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都市小说>[魔道祖师/陈情令]从君行·江澄bg糯米紫薯>第 79 章 第六十章·飞花令(下)
  咏菊一共四题,看过前两首,我觉得都还不错,但没有出新——

  《叹菊》

  秋华独秀度寒更,疏枝淡月冰心恒。

  卷蕊半敛一寸香,却踏素风逸满城。

  傲世孤望排雁去,长岁不见浊尘生。

  侠骨只身长寂寞,君子洁性不为盟。

  《颂菊》

  独立寒秋任霜侵,孤标不改对月吟。

  身陷残泥未作染,白露滴滴沁我心。

  朔风不解此中意,君自清衣调素琴。

  自从靖节东篱叹,傲骨万世颂到今。

  皆是咏菊的孤标和傲骨,但《叹菊》比《颂菊》多了一分傲慢,却少了几分坚韧性情。

  《叹菊》中是万物皆败,秋花独秀,香虽清雅,却名扬天下。满身傲骨,永不低头,只见天际秋雁去,不看脚下浊尘生——这是多傲的一颗心。

  至于《颂菊》虽没有出新,但我觉得却比《叹菊》更高一筹——菊花生于泥土,自有残泥环身;绽于寒秋,必定有风刀霜剑相侵。而此时的傲骨和孤标,不仅仅只是因为高傲骄矜,而是为了守住自己的气节与本心——蕊噙清露,对月而吟。我眼前,近乎有那样清冷的画面在浮现。

  至于颈联中,大概是用了“朔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的典故。但在此处却被用成了但凭朔风摧残,亦能泰然自若地抚琴。嘶,这儿怕是又暗喻了《陋室铭》里的“可以调素琴,阅金经”吧?

  想到这儿我心里一惊——一联两典,这个人好生厉害!而且,总觉得他在讽刺什么人。

  尾联处我读了两遍,忽然灵光一现,在心里暗笑道,又来一个跟我一样取巧的!真是,好巧!

  ‘潇湘妃子’有《咏菊》云:“一从陶令评章后,千古高风说到今。”这儿就来了一句“自从靖节东篱叹,傲骨万世颂到今。”,更消说这“对月吟”和韵脚同也是从那首《咏菊》来的。

  我倒要瞧瞧,是哪一位和我如此的志趣相投!

  再往后瞧,是一首《遇菊》。我皱了皱眉,心道南宫琨他们怎生出这么难的题?却没想到,是这一首率先出新。

  《遇菊》

  闲过南山遇秋虫,半倚东篱听晚钟。

  蕊噙寒霜叶点露,谁道万物去留空。

  收得三分秋色里,浅和清风作潮生。

  功名富贵且看破,醉览浮生配玲珑。

  这一首的首、颈、尾三联都不错,唯独颔联略显平淡。首联可谓是两句便写出了“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悠然洒脱;颈联处那收得三分秋色,配清风以作潮起潮落,倒像是写岁月更迭、四季轮回,读起来回味无穷,略有几分怅然。最后这一句,仿的大概是朱敦儒的《鹧鸪天》,“玉楼金阙慵归去,且插梅花醉洛阳”。

  皆言菊花的气节,但独此一首,写出了陶公心中的安宁淡然与自然之感。

  姨母拿着这张《遇菊》是看了又看,“这首实在是妙极,没用什么艰深典故,亦没有隐晦的作比。毫无刻意之举,却直指五柳精魂,实在难得——这孩子,怕是有一颗比水晶更澄澈的心。”

  我又细读了一遍,悄悄问一旁的梁溯道:“朔子,你作的吧?”

  梁溯赶紧向四周望一望,确信没人听到后,小声问我,“你怎么知道的?”

  “这么多人,唯你一个生在沧海涧——还有谁能想到三分秋色和上清风,便可为潮起潮落?”

  她朝我嫣然一笑,“就属你聪明。”

  最后一首的题是《菊问》,也是我今日看到的最最惊世骇俗之作——

  《菊问》

  遥看玉色点流光,近观却作蕊含霜。

  半壶杜康饮衷肠,醉卧南山颂《离殇》。

  千古陶令诉傲世,谁言寂寞不怀伤?

  常言我入东篱隐,何以孤标束秋香?

  就连金光善和虞楠看了,都得抚掌喝彩,“当真是句句直言,句句有问,闲散悠然,却又不乏豪迈之感,亦解我心中疑惑啊!”

  “虽独立寒秋,但亦有悲伤感怀之思,并非木石,怎能无情?即为退隐之士,又何须以孤傲自诩——随心而行,秋香自远,无奢无念,才是五柳真谛。”

  “怪不得许咏物诗读多了便觉得索然无味——花草生于自然,而归于自然,怎可束进人给的框架,竟是这样的道理。”

  所有宗主一同评判后,南宫琨说道:“今日这诗,当属《菊问》第一,题难却出新诗,而这立意更新,恼不得要推这一位为魁了!”

  我伏在梁溯耳边悄悄同她说:“这《菊问》必定是我哥哥所作!”

  “你这又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想,我脸上此刻大概是一副十分得意的神情,“我哥哥这样的个性,就算给他一首《咏菊》来写,恐怕也不会咏什么气节,倒是可能和你一样。这一首,又是饮杜康、颂《离殇》、伤春秋之意、逃世俗目光,字字句句皆是他聂怀桑的心里话!我自十岁回不净世起便是他带着读诗词,他心里怎么想,没人比我更明白!”

  梁溯静静地想了一会,“那你说,聂公子是不是也知道哪首是你作的?”

  我干笑了一声,“我觉得,他可能都不用读诗,只看题便知道哪一首是我的。”

  “聂公子竟有如此神通?”

  “是啊!不然,他怎么连个‘清风聚散悄入门’都能想出来是借的《秋风词》?两句话里凑出来的字文都给他看出来了!还特意用‘蘅芜君’写的‘冰雪招来玉砌魂’作比——他压根儿就是看出来那是我作的,才字字句句言之凿凿!不然,多少还是得收敛些。”

  梁溯煞有介事地点点头,啧啧道:“以后玩这种游戏绝不带你们兄妹俩,哪首是谁的你们怕是都心知肚明——这还玩什么劲?”

  “这么多人呢!”我用肩膀撞了她一下,笑嘻嘻地说道:“就算我们知道对方写得哪一首,也不知道别的作者啊。”

  “也是。”她拉我起来,指着家仆呈上的对谱说道:“走吧,咱们去看看谁作的哪首。”

  桂花签下的其余四人是:

  《木琉璃》秦愫

  《玉影》南宫懿

  《折桂》金光瑶

  《奏蟾光》金媛

  而菊花签下的四人则是:

  《叹菊》虞茗姬

  《颂菊》江晚吟

  《遇菊》梁晚烟

  《菊问》聂怀桑

  我看了这对谱,不觉皱眉,又悄悄瞄了一眼散落在桌上的誊纸——《颂菊》便是那首跟我一样取巧之作。我抿了抿嘴,低下头去。

  没想到,高山流水遇知音,这跟我志趣相投的,竟然是江澄。

  最后一轮的飞花令,是南宫琨点了题为《四时令》。又命人写了四对八张的令签,每个人抽一张——两两结对,同对一季;上签为起,下签为收。

  可到了抽签的时候一算,我们一共九个人,多出来一个。若说要南宫凛来一起玩,那是把这局给搅了。但多出来一个,就是玩不成——

  我们这九个人,无论如何都得出去一个。

  说来也是尴尬,我只得拉着梁溯躲到最后面,默默地低头吃着糕点。一抬头,发现哥哥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

  我看他一眼,立刻明白,他也是来躲躲煞气的。

  正是不上不下之时,又是金媛说话了,“我乃是旁系庶女,能来同诸位公子小姐一同品诗填词已经是莫大的荣幸。如此,这一轮便该是我走的。”

  说罢,便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站在了姨母的身边。

  “果然是四姑娘明理,如此便可以继续了。”显然,金光善对金媛此举还算是赏识。

  我低低地哼了一声,“怕是以退为进,卖惨给谁看呢?”

  “你这是什么话?自言身份不够,金姑娘心里怕是也不好受吧?”哥哥含着糕点反驳我。

  我翻了个白眼,又硬塞了一块点心到他嘴里去,“吃你的吧!你当谁都跟你一样,一颗真心捧出来?告诉你,她是长了十八颗水晶玲珑心,十九副曲折回肠——那些个弯弯绕绕的心思你下辈子都别想想明白!你是忘了小时候去听学时后受得玷污了吗?如今倒是帮她说起话来!”

  听到这儿,哥哥大抵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呛了一下。

  这下好,我是一边生气,一边又得给他端水顺气。

  梁溯在一边笑得直打嗝,我心里只有一句,“真是作孽!”

  抽好了签,我们三人一合:我是冬下,而梁溯和哥哥一个是春上,另一个为春下。

  好,我又在心里感叹上天不公——有哥哥做下家,就算是作出打油诗他也能给圆上!唉,多好!

  南宫琨一扬手,只见暗红色的灵力卷过案几座椅,散去时便是蒲团席地,周身云烟浅浅。一湾曲水自两排蒲团中间而生,潺潺流过。

  我们八人分开入席,两两相对而坐——梁溯起头,我为最末。

  哥哥坐在梁溯左手,他一坐下就先倚着小几给自己斟了一盏酒,畅饮一口感叹道:

  “这葡萄佳酿简直醇美至极!还有这夜光杯也是上上品——‘葡萄美酒夜光杯’,舅父好生风雅!”

  虞茗姬和南宫懿分别掌初夏、夏末;而秦愫和金光瑶则各司早秋和暮秋。

  至于我的上家......则是江澄。

  哪一轮和他抽到一组不好,偏是这一轮,还是他下家!

  看着江澄不徐不疾地走过来,在我右手侧的蒲团上坐下时,我都不知自己心里是喜是忧,更不知道该如何问候他才是。毕竟,这一次得我们二人配合得好才行。

  “聂姑娘这般神情,是不愿本座给你当这个上家?”

  我立即回过神来,整理好面上的容色,“朝歌绝无此意——有江宗主做上家,是朝歌之幸。只是,江宗主才思敏捷、文采过人,朝歌望尘莫及,是怕耽误了江宗主的佳句。”

  江澄面上没什么特别的神色,只是冲我简单地扬了扬嘴角,便转过头去。可我还是觉得,他是在嘲讽我——嘲讽我的惺惺作态。

  我同样赌气地转过身去,用手肘撑在小几上,托着下巴暗自咬牙。

  真的是,难不成还要我跟他说,‘江晚吟,我怕你为难我,我怕你给我出特别难的上句我接不上——那我多丢人啊!这么多人在呢!我可丢不起这个人!你和我哥换换吧!’

  哼!我做作,那他又是什么君子?五十步笑百步!

  “聂姑娘,心里骂人可以,大可不必表现出来。”

  我猛地捂住嘴,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又转过头去看他。

  江澄倒是一改常态,有几分慵懒地倚着一旁的小几,用手撑着下颌,不咸不淡地看着我。

  没忍住挑了一下眉毛,我将心里的疑惑脱口而出,“我说出声了?”

  但下一刻,我立刻明白江澄又诓我。我平日里心口不一、阳奉阴违的次数也不算少,怎么可能这么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那不可能!

  “看来,聂姑娘确实在心里骂本座来着。”

  我只觉得太阳穴是突突突地跳,气得我都笑了出来,“江宗主是从哪儿看出来的?”

  “我看姑娘都快把袖口攥破了,不过是随便一问。结果姑娘就承认了——实属,意外之获。”

  往日里所有的精巧言辞在此刻全部作了尘土,我瞪着江澄如玉的面庞,把所能想到的词句反复排列了个遍——可个个皆是词不达意。

  到了最后,我也只能说出一句毫无杀伤力的话。

  “若是这座位隔得再近些,我便想擅自做主给江宗主的白衣染个颜色——你看,这葡萄酒如何?”

  江澄摇着头叹了口气,但当他抬起头来时,我清晰地看到他眼底的一抹笑意——

  是真实的,而非嘲讽、讥诮,抑或是轻蔑之类的情感。是真正的,明媚笑意。即使是转瞬即逝,可我看着却如流星璀璨,划过他如夜的眼眸。

  我这才意识到,我一点都不生他的气——我只是懊恼,怎么江澄随便骗我一下我就信了呢?

  我也不是真的不想让他做我的上家,我只是太怕丢人了,更怕他是我的上家我却作不出像样的下句来配。

  可他接下来的话又让我下定决心,我就是要生他的气。

  “聂思琰,我都说了多少次你蠢了?”江澄看着我的时候,我能从他的眸子里看到浅浅的星光在浮动着,一闪一闪的,像是深埋在地底的宝藏终于被采矿者发掘。“坐得近有什么用?难不成我还是个死的——你用酒水泼我,我还不会躲吗?”

  这话是欠揍至极。我差点扑过去揍他,但我忍住了。

  我安静了许久,也想了许久。我们之间这样的对话——这样没有隐喻、算计和伤害的对话,上一次已经忘了是什么时候了。我听过许多次直插心底的言语,再听这样无伤大雅的玩笑,便不觉得难过,更没什么好生气的。

  想着要再说些什么,可又觉得间歇太长了,不知如何接话。

  我悄悄地去瞄了一眼江澄,他半侧着身,安静地坐在那里——大抵,还在等我说话。

  “江澄,你枉为君子。”他望过来,抿了一下唇角。我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们清河冬日里怎么打雪仗吗?”

  “洗耳恭听。”

  “不打。”

  看到江澄的面上浮现出一丝迷惑的神情,我心里得意极了,可以说是扬眉吐气、喜上眉梢——

  我想,我笑得一定十分恶劣,就像是偷偷揪了自己喜欢的姑娘辫子的小男孩,

  “直接往衣服领子里灌。”

  我万分确信,我看到江澄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飞快地转过身,抬起手挡在唇前,轻轻咳了两下,

  “我枉为君子?”江澄眯缝着眼睛,“你也枉为闺秀。”

  “是啊,咱们俩半斤八两——你又能比我聪明到哪儿去?”

  “混扯。”

  “幼稚。”

  好在这时候曲水流觞已经开始,不然我和江澄非得打起来不可。

  说是曲水流觞,其实也略有改动——南宫琨起头放了一盏香茶,若是梁溯作得好,这茶便归她用,而她再斟美酒一盏抑或还一样别的什么。若不好或对不出,便顺给下家。如此轮转,一取一还。

  水流清澈,泠泠若环佩相击,携着那盏幽幽的香茗漂至梁溯的座下。

  梁溯沉吟片刻后,眉尖微蹙着念道:

  “朝雨浥浥......梁燕还。”

  饮过茶后,梁溯还赠一盏美酒。可那酒盏刚刚漂至哥哥面前——都还尚未浮稳,他便端起来仰头喝了,还笑着朝众人举了举酒杯,算作敬意——这一下,引得除了大哥之外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南宫琨更是站起来,用两指点着哥哥的方向笑道:“好你个聂公子,若是作不出好诗来,我可叫你赔梁姑娘的酒!”

  “牧笛悠悠走碧川。”

  到虞茗姬时,她快速地接上,“含露芙蕖颜未展。”

  嗯,不算是多么刁难的上句,还算给南宫懿留面子。不得不说,虞茗姬永远都能分得清轻重——从不失分寸。

  酒盏漂至南宫懿的面前,她想了想,露出一个略有几分狡黠的笑容来,“荫下青梅酿酒酸。”

  不得不说,南宫懿其实很有才情——她这一句,不仅写初夏,更写了人间喜乐,叫人觉得清爽无比,心口生香。

  南宫懿从前同秦愫最为要好,知道她不胜酒力。便将“还彩”换做了秦愫喜欢的酥饼一块,叫侍女放在小盘中向下流。

  秦愫接了酥饼,朝她微微一笑,恬然念道:“始觉霜冷簪红叶。”

  金光瑶念出“日暮排雁越重峦”后,饮了秦愫还的酒。

  而后,便到了江澄。

  我立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听他遣词造句——

  只见他仍是徐徐叩着案几,片刻后才吟出这样一句,

  “朔风卷雪入楼台。”

  我登时觉得眉心一跳——先前好好的气氛,到他这儿的瞬间,便跌落下来。霎时间从秋景婉转,变成了白雪凄凄,心下是一片哀凉。

  有什么东西漂至我的余光处,我定睛一看,是一块茉莉酥。

  嗯,算他有良心,知道自己的诗不好接。

  “怠倚云窗煮茶欢。”

  谁料江澄下一句作的更为刁钻,“细絮缱倦覆额发。”

  我的嗓子哽住了,然而心里更梗。

  “细絮”说的自然是白雪,那这雪盖青丝......

  这样的诗句,怎样读都有一种凄清而寂寥的感觉在。但也只有那么一点点,混合着怅然和无奈,似乎一蹴而就,却朦胧到,能将这天地尽数拢进这样的情感之中。

  除非是李白那样的人,才能转而将其振为昂扬之势吧?

  正当我思考着要不要就顺着他的意思——就这么半待寂寥地写下去时,虞楠竟然催我,“阿澄这句实在是不好承接,聂姑娘素有才女之名——这时间也快到了,可想好了没有?”

  “多谢虞宗主美意。”大哥先于我冷声答道:“三娘心中自然有数。”

  既然已经到了这千钧一发的关头,那我用些小手段也算不得什么吧......

  虽然我心里觉得有些不合适,但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

  我装作十分悠闲地样子,把目光转向哥哥,朝他抿了一下嘴唇,示意他赶紧帮我。

  哥哥用折扇挡住半张脸,一边晃着扇子,一边用飘忽的眼神四处张望。在确定没有人察觉到我们二人之间的小动作之后,他极轻极快递抚了一下发顶——

  他的手指,划过了簪在他头顶的玉冠。

  我顿时灵感乍现,笑着接道:“谢天赠我玉镂冠。”

  随后,又按方才的顺序自秋转回,那四人分别作诗四句:

  幕笠飘飘抱黄柚,饮罢忽闻故人还。

  独驾兰舟戏锦鲤,藕花深处寻玉钏。

  尽是悠然恬淡的诗词,听得人沉醉不已。

  复又回到“春日之初”——

  梁溯托着下巴,想了一会才接上,“千红树下举花胜。”

  “万绿林中觅纸鸢。”

  “不愧叹聂公子才情俱佳——红绿这样易俗的词,在聂公子口中都能有如此意境!”

  “意境美矣,更是对仗工整!说句玩笑话,聂公子若是姓‘林’——便真是,‘口齿噙香对月吟’!”

  哥哥连忙一一作揖谢过,还连声道:“哪里哪里,这可不敢当!我不过是些小伎俩,怎敢肖想曹公之名?高山仰止罢了!”

  话虽然这样说,但我知道他心里一定乐开了花。

  用他的话说,就是,‘谁还不喜欢别人夸自己呢?’

  确实。想到这儿,我都不觉跟着笑了起来。

  “话虽是这样说,”金光善忽然开口,“可这韵,确乎是没压住。”

  金光善说的没错,哥哥这个韵脚找得的确不对——但我还是觉得金光善这是吹毛求疵,故意挑刺。

  诗词本就重在画面感、意境、诗魂和扣题,哥哥全都有了,不过一个韵脚,何必深究?

  但这话,实在是太不讲理了——不讲理到,我自己都说不出口。

  于此,我只能十分坚定地看着哥哥,向他表示我站他这边。

  可哥哥却是毫不在意地摇了摇扇子,仍是一张笑脸。

  “确实是没压上。”他点头道:“那既然这样,我便再作四句,圆个结尾,以表歉意。还请姨父和舅父网开一面才好!”

  “如此,我们便洗耳恭听了!”

  “岁岁钟鼓送残夜,年年丝竹复佳端。何须时时思昨日?四时佳节总团圆。”

  我没想到,一向不喜欢这种寻常套路的哥哥,竟也能念出这样的句子——

  平和、温暖,带着对新岁最质朴的祈愿。

  人或许都是一样的,不管看起来多么厌弃世俗,或者多么孤高冷漠,应该都会对“圆满”、“顺遂”和“如意”抱有一丝希望。

  我不由得想到江澄——

  现如今,他宗门复兴,摆脱桎梏,云梦亦是蒸蒸日上。他是不是如愿了呢?

  我说不好。

  在我心里,总觉得他如今可以说事事顺遂。可他还是作了那样的诗句——

  江澄,仍旧不开心。

  虽然他身边围满了人,可他旧不动声色。即使是满堂欢声里,江澄还是会静静地凝望着面前的酒盏,黯自沉默。

  我知道他一直都很安静,可从前的安静,不是这样的。

  去年暮春,我和他一起坐在金麟台云曦阁前的台阶上,看天河漫过。江澄也没有说话,但我却听到春风拂过耳畔,还有青雀啾啾的鸣叫——那时候,他身边萦绕着安宁和希望。

  “诶,聂思琰,你想什么呢?”

  回过神来,哥哥张开五指,在我眼前晃了又晃。

  “怎么了?”

  “南宫凛他们说去打马球,叫咱们去观赛台。”他露出一个贼兮兮的微笑,在我耳边悄声问道:“咱俩要不赌一个?”

  我翻了个白眼,站起来拽上他的袖子便走,“废话真多,还不快走!”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魔道祖师/陈情令]从君行·江澄bg糯米紫薯更新,第 79 章 第六十章·飞花令(下)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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