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开始三天两头给他写信。
而江澄也会很给面子地回几乎是同等长度的信。不管我写的多长,都能在两天之后收到他的信。
于是,我就把我在不净世里每日发生的零碎小事,一点点写下来。连同我那颗萌动的心,一起封进信封里。再趴在窗口,从阿沐将信接过去的那一刻开始,等他的来信。
九月初时,百家赴清谈。只可惜没有我和哥哥的事。大哥把我们俩留在不净世内,详细布置了每日的功课,然后独自去了金麟台。
下个晴好的下午,我和哥哥一起靠在院子里吃点心。一阵凉风略过,头顶的银杏沙沙响着,一片金色的叶子缓缓落下。我想,秋天,是真的来了。
去秋猎场的前一晚,我简直激动的一夜未眠。第二天,大概是满面的憔悴之色。但因着阿沐不知是何等原因,脸上起了些小红斑,如何都消不下去——吸引了别人的目光,自然没人有空来管我。临行前实在是无法,只能先给她找了一块面纱戴上,遮一遮面上的红斑。
我们到达猎场时,金光瑶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他,哥哥可比我兴奋多了——着急忙慌地跑过去,生怕有人抢他的三哥。拉着金光瑶,不停地说着中秋那日淘到的扇面多么好,价钱多么合适。
金光瑶还是一如往常地先关心我们一路上来是否顺利,再问近来的情况。听到我们说一切都好,他便笑着点头,说带我们去安置好的营帐。
此时已经有许多宗门先于我们扎帐,四周也是热闹非凡。成群的侍从搬着箱子,来来回回地送着东西。还有侍女跑着说要些熏香艾叶——她家小姐最受不了蚊虫。
远处的训马场传来了骏马的嘶鸣,还有猎狗的吠叫声。万里长空一碧如洗,大雁成行地从天空飞过。这一年一度的秋猎,终于要开始了。
行至半路,我们却碰上了带着弓箭的金子勋。见了他,金光瑶立刻垂下了眼睑,十分温顺地问了声好。但金子勋理都没理他,只是不屑地哼了一声,后而转向我和哥哥,拱手道:
“聂公子,聂姑娘。”
我和哥哥也同样还礼。
说起金子勋,我还住在金麟台时就认识他了。算起来,他还是我名义上的表哥,而且能算我半个朋友。
刚开始,我们俩的确是互相看不顺眼。他这人毛病太多,天资平平却又眼高于顶,自诩非凡,颇有自不量力的样子。而且,傲慢又有些轻浮。在学堂里,我俩可以说是分外的不对付,经常当堂吵架。但也从来没打起来过——他是怕姨母和轩哥哥的权势,怕被逐出家族。而我,是真的怕打不过他,自己吃亏。
但有两次意外,莫名让我们俩之间有了那么点惺惺相惜的友谊。
一次是我们俩又在课堂上吵架,都被罚跪抄书。我到了晚上饿得不行,就偷偷去了厨房,看能不能找到些吃的。结果,在我抱着怀里的糖糕转身时,和抱着半只烧鸡的金子勋看了个对眼。我们俩沉默了片刻,一起走出厨房,非常默契地假装从未见过彼此。
另一次是先生突然查默课文,看着那张挖空的印纸,我只能半蒙半猜记得一半。金子勋和我的课桌挨着,好巧不巧,我俩的视线又在半空中相碰。他沉默了,我也沉默了。最后我们俩靠着他背一半、我背一半,成功蒙混过关。
自此之后,我们俩说不上关系多好,但见了面还是会说上两句话。毕竟,他说到底不算个坏人,顶多是个蠢人。
他向来看不起金光瑶的出身,每次见了都要讽刺几句。我只能赶在他开口之前,赶快把金光瑶支走。
“瑶哥哥,我和金子勋有两句话说说,你先带哥哥去营帐。”
“也好。阿琰的营帐和秦姑娘挨着,一会我便去请她派人过来接你——你的行装我便叫人先送去了。”
金光瑶才走出去两步,金子勋就迫不及待了。
“那娼妓之子何德何能?你这么护着他。”他拨着手中的弓弦,满眼轻蔑。
我翻了个白眼,“他现在可是姨母名下的嫡子,你也注意些,别总是逞一时口舌之快——小时候在学堂还没学到教训吗?”
“嘁,和你吵架那才叫逞一时口舌之快。他?我不过是说实话罢了——他就是偷奸耍滑,见形势不对才倒戈。他在温家当客卿,要杀温若寒那可是易如反掌——他若真和咱们是一条心,早就动手了!何须等到各家伤亡惨重了再动手?!分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竟然还得了便宜就卖乖。攀上金家的嫡脉,以为自己了不起吗?骨子里的轻贱,再贵气的名分都盖不住!”
“金子勋!”我也是生气了,瑶哥哥那么好的人,他怎么可以如此说他!“你做事能不能有点君子风范?你觉得道不同的话,就不相为谋好了。言语上羞辱人算怎么回事?”
他不以为然地撇撇嘴,“也就是你,看谁都好的很!不说他了。听闻你去给江晚吟治家来着,怎么回事?”
“就那么回事——亲戚嘛。”这事不敢随便说,我只能打个官腔过去。
“也是,你的数术还算看得过去。看他家近来是过得比以前好些了,不过啊,在清谈会上该受气还是受气。那姚柏年也是,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就狗一样的乱叫,我看了都好笑。挑衅,都挑衅道宗主眼皮子地下了——要我看,翻年就到他挨整的时候了。”
“小江宗主年纪轻,说起来也就比你大月份吧?他们一群乌合之众不过就是倚老卖老,以为有姨夫当靠山多么了不得。不过,这姚柏年一向乖顺的很,如今是怎么了?”
“他就是个卖布的,有两把刷子——当地权贵效仿莲花坞一带的衣着,大用他那里产出的段子还是织锦,忘了是什么。他今年,是财源滚滚。硬是让各家都跟着养蚕缫丝,四处种桑苗。上江边的树都快给他砍秃了——全用来造织机了。他地界里的人也听话,家家都在绣花织布。这下,钱多了野心也大呗,大有要脱离宗主,自立门户的意思!从前,但凡宗主有什么提议,他都是狗跟主人似的同意——现如今,沉默不语、故作深沉,而后说不可!公然反对宗主说要在各家建造瞭望台的打算!不过啊,话说回来,制衣确实来钱来的快——这价钱涨的,真让人眼红!”
清谈会的事大哥一向不和我们多说,但瞭望台怎么听都有几分温氏监察寮的意思——也不知道是谁给金光善出的好主意。这瞭望台要是建起来了,那可就更方便他的势力渗透各大世家了。想来这主意,大哥肯定是头一个不同意。但这拒绝起来,肯定还得从长计议。在这之前,我还得先把瞭望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打听清楚再说。
金子勋就是个糊涂虫,和他打听消息,大多就能知道个皮毛。我想着,不如等秋猎结束了,我去各家的茶馆里听听,最后再去问大哥。实在不行,还有姨母和轩哥哥呢。
我心里打着算盘,脸上的笑却是一点不敢忘,“你一个宗门贵公子,你眼红他小宗主做什么?再说了,你又不缺钱。”
他瞥我一眼,继续低头哀叹,“你就是女儿家,头发长见识短——我有钱有什么用?我一点权力都没有!而他呢?他算个什么东西,眼看着就要翻身了,我怎么能不眼红?”
我心里笑话他,他才是真的头发长见识短呢——我自己的手笔我还不清楚?但我还是顺着他说下去,“那你眼红能怎么办?个人的福气到了,该他发财翻身又能怎么样呢?”
“唉,我就是感叹——这样的人都有翻身之时,我金子勋何时才能有出头之日啊?”
其实我很想说,就你这点眼光和才气,在金家当个管事的就顶了天了,还想出头?但我也不好正面打击昔日同窗的兴致,只能安慰他道:“金掩于土亦有光,早晚有那么一天的。”
金子勋一听便笑了,拍拍我的肩膀道:“不得不说,还是你有眼光——他们可都当本公子不过是块朽木呢!我这便去练射艺,等过两天,拔个头筹让他们都看看!”
我也笑了,点头道:“那先贺你拔得头筹!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喝酒!”
“那是忘不了!”他要转身却又停了下来,看了看四周,小声对我说:“对了,方才一说那娼妓之子险些忘了要事——金妍这次可是来了。鬼知道她耍的什么花招,竟让她爹把她也带来了。你可瞧着点,别让那小娘们儿有机会坑你。”
我差点脱口而出——那小女表子怎么也跟来了?!
金妍是金子勋叔父的女儿,生得颇有几分姿色。脑子吧,说不上多聪明,反正背书背得挺快的——以前在学堂里,我和金子勋没少受她嘲讽。
而且,她这个人就喜欢痴心妄想。仗着自己那张皮囊,四处作妖——总是忘了,自己不仅是旁支还是庶女的身份。小时候想攀轩哥哥,如今还做着个当妾的梦。殊不知,同姓不可嫁这个规矩。当年听学的时候,还试图攀扯过蓝忘机和泽芜君。当然,我哥哥也遭过她的荼毒——一想到她把我哥哥吓得大喊大叫,用玄铁扇子打出来就好笑。夷陵老祖自然也有过惨遭其毒手的经历。
这么算下来,世家公子榜前五,只有江澄没被她作践过了。我心里暗想,决不能让她这个染缸脏了江澄那么一张白纸。
我对他点头道:“知道了,就她那点小算盘还打不到我这儿。你先去吧,别耽误了。”
我刚转身想走,就听见金子勋的声音,“见过江宗主,江宗主安好。”
“金公子。”这冷漠的声音分外熟悉。
“我正要去练射艺,先行告辞,望江宗主谅解。”
“自然。”
我见他走过来,便朝招了招手,“江宗主!”
他看我一眼,似笑非笑地点了一下头,便从我身边经过了。金子勋站在不远处同情地对我笑了笑,“他还真是捂不热的主——你俩,实打实的,就那么回事。这亲戚,还不如我呢。”
“你快去吧你!一张嘴没完没了的!”
我刚要去找江澄,却迎面被秦愫叫住了,还有朝我扑过来的南宫懿——自从一起去求过花神令之后,我们几人的关系近了不少。我接住一头扎进我怀里的南宫懿,有些惊讶地看着她问道:
“秦姐姐怎么亲自来了?瑶......三哥不是说去请你指个婢女来吗?”
她笑着把南宫懿从我身上拉开,轻声责怪她没个女孩子家的样子,也不怕把我撞坏了。而后又握了握我的手,知道我并未冻着又继续开口道:“这才来了忙得紧,我看她们都腾不开手,也就没叫。而且,这儿营帐多,容易找不着路。我想,还是自己来稳妥些。”
“秦姐姐用心了。若不嫌弃,唤我阿琰就好。”
秦愫的眼睛闪了闪,露出一个略有些惊喜的笑容,“那自然是好。哪有什么嫌不嫌弃的,阿琰折煞我了。”
我不得不感叹秦愫大家闺秀的风范,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从来都是真心待人好。说来南宫懿与她毫无亲缘,却能亲近至此,可见她待人是真诚的。而且,做事周到用心,总是体谅他人。的确,有主母的气度。
秦愫引我到营帐边,便带着南宫懿先去她那里——留给我收拾整理的时间。南宫懿原本还闹着要过来跟我们一起住,却被秦愫以又是挪帐子东西的,太劳动下人拒绝了。又怕她难过,还说若是愿意过来,可以待到就寝前再走。
我点头赞同,但其实我心里想着人多了眼杂——我偷偷出去找江澄就不方便了。
临走前留下话,说松江的梁晚烟也来了。住的地方,和南宫懿近些,邀我一道用晚膳。
锦儿替我打帘,走近帐内倒还宽敞。迎面是一架屏风,上绣着《望庐山瀑布》的名画。屏风后便是书桌,靠床边的位置放了一张小几,想来是用作加餐时临时摆膳用的。在靠内处的一角,有三架屏风合围处。其中,放了一只浴桶,并布巾和花露等东西。
等一切收拾妥当了,已经是下午时分了。我紧着躺下休息了一会,便又起来同秦愫她们一聚。好巧哥哥闲来无事跑过来找我,就同我们四个姑娘凑在一起用了晚膳。
过后我们又围着篝火读诗、玩飞花令也是畅快,还听哥哥用短笛奏了几首曲子——并没有因他是男子就显得尴尬。
我们几人一直玩到了戌正半刻,才被各家的姑姑催着回营帐休息。我们几人意犹未尽,约定好了,等围猎结束、射艺比赛前再聚。
次日清晨,天将蒙蒙亮时我就被锦儿从被子里挖出来了。www.bïmïġë.nët
山里较之外面更冷些,这时候帐子里都燃着火盆,可我还是打了个哆嗦,吸吸鼻子。
但我还是不死心地继续挑了一件齐胸襦,在外面套了一件缎面的短衣,又披上一件斗篷才能抵御这秋日清晨的寒气。
用过早膳,出去的时候恰是碰上了秦愫一行人,我便与她们同行。
草叶上朝露未晞,裙摆一扫便给露水沾湿。地面尤有白霜,走过时,如落雪一样留下一连串的脚印。
我们去的不算早,此时看台上已经坐了不少的人。姨母和其他几家的主母都到了,江厌离也在其中。
看台的座位是提前安排好的,想来是金光瑶有心的缘故,我们几个姑娘的座位凑了一堆。而金妍等庶女,则被安排在了比较靠后的位置上。我自然明白这安排是什么寓意,百凤山围猎,除了真的看围猎,还有各家主母替自家女儿相看各家公子的作用。
我向四周瞧了瞧,却没看到虞茗姬的身影,觉得甚是奇怪。南宫懿却开心极了,“她不来才好呢!免得又要看她那副谁都看不起的样子。”
“阿懿,别这样!”秦愫嗔怪地看她一眼,“虞姑娘想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也许一会就来了。”
“哎呀,不说她了。表姐,你说今年哪位公子会得的花最多?”
我想了想,“肯定不是我家的。”
这话引来她们一阵笑声,连梁晚烟都跟着笑了起来。
“我想,应当还是蓝家的泽芜君吧?”
梁晚烟说的不是没道理,可南宫懿却是打趣道:“嗯,泽芜君。怎么不是含光君呢?”
“我想起来了,清心一曲琴上弦!梁姑娘是不是偏心啊?”
说到这儿,梁晚烟的耳朵红了起来,低下头去没说话。
秦愫赶紧捂住南宫懿的嘴,自己上前去安抚梁晚烟道:
“阿懿她年纪小,心直口快些,梁姑娘莫怪。”她停了一下,又小声地说道:
“不过,梁姑娘生得清俊,而且医术卓绝。要说配泽芜君,也是当得起的。”
“秦姐姐想多了,我只是随口一说罢了。泽芜君为世家公子榜第一,我不过是出身小门户的医修,哪里配得了他?可快不要折煞我了。”
南宫懿听了,反倒觉得是自己的不是,赶紧凑过去想要补救一下。“梁姑娘,是我的不是,我不该乱说。只是,梁姑娘也不要轻贱了自己才是——各家的嫡姑娘哪个不是千娇万宠地捧在手里的?这配不配的都是世道,心里还是要金贵自己的。不然,可是伤了梁宗主的心。”
梁晚烟看着她,那张一向清冷的面庞上露出几分笑容来——宛如朝阳落在冰面上,亦是亮眼的。
“多谢,我自会更珍重些的。不过,大家也不必梁姑娘地叫我了——听着怪生分的。若是不介意,可以叫我朔子。我阿娘就这么叫我。”
“朔子?”我觉得这名字有些奇怪,便好奇地问道:“有什么说头吗?”
“我出生时月相为朔月,名字便取了这个朔字——南方这一辈从水,就唤作溯了。”
我依稀记得,泽芜君蓝曦臣的佩剑名唤朔月。这么一想,他们俩似乎确有不小的渊源呢。可这话再说下去也无意义,我便留在了心里,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正说着,听到台下响起礼炮声——远处的山巅上,格外醒目的烟火依次炸现出各家的家徽。有小厮高声念道:“玄正贰拾肆年秋猎,骑队□□,起——!”
“兰陵金氏!”
轩哥哥着藤黄织锦的半臂圆领袍,内衫的袖子用皮革腕甲束得极紧。胸口处用混金丝的线绣了一朵金星雪浪,日光一照,便熠熠生辉。金子勋虽也是面容清秀,美冠华服,只不过神色傲慢,眉目间有少几分硬朗深沉,差几分气韵。又有轩哥哥珠玉在前,这么一比,便当真如顽石一般平淡了。
他二人身后有十几随行的金家弟子,一个个也是衣着不凡。轩哥哥刚一露面,看台上的女孩子便将鲜花抛洒而下。他虽然已有家室,但的确人气不减。我把在场的各家小姐扫了一遍,想嫁进去当妾的也不在少数。再看江厌离略有些寡欢的神色,我知道还得靠我出手。
我确实和江厌离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我也不会允许别人窥探金家主母的位置。
我走到江厌离身边,有意大声说道:
“嫂子怀有身孕,行动不便。那今年的花儿,我便替嫂子和未来的小侄子抛了。还想提前向嫂子讨个赏,将来先教他叫姑姑可好?”
江厌离很快便明白了我的意思,对我感激地笑了笑,“那是自然,多谢阿琰了。”
我将篮子里的花抱出来一大半,一股脑地抛下去,还趴在栏杆边大声喊道:
“轩哥哥!嫂子给你的花儿,接好了!”
南宫懿她们几人见了,也紧随我后,跟着我把花儿往下扔了几朵。
“替小金夫人给金公子的!”“小金夫人说,祝公子拔得头筹!”
紧随其后的便是清河聂氏。和往年一样,各家仙子在我家的骑队出来时都是安静的。倒是各家男修,皆挥着手中的刀剑,齐呼我大哥的尊号“赤峰尊”。
这时候,我哥哥跟在大哥后面就显得有些落寞了——仙子们不理他,男修也不理他。所以,我花篮里剩下的花儿,一枝给大哥意思意思,剩下的全用来给哥哥撑场子。
哥哥身着月白色的仙鹤暗纹广袖外袍,内着青色的内衫,腰上用铜色腰扣系住草灰色的腰封。还是和往常一样,举着他的折扇摇啊摇——完全就是个闲散公子的模样,一点没有要秋猎的士气。他和威武的大哥,一前一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每年都被我丢出去的那枝花砸得一愣,颇有些不知所措地用常年握刀的手捻着那朵芙蓉,朝我挥一挥示意。而哥哥就完全不一样了,我那一大捧砸下去,他可甚是享受——
一般都是耳边戴一朵,嘴里叼一朵,手里举一朵,胸前别一朵,非常招摇。
但我也乐得看他扮这个样子。
今年他得的花儿种类更丰富些,因为秦愫她们三人也随我扔了花。
而后便是姑苏蓝氏的骑队,意料之中的尖叫如潮涌。我发现,泽芜君从我们身前经过时,梁晚烟的面颊微红,修长的手指拿起一枝蝴蝶兰,轻轻地抛了下去。那花儿落在泽芜君的肩上,滑到他手中,引来他的侧目。
“云梦江氏!”
看见江澄我就意识到我犯了多大的错——我现在篮子都空了,去哪儿找芙蓉去?
更让我觉得头疼的是,江澄今年格外的受欢迎——他一出来,各家女修的尖叫声简直不亚于蓝氏双璧。还有那如倾盆大雨的鲜花——我都好奇了,她们之前是一朵都没扔吗?
秦愫见我犯难,也知道我去莲花坞治家应该和江澄有几分交情在,便很大方地给了我几朵芍药花。“虽说不是芙蓉,但我想心意到了,江宗主也是明白的。”
我想了想,目前来说的确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便依她所言,扔花之前我突然想起锦儿来,便招手把她唤到身边,递给她一枝芍药花。
锦儿的脸唰一下就红了,推脱道:“小姐给我做什么?”
我着急给江澄扔那几朵花,便问道:“你那点事我都知道,回去再找你算账。要不要?不要我扔了!”
她最后还是接过了我手中的芍药花,有些扭捏地抛下看台,落到了江澈的手里。
江澄自然也是接到我的芍药花。但他只是把花拿在手里,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咸不淡的,好像在问我,“你的芙蓉怎么没了”?
“眉山虞氏!”
南宫懿在我身边十分不屑地哼了一声,而后我便听到有人惊讶地喊着,“那是虞氏的长女!”
一时间男修呼声大作,不少与她交好的女修也抛下了鲜花。而我和南宫懿则瞠目结舌地看着一袭红衣烈烈的虞茗姬束发昂扬,打马而过,英姿飒爽。
最先反应过来的还是秦愫,她笑着为虞茗姬抛下两朵芍药,真心地赞赏道:“虞姑娘当真是女中豪杰,与寻常仙子不同。”
这时候,我格外羡慕虞茗姬。羡慕她的美貌,也羡慕她的修为。她可以驰骋在猎场上,和江澄比肩而行。她可以挽弓射箭,百步穿杨。江澄遇到的危险,她能鼎力相助——而不是和我一样,只能坐在看台上,等他们归来。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魔道祖师/陈情令]从君行·江澄bg糯米紫薯更新,第 32 章 第二十三章·秋猎(上)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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