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你一开始见到我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我以为自己见鬼了。”李老头是个老实的，同样也是一位写实派大家，真的一点都不做丝毫文辞修饰。
他看着赵峥一脸郁闷的表情，挠了挠头发：“你别说，这娘们儿给我用玉米骨头搓洗的，那叫一个地道儿！”
“行了，别扯淡，你当初都知道我的身份是谁，还眼睁睁看着我入赘，你就不怕将来到了地底下，我爹和你谈心？”
“啊？天可怜见啊，那时候国贼窃据圣位，天下之人无人敢言，原本最有把握拨乱反正，扶大厦将倾的镇西将军府，也静默无声，老臣……”
“嗯？”赵峥眉头一皱。
李老头立刻从一位悲天悯人的三朝老臣，变成了一位田野间的老流氓，他挖了挖鼻孔，弹飞了一坨鼻屎后，这才接着道：
“我也是无力回天，经过了太多的思想斗争后，我觉得你入赘也不错啊！”
赵峥磨牙：“无妨，只要将来到了地底下，你能和我爹交代，我都行的。”
“哎，太……小赵啊，你不能这么说，当初我察觉到那苏家妮子有点不对劲的时候，就已经找了另外一位高人来捞你。”
“另外一位高人？”赵峥一愣，随即失声道：“夏侯长娟？”
“哎，就是这妮子，怎么样？喜欢不？”李老头嘎嘎笑了起来，两眼冒光：“这妮子，那双手臂，又长又细又白，那两条腿儿，你听我给你吹！”
“后宫那些佳丽，我就没见过比这个腿儿还好看的呢！”
“又长又直又浑圆，哪怕是放在京都里边，都是极为少见的顶级货色！”
“当然，夏侯这妮子，也有个缺点，就是太平了点，真是比你妹妹太平公主都平……”
“嗯？”赵峥瞪大眼睛。
李老头吓了一跳，一个趔趄，差点就从椅子上跪了下去……
这不是你说的，一切都和从前一样？
你那眼神，是和以前一样的吗？
“我有个妹妹？”
“啊？”李老头隐约嗅到了阴谋的味道，瞪着老眼，委屈巴巴地说道：“你不是说，你恢复记忆了？”www.bïmïġë.nët
“恢复了部分。”赵峥说得认真，完全没有使诈之后被揭穿的羞愧。
一分一毫都没有。
李老头的神情相当复杂。
赵峥畅快地笑着。
“只是，为何夏侯家那妮子，你到现在都没拿下？反而还……自立门户了？”
李老头的话，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赵峥郁闷无语：“你不会还想着我到夏侯家入赘？”
“这妮子就缺你这样的强人压制。”李老头完全不敢正面回答。
赵峥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该夸你是个好人，还是个王八蛋……”
这也难怪，当初苏媚儿把自己扫地出门，夏侯长娟立刻就到了……
敢情，这都是老家伙的精心布局啊！
而且，按照惯例的话，自己在夏侯铸造坊里边，力压铸造坊头号人物苟东杰之后，应该是要顺理成章取代其位置，成为铸造坊自夏侯长娟之下的一把手。
随后，就如同李老头所预料的那样，凭借自己超人的魅力，从内到外的征服夏侯长娟……
“你说到我有一个妹妹？太平公主？”赵峥忙问道，“她……姬真篡位后，没有害了她？”
李老头眉头皱了皱，似乎有些难过赵峥恢复了记忆，但只是恢复了部分。
“太平公主与……与你是一母所生，但是这个情况又有点复杂，太后更喜欢她。”
这句“太后很喜欢他”的声音，压得很低。
赵峥立刻懂了。
太后支持小儿子篡夺了大孙子的皇位。
小儿子自然没必要和一个侄女儿过去不。
更何况，这个侄女，还是自己母后心爱的孙女……
“那不知，我和我这个妹妹的关系……”
“自然是非常好的。”李老头感叹道：“这点臣下可以肯定，我在京城那边的故旧，曾与我有书信往来，说您殒没的消息传开之后，公主曾在你的陵前哭到吐血，几乎香消玉殒……”
赵峥瞳孔收缩！
自己这个妹妹……
“那……”赵峥有些难以镇定，他站起身来，在凉亭里边来回踱步，走了几圈后，看着李老头问：“她和太后的关系如何？”
“自从您殒没之后，公主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几乎不与太后往来，甚至多有常伴青灯古佛的念头。”
“太平公主府，几乎都已经变成了一座尼姑庵。”
赵峥眉头紧锁。
“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
“啊？这个？”李老头也懵了，“这我哪知道还有什么你不知道的？”
这倒也是，李老头又不知道自己的记忆，恢复到了何等程度。
“那你就把你知道的都说一遍。”
赵峥的语气里，透露着几分戾气。
李老头忙道：“这太多了……能先吃饭吗？反正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
“也罢……”赵峥看着李老头：“你先过去，我……我要平复一下我的内心，稍后我过来……这些事情？”
“太孙放心，没有人知道，就是我亲如子嗣的弟子小羽，他也不知道这事儿。”
“嗯。”赵峥点了点头，抬了下手。
李老头立刻起身离去。
看着人走远了后，一个婢女快步走了过来，福了半福道：“主人，夫人那边说已经准备好酒宴了，让小奴过来请主人。”
“你去把郭乡叫来，切记，不要让人知道。”
小婢女一听，忙点头应了一声，快步转身走去。
只是心中略微有些奇怪。
往常的主人，那怕是对她有什么吩咐，也万万不是这种神情的。
赵峥脸上的心事，一个小婢女都看出来了。
李东阳又如何看不出来呢？
或许，李东阳看得出来，李老头看不出来罢了。
实事上，赵峥的心很乱。
在锦瑟和他的描述中，自己这副身体父亲懿文太子的老师李东阳，也于叛贼攻入京城的时候遇难殉国了。
可是现在，一个原本已经死了的人，忽然活了过来不说，还悄悄地和自己相处了近乎五年时间……
赵峥自然是相信锦瑟的。
可是，如果李老头对自己有坏心思的话，自己还能活这五年的时间吗？
“主人！”
郭乡到了。
他看赵峥的眼神，充满了崇拜之色。
赵峥眼睛一眯，看着面前站立如同标枪一样的郭乡，神色微微一沉：“你出发去找夫人，若她那边，没什么特别要紧的事情，请她回来一趟，我有要事与她相商！”
郭乡面色一震，抱拳低声道：“主人放心！小人速去！”
究竟是李老头，还是李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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