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唐棠站稳之后，他松开了揽着唐棠腰肢的胳膊，就像是在卖弄什么东西一样，黑瞎子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缓慢的和唐棠勾在一起，变成十指相扣的模样。
张起灵穿着蓝色卫衣，白色的被子褪到肚子附近，他紧紧捏着床单，望着两个人沉默不语。
“小棠啊，我们该回去了。”
黑瞎子宠溺道：“瞧瞧，你把人都吵醒了，这样不对啊。”
黑瞎子，好演技！
回去就给你涨工资！
唐棠娇羞地把脸往他怀里埋了埋，伸手轻飘飘地打在他肩膀上，微嗔道：“还不是你，来的这么晚，让我等了好久。”
黑瞎子嘴角抽了抽。
这戏精，看起来手挺轻的，实际上一巴掌打下来，他半个肩膀都是麻的。
胖子看的津津有味，吴邪却觉得尴尬。他偷偷看了一眼坐在上铺的闷油瓶子——好家伙，小哥脸色沉极了，仿佛面前的不是唐棠和黑瞎子，而是七星鲁王宫的血尸。
张起灵以为唐棠还会对着自己说些什么，可她，挽着黑瞎子就走出了车厢，连头也没有回。
在那一瞬间，他觉得烦躁极了。
唐棠心情特别好，黑瞎子看起来也不差。但只有黑瞎子自己知道，在他去抱唐棠的时候，就被她肩膀上的鸡冠蛇盯着了。
那鸡冠蛇无比护犊子，不停地吐着蛇信子，金色的瞳里满是兽性。尾尖微微挑起来，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黑瞎子总觉得自己只要再做出些过分的事情，那蛇就要攻过来了。
也是奇怪，黑瞎子见过野鸡脖子，也曾经趟过塔木陀的西王母宫。但那里的蛇和唐棠的蛇有明显的区别，唐棠养的这条，身上的鳞片更加翠红，望着他的眼神也带着普通鸡冠蛇不一样的情感。
这条蛇……似乎会思考？
黑瞎子被自己的猜测惊到了，他压着心里的疑惑，和唐棠走出车厢。
一出车厢，黑瞎子就立马往后退了一步。而唐棠肩上的鸡冠蛇就像是准备好了一样，快速地冲着他之前的位置来了一口。
唐棠反应地快，一手掐在鸡冠蛇脖子的位置，又把它握了回去。
还好躲得早，不然肯定会被咬的。
黑瞎子想。
他把手中的背包垫了垫，笑道：“唐老板，您这蛇可是有些危险啊。不知道被咬之后，有没有工伤赔款啊？”
唐棠：“有的，棺材钱我也会给你准备好。”
开玩笑，这可是鸡冠蛇，被咬一口当下就没命了，别说是什么工伤赔款了，接下来就只有等死的份了。
在黑瞎子有些莫名的视线下，唐棠伸出食指狠狠地弹了一下鸡冠蛇头顶上的红鸡冠，语气不好：“你刚刚在干什么？我是不是讲过，不能随便咬人。”
鸡冠蛇如果身上有毛，那么这会儿一定像一只生气的猫一样，浑身炸开了。
【他摸你，棠棠，他摸你！】
鸡冠蛇很不甘心：【棠棠、乖乖，妈妈。不可以碰】
唐棠揉了揉额角：“他是我朋友……你不用这么警惕。”
“还是和澳门一样，没有说之前，你不可以随便对别人出手，不然别人会死掉的。”
说这话的时候，唐棠又觉得有些奇怪。
以往她和吴邪还有胖子相处的时候，乖乖并没有主动攻击过他们两个。甚至和张起灵在一起互动的时候，乖乖也没什么太大反应，为什么唯独对黑瞎子这么反感？
唐棠望了一眼黑瞎子，仗着他听不懂鸡冠蛇说话，光明正大的询问：“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他有股很奇怪的味道】
【和那个危险的男人一样】
“谁？”
鸡冠蛇没说话，缩了缩脖子爬上了唐棠的肩膀。它用尾巴缠绕着唐棠的胳膊，小脑袋乖乖地趴在唐棠肩头，闭上了眼睛。
【乖乖累了】
“……行吧。”唐棠没强求。
黑瞎子看到她能够和鸡冠蛇沟通，心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推测。他上下打量了唐棠许久，最后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两根手指搭在她的手腕内侧，良久之后，他罕见地露出了惊愕的表情。
“你……”
没有心跳？？
怎么会没有心跳，难道唐老板是死人？
唐棠心思敏锐，知道他在猜自己的事情，也不回话，只从他另一只手里接过自己的背包，扬了扬手：“给我准备的？那我们就赶紧走吧。”
黑瞎子沉默了一下，最后点头跟上了唐棠。
他到底是没问出来，一是因为他和唐棠不过是交易合作的关系，他问雇主这些较为隐秘的事情不是很好，二是，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秘密。说或不说，都没关系。
例如他，例如哑巴张……现在有多了一个唐棠。
事情不仅有趣，还变得复杂起来了。
但太复杂的事情，黑瞎子倒也有种怕麻烦的感觉。他漫不经心地抬着步子，望着唐棠的背影，心里在计划着要不要趁这次出行赶紧把合作终结算了。
黑瞎子在想什么，唐棠一概不知。
陈皮阿四这次买了好几张不同的票，其中六张是环境有些差的硬卧，三章是软卧。
陈皮阿四一个人住在隔壁软卧车厢里，而唐棠和黑瞎子住在另一个软卧车厢里。剩下的伙计，例如朗风、叶成以及吴邪他们，都住在前一节硬卧上。
吴邪的接线人是个光头，按照光头的计划，他们要从长沙到山海关，再转车到敦化。整个旅程大约两天的时间，全程接近3000公里。
吴邪本以为这一路上只能用手机和聊天来打发时间了，没想到这一路发生的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精彩许多。
他、潘子、胖子，三个人围在一起打斗地主，胖子起了一手好牌，开局就是四个二，还有两个癞子，硬生生凑出了好几个炸弹，赢了不少钱。
闷油瓶坐在上铺吃着苹果，一言不发。
潘子见这家伙闷不吭声，就邀请他跟着一起玩牌，但那闷油瓶子摇摇头，说什么都不愿意下来。
可就在几人又来一把的时候，张起灵突然一手撑着栏杆从二层卧铺上蹦了下来，双手插在兜里默默地站在胖子身后，搞得胖子有些紧张，一出牌就是错。
“我说，小哥啊，你站我后面干什么啊？”胖子又输了一把，心情有些郁闷。
“看牌。”
“看牌也不是你这样看的啊！你把胖爷我的财神都给吓跑了！！”
胖子气地手舞足蹈，不满地大喊着。
刚说完这句话，硬卧门就被推开了，唐棠和黑瞎子出现在门口。
怪不得这闷油瓶突然跳了下来，感情是早凭借着自己超凡的听力感觉到了外面的脚步声。这会儿下来是故意做样子的吧？什么看牌，这闷油瓶要是会打牌，他胖子立马把桌子吃下去！
胖子和吴邪对视一眼，胖子无语地比了个“我就说嘛”的口型，看得吴邪想笑。
“哟，都在呢？”黑瞎子一手搭在唐棠肩膀上，一手插着腰，对着潘子扬了扬下颌，“潘爷！”
“黑瞎子。”
潘子立马笑起来，他握着牌走上前，和黑瞎子打了个招呼，视线扭转到他身侧的唐棠身上，有些惊讶地问道：“你这是……？”
“哦，我女朋友，准确来说是未婚妻。”黑瞎子人精儿一样，轻描淡写地讲着：“害，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她老是粘着我，对我的事情感兴趣的不得了。”
“四爷不是刚好要出来找东西么？我就跟着一起来了，正好她也感兴趣，所以就当是提前蜜月了。”
潘子瞪大眼睛，觉得黑瞎子不靠谱极了。
那斗是女孩子说下就能下的？这女人潘子虽然没见过，但光从仪表上看就像极了电影电视上的那些明星，皮肤也嫩的出奇，这样的女娃子一下墓，岂不是免费送给粽子的？
“你这也太胡闹了吧？”潘子摇摇头，“既然有未婚妻就好好过日子啊。”
“那是那是，潘爷教训的是。”
黑瞎子回答的一点都不诚恳。
潘子不知道这三个人之间的绕绕肠子，只单纯站在黑瞎子朋友的角度给他一些建议罢了。但这些对话一出来，听得吴邪和胖子纷纷流冷汗，几乎不敢去看那小哥的表情。
唐棠也就任由他们俩掰扯，对着胖子温和地笑了一下：“胖爷，老吃泡面怎么行呢？”
她把手里点的盒饭放在桌子上，一份接着一份摆好，对着吴邪示意：“我从车餐厢里买的，趁热吃。在外面走，不要老是吃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对胃不好。”
唐棠这朋友当的还是很不错的，至少胖子和吴邪很轻易就感受到了这份温情。
身为粗汉子的潘子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脑袋之后，道谢道：
“弟妹，你太客气了！”www.bïmïġë.nët
吴邪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硬生生被潘子那句弟妹给噎了回去。
气氛冷了下来，张起灵浑身冒着冷气，用一种沉厉的眼神盯着黑瞎子看。在听到“弟妹”两个字的时候，他蓝色兜帽下的耳朵动了动，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潘子感觉到了张起灵的杀意，惊了一下，扭头望着那在七星鲁王宫身手不凡的小哥，心里有些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说错了那句话让这道上的神仙对自己不满了。
“太客气了，棠妹儿！”
胖子立马打着圆场，试图挽回这有些僵硬的局面。
“我们这什么关系啊，对吧？就算给我们带土，我们也照吃不误！哈哈！”
吴邪松了口气，面容温和地点了一下头：“确实是，棠棠你太客气了。”
“对了，你们住在哪儿啊？”胖子转移了个一个话题，问道：“我刚才还在隔壁找你呢，一圈下来人影儿都没有。”
“我们在软卧区。”唐棠拢了拢自己的长发，唇角噙着一抹笑容，“陈老爷子在我们隔壁。”
“那你和黑眼镜现在住在一起啊？”
吴邪反射性地得出了答案。
唐棠露出了妖冶的笑容，低低地笑出声，没有回答吴邪的问题。
这句话莆一说出来，吴邪又觉得不太对。
自己的身后突然被冷冰冰的视线凝视住了，那视线带着恶意，就像是吐着信子的毒蛇一样，阴沉又危险。
吴邪僵住了。
胖子还没反应过来，看到吴邪不说话，主动接话。
他大手一拍，脸上就扬起了笑容：“没事儿，反正咱们棠妹儿早晚也是要结婚的，到时候——嗝！吴邪，你他奶奶的碰我干什么？！”
吴邪比了个你他娘要死的口型，眼睛往张起灵所在的位置转了转。
胖子嘴巴“啊”了半天，感受到了似乎更加沉寂的气氛，一拍脑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数着扑克牌，低头当着鹌鹑。
“那肯定的，不管怎么样，你们都是兄弟。”
黑瞎子就像是没有感觉到微妙一样，他笑容拉大，轻声道：“到时候结婚啊，办个三天三夜，咱弟兄几个不醉不归！”
“呵。”
一直不说话的张起灵突然冷笑了一声，他抬手把自己的兜帽取了下来，露出了一张白净的脸。
他径直往硬卧包厢门口方向走去，在快要离开的时候，他脚步一顿，微微侧了头：
“瞎子，出来。”
得。
得得得。
黑瞎子对唐棠投去一个求助的眼神。
那边的唐棠假装看不见一样，客气地和潘子交谈着，看样子气氛极好。
张起灵：“嗯？”
他抬起手拍在黑瞎子肩膀上，语气沉了许多：“我说，出来。”
黑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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