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良心而论,这些创新的确有其可取之处,外加中古时代又不讲究什么高精尖科技含量,所以军事部门一直都用得蛮开心——毕竟也是白嫖,说实在的讲究不了什么。但创新武器的奇思妙想精彩纷呈变化无穷,一开始时向亮等人还有心思研究研究研究武器的说明书,样式一多了之后烦躁不已,干脆就走上了达则给老子炸的不归之路。
而这一次的非致命性丁硫醇喷剂的错误使用,大半就源于这种无脑硬干不假思索的作风。北方工业公司为了卖货方便打开市场,在营销中过度的强调了这玩意儿无毒无害适宜大面积使用,但至始至终却忘记给并不怎么精通化学的向亮做做基本科普——丁硫醇几乎是人类嗅觉所能忍受的臭味剂的极限;这种东西本身倒的确没有毒性,但浓度只要稍微一上来,那臭气本身就会给呼吸道制造极为强烈的刺激,甚至于导致肌肉痉挛、无法呼吸……
换句话说,被臭死的概率是不小的。
所幸这一次是特战部队的士兵们第一次使用,出于谨慎没敢按照标准剂量喷洒,只是用了携带弹药的一半。但偏殿内空间狭小、通风极差,哪怕是这区区的一半剂量,仍然在瞬间制造了极为可怕的后果——被群聚在殿内的大臣们都是显贵出身,恐怕在梦呓中都没有料想过如此刚猛强力的臭气;几秒钟的功夫里偏殿中便是撕心裂肺的一阵呕吐咳嗽,众多勋贵重臣全都匍匐在地,鼻涕眼泪乃至于某些不雅的体、液喷涌而出,偏偏又是肌肉痉挛呼吸窒堵,连挣扎着逃出殿外的力气都拿不出来了。有些体弱的老头刺激过深,干脆昏死在地,上下一起失禁……
眼见着一发喷雾弹下去效力如此威猛,奉命看守的两个士兵也大为吃惊,本能的要上前看看状况。结果走上两步便连连后退干呕,几乎觉得鼻子都刺得发疼——丁硫醇喷剂的效力极为强悍,哪怕防毒面罩严格密封,那点残存的剂量对嗅觉也是极大的考验。走了一步后支持不住,只能拖着已经被臭味放翻的齐王迅速撤出。
而就在殿内呕吐惨叫闹成一堆乱麻的时候,向亮还在胸有成竹的叮嘱沐晨等人戴活性炭口罩呢——一开始他们倒是闻到了臭气,可向亮自以为隔得又远剂量又少,做好防护后应该就万无一失。常识来讲这种处理并没有问题,但向亮对化学的了解太少,因而也就实在缺乏了想象力:正丁硫醇这类孽种,那可是稀释到十亿分之一都能保持臭味的神物……
于是戴上活性炭口罩不到片刻,沐晨王治就开始遏制不住的出现干呕与流泪的症状。等到殿门打开里面的士兵撤出,从内部扩散出来的臭气就简直是有如实质,完全超出人类的忍受极限。终于向亮也抵受不住,招手让他们赶紧撤到上风向的高处。一行人手忙脚乱收拾东西,逃命也似的往偏殿后的御花园狂奔。狂奔之前向亮倒在百忙中记起了一件大事,让身边的战士用重武器朝偏殿来了一炮,在轰鸣声中给屋顶开了个大洞——暖阁狭小密不透风,要是不引入点新鲜空气稀释浓度,恐怕真会被累计的臭气活活熏死。
沐晨一行人在御花园中绕着圈子奔逃了十几分钟,好容易才在花园后的假山顶上找了个风向对头的位置。一群人抖战着在山石上坐下,感受着四面都是凌厉夜风猎猎吹过,渐渐驱散了身上浓郁得不可想象的臭气。如此面面相觑片刻,才终于有人鼓足勇气松开手掌,小心呼吸了一口空气。
——虽然多少还是带点臭,但总算可以忍耐了。
有了前人作此示范,剩下的才纷纷抽动鼻子仔细嗅闻,乃至于战战兢兢的揉捏鼻梁,测试自己饱经折磨的嗅觉。如此反复确认之后,王治才终于在一片寂静中哑声开了口:
“这玩意儿……这么厉害?”
向亮裸露在口罩外的肌肤抽搐了一下,随后悻悻出声。
“是我的错。”他不情不愿的承认:“当时介绍这个东西的时候,曾经说是在户外驱散大规模暴徒的利器。我——可能我对应用场景和规模的理解不太正确……”
说罢他默了一默,但终究找不到什么指责北方工业的理由。说白了,人家的应用场景和目标对象那的确是划得相当准确——只要在人群中撒上这么一点宝贝,那驱散效果可比运粪车爆炸还要强上不知多少……
王治也跟着默了一默,却又开口问起了被他们丢下的那些大臣:
“偏殿中不会有大碍吧?”
“不会。”向亮叹气道:“那玩意儿基本没什么毒性,最多也就刺激过大搞个昏迷而已。偏殿外布置得有无人机,一旦有什么动静,人工智能会报警的。”
王治点了点头,终于又沉默不言——这倒不是他故意倨傲,实在是臭气尚未驱除,他们现在团团围坐在假山山顶,身边的气味却像是数九天的茅厕。这样的环境太过折磨,那自然是能少说话就少说话。
倒是沐晨左右顾盼,扯了扯口罩想要谈上两句。但他刚刚开口,便是忍不住的几声咳嗽——假山口四面通风,最能散味;但夜风的寒意也不是说笑的:
“既然——既然亲近皇室的大臣都已经被控制,齐王统领卫戍部队的诏令也签署发布。”他环顾四周:“那是不是说……宫变已经完成了?”
围坐在四面的众人微微一愣,却立刻意识到了这话的正确性——北朝的体制是内重外轻,禁军远远强过地方郡国兵;而今齐王本人坐镇皇宫,首都要害有尽数落入齐王府属官手中,外加被早就受齐王摆布的十几万南征大军。整个政权从头脑到肢体已经全部易主,可以说是结果已经稳得不能再稳;简直是能名垂青史永为模范的一场宫变。
但意识到了这一点,随之升起的却是某种说不出的荒谬。自古造反变乱以下犯上,事成前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事成后大肆清算血流成河;无论是善是恶是成是败,都必然是后世史书浓墨重彩郑重记载的权谋大戏,恐怕每一个字都要浸透了鲜血和阴谋的味道。而现在政变变大功告成,众人群聚在此冷风吹拂,彼此最有感触的却不是什么权谋诈术天下权柄,而是空中依然弥漫不去的,那类似于陈年公共厕所的气味……
一想到公共厕所,登时又有人脸色发青,隐隐便有呕吐的意思。
在这种漫天飞翔的气氛中,要郑重其事地烘托出什么宫变的阴冷氛围是不太可能了(当然冷还是挺冷的)。王治犹豫片刻,本来出于安全考虑,打算让众人就近找个屋子商议。但闻一闻身上浸渍不去的臭味,最终还是打消了往密闭空间里躲的念头。他只能叹了口气。
“差不多如此。”王治道:“北朝干强枝弱、内重外轻,京城禁军是天下第一的劲旅。只要控制好京城的局势,地方上就根本不能翻盘。现在权力中心已经完全握在我们的手中,接下里的问题,就是如何调动人手安插亲信,保证政权的要害能被心腹拿捏住……”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停,本来打算科普李世民在玄武门之变后是如何调动天策府众人进入机关上下,及时接手朝政军权;但现在臭气实在熏人,忍一忍还是无法讲下去,只能言简意赅搞个总结:
“这就是齐王殿下该关心的事情了。”
穿越者团队对北朝一无所知,外加人手不足经验不够,安插心腹的事的确只能由齐王一手拿捏。但他们身边的齐王却是瘫软在地,一副神思迷茫直入九霄的怪异模样。也不知是被臭气熏得六神无主,还是叫穿越者的神经操作给震动了魂魄。王治用力咳嗽一声,才看到这人目光渐渐聚集,终于是回过了神来。于是王治莞尔一笑,委婉做了托付:
“那就全拜托给殿下——啊,过几天该称陛下——处置了。”
这句“陛下”的威力确实强悍,茫然一片的齐王终于张了张嘴,大概是想向政治盟友做个担保。但他刚一开口就是脸色发青,下意识便是捂嘴一个干呕,只能匆忙向王治点头。
之前齐王身处偏殿,又没啥常识不知道屏住呼吸,所以算是首当其冲受害最重;那股子恶臭气体从鼻腔渗透到口腔,一开口那味道简直不可想象。王治等人本能的屏息仰头,却看到齐王面色青白,俨然又是被那气味顶得厉害。
但无论被臭味剂顶得再如何厉害,如此歇息了一炷香的时间后,齐王还是得扶着山石勉强站起,在煤油灯下摸出了一份早就拟定好的官员名单。他对着灯光端详数次,却又从身边侍卫手中接过一支毛笔,竟是就着山石再度修改——政变的事急如星火,最高权力拿捏住之后必须立刻清洗上下,在最短时间内掌握整个国家机器。这种事情极为机密又极为复杂,只能齐王一人拍板;哪怕政变之前已有腹稿,现在要临时调整,那也是极费手脚、大为艰难。齐王本就被臭气熏得头重脚轻,思索起来愈发费力。
向亮瞧着齐王神色不对,暗自也有些忧虑。但这人事安排属于齐王府分内事务,盟友也不好插手。如是反复琢磨片刻,他终于轻声开口,却是婉转提醒齐王:宫变后都城内必然流言如沸,恐怕会激起预料不到的变故,还是要有得力的人选看着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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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亮的估计丝毫没有错误。哪怕宫变后内外已经及时封锁,谣言还是不胫而走,一夜之间飞满了长安内外。某些侥幸逃脱了拘捕的下人宫奴潜入了民间,顺带着也散布了他们在皇城中所有的见闻——只不过古代人毕竟见识短少,外加惊恐之下记忆混乱脑如浆糊,于是各色的流言在私下杂交扭曲彼此影响,终于形成了一个综合各方消息的最终版本:www.bïmïġë.nët
“——你们听说了吗?昨天齐王把皇帝太后和满朝文武大臣都给淹死在茅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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