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勿相忘

　　1

　　“啊呀呀呀呀，手好麻…”

　　巴洛醒来后揉着针扎一般的手臂，脑子浑浑的，看着眼前早已不冰了的冰茶，一把抓过，一饮而尽。

　　“卡，再给我杯冰茶。”

　　他敲了敲吧台，没人回应他。

　　“卡？？”巴洛又试探性地叫了声，“卡？”

　　“卡两个小时前就下班了，现在是白班时间哦。”一名酒保循声而来，说道，“帅哥，需要什么？”

　　“醒酒茶……”一见不是卡，巴洛又趴到了桌上，懒洋洋地抬了下左手，“…和冰块。”

　　“好，请稍等。”

　　巴洛拿出手机，怎么刷都没信号，看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已经欠费了，今天十月一号，卡里刚扣了钱。

　　“该死…”

　　巴洛有些无奈，偏偏这个时候卡不在，他连一个能借钱充值的对象都没有。

　　巴洛测过脑袋无望地趴在桌上，这才发现右边过去3个座位的地方也趴着个人，而且看样子还有些熟悉……

　　巴洛挪了过去，戳了戳那人的肩膀，毫无反应。

　　“涅宾？”巴洛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涅宾纹丝不动，看起来睡得很熟。

　　“喂，醒醒，你这小朋友，别在这里睡啊…”

　　巴洛推了推涅宾，顿时感觉不对劲…涅宾的身体有点烫…他摸了摸涅宾的额头，果然发烧了。

　　巴洛顺势摸出手机想打电话，然后想起自己停机了，又默默塞回口袋里，无奈地“啧”了一声。

　　“先生…”酒保发现巴洛不在原来的座位上了，又找了一圈，这才找到人，“您的茶，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这个小朋友发烧了，我想叫辆出租车送他回学校，但是手机停机了，可以借你们的电话用一用吗？”

　　“你直接用我的手机好了。”酒保摸出了自己的手机，解了锁递给巴洛。

　　巴洛：“谢啦。”

　　“回头让我加下你微信就行，”酒保说完调皮冲巴洛眨了下眼，“经常看你跳舞，想认识你很久了~”

　　巴洛：“………行吧…”

　　2

　　醒醒…醒醒…

　　似乎有一个温柔的声音不断在耳边重复。

　　快醒醒……

　　好像是布莱恩的声音…

　　涅宾满怀期待地睁开眼睛，却看见奇尔坐在床边，巴洛则站在床尾抱着胳膊。

　　“醒啦。”

　　奇尔迅速地把一颗东西往涅宾嘴巴里塞，涅宾没看清那是什么，下意识地挣扎。

　　“别闹，吃药。”奇尔哄道。

　　“什么药……？”涅宾警惕地问。

　　“感冒药啊，不然呢。”奇尔道。

　　涅宾松了口气，吞下了药。方才一阵挣扎过后，他这才开始感觉到自己发软的身体和昏昏沉沉的脑袋。

　　房间里静了会儿，涅宾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里是学院的医务室，而不是普通的医院。

　　他偏过头，假装漫不经心，小声道：“怎么是你来照顾我…”

　　“我本来是打给泽尼尔，想让他来照顾你的，”巴洛说道。

　　“那他为什么没来？”涅宾问。

　　巴洛抿着嘴，欲言又止。

　　看他一副开不了口的样子，奇尔叹了口气，解释道：“泽尼尔后来又打给了我，让我来照顾你。”

　　房间里一阵沉默，巴洛站在床尾都能听到涅宾粗重的呼吸声，里面透露着浓郁的不甘。

　　奇尔又补充道：“他话里的意思是…我是你的室友…我照顾你比较合情合理……”

　　涅宾侧过身，动作很大地拿被子往头上一盖。www.bïmïġë.nët

　　巴洛歪着头，皱眉问道：“你们怎么了？昨天大家吃完晚饭回去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涅宾不说话，一动不动地埋着头。

　　半天等不到回应，巴洛也开始有些没耐心了。

　　“嗤……难怪人家不愿意和你好好谈，”他冷嘲热讽地说，“你一个大活人，有话就说，动不动就装死谁受得了。”

　　“那个…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奇尔对巴洛说道。

　　巴洛看了看奇尔，奇尔皱着眉对着他挥手，动了动口型，说的是你快走吧，意思让他别再火上浇油。

　　巴洛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那堆被子，耸肩摊手，用口型抱怨道：我他妈欠他的？

　　奇尔抿着嘴，双手合掌拱了拱，眼神里带着请求：拜托了拜托了，剩下的我来搞定，你先走吧。

　　巴洛又翻了个白眼，只好给奇尔这个面子，烦躁地挥了挥手，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奇尔松了口气，他知道涅宾吃软不吃硬，巴洛那样冷嘲热讽地激将法只会引起涅宾的抵触情绪，让情况变得更糟。涅宾就是个缺爱的大孩子，只有偏爱着他向着他，才能得到想要的正面回馈。

　　“好了，他已经走了，”奇尔低声道，“发生什么了，和我说说吧，我不告诉别人。”

　　半晌，被子里的人还是没什么回应，奇尔想着先去趟厕所，结果刚一站起来，涅宾就开口了。

　　“没什么好说的，已经结束了。”

　　阳光像蠕动的蛆虫，慢慢从床的一边爬到另一边。他的话语很冰凉，与这个朝南的阳光房显得格格不入。

　　奇尔半天没回过神来。

　　“你先回答我吧，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涅宾从床上坐了起来，“自从认识他以后，你变得太多了。”

　　奇尔静静看着窗外，然后慢慢走过去，打开了一点窗。

　　“我们全都在变。一直不变的，只有你。”奇尔说，“泽尼尔……不，布莱恩告诉我，崇爱一个人可以，但不要当舔狗……所以我……”

　　“等下…你刚刚叫他什么……”

　　涅宾捏紧了被子。

　　“那天，我练够射靶之后，准备去障碍区练习身法，但是忘记带护膝了…”

　　涅宾的瞳孔逐渐变大，然后又骤然缩成了一个点。

　　“我站在门口，全都听到了。直到你们开始…嗯……我才离开。”

　　涅宾：“那你为什么——”

　　“——因为我想帮他，真正意义上的帮他，你明白吗？”奇尔打断了他，声音抬高了点，“你看看你自己做了什么，你有真正帮到他什么吗？”

　　“你只是一味地强迫他按照你的想法做，带给他痛苦。”奇尔摇了摇头，用那双印满了不应该的眸子俯视着涅宾，“不对啊…你一直都错了……”

　　“在僵尸洞里的时候，我也不明白他想干嘛，但是我选择信任和帮助他，而你呢？”奇尔耸了耸肩，失望地摇头，“你不光不信任他，甚至还加以阻挠。”

　　涅宾沉默许久，终于开口：“所以我说，已经结束了。”

　　其实于涅宾而言，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跋山涉水，历经千辛万苦，所做的一切却都成了徒劳，不过是回到了原点。

　　时过境迁，涅宾这才想明白三个月前那个梦的含义。

　　他在梦里和布莱恩缠绵着，他还是15岁的他，但布莱恩却是10岁的模样。

　　他像个变/态一样，贪婪地向只有10岁的布莱恩索取，犯着十恶不赦的娈/童罪，然后在一片血泊之中惊醒，遗/精在了布莱恩的背上。

　　他是醒了，但那个10岁的布莱恩，永远地沉睡在了他的梦里。

　　“我的布莱恩早就死了，死在了五年前。”涅宾淡淡地说，“有些东西丢了就是丢了，一辈子都找不回来。”

　　他平静地笑了，睫毛微微下沉，视线落在白色的被子上。

　　他笑自己的愚蠢，也笑自己的幼稚，居然妄想找回那份最初的美好。

　　他笑得无奈，却也笑的开怀。他总算释怀，放过了那个人，也解脱了自己。

　　3

　　每到十月左右，图书馆里就会弥漫一股桂花香，学生们总会议论纷纷，但总也看不见桂花的影子。

　　其实，它们悄咪咪地开在了澳克的空中花园里，然后随着图书馆的空气循环系统，将好心情带到每个角落。

　　克里斯斜着靠在比格斯背上，捧着一本书，漫不经心道：“你自己能想明白就好。”

　　布莱恩在纸上默写符文，边写边说：“嗯。”

　　比格斯戴着手套，哐当哐当地研究着查德给他布置的“作业”，小小的脑袋里面蕴藏着大大的疑惑。

　　“mmm……这个是……是个啥…？”他拿起一个零件，看了半天不知道是干嘛用的，然后闹脾气似的往地上一丢。

　　克里斯反手摸了摸比格斯毛绒绒的脑袋，觉得他有些萌，笑着告诫道：“不要乱摔东西，稍微轻一点。”

　　“嗯，知道了。”比格斯听话地点头。

　　看着小狐狸和大兔子和谐的样子，布莱恩轻声叫道：“克里斯。”

　　“嗯？”克里斯轻声回应。

　　“你会觉得我很自私吗？”

　　“当然会。”克里斯毫不掩饰道，“但自私的人，一般都很冷静理智，我们需要一个这样的队长。”

　　“那你为什么不当队长呢？”布莱恩问，“你也很冷静理智。”

　　“原因很简单啊，”克里斯说，“第一，我是法师，属于可以用其他职业替换的输出位。第二，我见过的世面没你多，关键时候我肯定没有你稳。”

　　“但是你运气很好啊…”布莱恩推诿道。

　　“这次游戏里新出的那个ssr，比格斯抽出来了，我就没抽到，我的运气也不是一直都很好的，人品守恒定律。”克里斯道，“运气始终是不稳定因素，不靠谱。”

　　布莱恩合上书，在脑袋里过了两遍咒语，然后站了起来，开始咏唱。

　　他身上亮起一道白色的光柱，周围吹起了风，桌上的书本被吹的呼呼呼地翻页，脚下出现了一个尚未写任何字迹的白色环形魔法阵。

　　蓄能的声音响起，布莱恩开始正式读条，魔法阵开始迅速谱写杂乱的符文，再一一点亮。

　　谱写的杂乱符文是布莱恩在心里背诵的咒语，一一点亮是因为他在往里面灌注魔力。

　　“哇...法系职业真的好炫酷哦......”

　　比格斯眼里闪着羡慕的光，就在他想夸一句好厉害的时候，地上的一个符文忽然爆了，然后一发不可收拾，像高速公路上的车祸一样，开始连环崩溃！

　　魔力如同炸开的烟火，光柱和魔法阵都消失了，这个技能投入的魔力全部浪费了。

　　“啧...”

　　布莱恩皱眉揉着右手，感觉就好像被猛地打了一下一样，一阵莫名其妙的疼。

　　“手疼？”克里斯问，“你以前没有过吗？”

　　“嗯，从来没有过。”布莱恩点头，“我基本什么技能都是一遍过，从来没失败过。”

　　“这是反噬，强行自我打断咏唱或是咏唱失败都会这样。”克里斯说道，“只有学了贤者的[魔法取消]才可以自由打断咏唱。”

　　“早听说了[天使之赐福]很难，可没想到这么难，直接拿了我的首败......”布莱恩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翻着书，低喃道：“究竟是哪里错了呢...”

　　克里斯看着他，几度张口又闭上，斟酌许久后，还是叫了他一声：“布莱恩，你知道是哪儿错了么。”

　　“嗯？”布莱恩看向克里斯。

　　小狐狸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平静地说：“是这里错了。”

　　布莱恩翻书的手停下了，瞳孔微微扩大，呆呆地看着克里斯的胸口，然后慢慢地抬起手，抓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服。

　　4

　　布莱恩还是去找涅宾了，但是为时已晚。

　　他从巴洛那里问到了校医院的房间号，然而当他到那里的时候，涅宾人已经不见了。

　　布莱恩又去了涅宾的寝室，里面也只有奇尔一个人。

　　“涅宾回家休息去了。”奇尔说。

　　“谢谢。”

　　布莱恩道了声谢，准备离开。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奇尔叫住了他，“涅宾他…好像……”

　　布莱恩停了下脚步，微微侧过脸说：“我只是想把一些话说清楚，不想留遗憾。”

　　他离开了普冒，坐上了前往涅宾家的地铁。

　　这个点地铁上人不多，大家一个个都带着耳机，低着头滑手机，什么都不做的布莱恩在这个穿越时空的隧道里显得如同一个异类。

　　明明还有空位置，他却没有坐，而是站在门前，静静地听着轨道传出的摩擦声。他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个倒影不断变换，从懵懵懂懂的6岁，到尴尬的10岁，再到现在的15岁。

　　将近十年，就这么一晃而过。

　　地铁到站，布莱恩下了车，出了车站，踏上了那条熟悉而又陌生的路途，每一步都很稳健，每一步都在回忆。

　　他几乎没有犹豫地扣响了那扇门。

　　门片刻便开了，缝里钻出来了一个狮子脑袋，却不是涅宾，应该是涅宾的父亲，但是看上去只有二十八/九的模样，很年轻。

　　“谁啊？”莫格朗先生问。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布莱恩说，“我找涅宾。”

　　“他出去了。”莫格朗的态度有些冷淡，“什么事？”

　　“就是要告诉他一些事情，然后...和他说说话吧...”

　　“哦。”

　　“那...您知道他去哪儿了吗？”

　　“我怎么可能知道。”莫格朗先生有些不耐烦。

　　布莱恩这才想起来，涅宾和他爸的关系很糟糕。

　　门被缓缓关上，却在快要紧闭之时又重新开了一点。

　　莫格朗先生终于用正眼看了布莱恩一眼，犹豫片刻说道：“你附近随便找找吧，他刚出去，应该没走太远。”

　　“谢谢，打扰了。”

　　这一带布莱恩不是很熟，他出了小区，只能漫无目的地沿着街道走。

　　仿佛是冥冥之中，他走了一会儿，一抬头就看见了一家精致又安静的咖啡书屋，很符合自己的审美。

　　布莱恩推门进去，一股干燥的冷气立刻扑面而来。书屋的左边是阅读区，全是书架和桌椅，有人在看书有人在办公；右边则是点心区，全都是小圆桌。两个区中间用一个圆形的大吧台给隔开了，布莱恩只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看到了涅宾，他正坐在右边的吧台上喝饮料玩手机。

　　似乎预料到了布莱恩会来，涅宾看到他时只是很平静地抬了抬手，笑着说了一声“嗨”。

　　布莱恩：“嗨...我本来是想去校医院看你的…但是……”

　　这是个糟糕的开场白，糟糕透顶。

　　因为他没有任何不去照顾涅宾的理由。

　　布莱恩停顿了许久，气氛有些凝固，但是却没有很尴尬。

　　“下午的时候，我先去了校医院，发现你已经出院了。然后我又去寝室里找你，奇尔又说你回家养病了。然后我好不容易到了你家，你爸又说你不在家……给你发微信你又不回…找你一趟真是不容易啊………”布莱恩又说了一长串，总算把话题带到了舒适的安全区。

　　涅宾看着布莱恩有些无措的模样，脸上始终挂着平静的微笑。

　　“跑了大半个普隆德拉，累了吧，要不要喝点什么？”涅宾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布莱恩坐，“我请你。”

　　“嗯……”布莱恩纠结了一下，坐到了涅宾身边，“草莓汁吧……”

　　他们总是喜欢贴着坐，脑袋紧紧挨在一起，要跟彼此说话的时候甚至都不用转头，一呼一吸之间全都是对方的气息。

　　而这次不同了，布莱恩刻意留开了一个小臂的距离，一下感觉生疏了不少。布莱恩好几次想贴过去一点，但都忍住了。

　　涅宾点了杯草莓汁，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等，也不看手机，也不说话。

　　片刻后草莓汁上来了，放在两人面前的中间位置。布莱恩和涅宾同时伸手去拿，指节短暂地碰在了一起，又迅速尴尬地分开。

　　涅宾礼貌地笑笑，微微动了动手指，说：“你自己拿吧。”

　　布莱恩慢慢拿过，把吸管咬进了嘴巴里，却没有喝。

　　“三个月……真快啊…我都没来得及好好重新认识你，这就要分开了。”涅宾低着头，用吸管慢慢搅着饮料，“我一直在想，我们究竟错在了哪。”

　　涅宾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当我想明白之后，突然就觉得，我们分的一点都不冤了。”

　　他顿了顿，转头看向布莱恩，眼睛里全是释然。

　　“我们错在了每一步。”他说。

　　布莱恩明白涅宾的意思，安静地咬着吸管。

　　他们吵了一路，也闹了一路，一直背道而驰。而在这一刻，他们却情投意合。

　　“我不该老对你发脾气，你不该告诉我你是谁。我不该在你身上找他的影子，你也不该对我欲拒还迎。你不该冒险靠近我，我也不该对你那么恶毒。若时间要再往前倒退的话......”涅宾低着头，慢慢吐露着那些早该说出来的话，“我不该对你动那该死的情。”

　　布莱恩手一颤，不当心咬下了吸管的一小块，偷偷吐到了桌子上。

　　“可是我能怎么办呢...”涅宾苦笑道，“那个时候，只有你真正关心我，在意我，所以...我当时才会那么生气...才会...离开你...”

　　那个时候，涅宾的父母正在闹离婚，本以为向来护着自己的母亲会得到抚养权，不料自己却被判给了讨厌的父亲。而布莱恩却又是那种漠不关心的态度，涅宾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了，才会那么愤怒。

　　“童年时经历的事情，总会伴随我们很久，”涅宾说道，“我一直以为我爱的是你，殊不知真正感动我的，只是你在我孤立无援时，向我伸出的手。”

　　他们静了好久。

　　布莱恩一直咬着吸管，却一口都没喝，因为他知道，这是涅宾倾注了所有情感为他调配的“孟婆汤”。

　　他舍不得喝，他还不想忘。

　　涅宾倒是很大方的把自己的饮料都喝完了，手指摩挲着玻璃杯上的水珠，一会儿轻笑，一会儿叹息。

　　半晌，涅宾问道：“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布莱恩的牙齿终于松开了吸管，舔了舔嘴唇。

　　尔后，他也笑了，但这是被逼出来的笑。

　　布莱恩本不想笑，他想抱着涅宾大哭一场，但是他知道，涅宾不会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布莱恩一直主张做真正的自己，不要去成为别人所认为的自己。而此时此刻，他却心甘情愿地扮演涅宾眼中的那个自己，他必须保持冷酷，就像原来那样，就像...涅宾认为的那样...

　　布莱恩自嘲地笑了笑，自己曾认为坚不可摧的原则，就被这么不堪一击的给妥协了。

　　“我一直以为，你会是那个死不松手的人呢...”布莱恩死死掐着自己的掌心，用光了所有力气才让声音不颤抖，艰难地从牙缝里吐出了最后的决绝，“既然你能想明白，那我也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涅宾·莫格朗，我真诚地，祝你好运。”

　　涅宾总算是听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释怀地笑了。

　　“嗯，我也祝你好运。”

　　虽然他不知道这个答案并不是出自布莱恩真心，但他信了，这就足够了。

　　那杯“孟婆汤”，布莱恩终究是一口都没有喝。

　　涅宾，对不起，我骗了你。

　　虽然你没有爱过真正的我，但是我曾爱过真实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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