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是从怀王府寄出的,目的地自然是大靖。
祁泓派心腹在驿站守了数月,却是一直一无所获。他猜道祁湛对他要有防备,信也不会从驿站走,本来他已经要放弃了,今日却不知怎么,居然让他抓住了机会。
他估摸着是昨晚宴席的事影响到了祁湛。
祁泓缓缓拆开信封,借着晨曦透进来的光,细细将信读了一遍。
平淡而又略带些疏离的语气,将楚妧在大靖的情况详略得当的叙述了一遍,末了又问了些安好之类的客套话,是一封很平常的家书,并没有什么特别。
祁泓很难抓住漏洞。
他站在窗前沉思良久,紧皱的眉忽然舒展开来,让下人备了笔墨,模仿着祁湛的字迹,在信的末尾添了一句,待纸上墨迹干透,他才将信折好收回了信封里,吩咐太监将信送了出去。
只需一句便够了。
反正丁正文也快动身回朝了,他这次来大邺明显是冲着祁湛和楚妧来的,可他却屡屡受挫,现在心里定然郁闷的很。
自己只需稍稍提点他两句,剩下的事丁正文自会办好。
祁泓微扬起唇角,青白的面色愈发阴沉了。
倒想看看,楚衡究竟有多疼爱楚妧这位妹妹。
*
刘嬷嬷算着楚妧起床的时间,打了热水进来准备伺候楚妧洗漱,一进屋却发现楚妧正坐在妆台前,像是在挑选首饰似的。
刘嬷嬷一愣,悄悄向里屋瞥了一眼,见床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才有些失落地将水放下,轻声问道:“世子妃今个儿可是要出去?”
楚妧从装盒里挑了对儿碧玉芙蓉簪放到桌上,回头看着刘嬷嬷,微笑道:“是要出去走走。”
刘嬷嬷不知楚妧昨晚去找的事,还以为楚妧是要与祁沄一起出去,瞧着楚妧毫不在意祁湛的样子,心里还颇有些担忧,一边给楚妧擦脸,一边旁敲侧击的问:“世子妃昨晚……睡得可好?”
温热柔软的手巾从楚妧脸颊擦过,未施粉黛的小脸像雨后初绽的花瓣一样,透着淡淡的粉。楚妧微阖着眼,待刘嬷嬷将脸擦完,才微笑道:“睡得挺好的。”
那沾染着水汽的双眸一闪一闪的,竟不见半点儿黯然的神色。
刘嬷嬷眉间的皱纹更深了,又问:“世子可来找过您?”
楚妧如实答道:“没有呀。”
没有呀?
这语气听着倒是挺开心的。
可刘嬷嬷心里却止不住的担忧。
昨个儿楚妧拜托她写信的时候,她心里本是十分开心的,所以临休息前,特地劝说楚妧将门栓打开,她觉得祁湛看了信肯定会来找楚妧的。
所以刚才进来时,她推门的动作也格外轻柔,生怕打扰到什么似的。
可如今这房里又哪有祁湛的影子?
不但没有,楚妧的表情还不如昨晚的半点儿忧虑,像是一点也不在乎祁湛似的。
刘嬷嬷觉得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她心里正琢磨着要不要去找傅翌说叨两句,让傅翌请祁湛过来一起用早膳呢,一低头却看到楚妧正瞧着自己的指甲出神。
那丹蔻是她前天早上帮楚妧染的,她不会画画,所以只帮她在尖端染了一点儿朱红,剩下的几支雪梅是楚妧自己用银粉点上去的,红白相间的样子瞧着十分精致。
只是现在颜色褪了少许,红也有些发暗,不如开始那般好看了。刘嬷嬷瞧了半晌,便轻声问道:“可要老奴在备些丹蔻过来,给世子妃重新染上?”
楚妧的指尖缩了缩,摇头道:“先找把剪刀过来吧,我想把指甲修修。”
刘嬷嬷去抽屉里找了一把精致的小剪子来,正要帮楚妧修剪,楚妧却伸手将剪子拿了过来,微笑道:“我自己剪,嬷嬷先去让绿桃她们备膳吧。”
刘嬷嬷心里想着让祁湛过来用膳的事儿,却不知祁湛喜欢吃些什么,想起听绿桃曾经说过,祁湛那日来找楚妧时,特地让阿庆炖了鲈鱼,她便觉得,祁湛是爱吃鲈鱼的。
这般想着,她心绪一动,问道:“可要让阿庆炖只鲈鱼过来,给世子妃补补?”
楚妧正看着指甲,便也没多想,道:“那就炖只鲈鱼吧。”
刘嬷嬷眉间的皱纹这才松了松,笑着应了一声,端着水盆出门了。
她先去下房托傅翌给祁湛答话,说是楚妧特地备好了祁湛最爱吃的膳食,等祁湛一同过来用膳。又去伙房让阿庆去水塘把鲈鱼捞了出来,为了彰显诚意,还特地让阿庆在每道菜上都用鱼汤做引子,这才心满意足的回到了楚妧屋里。
楚妧指甲上的丹蔻已经清洗干净,在晨曦下泛着淡淡的粉,倒也有种与众不同的清透美,只是原本那精心呵护的指甲也一并被剪去了,只留了一弯浅浅的月牙儿,这倒让刘嬷嬷一呆,忙道:“世子妃怎么一下剪去这么多?”
楚妧的眼睫动了动,瞧着光秃秃的指甲微微一笑,道:“多吗?我觉着这样也挺好看的。”
两人说话间,祁湛已经从门外进来了。
他身上穿了件淡青色的直裰长衫,上面未见任何绣纹,只在腰间束了一条缎带,头上也只用了一支造型古朴的檀木簪将发丝束起。如此简单装束,倒让他那股冰冷的气场散了少许,可举手投足间仍有种与生俱来的贵气,冷白的皮肤配上他精致的五官,只消一眼,便让人移不开目光了。
楚妧知道,他想着带她出去玩,才特地穿了这身的。可没了饰物的遮掩,就更容易让人将目光放到他的出众容貌上,此等风姿,无论穿什么都不会泯然众人,又岂是换件衣服所能改变的?
便是刘嬷嬷也呆了一呆,但她的注意力很快就被祁湛左脸上的血痕所吸引了。
细细的一条,站远了不大看得出来,可出现在祁湛的脸上,就像一件精美的玉器出现了裂痕一般,让人觉得格外揪心。
刘嬷嬷忍不住问道:“世子,您脸怎么了?”
祁湛闻言微微挑眉,指尖不自觉地抚上面颊上的血痕,一双眸子幽幽地望着楚妧,不紧不慢的说:“被只小猫挠了一下。”
楚妧的眼睫颤了颤,心虚的低下头,用光秃秃的指甲戳了戳自己的掌心。
刘嬷嬷看着楚妧的神情,心里也猜了个大概,干笑两声,忙搬了个椅子请祁湛坐下,自己带着夏云去伙房端膳食去了。
楚妧低着头坐到了祁湛面前,祁湛的目光在她脸上转了一圈儿,随后,就停留在她捏着裙摆的手上。
纤柔而细软的手指,上面那唯一的尖锐也被磨平了。
祁湛的眸光微动,身子忽然前倾了半步,要去抓她的手。
楚妧的反应很快,忙将手背到了自己身后,不让他看。
虽然她确实是因为抓伤了祁湛才去剪指甲的,可她不想被祁湛看出来。
祁湛的唇角扬了扬,没有去拉她的手了,转而抚上她下巴后的那一点肉。轻柔而轻缓的动作配着他指腹间沙砾般的触感,竟让楚妧觉得有些舒服。
她的眼睫颤了颤,觉得自己像极了他口中的小猫。
楚妧想往后缩躲,可祁湛却忽地将她下巴抬起半分,高大的身形贴近她,将她笼罩在淡淡的暗影下,微垂着眼睫,自上而下的看着她,低声问:“妧妧,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忘了什么?”楚妧眨了眨眼睛,表情很是无辜:“你不是说要我陪你出去走走吗?”
“嗯?”祁湛凝视着眼前那枚一开一合的小樱桃,眸色深深:“后面那句呢?”
楚妧的眸光闪了闪,不自觉的咬住唇,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他不会一大早就来讨债吧?
自己要是不亲他,他会不会不带自己出去?
楚妧的内心很是纠结。
她看看祁湛,又看看窗外,似乎在想刘嬷嬷她们怎么还不回来。
面前的眼珠转个不停,祁湛忽然用指尖在她唇上摩挲了一下,那枚小樱桃顿时就从贝齿中弹了出来,水润润的透着亮。
祁湛的呼吸一滞,嗓音也有些哑了,沉声问她:“妧妧还没想好,今天要不要出去么?”
他居然真的不打算带自己出去了!
那怎么行!
自己的妆岂不是白画了?
楚妧的垂下眼睫思索半晌,轻声道:“那、那你把眼睛闭上,不许看我。”
祁湛很听话的闭上了眼,手也从她下巴上轻轻撤开了,转而揽着她的腰。
楚妧见他这么好说话,便又交代了一句:“我亲你的时候,你不许乱动,也不许反过来亲我,可以吗?”
“可以。”
四周安静了下来,祁湛能听见拂过树梢的风,也能感觉到楚妧正在一点点的接近他,鼻翼间那独属于她的气息越来越浓,祁湛心跳加快,放在她腰间的手也不自觉的收紧了。
她的唇在离他一寸的位置停下,可记忆里柔软的触感却迟迟没有覆上,祁湛眼睫一颤,就要睁开眼时,就听楚妧十分紧张的说:“我我我要亲了,你准备好了吗?”
“……”
祁湛微微缓了口气,嗓音有些无奈的“嗯”了一声。
下一秒,那颗让他魂牵梦萦的小樱桃就印在了他的唇上。
楚妧从没这样碰过祁湛的唇。
每次接吻,她都是被动接受的,记忆里那冰凉的唇瓣从来充满了强烈的占有欲,像是要将她吞到腹中一般,吻的她晕头转向。
很少像现在这样,一动不动的等在那里,任凭她一点点含住那如雪花般柔软的冰凉,带着点点清甜的滋味儿,就像刘嬷嬷前些天拿给他的雪花糕一样。
很好吃呀。毣洣阁
楚妧下意识的闭上眼,像小鱼似的,轻轻在他唇上舔了一下。
祁湛紧闭的眼睫颤了颤,微微将唇张开了一条缝儿,柔软的舌尖探出了些许,很容易的就触上了那条乱动的小鱼。
他的舌头比他的唇还要甜几分,却让楚妧有种被抓住的感觉。
反应过来的楚妧忙撤开了身子,鼓起脸颊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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