纨绔这词福宝听夫子说起的,不是讲他,是讲班中其他同学。这是官学的同学。夫子严厉,因为这位同学没背好书,字写得也不好,还缺了一张,夫子手里拿了戒尺让同学伸出手来,要打手掌心板子。
这同学挨了两下板子,便啼哭起来,说不念书了,他家中有钱云云。
福宝见夫子收了板子,只是更为肃穆,说:“若是不想学,以后便是纨绔子弟罢了,出去。”
同学吓得不哭了,茫茫然的站在原地也不知如何是好。
夫子却对同学的惶恐不安没有原谅,依旧严厉让出去,莫要污了学堂地。
福宝不懂‘纨绔子弟’,但却知道这不是个好词。后来他才知道,纨绔子弟说这人没本事整日靠着家中祖上游手好闲,这可一点都不厉害威风。
那位同学被劝退学,第二日他家里带他来求夫子,反正最后夫子松口说再留下半学期,等成绩出来再说。
本来跟他没什么事,福宝听到这个同学涨红一张脸,背地里偷偷嘀咕说:“……要是纨绔子弟那也该是黎照曦。”
“你活该被打!”福宝就上前对着背后嘀咕他的同学说。
这事小小口角,福宝身份,官学同学是敬着、尊着,没人敢上前冒犯的,尤其这同学先背后言黎照曦的,被黎照曦抓了个当面,此同学还害怕。
他学习一般,功课做的敷衍,在学堂那一番话,被家里老子打了一通,若不是他阿奶拦着护着,屁股就要打开花了。若是他在学堂又惹了事,还是惹了黎照曦少爷,那他的屁股就别想要了。
因此这同学忙是道歉。
“你要是有什么不乐意我的,当我面直言。”
“这事就作罢了。”
福宝说完便回到了自己座位了,不与同学起争执,就如他所说就此打住了。该同学还提心吊胆好几天,怕黎照曦回去给顾大人告状,惶惶不安生,因此那几天特别乖巧听话,功课都不用人催。
当时其他同学围观目睹了,回去跟家里人说了,小范围传了起来。
福宝把这件事丢在脑后,该如何便如何,只是今日写字时浮躁,没好好写,他爹说了他,便羞臊起来,想到了那个同学,还有夫子说的话。
如今听了阿爹说的。福宝知道爹和阿爹都疼爱他,可他不能做个没用的纨绔,他也要厉害才成。如今官学、学校大家都让着他、礼遇他,那是因为爹与阿爹的关系,不是黎照曦自己的本事。
“……我不怕苦的。”福宝说。
黎周周摸摸福宝脑袋,“人都有累的时候,咱们累了就歇一歇,也不必同谁赶着比着,只跟以前的自己比就好了。”
“嗯。阿爹福福知道了。”
歇了几日,其实也不算多歇,只是脚步放缓了,该处理的事情都在。买回来的十三人要调-教安顿,顾兆说想扩一下院子,把旁边的宅子都买了下来,然后能修葺的修葺,不能的就要推到了盖。
年前先不动工,画了图纸。
这事是在午饭后——顾兆下衙门回家吃的,吃过了饭,一家人围着桌子喝着茶,然后看图纸。既然是家,那就问问家里人意思,争取是盖到每个人心里。
像是福宝想要湖再大一些,还想要树多点,汪汪在林子里头玩。
“再给你扎个秋千?”顾兆问。然后就看到了臭小子的‘这么大了还玩秋千?算了给我爹面子,那就扎一个吧’的脸。顾兆:……顿时手痒痒。
“到时候你可别想着,我玩。”顾兆杠上了磨牙哼哼。
黎周周笑,顾兆一看周周笑,再补充一句:“到时候我推着周周你玩。”
福宝是急了,“我也玩我也玩,我能推阿爹的。”
“不推爷爷啊?”黎大在旁逗着。
福宝:“也推爷爷,福福都推。”
孩子逼得都称福福啦。全家别不逗了,笑成了一团。秋千扎了、湖挖大一些,再弄一片树林,做个树屋给福宝当秘密基地玩。顾兆都记下,问爹有没有想的?
黎大想要一块菜地,“我没事了种种菜。”
“成啊,福宝上学还学了种地,到时候让他给爹打下手。”顾兆记下。
福宝可乐意了,“爷爷,我种田种的可好啦。”
“好孩子。”黎大也高兴。
问起了周周——
黎周周自是说一切都好,没什么要的。顾兆便自说自的补充,“浴室重新做一下,弄个下水道,还有书房扩大一些,咱俩能一起办公,我写折子累了还能看看你……”
“好。”黎周周便眼底带着笑意。
相公一切都想好了做好了。
现在买的这个宅子也不错,不过到底是古人喜欢的传统格局,住久了,像是起夜之类的要去耳房,顾兆不爱往屋里□□桶,嫌味。幸好周周也爱干净,夫夫俩在这方面一致。
时常起夜了,披着衣裳,互相陪伴去——也未尝不是一种情趣。
以前在京里自然不能这么折腾,现在有空闲有权利了,怕什么?家自然是怎么安逸怎么舒服怎么来的。顾兆写了备忘录,还同本地的工匠一起说说,争取是现代便利与古代的传统相结合。
“十三人我让孟见云先管一管,磨一下他的耐性,我看管的不错。”黎周周说。
顾兆没意见,“让他功课别落下就成了。”
后来孟见云得知还要写作业,是黑了一天的脸。那些小子们吓得不敢吱声,他们都来昭州城里好几天了,每天吃的好睡得好,还有新衣穿,干活也是干些轻松的洒扫活,半分都不累,还日日都有干饭吃,可大家心里慌啊,怕啊。
从小到大哪里有过这么好的日子。
总是觉得应该再辛苦劳累一些才成的。
“过几日见一见,挑一挑,一半跟你做买卖,一半我带着。”顾兆说。
黎周周嗯了声,买这些人回来,自然不是用做仆役的。
“得起个名字,这样有归属感。”
黎周周看相公,“别让我起了,相公你可是起名小天才的。”
后者是原话,当日顾兆给黎光宗一儿一女顺手起了名字,直呼自己起名小天才,起的又快又好,一洗当年给福宝起大名的‘拖拖拉拉耻辱’。
“……那就排字吧,我发现排字还是快。”顾兆从给光宗儿女起名得出的经验,只要起一个字,后头按照年龄大小依次排号就成了。
“忠、顺、仁、义,四字排。”
这便定了。当天傍晚,天还未黑,饭前这十三人便被叫到一起,孟管事说主人家要见,这十三人又是害怕又是紧张,怕主人家不要他们了,嫌他们吃得多,干活少……
这种不安在到了后院,一排十三人站齐了。
顾兆和黎周周一起见的。
这段日子府里的规矩十三人是学的差不多了,见了主人家便下跪请安,顾兆和黎周周受了这一跪。
怎么说,对外招工拿黎家银钱的仆役,和这十三位买断的家奴,一个那是外人,一个是自己人,对内自然是更严厉。
顾兆终于感受到了,为何古代大家族中家奴混的好地位高了。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好像离现代的顾兆很远了。
之后便是起了名字,一通威慑,恩威并施,之前几日那就是松快,如今起了名,那就正式是黎家奴,规矩定了,敢背主求荣、生了二心的,那便等着小命不要吧。
十三位战战兢兢跪在地上磕头应说记住了。
黎忠一、黎忠二——
“忠二就跳过去,直接排忠三。”顾兆老觉得忠二这名字太中二。
十三人虽是茫然却顺从,于是忠字辈的没了老二。这事后来凡是听过黎家奴的都好奇,莫不是忠二没了?当时得罪了顾大人被打罚了?怎么十三个人,叫到了十四个名字,唯独没了老二?
自然是不知的。
一到八——没老二,前头七人归周周,年纪略大一些,办事稳妥。八到十四跟着顾兆身边。主要也是没工夫时间一一问性子了。
以前黎夏黎春同孟见云,这才三人,相处久了也有耐心,现如今则是用人的份上,甭管性子,先带身边教着,没前头三人那般细致了。
事后,顾兆都说:“就跟孩子似得,老大精心照料着,老二就跟猪养的一般。”
黎周周:……
“幸好是没老二。”黎大出口说:“你也是当爹的,瞧瞧说这话。”
顾兆可怜巴巴看老婆,黎周周就说:“爹,相公说的也没错,话糙理不糙。”
“你就惯着他吧。”
顾兆便好声好气给爹倒茶水,哄爹,说隔壁宅子买了下来,给爹的地划拉到那一块,爹您的房屋院子盖个什么方向好?
黎大顿时忘了别的,先说起菜园子,这朝向要好,要晒到太阳的。
简直是他晒不晒的到太阳无所谓,菜地里的菜要晒到太阳。当然顾兆也不敢真这么干,让爹住的朝向不好。
这十三人全送学校念书习字去了——属于没事的时候学习识字充实自己,需要的时候回来干活。孟见云同理。
这事忙完了,王坚和苏石毅也回来了。
王坚心里有事,但没为了这点小事跟着老板说,而是跑了一趟救济院,他第一次来这儿,就在城里,离着黎府走路三刻也不远,要是赶马车那就更快了。
救济院门前挂着匾额,写着昭州救济院五个字,漆黑的大门敞开。
如今都冬日了,天气冷,昨个儿才下了一场毛毛雨,昭州天气便是如此,冬日里要是下了雨那湿漉漉的潮,不管是大雨小雨,干坐一会,风吹的人骨头缝都是冷的。
院子敞快,听到了小孩念三字经的声。
王坚站在院子就喊:“有人没?我来找黎副院。”
一会先出来个十七八的大姑娘,穿的夹棉的袄裙,头戴珠花,手上镯子,一看便是金尊玉贵的小姐,王坚一下子猜中了来人。
“陈小姐好,我是王坚,黎老板——”
“我知道你,黎老板身边厉害的哥儿王坚王掌事。”
此人便是陈二娘的闺女琳娘了。琳娘笑说:“你可是厉害,来找春阿姐定是有事,先进来坐暖一暖别冷了。”
王坚就进了厅。厅里点着火盆,火盆旁坐了个穿着粗布棉衣的小姑娘,这应当就是花娘的女儿了,刚背三字经的也是她。
小姑娘怯生生的。
“圆圆叫阿哥。”
“阿哥好。”
琳娘是没事便同母亲一起来救济院,带一会孩子,招呼王坚坐下后,解释说:“这孩子原先没个名字,叫大娘,同我以前一样,我就说不如起一个。”
花娘这辈子最大的主意就是和离,自此后又是安静寡言沉闷的性子,对着琳娘小姐的话没意见,只是她取不了,字都不识。琳娘便揽在身,说那她取一个,干脆叫圆圆,希望圆圆以后日子都圆满些。
王坚一听,原来如此,夸说名字好,起的好听。
“你名字起的也好,让人忘不了,一听就没人敢小瞧你了。”琳娘真心实意夸说。她听闻过昭州城这位哥儿的本事厉害,外人都敢编排说嘴,可她心底羡慕的很。
王坚就笑,“跟你说,我自己取的。”
正说话,黎春和陈二娘便到了,黎春是做饭去了,陈二小姐非要帮她,陈二娘哪里做过饭动过这般粗活,可也不愿意一人闲在厅里烤火取暖喝茶看书,说那便去厨房坐一坐,同你说说话也好。
黎春只能如此了。
见了面自然是寒暄,不过也没多客气。王坚同黎春打过交道,还算是熟,说不吃了——黎春做饭也没做多少,反倒问:“怎么连个下人也没有,你还亲自动手?”
黎春先招呼圆圆坐下吃饭,这才说:“名头是副院长,可救济院的银钱补助全是衙门发,现在就圆圆同她娘俩人,她娘不需要我操心管饭食,就圆圆一张嘴,还请什么下人?我自己来干就成了。”
“衙门发的钱我想存着攒着,留着以后救济院修葺,或是谁病了看病吃药这都是钱,反正能省一些就一些。”
黎春不把自己当个‘官’,她就是个家奴,是个下人。黎家仁厚买了她,不嫌弃她,尤其是老板看重她,处处体谅她,如今还把救济院交给她办,她又不是娇小姐做不了活了?
她想把救济院办好,把里头要照顾的人照料好,才不负老板。
“你今天怎么特意过来,什么事直说吧。”黎春也不同王坚客气,她知王坚也不是那种无事献殷勤油滑之人。
王坚便把吉汀府县里椰货厂的林巧娘事说了。
“也没多复杂,林巧娘她婆母太刻薄,还抠门,林巧娘男人孝顺听他娘的话,这次发年货我才知道,林巧娘七八月时已经有四五个月的身孕,这人之前孩子掉过一次,好像也是月份略大了些。”
陈二娘听到此便没忍住,“这位林巧娘现如今如何?”
“孩子还在。”王坚知道二小姐问什么,他一说,屋里大人脸上表情都松快安定了,王坚继续说:“她本来是想今年请了工不干了,等孩子生了后再干,我们厂里没有替工这一说,她婆母不乐意,嫌林巧娘矫情,还害怕被发现有了身子,是出主意让林巧娘把肚子裹紧一些。”
陈二娘从没见过、听过这样的事,那可是怀着孩子,之前还没过一个,这做婆母的怎么如此心狠?就是琳娘也听得诧异,她自然也没听过。
黎春脸上却平常,亲生的女儿到了生死关头都能卖出去换粮食,一个外人嫁过来的又不是自己肚子掉下的肉,心疼什么?
这种老虔婆。
“你直说。”
王坚:“幸好林巧娘做工时晕了,工友发现的及时,松了布条,人救了回来,还请了郎中看,肚子孩子也没事,不过之后不敢在请李巧娘继续干了,郎中说要保胎,工厂出了保胎费,她婆母怎么刁难要钱不提。”
“林巧娘月初生了个哥儿,孩子哭声弱,身体也小,脸上、身上带着青紫,她婆母说这是不详坏东西,要把这孩子溺死,我去的也赶巧,拦下来了。”
“黎春姐,你要是得空能不能去一趟?我不敢塞银子太多了,这老太婆就是吸血的蝗虫,不能让她得了甜头,那林巧娘娘家也是弱势,一大家子根本没依靠指望。”
琳娘先是心中不忍,急说得赶紧去吧,说完觉得不好,她怎么拿了主意,忙看母亲和黎春阿姐做决定。
那自然要去。黎春说:“我今日就去。”
“外头天阴沉,你今日动身,出了城要在外头过夜,不然我回府找了护卫,明日一同前去?”陈二娘问。
黎春:“早去早了。”不过二娘说得对,她一人不成,得叫了男人才成。
“我去喊苏石毅怎么样?”王坚问,林巧娘家里情况苏石毅也听了些,要是他出面,定也可以。
黎春嗯了声,“再多叫一些。”
“不用,生脸不如熟脸,苏石毅过去,厂里有男工,还有县衙的衙役,多少卖他几个面子。”王坚觉得他们这儿叫人多了,路上也耽搁。
“那就我和苏石毅跑一趟。”
黎春咬牙说。
为了快,黎春本来是想骑马的,可苏石毅说你又不会骑马,还是赶马车吧,万一林巧娘孩子要来昭州,没出月子的孩子不能见风……
这一通说辞,黎春只能坐了马车,由苏石毅赶着车。
黎周周是林巧娘家的孩子接到了救济院才听王坚说了原委,因为先知道了结果,因此听得时候除了生气一些外,其他的都还好——母子平安就好。
黎大是气得少吃了半碗饭。
这事避着福宝说的,可福宝带着汪汪偷偷听到了,听得他吓人还有不解,出来问大家,“为什么哥儿就是祸害?就要溺死了?”
顾兆都顾不得说福宝偷听这事,而是想着办法如何解释。
可没用,这是福宝第一次知道哥儿是‘贱命’这一说。
自然黎家人不可能这般说,说的委婉找了借口——比如因为孩子身上青紫才视为不祥,这是没道理的,孩子青紫怎么不说是在母亲肚子里被勒的?
但福宝聪颖,还是察觉出了不对。他想的才是。
当天夜里,黎周周和顾兆陪着福宝说了睡前故事,可福宝兴致缺缺,还是提不起兴趣,还安慰爹爹和阿爹不用担心他。
这咋能不担心呢。
黎周周快心疼坏了。顾兆想了又想,还是用一种委婉又直白的话说:“这个时代的人分尊卑,分贵贱,你看同学为什么对你尊敬害怕,不敢同你吵架斗嘴,这是因为你爹是做官的。”
“如果你爹只是做买卖的,那是商贾,只有富。自然,花了大笔的银钱,也能享受便利,让人叫一声少爷,可在世上地位还是轻。”
福宝想起夫子说同学纨绔子弟,他的同学家中应当很有钱,可夫子就没因为钱财看重这位同学。
“一个人的出身他不能决定,比如你不能决定你是我和阿爹的儿子,阿吉只是一个厨娘农夫的儿子,汪汪只是一条狗而不是人,但人可以做出改变。”
“自然阿吉能读书能科举可以做官,福宝你却不可以,哥儿不能科举。”
“为什么?”福宝皱着两条小眉毛,第一次生气,真的生气。
顾兆:“这个规矩是皇帝立的,自然也能打破改变,可比较艰难。你看,你享受了便利,却也因为哥儿身份失去了一些别的。”
“爹说这么些,其实只想告诉福宝,你是我和阿爹的孩子,不管你是哥儿,还是男孩,亦或者是女孩,只是我们的福宝。”
但其实顾兆还是没说到最根本——哥儿在时下中地位就是最低最轻的。
可福宝还小,轻不得重不得。
哄睡福宝后,夫夫俩关了门,互相看了眼,彼此眼底都是叹息还有害怕来,黎周周轻声说:“我怕福宝成了明源师兄。”
“我刚也是,所以先说了哥儿不能科举。”
可他说完后,心里真的难受。他才说完福宝写字学习态度不端正,福宝是真的听进去了,这些日子每次进书房写作业就很认真,不需要他再多说,对一个小学生来讲,这样的自制力,顾兆是不如的。
“以后对他学业松一些,在昭州咱们不走了,就一直在这儿吧。”顾兆说。大不了写了信,厚脸皮让二哥升官站稳了,以后不求别的,陈大人退休后,把他搞到昭州一把手就成了。
福宝要是想科举,不行他开个模拟,专门陪福宝‘科举’一把。m.bïmïġë.nët
想做官了,那就做他的副手,他给开工钱。
黎周周知道相公意思,嗯了声,转头说:“给福宝的院子修的活泼一些,别栽什么梅花竹子,弄的热闹些,有什么果子树种一些。”
“成。”顾兆答应干脆。
别搞感怀伤春的,弄的热热闹闹的,小孩子还是淘气的好。
就说林巧娘的事,若是林巧娘一人绝不敢提‘和离’,可黎春过去,简直是一言堂,这次是打了林巧娘婆婆,说要是敢再多话撕烂了你的嘴,你去打听打听,我是昭州救济院的副院长——
这个名头,还真把林巧娘婆母骗了过去。
黎春话不多,直接带了林巧娘和孩子走,将婴儿包的密不透风,塞到了车厢中,林巧娘护孩子,这可是她生的,好不容易废了半条命生的,当即就这么糊涂被拐到了昭州救济院中。
其实和离纸还没签呢。
黎春是伺候林巧娘坐月子,还请了婆子做杂事,因为林巧娘太瘦没-奶,还买了羊——圆圆也能喝上羊奶。
黎周周知道花娘女儿起了个圆圆,虽然和杏哥儿家的元元不同字,还是觉得亲切,外加上林巧娘这事,便捐了一百两银子,还把福宝的旧衣裳玩具收拾了几大箱子,全都送到了救济院去。
这对救济院来说可是好东西,尤其是圆圆正巧能穿上了。
忙完了这一通闲事,终于过年了。
黎家到昭州的第三个年,康景六十三年。
除了顾兆,谁都不知道,也是这一年末,康景帝驾崩,五皇子诚郡王登基,年号天顺。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六千七,我又到了疲倦期,明天一定七千【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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