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门口淡定挑眉:“引蛇出洞呢。”
只不过,蛇出洞是助她还是吃她就难说喽。
暖暖不高兴地皱紧眉头:“太丧心病狂了,蛇神也敢勾引!她是疯了吗?”
“没疯也快了。”我就站在外面静静看着她作妖,不迈进去。
“蛇神大人?你在哪儿呢……蛇神、”
没等她夹着嗓子嚎完,一阵飓风就猛地朝她掀过去,将她吹得连连后退脚一崴跌坐在地。
玄霄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清冷摄人,“你来干什么!”
苏青婷正揉着摔痛的腰臀,忽听玄霄给了回应,顿时两眼放光来了精神,欣喜地昂头四顾,胡乱寻找玄霄的踪影:
“蛇、蛇神大人是你吗?我、我是来给蛇神大人送贡品的!”
玄霄静了静,问:“什么贡品。”
苏青婷羞涩一笑,故意提了提自己的黑色长裙开叉处,不要脸地摆出一副柔弱不可自理的姿态:
“我啊,我把自己当做贡品送给蛇神大人,蛇神大人要么?”
说着还展开手中小香扇妩媚地掩唇四处抛媚眼。
暖暖看得一愣一愣,“姐夫……”
我镇定安抚她:“别担心,你姐夫定力强大。”
暖暖:“不是,我是担心姐夫等会儿受不了一巴掌把她打死了。”
我:“……”
应该、也许不会吧……
不久,玄霄的声音就再次威严响起,只是这一回已经能从他的语气里听见明显的杀意了:“滚!”
苏青婷被吓得一激灵,顿时收了满脸谄媚笑意东倒西歪地从地上爬起来,不死心的颤巍巍争取:
“蛇、蛇神大人,青婷认真的……我自愿成为蛇神大人的贡品,只要蛇神大人能像庇佑苏弦月那样保护我就行!
蛇神大人,我、我见过你的英姿,我仰慕你、我心甘情愿成为你的女人,做你的贡品,苏弦月会的我也会,苏弦月能做的我也能做!
我还能比苏弦月做得更好……”
“贡品?你知道何为贡品么?是宰杀祭祀的牲畜,你这样的女人,连给本座做贡品都不配,滚,别让本座再说第三次。”
苏青婷在苏家这么多年被骄纵惯了,向来要什么有什么,别人都顺着她的心意做,这回被玄霄如此直白地拒绝,忍不住又耍起了千金小姐的脾气,不服地生气反问:
“蛇神大人您、都不了解我为什么不肯、与我试试呢!
您不就是想要个女人吗,我长得比苏弦月好看,我明明样样都比苏弦月好千分,凭什么她能伺候您,我不能?
我都把自己当做贡品送给您了,我这个贡品,哪里不如苏弦月……蛇神大人,您收了我,我不会比苏弦月差的!”
她话音刚落,忽然就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扼住了脖子,掐得她脸色发紫,嗓门眼里半个字都不能再挤出来——
“你给本座记住,苏弦月不是贡品,她是本座的妻子。若不是看在你是月儿堂妹的份上,本座早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了!
苏青婷,你有什么资格和本座的月儿比,你这种连普通人类都不要的浪荡女人,哪里来的勇气肖想伺候本座。本座看你一眼都嫌脏!
既然你这么耐不住寂寞,想和蛇在一起,本座成全你!”
无形的力量陡然撤下,苏青婷登时腿一软瘫坐在地,如逢大赦地捂着心口,脸色通红的猛喘两口大气。
然而,不给她缓神的机会,院子的花坛草坪里就突然探出了几百条密密麻麻迅速蠕动,身上攀着各式花纹的毒蛇。
那些毒蛇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她,黑压压一片往她身边爬,只一眨眼的功夫,两条红花蛇已经麻溜爬上她微露在外的那只雪白大长腿了……
“啊!”
她一个激灵抖落身上红蛇,也顾不上再和玄霄说好话温言细语地祈求了,花容失色的仓皇爬起身就疯狂往院外跑大声呼救:
“蛇、有蛇!救命啊,救命啊有蛇——”
就这胆子还想做蛇神的老婆?
我家玄霄就算现原形盘我床上我都能压着他睡一夜。
她丢人的一路跌跌撞撞被吓跑了出来,逃跑途中还掉落了一只高跟鞋,本就被粉底抹得雪白的一张俏脸这会子更是透着冰冷的死白。
苏青婷又哭又嚎的奔出院门,撞上站在门口看好戏的我,停了一步,瞬间满眼惊恐化作羞恼。
不服输的大口喘息着,抬手指着我就狠狠威胁:
“苏弦月,你给我等着!”
我好笑地冷哼一声:“不错,还有精力唬我,看来你是真的不怕蛇神发怒要你小命啊。”
说完我又故意探头朝院子里喊:“老公,你的小蛇崽威力不够啊,能不能整条大的……”
我还没交代完呢,一扭头苏青婷已经光着脚狼狈跑开了几十米远,地上还留着她另一只名牌镶钻高跟鞋。
早点绝了她这个念头也好,省得她以后再起歪心思。
玄霄见我回来,便现身在我面前,瞥了眼狼狈跑远的苏青婷,冷声道:
“她胆子倒是大,混账东西。”
“不是胆子大,是贪心不足,恰好蛇神大人你长得也不错,和你在一起只有占便宜的份,根本不会吃亏,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和本座在一起有这么多好处,夫人当初为什么还答应得不情不愿呢?”他柔下嗓音,有意调侃。
我抬头看他一眼,耿直道:“我怕你半夜醒来把我吞了!谁知道你只好色不吃人。”
“本座早便修为大成,吃人是犯天条的。”
他将我的手握在掌心,软语哄道:“更何况本座这个品种的蛇不吃人,本座,吃素,尤其好以一些灵芝仙草为食。”
灵芝仙草这四个字狠狠惊到了暖暖,暖暖霎时脸色苍白,惶恐昂头偷看玄霄一眼,声音发着抖,哽咽着和我打招呼:
“月月姐、你和姐夫先聊,我回去睡觉了……”
“好。”
得到我的应允后暖暖缩着脑袋逃命似的小跑进院子,直奔自己的榴花阁。
我晃了晃玄霄胳膊无奈怪他:“你没事总吓唬她干什么?”
玄霄牵着我进屋,“她留在你身边的目的不纯,至今还不肯向你交代真实身份,日后还不知道要生出什么祸端。本座得让她认清事实,明白你是本座护着的人,她不能动。”
我这才明白他的深意,点点头:“还是你想的周到。不过我觉得暖暖对我没有恶意,她应该不会伤害我,她是昊阳女朋友,不至于对我下手……”
“妖物和人一样,都心思太多且善变。”
他攥在我手上的力度加重一下,低垂着浓墨淡彩的清澈眼眸嘱咐我:
“你可以相信本座,凤川,你也可以相信苏钰,但其他妖物与仙人你一个都不要信。
不是所有人都会像苏钰一样,永远对自己的同伴足够尊重信任与真诚,更多的是苏暮那种人,即便与你出生入死过,也会在利益的驱使下趁你不备捅你一刀。
越是亲近的人,他们越清楚往你身上哪个地方捅更致命。”
“哦。”我乖乖听着他的教导,把他的话铭记于心。
回了房间,我打开电脑处理完几份省城那边丢来的娱乐公司新高层调令,觉得嘴巴没味就又跑楼下拿了两杯热牛奶。
本来想和玄霄一人一杯的,谁知我才走到房门口,就听见里屋传来两声剧烈的咳嗽。
苏钰大哥正好也在屋内,给玄霄倒了茶送过去,低声不安道:
“陛下,这蛊毒发作的越来越频繁,又加上你被小夫人误伤了心脏,虽说没有捅到要害处,可有那只灵蛊作乱,你还是会承受不住的……总这样咳血也不是办法!”
玄霄抿口热茶压了压:
“凤川已经找到将蛊虫融化于体内的方法了,只是研制解药还需一味药引,那药引不大好找……
他尽力了,不要催促他。灵蛊在本座体内折腾这么多年,本座都习惯了。”
“怕只怕,又是空欢喜一场。灵帝再怎么精通制蛊之术,小凤王也只是灵帝的徒弟,恐怕解蛊的本事远不如灵帝亲自动手……
再说,灵帝虽是上古正神,但蛇蛊是我族大祖炼制而成,始祖神比普通上古神存在的还要早些,属下担心,就算灵帝亲临,也不能为陛下清除掉体内那只落单的蛇蛊。”
玄霄放下茶盏,安然如水,平静无澜,仿佛早就不在意事情的结果了:
“如果真是那样,本座只能顺其自然了。”
“难不成真要让这蛇蛊折磨陛下一辈子?这次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只是蛇蛊自主发作也就罢了,可这回是靳少君设计陛下你……
如果不是他偷偷在小夫人的身上下诱导蛊类兴奋的迷兰香,陛下的身子怎么会越来越差。”
“他是在利用月儿报复本座,本座怎么会看不出来。
罢了,此事不要让月儿知道,月儿还和上辈子一样,将靳九重当成了好友,不管怎么说,靳九重从未想过伤害她。
月儿是个重感情的姑娘,靳九重是因为她才被割掉一条尾巴,这个恩债她迟早要还的。
本座若是现在处罚靳九重,等她恢复了上辈子的记忆,可能会对靳九重心怀愧疚。
本座不想让月儿欠任何人的,也不希望月儿有心事过得不快乐。”
“靳少君便是清楚陛下会为了小夫人一再妥协才敢这么得寸进尺!
自上次蛇蛊发作期,陛下误伤小夫人,又得知真相大受刺激后,那蛇蛊就一直没有消停下来……
属下不知道陛下是做了什么才会令身体受损这样严重,陛下为了修补小夫人的心脉与魂魄究竟舍去了什么。
若不是特别严重的损伤,蛊虫不可能趁势一发不可收拾,连小凤王的药都压制不住。
从前蛇蛊折磨陛下最狠的一次,也不曾,这样吓人过。
陛下体内本就有蛇蛊这个隐藏风险,后来又挨了被南菡暗算的小夫人几刀,陛下怕小夫人担心特意找小凤王要了提精神的药,假装自己一切都好。
可刀伤还不曾好,就又被靳九重摆了一道,陛下,今日的靳少君已经不再是昔年心智清明、通晓大是大非,拿得起放得下的靳少君了!
百年前靳少君在得知小夫人心里的那个人始终都是陛下时,虽然失望,但却仍愿意放手让小夫人没有后顾之忧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他为了小夫人能活下去,为了小夫人余生能开心自在,在小夫人被逼离开灵蛇山那会子他明明可以强行带走小夫人,把小夫人藏起来。可他却没有选择这么做,他还是拼死护送小夫人去找了陛下。
但现在,他体内已经生出了魔性……
陛下你早就发现他体内有魔息了吧,魔息能乱人心智。
如今就算小夫人和他说一千次一万次自己与他不可能,他也不会再放手了。
陛下若再纵容他利用小夫人伤害你,下次说不准就是一剑穿心了。
他连迷兰香都能弄来对付陛下,他清楚蛇蛊在陛下体内有多危险。
他唤醒陛下体内被压制的蛇蛊,让蛇蛊在陛下身体虚弱时处于兴奋状态,此举明显,是想要陛下的性命。”
“他上辈子的经历,你没听说么?
亲眼看着自己最想保护的人孤零零死在荒山白雪里,月儿怀着孕,全身是血的躺在他怀里灰飞烟灭,他受到的刺激,不比本座少。
月儿可是他宁肯割断一尾也要护周全的人,末了却死在蛇王宫,本座手底的人手里,你觉得他能不恨么?
月儿死后,他被追杀,被逼得走投无路,他挚友为保护他也死在了蛇族兵刃下,他自己九死一生才侥幸留得几分元神不散,你觉得他不该生出魔性么?
况且他之所以染上魔息,是因为他心中执念太深怨气太重,要是没有这几分执念怨气转化成的魔息支撑着他,他早就魂飞魄散元神尽灭了。
本座知道,仙界容不下身染魔息的狐仙,青丘他肯定是回不去了,本座不追究他的狐族身份,也是看在他曾替本座照顾月儿份上,给他一条生路。
本座相信他本性不坏,他的魔性,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只能靠他自己化解了。有凤川在,本座死不了。”
“陛下还要继续瞒着小夫人么?”
玄霄捏着盏盖,拨弄盏内清水茶芽,瓷盖撞上杯口,叮叮触响:
“告诉月儿实情,月儿会为难。一边是本座,一边是上辈子待她不错,为她受苦百年的靳九重,月儿对靳九重虽无男女之情,可却有愧疚之心。
本座不希望月儿被这些烦心事困扰,我是她丈夫,这些琐碎小事我来处理就好。”
“陛下……可属下还是担心陛下您的身子。”
“咳几口血就稳不住了?大风大浪都过来了,还怕这些小阴沟?”
“话是这么说,但陛下,您没听过一句话吗,就是阴沟里才容易翻船。”
阴沟翻船……迷兰香。
怪不得玄霄的身体一直不见好,原来靳九重那死狐狸把损玄霄的药下在了我这里!
难怪靳九重头回说什么,来日方长……
他是打算先把玄霄熬死再等我回心转意是么!
我听得一阵心头蹿火,脑壳被气得嗡嗡响,拿着两杯牛奶又不好现在就进去,考虑再三,决定悄悄换个方向去找凤凰。
凤凰的住处就在我隔壁的隔壁,没几步路就能到。
我一把推开凤凰的房门气鼓鼓走进去,凤凰恰在床上盘腿而坐调理真息,乍一听房门被人从外一巴掌拍开,惊得他一袭鎏金仙袍外缀着的金灿灿凤羽都抖了三抖。
迷茫目光扫过来,他施法敛下了周身金色灵泽,不明所以地询问我:“祖宗啊,你怎么了?谁招惹你了,为何一脸要吃人的表情!”
我迈进来,脚一勾又把房门给关了上。
我这个举动再次吓毛了他,他立即往床里侧一躲,提起防备正儿八经地抬手制止道:
“嗳?青天白日的你关什么门啊!有话好好说啊,可不准……”
低头瞧了眼我手里拿着的热牛奶,咕咚咽了口口水:“可不准无缘无故地泼人牛奶啊!”
我送他一个白眼嫌弃道:“我泼你牛奶干什么!又不能解压。”
伸手递了杯给他,“本来是给玄霄拿的,可玄霄现在有事在忙,你喝了吧,再耽搁一会儿就凉了。我拿到手的时候,这牛奶还是烫的。”
“啊?你是来给我送牛奶的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我哪里惹你不高兴了你准备来虐杀我呢。”
他紧张的情绪总算放松了一些,捞了把袖子将牛奶接过去,有礼貌地道谢:
“哎呀,谢谢月月还记挂着我,啧,苏家真不愧是首富,牛奶都比别的地方香醇可口。劳你特意给我送来,辛苦月月了。”
我在他床边找个位置坐下来,自己也闷了口奶香绵密的热牛奶:
“牛奶可不是白送你喝的,我有件事要问你,你必须要告诉我实话!”
他刚入口的牛奶呛进了嗓门眼里,一脸生无可恋地抬袖擦着嘴角闷咳出声:
“咳——我就知道月月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和尊上一样,你们的东西都不是白吃白喝白拿的!”
抖开袖袍,他做好心理准备盘膝潇洒道:“说吧,这次又是谁瞒了你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你才一身火药味的破我房门赶来审我?”
我也不拐弯抹角浪费口舌了,直入正题地说:
“靳九重在我身上下什么迷兰香,引诱玄霄体内蛊虫长期处于兴奋状态,这事你知不知道?”
算凤凰有点良心,喝了我的东西这次的第一反应不是忽悠我,而是坦荡承认:“我知道。”
还知心体贴地说出了事情全貌:
“上次你来套我话,你没问这一茬我也忘记告诉你了。
你身上的迷兰香是在省城那段时间被靳九重下上的,具体是哪一回接触,我估摸连你自个儿都不太清楚。
总之你和尊上刚回来,尊上体内的蛇蛊就已经受到迷兰香的影响,将尊上折磨得不成模样了。
只是尊上他心思细腻,怕你担心害怕就一直在用元神之力压制着,也没敢当时就找我把脉。
由于尊上强行压住了蛇蛊的躁动,又加上那段时间你们都挺忙,故而我就没留意到尊上的异常。
直到尊上私下来找我要化解迷兰香的灵药,我才知道靳九重利用你设计尊上的事。
我当时给尊上把脉,测出尊上的情况的确不大好,需要立即更改药方重新制药才行。
正巧那会子你们在省城的事要忙完了,已经打算启程回苏家了,所以我就先行一步回灵蛇山与归吾山取了新药材,改了新药方,你那晚来找我,我正好就在研制新药!
你可别怪我瞒着你,是尊上不许我和苏钰把真相告诉你的。
尊上他怕你为难,但更多的是怕你伤心失望,自责内疚。
毕竟靳九重那只杂毛狐狸上辈子这辈子待你怎样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你也确实拿他当做好友,对他比较信任。
你如果知道靳九重那王八蛋利用你的信任,伤害你身边最亲近的人,肯定会失望,对他的背叛感到寒心。
而且,你要是知道尊上是因为你才身子受损成那样,你必然会对尊上心怀愧疚。
尊上就是不想看见你总用那种小心翼翼的眼神凝望他,不敢再主动肆无忌惮地接近他,才不让咱们在你面前多说的。
你啊,要是真能理解尊上的一片苦心,就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也不要去问,不要刻意想着弥补……
对咱们的尊上来说,你能乖乖陪在他身边,开怀的笑,放开了闹,就是他最想得到的幸福!”
是啊,玄霄想要的从来都很简单,无非是我能无忧无虑,长命百岁的陪伴在他身畔。
他一直都这么心细如发,体贴入微。
明明被伤害的是自己,却唯恐别人会受到不必要的影响。
就像上一次我被南菡施了幻术,即便我拿刀捅他,他也仍旧把我紧紧抱在怀里,不肯撒手放开我……
我浑浑噩噩辨不清虚幻与现实的时候,还隐约听见他附在我耳边低吟,哄着我不要看,让我别怕。
我有那么一瞬恢复清醒,怕极了地猛力推他,疯狂想挣开他怀抱,声嘶力竭的求他离我远点,放开我不要碰我……
可他当时是怎么说的呢?
我已经记不得那时的具体场景了,回忆起来脑子里只剩一团漆黑。
唯独记得他当时更加拼命的把我往怀里按,我的刀剑抵进他冰冷的胸膛,他的温热血液蕴湿我的手掌,穿透我的指缝。
他的声音比任何时候都要沙哑低沉、虚弱无力,他吻着我的眉心努力给予我更多安全感,他护着我,吐息轻盈地说:
“乖一些,夫君不放开月儿,月儿不要看,那些都是假的,不会再有蛇欺负月儿,都已经过去了。”
“为夫不能放开月儿,月儿会怕……”
哪怕我以刀剑相向,他满脑子里担心的,也仍是我会不会害怕。
这么好的男人,我怎忍心把他弄丢。
“我记得,在靳九重故意泄露玄霄踪迹,让灵均找到玄霄后没几天,我就发现玄霄身体出了问题,但在此之前,我并没有和靳九重单独见过面……
而且靳九重是玄霄跟着我一起去省城后,我才要求玄霄把他放出来的,那他下药的日期,要么是我刚苏醒与玄霄闹别扭那几天,要么是玄霄前脚把他放出来,他后脚就偷偷在我身上下药了。”
凤凰品着牛奶砸巴嘴:
“都有可能,但我更偏向后面那个猜测。
老话说得好,狐狸回头,不是报恩就是报仇,前段时间他不知死活的毁了不少尊上送你的求和礼物,妄想用低劣手段阻止你原谅尊上,尊上一气之下就让苏钰将他关笼子里去了。
他被关的时候还挺有精神的,龇牙咧嘴凶巴巴的,要不是看在他对你还不错的份上我当时就想给他两脚。
他被关了挺长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放出来了,结果就是这一关一放的功夫你和尊上和好如初了,他自然心里憋着气。”
喝完剩下的饮品,他放下玻璃杯理了理袖上华丽金羽:
“狐狸这种生物本来就是极为记仇的性子,况且,他当年被蛇王宫的兵将打散元神,差点就一命呜呼了,因为心底怨气太重执念有些深,就有了入魔的征兆。
他沾染了魔息,这辈子难免会做事偏执点。
尊上之前特意留心过,他待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舍不得伤你半分,他还心疼你,就证明他没有完全堕魔,还有救。
迷兰香是一种极邪的妖族灵草,它的母株和普通兰草没什么区别,开花也和兰花有七八分相似,但迷兰香的花,是黑瓣紫蕊。
迷兰香粉就是用迷兰花的紫蕊研磨而成,无味,沾染在人身上极难察觉。
对神仙妖魔,乃至人都没有任何伤害性,甚至还有安神的作用,但,这玩意儿却是蛊类的兴奋剂。”
我昂头认真凝望着他,听他科普。
他换个更容易理解的例子:“就像,猫,遇见猫薄荷。”
我一怔,顿时全懂了!
凤凰盘好腿一五一十地讲下去:
“猫薄荷的气味,人类对它并不敏感,但是猫的嗅觉灵敏,闻见了就会导致大脑神经系统过于兴奋,就像喝醉酒了一样。
即便猫已经精疲力尽,但闻见这玩意儿,还是会控制不住的激动亢奋,精神格外的爽朗。
迷兰香对于蛊类的影响,和这个一模一样,迷兰香的气息对我们普通人神来说是不易察觉的,哪怕你闻到,也多半会以为是什么荒草的气息,根本无法和致命毒药联想到一起。
但蛊虫那些毒物,它们对迷兰香的香味极为敏感,体内有蛊反噬者,沾上这东西,无异于阎罗王的催命符。
用此法对付尊上,简直是借刀杀人,兵不血刃,手段阴毒至极。”
用迷兰香借蛊虫取玄霄性命,还把迷兰香下在我身上,死狐狸,你真是好得很啊!
“那我身上的迷兰香现在还有残留吗?”我谨慎确认。
凤凰摇摇头:“从省城回来的前一天,尊上就已经从我这拿了能散去迷兰香的药水。
估计在你哪天晚上睡觉的时候便施法将你身上的脏东西清理干净了,你放心,尊上办事可稳妥了呢!
你回来那天我特意检查了一下,没有,一丁点都不剩。
不过,迷兰香虽然没有了,但蛊虫给尊上造成的损伤,还需要养一阵才能恢复。
现在只差一味药引,我就能炼出化掉尊上体内那只多余蛊虫的解药了……”
拍拍我的肩膀安慰我:
“别担心,相信你徒、咳,灵帝徒弟的本事!我可是灵帝门下最聪明的弟子,可是医神最小的徒儿,尽得灵帝与医神的真传,这小小蛊毒……难不倒我!”
我颔首:“嗯。”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凤凰了,但愿凤凰能快点研制出解药,这样玄霄就不至于,那么痛苦了。
腊月初五,家里祠堂总算是清净了下来。
等和尚们尽数离开苏家,已经是晚上五点钟了。
我和暖暖互通计划,打算先从大娘那拿到祖祠的钥匙。
腊月初六趁着傍晚大伯大娘要请长辈到家里吃过冬面,家中佣人与三叔一家都得全部过去陪客,我们再悄悄关掉附近监控,溜进祠堂一探究竟。
我俩围成一团正商量着大事,玄霄也坐在一旁听我们罗列重点。
但,巧的是靳九重这家伙竟然还敢来触我霉头。
我重点刚列出来一半,旁边的手机就嗡嗡震动了起来。
扭头一看,来电显示上亮着靳九重的名字。
我如今看见他就来气,不耐烦地伸手把手机调静音,继续和暖暖研究……
他打了五六通都没人接,竟果断一个电话甩到了暖暖那。
于是暖暖捧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暖暖的手机也没打通,他再次不嫌麻烦地给我打过来。
这回我害怕他再找不到我就要把电话甩给我哥和大伯了,无奈只能没好气地划开接听键。
刚接通,里面就传来靳九重略微紧张的担忧声:“绾绾你怎么了?没事吧!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我压着心头蹭蹭往上冒的穷火,冷漠回答:“没事,忙。”
他听出我态度不大对,便心虚地弱下嗓音:“绾绾,我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吗?这几天我给你发信息你也不回,现在连打电话你都不接。”
我深吸一口气,磨着后槽牙:“你自己反省一下,你究竟干了什么事惹我生气不爽了!”
他哽住,半天,才弱弱祈求:“那个、能不能给个提示?”
我忍住要摔手机的冲动,咬牙切齿地满足他:“你动了我一样,我特别珍贵的东西!”
“啊?我、我什么时候动你东西了,还特别珍贵的……”
我摔笔气呼呼道:“你还好意思问!你自己干过什么自己心里没个数吗!
老娘把他放在心尖上喜欢着,生怕将他弄丢了,后悔莫及,结果你上来就对他下死手!
靳九重,老娘拿你当朋友你拿老娘当冤种,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以前我认识的臭狐狸,再生气也不会做暗中下手设计坑害别人的事,现在你都学会利用我了!”
我都已经讲得这么直白了,他这么聪明,肯定能猜到我在暗指什么。
电话那头的人沉寂半晌,自责开口:“你都知道了?对不起,绾绾……”
我懒得和他废话:“你自己蹲家里反省去吧!”骂完,迅速挂断电话。
暖暖听得云里雾里,看我正在气头上,小心出声问我:
“月月姐,靳家大少、到底动你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玄霄若有所思地抿了口茶,狐疑地看我,试探着说:
“本座怎么不知道,月儿还有一样特别珍贵的东西?”
我扶住脑门子抬手一指门口的发财树,撒谎不脸红:“他上次过来手欠把我发财树的叶子给薅秃了,这还不值得我生气吗!”
暖暖眼角一抽,震惊干笑。
玄霄万万没想到我会给他来这么一句,呛了口茶,没有再怀疑。
毕竟我平日里的确很在意自己的财运,门口那棵发财树的摆放位置还是我特意找他算的呢!
那方位风水好,过堂风,入户迎墙不迎窗,聚财!
谁要是真把我发财树叶子给薅秃了,我是真会问候他八辈祖宗。
但事实上,那棵树并不是谁薅秃的,而是到了时节自然落叶了。
明年春天就能嫩芽重发。
晚上,靳九重那个神经病又为了讨好我让人给我送不少礼物,什么鲜花蛋糕小八音盒……
鲜花被玄霄黑着脸从二楼扔到楼下,还被打扫卫生的女佣人踩了一脚。
蛋糕全进了暖暖的肚子,撑得暖暖抹着眼泪扶墙回的房间。
小八音盒在它即将英年早逝死于玄霄的掌风下时,被正巧赶过来蹭睡前甜点的凤凰给及时救了下来……
后来跟着凤凰一起叮叮当当回了他房间。
我趴在窗台上吹风,玄霄从后搂住了我,顺手将雕花小轩窗掩上些。
我往他怀里蹭蹭,视线落在被八角宫灯橘色灯笼光晕染得绯红鎏金的大片海棠花上,不放心的喃喃:
“你说我们明天能查出我弟弟的死因吗?”
他将我往怀里收紧些:“能的。”
我和他说出想法:“查出我弟弟的死因,我要将我弟弟重新安葬,还想单独给从前的那些镇宅仙女们建祠,让她们也能享受香火供奉。”
“嗯,为夫支持你。”
我捉住他的手,转身和他说:
“外婆让我给弟弟和妈妈报仇,可锦绣已经死了,剩下的就只有三叔一家。
三叔就算真害死我弟弟苏昊阳,也有个能搬上台面的理由在,况且三叔和我爸是亲兄弟,我顶多只能让他一无所有……
但这并不是外婆想要的结局。外婆的目的……”
“你外婆是想让苏家倒台,让害死你母亲与弟弟的三叔一家全都给你弟弟偿命。”
他替我说下去,温润通透的开导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立场,对待事情的看法想法也不同,你外婆心疼你母亲可怜你弟弟,那是因为她疼爱自己的女儿与外孙。
她的女儿不明不白死了,她不能为女儿报仇只能将希望寄托于外孙女身上,她肯定是希望苏家败落苏樾山全家为你母亲与弟弟陪葬,一泻心中怨恨的。
她想达到自己的目的只能将意愿强加在你头上,但月儿,你的立场和她不同。
你现在已经是苏家的掌权人了,你弟弟的仇你可以报,但不一定是非要让他们死才能算报仇,有些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何况,便如你所说,你弟弟是苏家嫡系,被送去祭蟒仙,从某些方面上来讲,你三叔也是为了保住整个家族,并没有什么错。
唯一的错就是他和他母亲起了私心,把祭蟒仙的对象从自己换成了你父亲这一脉。
你父母的死可能也和他有关系,不过,报仇不一定非得自己动手,你大可以把他们交给你们人间的法律来制裁。
别有心理负担,已经逝去的人不重要,活着的人余生自在才最重要。”
我听罢这才松口气点点头,“好。”
檐外灯火把整个院子里的海棠花都烘染得如火如荼,我靠在他肩上吹风看花。
但肩膀处熟悉的痛感又扎得我猛吸一口凉气。
捂住肩头,我发现自己的手也开始发抖了。
玄霄察觉到我的异常,立即抓住我的手腕冷下眸子:“肩膀疼?”
我颔首,想不通的和他说:
“最近这几天总是身上某个地方动不动就针扎一样疼,最开始不频繁,痛感也不是很清晰,从今天开始就越来越厉害了。
下午是心口疼,现在又是肩膀疼,而且四肢也时不时就僵住,可能是最近没睡好?”
他听完就剥开了我肩头衣物,但,白皙的肩膀上什么痕迹都没落下。
我正要松口气,他却陡然神色严肃:
“是被人诅咒了,扎傀儡,索命。”
“啊?不会吧!”
他携着暖意的指尖往我肩膀上一抚,原本白玉无瑕的肌肤上瞬间就变成另一副颜色——
大片的青紫,被银针扎着的那一块,血液淤积在皮肤表层,红得发黑!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蛇骨新娘更新,第99章 在她身上下毒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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