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都市小说>[魔道祖师/陈情令]从君行·江澄bg糯米紫薯>第 22 章 第十七章·生辰礼
  虽然说我是打定了主意、想好了计策要坑虞茗姬一把的,但这回去的一路上我悄摸地把虞茗姬打量了一番,却是把自己狠狠气着了——

  我瞧着虞茗姬在我前方御剑飞得四平八稳,圆领袍的衣摆和高束的长发在风中猎猎飞舞,身姿挺拔而傲然。和她比起来,我实在是逊色太多了。我努力压着裙摆和披帛,尽量让它们不要四处乱飞,还要生生提住那一口气来运转灵力御符,生怕从半空中摔下去。阿沐就更惨了,不仅要带着锦儿,还得时刻看住了时不时摇晃一下的我——其实,我们完全可以用传送符的。但就怪我那见鬼的好胜心,虞茗姬要御剑,那我就算不会御剑,那简单些的御符还是要做到的。结果,一下飞上天,我就后悔了。

  大概是女孩子家的通病,总是喜欢把自己和情敌比较一番——我也在心里悄悄地把自己和虞茗姬做了个比较。结果,发现自己除了管家、编钟以及诗词一类的之外,大概是满盘皆输。

  虞茗姬身姿纤长,容色昳丽,能把男子的服饰也穿得神采奕奕。修为高深,而且还善骑射,通兵法,懂策论,听说她看书还有过目不忘之能。而我呢,身形略显消瘦,身量同样不出挑。容貌嘛,反正大家都说我生得不俗——眉眼间依稀能看出我母亲当年的绝代风华,但也从来没夸过我什么绝色佳人。总之,就是清秀之上,艳绝未满吧。至于修为,哈,和她比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再说兵法策论,反正我是闹不明白这些,但是玩玩商战或者和那一帮老奸巨猾的家伙,在嘴上斗上几个来回什么的,我还是信手拈来。最拿得出手的应该就是我那一把算盘和编钟了,每次说起我,这两样没人不是赞不绝口。想到这里,我略微找回来一些自信。

  但一想虞茗姬这样文武双全的倾国之色江晚吟都看不上,那他怕是连个正眼都不会给我吧?想到这,我更是气得慌,也不知道是气江晚吟家的人都如此优秀,还是气自己太不争气了。反正,这一肚子气,我最后是都扔给了江晚吟。

  我和虞茗姬在莲花坞的公家码头落脚,周遭的商贩、纤夫以及当地人近来也都认识我,见着我还会笑吟吟地称一句“聂姑娘”。比起我,认识虞茗姬的人可以说就是没有。于是,我也摆足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带着端庄的微笑对问好的人点头算作问候。

  看着虞茗姬那冷冰冰的神色就知道她此刻心情必然是不好,我原本是想给她雪上加霜得添个堵,但是又怕在门口吵起来了伤脸面,最终还是忍了回去。再说了,我也打不过她。

  一路上我和虞茗姬谁都没说话,想来她也是怕说话说不到点上,不仅伤不着我还会露怯,于是干脆不说。

  我老远就看见站在莲花坞正门口的江晚吟,而我身旁的虞茗姬见到他,硬是迈大了步子,在领先我一步多的位置上向前走去。毣洣阁

  不过,我也不着急。就那么慢慢悠悠地跟在虞茗姬的身后,打算看看江晚吟见到这他的好表妹是个什么反应。我估计,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惊吓。

  果然,走近了我就看到他那张黑得透透的脸。他对虞茗姬没说什么,反倒是先瞪了我一眼。我正憋着一肚子气,想也没想得立刻反瞪回去。

  “你怎么来了?”

  这话必然是对虞茗姬说的,我干脆杵在他俩旁边,也不往里走,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们俩说话。江澈站在江晚吟身后,脸上还挂着几颗汗珠,嘴唇上有些发干,想来是刚练完剑了就被江晚吟捉来在这儿陪他等着。

  “今日是我生辰,表哥没什么想说的吗?”虞茗姬露出一个笑容,一双漂亮的眼睛眨了眨,像九天的繁星般明亮。

  “你不在繁宇待着,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舅舅和舅母都知道吗?”

  “自然知道。”虞茗姬一歪头,挑了挑眉,那神情我似乎在江晚吟的脸上也见过。“这两年的生辰,我不都是来莲花坞过的吗?”

  我咬着牙闭了闭眼,强压住那个要翻出来的白眼,心里对江晚吟的火气更大了。

  虞茗姬那么骄傲的一个人,见了江晚吟都会变得如此娇柔可爱,这该死的江晚吟究竟是有多大魅力?!

  江晚吟的眉头紧了紧,似要说什么又没说出来——我突然间想起他曾经对我说过的话,“有些话说出来,才是真真伤人”,所以他又一次要保护他的小表妹那颗热忱的心了?

  我觉得,我要是再多盯着江晚吟的脸看片刻,就会气得上去给他一拳。于是,干脆就别开眼睛不看他。却发现江澈的面色有些泛红,想来是跟着过来没来得及喝水。

  “江宗主,”我没忍住开口打断了他们二人一下——江澈就算是修仙,但目前来说还是凡胎肉体,不喝水是不成的。

  一听我叫他,江晚吟立刻转过头来瞪我,那凶狠的目光里还搀着几分莫名其妙和不可置信。

  “你有什么事要不先进去再说?”他那样凌厉的神色还是看得我有些背后发凉,生怕自己真的惹他生厌了。“一来外面暑热逼人,二来我看江澈应当是刚练完剑回来渴得很,不若先让他去喝口水,休息一下。”

  说起来江澈应当感激我,但他看向我的目光除了诧异、无奈、认命和略微的恨脑之外,硬是没有一星半点的感激。再看江晚吟的态度,我立刻就明白了自己错哪儿了——虞茗姬来了他不高兴,但火又每处撒。我这日日对他笑脸相迎的人给他脸色看,还第一个关心江澈,这自然是把江澈推到了江晚吟的剑锋上。

  “热了?”

  “弟子不热,劳宗主挂心。”

  “两日没盯着便松懈成这样,一个修仙之人竟受不得这点热,这些年怕是都白练了!”

  我瞧他那凶神恶煞的模样,暗自皱眉,深悔自己连累了江澈。正想着要说些什么劝一劝,却是被虞茗姬抢先开口了。

  “表哥,口渴乃人人皆有,练完剑了想多饮些水是少不得的。你也别生气了,江澈必定没有松懈惫懒,不若你就先放他去喝些茶水。”说着她的眼神扫了我一下,嘴角上扬几分,露出一个让我极不舒服的笑容,“再说,这天气的确暑热得紧——我们受得住这样的暑热,可聂姑娘修为不高,更娇弱些,再晒一会怕是受不住,不若就先进去再说吧。”

  好嘛,什么都让她占了。

  先是替江澈解了围,又给足了江晚吟面子。面上是体谅我,怕我中暑,实际上顺带着嘲讽一通我修为不高,再一下子把自己也捎进了莲花坞。而且,自动把江晚吟和她划为了“我们”,把我排斥在外。

  我虽然气不过,但她这话说得确实没什么问题,我也无法挑错刻薄她,只能干笑着点头称是。

  江晚吟听罢,脸色仍然没好多少。一双凶光闪闪的杏眼飘过一瞬的歉疚——想来是在为自己忽视了弟子身体而懊恼。他瞥了一眼江澈,极不耐烦地说了句“滚”!

  江澈立刻如蒙大赦,抱着剑就准备溜。刚走了两步又被叫住了,只得僵硬着肩膀转过身来。

  “你去把叶淳找来,叫她带虞姑娘去从前住的房间。再去吩咐个家仆为虞姑娘备水沐浴,让厨房做几样虞姑娘爱吃的菜品、煮一碗长寿面送去。”

  我站在旁边,简直觉得自己多余——

  江晚吟对虞茗姬说话,虽然冷淡又不耐烦却从不大吼大叫也不凶人,更不说什么瞪她。而且,叮嘱得细致到位。还准备水,煮长寿面——他怕是都不记得今日也是我的生辰。

  虽说江晚吟并不喜欢虞茗姬,但我还是酸得很。

  我有些站不住了,干脆先行一步——估计他俩还有些话要说,不如就留点空间让他们说说算了。我实在是没必要为难自己,也着实没必要非得站在那儿找罪受。

  “站住。”

  我停下来,回头看了一眼——

  虞茗姬和跟随她而来的侍女都在江晚吟身旁,江澈已经没了踪影。那这句话,也只能是对我说的了。

  于是,我很给他面子地站定了,等他和我说些什么。结果,他老人家硬是一个字都没说。反倒是带着虞茗姬从我旁边走过去,一路向着试武堂的一旁的偏殿去了。

  我心里虽然气得恨不得抽他,但也明白这种时候耍脾气那可是太掉面子了。干脆就不理他,在心里疏解自己两句,安安静静地跟在他和虞茗姬后面走。

  等进了试武堂的偏殿,宽阔的屋檐挡着夏日的夕阳,洒落满地的阴翳。我终于脱离了暑热,仿佛解脱似的获得几分凉爽。

  我在殿内的小圆桌边坐下,撑着下巴喘了两口气——这一日着实是累着我了,尤其是御符飞行,虽说能节省不少灵力,但还是让我消耗许多。

  锦儿在一旁心疼又焦灼地看着我,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又给我擦汗又给我扇扇子。可惜,她不敢也不能当着别人的面像在自己住处那样拼命给我扇风。团扇轻晃送来的凉意只能说是聊胜于无罢了。

  茶和点心上来了,却只有虞茗姬的。我诧异至极地看着江晚吟的侧脸,心道这人不至于如此记仇吧?

  但无奈他没坐下,也不肯再看我,所以我拿他没办法,只能悻悻地自己去伸手倒茶。

  谁知道手刚伸了一半,茶壶和茶杯也被他拿走了。

  我刚要开口说他,就瞧见他像是与那茶壶茶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地咕咚咚倒了一满杯茶,然后“当”一下把杯子磕在我面前。

  我愣了片刻,说了一句“多谢,劳动江宗主了”,便拿起来饮了一口——因为有虞茗姬在,我可不敢像平时似的一口闷完。

  茶水才入口我就发觉了,这是放凉了、甚至在井水中镇过的普洱对了牛乳,入口尽是普洱厚重的芬芳和牛乳的甘醇。我很想感激地对他笑一笑,或者眨眨眼。结果,他还是不看我。自己一个人负气似地把所有茶杯倒了个遍,一个个狠狠蹲在我面前——大有我喝不干净绝不理我的意思。

  我被他这幼稚至极的行为弄得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那一股气也算是消了。

  看着坐在我对面、面色不佳的虞茗姬,我此刻也只是大度地翘了翘嘴角,什么都没说。

  等我喝到最后一杯的时候江晚吟开口了,

  “喝个水还磨磨唧唧的,烦不烦?快点!”

  闻言,我立刻照办,一仰头喝完了被子里的茶。见他对虞茗姬说道:

  “你且在这里再等等,叶淳应当很快就来了。”

  “表哥不陪我过生辰了吗?”

  “我还有些事要同她说,晚些叫江澈把礼物给你送过去。那就先告辞了。”

  说罢,也不再给虞茗姬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到了门口见我仍是慢吞吞的,就又不满起来。

  “聂思琰,你快点能怎么着?蜗牛都要被你急死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我心里的小算盘噼里啪啦一通打,想定了个“妙招”。

  “你废话怎么这么多,自然是有事!”

  “若是不着急,你等我回房先去簪钗收拾、褪妆面行吗?”说着我冲他晃了晃头上的流苏簪子,“还是有点沉。”

  江晚吟把我打量了一下,点了下头表示同意。我的目的没达到,就紧追着问了一句,

  “那,等会儿去哪儿寻你?”

  其实我心里明白,江晚吟找我说事,无非就枕玥殿这么一个地方。但是,我就想让他说出来,气一气虞茗姬。

  江晚吟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真心实意地感叹我的愚蠢,“一刻钟时间,立刻给我滚来枕玥殿——不然,打断你的腿。”

  我十分故意地咳嗽了几声,做出要掩盖笑声的样子,如此又换来他转身的一个瞪眼。

  我心里明白,在我眼里他是真的凶我,但任何事情放在虞茗姬眼里,那都是对我的不同、抑或是亲近。就像在我眼里,不论他如何对虞茗姬,好也罢、坏也罢、和我一样也罢,我都会不舒服。

  转身和虞茗姬告辞的时候,我正对上她那一张委屈又不甘的面庞。我强忍住嘴角要上扬的弧度,装得十分得体的样子和她行了个礼。等出了试武堂偏殿,我便笑着拉着锦儿,连蹦带跳地往前走——之前那些不快全都烟消云散了。

  急急忙忙地卸去了妆面和簪钗,我换上一件细丝的常服,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就往枕玥殿去了。

  才到枕玥殿门口,我便嗅见一阵饭香——比之南方夏日里向来清爽之感不同,这气息略显腻重些,是浑厚而诱人的肉香。这闻起来,像是——

  “小姐,这闻着像是炸酱面啊!”

  日日在云梦吃米饭我当真是吃得发腻,而且云梦的口味比清河一带清淡,总归吃着没有在家里香。但因为是在别人家,我也不好挑剔,怕显得我太过于矫情。往日里,不过也就是和锦儿念叨念叨家乡的面条烤鸭驴打滚什么的,从未和别人提起过。

  江晚吟一个南方人,我来了这么些日子,除过早饭偶尔见他用过一次什么热干面之类的东西,我可从未见他用过面条。而且这个炸酱面,本身就是北方的口味,他向来是沾都不沾的——这如何能在枕玥殿附近闻到炸酱面的味道,莫不是我太想吃了,都饿出幻觉了?

  可我进去了才知道那不是幻觉——

  江晚吟坐在正殿偏房的小圆桌边,他面前摆着一碗米饭、一尾清蒸鱼和几样清淡的小菜。而他对面,放着一碗嫩白的面条,应当是刚刚出锅,衬着一边玉似的面汤,氤氲着层层的热气。旁边的小碟里放着青翠的黄瓜丝和润洁的豆芽,最叫我激动的还是小碗里盛着的酱料——几近黑色的深棕色酱料上浮着薄薄一层金色的油脂,一看就是北方的炸酱。

  我兴奋地搓着手,蹦蹦跳跳地跑过去,瞪大了眼睛笑着问道:“给我的吗?多谢江宗主!”

  “哼!”他眼都没抬一下地冷笑了一声,“怎么,给点吃的就摇尾巴——你倒是和我从前养过的几条小狗像得很。”

  傻子都听得出来,他生气我刚才给他脸色看了。我懒得和他计较骂我是狗的问题,先自顾自地坐下,将两样菜码倒进碗里,再仔细地淋上炸酱。一边拌着碗里的面条,一边和他说道:

  “哎呀,你大人大量的,别这么小气嘛!我以后不给你脸色看就是了——不过谁还没个不开心的时候?你之前不老是莫名其妙地凶我吗?我也没说什么呀!我也就这么一次,你别在意了!”

  我见他脸色仍然不是很好,只能忍痛想出一个法子,“要不,这面条我分你一口?”

  想是我脸上的神情太过痛惜,江晚吟看着我十分嫌弃地皱了皱眉,最后说了一句,

  “毛病!”

  就低下头用饭了。

  虽说我是个女孩子家,但吃面条的时候我还是很想放下所有的矜持,然后猛吸一口,再喝上一口略微黏糊的面汤——那真是人间极品!

  但现在,江晚吟坐在我面前,这想法我也就只敢想想而已。

  我仔细地将一根面条夹在一起,并几根黄瓜丝和豆芽一起送进嘴里。

  这面条入口细软、回味香甜,并不像南方常吃的碱水细面似的韧——想必是用得河套粉现做的。麦香混合炸酱的咸鲜和肉粒的滋味,加上黄瓜的爽口和豆芽一并在我口中绽放开来,好吃得我简直要热泪盈眶。

  “今日你怎么把虞茗姬给带回来了?”

  我正吃得专注,江晚吟却突然这样问我。

  我鼓着腮帮子抬起头,有些无奈地看着他,“拜托,她是你们家人,她要来我说不行算怎么回事?”

  “所以你就自作主张地同意她来了?”

  我简直是苦恼得要扶额头,“我没同意!不是,这个事根本不是我能决定的好吗?她说这几年生日都是在莲花坞过的,那我只能点头说知道了。她要来,我也不能说不——她是你表妹,又不是我表妹。难不成我还跟她说:‘虞姑娘,莲花坞你还是别来了,自己在繁宇好好过生辰吧——这样大家都省心。’?”

  “我没法说不行,那她必然是要跟着我来的。难不成,我还打她一顿吗?”

  听到这儿,江晚吟不觉侧过头去,抿了抿嘴——我依稀看到他眼中噙着笑意。

  我就搞不懂了,到底哪里好笑了。我现在,甚至有些愤懑——为他把让虞茗姬来莲花坞的锅扣在了我头上而不爽。

  “聂思琰,做人要有自知之明——你打架,如何也不该找她。”

  “我知道,用不着你提点!”

  “还有,她只能算我阿娘家的亲戚——我和她不是一家人。”

  “你较什么劲呢?”我狠狠地搅了两下碗里的面条,“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惹的桃花债,最后还怪我!烦死了!”

  一想起今日虞茗姬那趾高气昂的样子我就来气,这一气可不得了,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啪”一下就断开了——

  我愤愤地夹起一筷子面条送进嘴里,满腹怒火地狠狠一吸。

  那嘹亮的“呲溜”一声,吓傻了锦儿,镇住了本欲骂我的江晚吟,也整懵了我——

  我不知所措地叼着剩下半口面条,举着手里的筷子和江晚吟大眼瞪小眼地坐在那儿,谁都不敢先动。

  起先,江晚吟那张绷紧的面庞上是说不出的难以置信,而后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了几下——那便像是冰面裂开的前兆。很快,一个过分灿烂的笑容就从他常年阴鸷的面庞上溢出来。

  我看着他捂着脸,肩膀不住地抖动着。到了最后,他也彻底不掩饰了,直接在我面前笑得猖狂又大声。

  “聂思琰,”他趁着休息的功夫,略微喘着气看着我,“你说你哪点像个姑娘啊!”

  说完,又开始没完没了地笑。

  江晚吟笑的时候,当真是赏心悦目的——杏眼里涌动的笑意堪比日光下粼粼的湖面,好像满池碎散的珍珠。平日里凌厉的五官舒展开来,将他所有的美好都展现出来。

  但我此刻无心欣赏这美人盛景——因为,“侮辱性”实在是太强了。

  我刚开始还跟着他干笑了两声,之后便再笑不出来了。只得赶紧咬断了嘴里的面条,努力地嚼完了吞下去,着急地喊道:“你不许笑了!你给我保证不许和别人说!”

  江晚吟看我一眼,“我凭什么不和别人说!”

  我语塞了,因为我只能想到一个理由:他除了魏无羡和我之外,没有其他朋友。但这话说出来,怕是会毁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所以我干脆就忍了回去。

  想不到什么能够岔开的话题,于是我只能继续低头吃面条。同时在心里默念:江晚吟让人给你煮的面条,他笑就笑吧,别生气了。吃饭吃饭,面条还是香的,不理他,不理他。

  结果江晚吟这个人,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他竟然还有脸问我,“怎么不吸了?方才不是还挺大火气和气力的吗?”

  我“啪”一声将筷子拍在碗上,毫不犹豫地站起来去捂江晚吟的嘴,“你给我闭嘴!”

  他将脸扭开,继续说道:“你平日里看着的确是娇娇弱弱一小个,但吃饭的时候总是格外的,嗯,格外的中气十足。想之前你在夷陵用那么大一个盆喝汤——那架势可是堪比武松豪饮,的确是有你的风范。”

  我当真是又羞又气又急,扯着他的领子去够他的脸。

  先开始几下江晚吟也没和我计较,反正是任我在他下巴上拍了两下,但依旧是没能堵住他那张嘴。而后,他竟是一只手就钳住了我的两个腕子,硬是把我的两只手的压了下去。另一只手则是腾出来,在我额前又是一弹。那“嘣”一声,我都怀疑我额头是不是要给他弹碎了。

  “没大没小的。”他还像模像样地瞪我一眼,仿佛刚才先嘲笑我的不是他一样。“玩够了?滚回去坐好了吃饭!”

  我刚想反驳他两句,可这句话听着又觉得哪里不对劲。于是,我在心里细细琢磨了一下,发现了一个事情。

  “你最后一句话说什么?”

  “你是聋了吗?好话不说二遍,滚回去坐着。”

  我见他不肯,立刻换了个路径,“没玩儿够。”

  “没玩够也给我坐下!”他又板起脸来,“吃完了出去玩去,别在这祸害我的枕玥殿。”

  好,连着两遍我算是听清楚了——虽然江晚吟说的是官话,但我还是听出来了些问题。比如,他这个“玩”字,念得简直生硬,和‘丸’没有区别——一点儿化音都没有。

  我憋着笑,用手撑着下巴看着他。

  “江澄,你跟我读,‘玩儿’。”

  “你脑子又不好使了?”

  “你跟我读,‘玩儿’。读完了我就吃饭。”

  江晚吟不耐烦地“嘁”了一声,跟着我念道:“玩——儿——”

  说完,在我爆发出的笑声和锦儿嗤嗤的笑声里,江晚吟突然就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在哪里了。

  “你不会说儿化音啊?”我笑得直岔气,我看他那恨不得扑过来掐死我的样子觉得实在是大快人心。还有,我发现他此刻耳尖微微泛红——想必应当是害羞比愤怒要多上许多。

  一想到这里,我忽然发觉,江晚吟掩藏在冷漠和傲然外表下的,除了一颗柔软而热忱的真心之外,或许还有仍未泯灭的孩子气和别扭劲儿。今日的不爽、大笑、嘲弄、羞愤等等的情绪都是他内心不自觉流露的表现——

  原来他也是这样一个真实而灵动的人,把一切的美好深深地埋在内心深处,用最刚硬冰冷的方式面对所有人——像是生怕有人发现了他柔软的美好,会一刀捅伤他一样。

  这个想法一出现,我便不由得心疼起来。他从前,应当是经历了许多许多的不如意吧——不然,怎么会如此小心谨慎地保护好自己。

  我看着江晚吟,见他歪着头,右手抚着耳根处半遮着脸,无话可说又想要努力辩解的神色像是个孩子似的。

  这一月有余的相处中无数细微的神色涌入我的脑海,冰凉的玉雕变得滚热而柔软。除却他在外人眼中就应有的骄矜、傲然和贵不可攀的好,这些看似细小别扭的“不足”之处却在我眼里显得格外可爱——

  江晚吟就像天边的一弯长虹,惊艳了我少女的芳华。

  “那既然我也知道你的秘密了,那你是不是可以也帮我保密一下——你的秘密我绝对不和别人说。”

  我撑着下巴,又开始逗他讨价还价。

  江晚吟仍然不看我,却是用闷闷的声音反问道:“凭什么相信你个小骗子?”

  “哎呀,除了刚认识的时候我何时还骗过你嘛!”我笑着站起来,朝他伸出手,“那这样,咱们拉钩好不好?我保证,你也保证,行吗?”

  “蠢死了。”

  可他虽然嘴上这样说,却还是不情不愿地伸出了手。

  我用小拇指勾上他的,一边晃着胳膊,一边念着那句老套的歌谣。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下辈子也不许变。”

  “好,下辈子也不变。来,盖章盖章。”我见他还是不肯动,就伸手掰过他的拇指,和我自己的对着印了一下,“嗯,盖个章!”

  “锦儿,你也记住了,今天什么都不知道!”

  “锦儿明白了。”

  想来从前都是江晚吟笑话别人,如今被我也笑了一回,他可能心理上有点受不了——依旧撑着头坐在那儿不肯动——决定赌气到底的样子。

  我只能又站起来绕到他身边去,把筷子往他手里一塞,掰正了他的头,“好了,吃饭!我不闹了!快,吃饭!”

  他一晃头,把我的手抖开,狠狠戳了一筷子鱼。“知道了,聒噪得要死,烦死人了。滚回去!”

  算了,之前我也说过不要求他好好和人说话了,也就不和他计较这点破事。

  快吃完的时候我才想起来问他,“江澄,你怎么突然给我准备炸酱面?”

  “生辰礼。”

  我抬起胳膊,露出手腕上的长命缕问他,“你给我的生辰礼不是这个吗?”

  “不是。”他抿了抿嘴,“你那天说起来,我才知道你是五月初七的生辰。”

  “那从前——”话没说完我就住口了,其实我也都了解,这种事应当都是管家在办——毕竟,我也不知道他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从来都是日子快到了,管家从库房里找东西出来送到我眼前让我敲定即可——压根儿就用不着记什么仙门百家宗主的生日、小姐的生日。这要是记下来,那怕是除了这些什么都记不得了。

  “那怎么会想到送炸酱面啊。”

  虽说我挺喜欢的,但还是想问问。

  “你什么都不缺,比起往年送东西做个样子,不如送你点实在的。再说了,其他的也来不及备了。”说着还抬头看我一眼,“怎么,不喜欢?不喜欢就都给我吐出来。”

  我先是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意袭遍全身,下一刻就给他气笑了。

  “江澄,谁跟你说我不喜欢了——不喜欢我还吃这么香?”我用筷子敲了敲碗沿,“你若是喜欢猜别人的想法,那你就猜去。但是,别猜我的。有什么想说的,你和我直说——以后,能不能不要再和我阴阳怪气地说话了?”

  “你听得明白干嘛还要我改?麻烦!”

  我差点一口气没上来噎死过去——这人简直是油盐不进,气死我了!但想了想,我又着实拿他没办法。平日里挺灵活的一个人,对我却是犟得像头牛。于此,我也就放弃了。

  “那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啊?”我笑着问他,“我只知道你比我大四五岁的样子,却不知道你是何时的生辰。”

  “九月二十五,问这个做什么?”

  我伸手在他眼前一晃,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我。而后,带着笑意看进他眼睛里,一字一句地说道:

  “自然,是要提早给你准备生辰礼啦!”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魔道祖师/陈情令]从君行·江澄bg糯米紫薯更新,第 22 章 第十七章·生辰礼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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