里上班的沈千锋打电话。
沈千锋让手底下的人先去找，不到半日就把痴呆犯傻的王书香给找到了。
她乖乖呆在病房里，穿着病号服，露出的手上还有擦伤，眼看着沈千锋进门，王书香的眼珠子转了转，浑浊的眼神落在他的身上，嘿嘿笑道：“曼曼呢？不是说好晚上回来吃葱花煎饼吗？她咋得没下班……”
沈千锋顺势坐下，他拿起一旁的消毒药水，擦拭在王书香的手上，语气轻缓：“曼曼在家里，给你炖汤。”
王书香的手一抖，她狐疑地盯着沈千锋，试探性地问：“你和曼曼，不会是吵架了吧？她最喜欢你了，你别同她吵，好不好啊？”
这般的温言软语，让沈千锋的喉头发酸，他胡乱的点了点头。
大步走到了医院的阳台处，摸出一包红双喜的香烟，点燃。
烟雾吞吐间，心中的烦躁一点点褪去。bïmïġë.nët
小刘拿着报告单快步走近，他警惕地看了眼病房内，刻意压低了声音：“老太太摔了一跤，有轻微的脑震荡，医生说，说……”
“吞吞吐吐干什么，说。”沈千峰半眯着眸子，眼底的狠戾一闪而过。
“说老太太的脑袋里长了个东西……”
指尖的香烟不知何时燃到了头，烫得沈千锋不自觉地一抖，他掸去烟灰，盯着远方的景物。
“能手术吗？”
“说是风险太大，如今老太太神智不清醒和这也有关系，如果好生养着，估摸着就一两年的光景……”
“废物！”沈千锋拽过他手里的报告单，面色阴鸷道：“既然这家医院没用，就转院，去最好的医院……”
说完他气势汹汹地朝着外面走。
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和他擦身而过，男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震惊地扭头盯着他：“沈千锋，你还活着？！”
沈千锋的脚步微滞，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穿白大褂的医生，冷声道：“你是？”
“罗胖子啊，是我，医疗队的罗小胖，当初你和于曼偷摸出去玩时，还是我给你俩打的掩护，你忘啦！”
罗胖子的脸上全是笑意，他连忙上前拥住沈千锋的肩膀，眼中还带着欣喜：“当初我们都以为你出了事，只有于曼坚信你活着，她甚至拒绝了二班指导员的追求，声称想为你留下唯一的血脉……”
说到这儿罗胖子压低声音问：“你们俩现在还在一起吗？”
当初他是医疗队的成员，没少给于曼看诊调养身体，对方的肚子是他看着看着大起来的，算起来那孩子应该有18、9岁了，若沈千锋没死，那于曼的坚持还算是没有白费，她终究是等到了自己的爱人。
她的选择并没有错。
“曼曼早就不在了。”沈千锋眸光微颤，他很快抓住对方话里的漏洞，低声询问：“你说血脉，什么血脉？”
“当初你去执行特殊任务前，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你不知道？”
算起来就是两人订婚的那一次，他喝多了酒，干出的荒唐事。
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和外界斩断所有联系，他甚至和于曼提出假分手，当然不知道对方经历的一切，他甚至不知道于曼曾经怀过他的孩子。
沈千锋的喉头微梗，不敢问出那句话。
罗胖子仿佛知道他的想法，说起来男人也是可怜，保家卫国，到头来却没守住自己妻儿。
他目光带着怜悯：“当时我被调离帝都，离开于曼的时候她肚里的孩子都快临产，说起来这件事该是杨丹红最清楚，是她从头到尾，都陪在于曼身边的，至于孩子的事情，有没有活下来，她应该知晓。”
“杨丹红？”
沈千锋咬紧了后槽牙，两人前不久才见过面，对方压根就没有提起关于于曼和孩子的只言片语。
如果不是有鬼，那就是另有所图？
……
村里的秋收早就告一段落，如何处理红薯都不在朱蕙兰的考虑范围。
她带了两斤白面和几根红薯，表情谄媚地对着宋离道：“阿离，妈带你去外婆家转转咋样，就在隔壁甜水村，她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阿野这个大孙子了，见到你肯定特别高兴。”
朱蕙兰自顾自地说道：“虽然都是平坦山路，可你好歹大着肚子，咱们歇一晚，明天回来差不多。”
一想起昨晚顾野的过分举动，可能是小心眼作祟，宋离容不得爱情里有一丁点瑕疵，她恨不得离顾野远远的，好给彼此一个冷静的机会，沉思片刻，她答应了朱蕙兰的要求。
“好的，妈。”
就当是去散散心。
宋离从早上一起来脸色就不是很好看，朱蕙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外婆是个性格温婉的小老太太，而且她还能看出你肚子里这个到底是男还是女，妈得准备着小衣裳了，免得到时候来不及……”
“……”
宋离回屋拿了半斤肉干塞进朱蕙兰的背篓，笑着道：“既然要去，就得礼数周全。”
听说上次的鸡蛋还是这老外婆送来的，宋离从不愿意占别人的便宜，自然该回报的就回报。
家里的男人还没回来，朱蕙兰扛着背篓，带着宋离从家里出发，正在陪伴周主任的顾长风远远地瞧见妻子和宋离往村外走，他拔高了嗓音问：“老婆子，你去哪儿？”
“去趟我妈家，大惊小怪个啥！”
朱蕙兰的白眼差点翻到天上去，宋离在旁边低低地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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