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摇摇头,
“我失忆的事都有谁知道?”
“除了我,梁大人没有告诉过别人,大人之前曾说——如果他有难,让我护好您。大人还说……”
我端着药碗,声音像雪一般落下,
“说什么?”
“大人说您之前所学皆付之东流,大人让我问您,您是要继续走下去,还是换一条路走走。”
说完,他变戏法得从袖子中摇出一个个介绍信——有乐师、厨子、学子、诗人、各种身份应有尽有。
我口中都是药的苦涩,
“他为何不自己来与我说?”
“大人觉得他还能再护您一阵。”
我将眼泪逼回,递过药碗,
“再来一副。”
我怎么会一点也记不起来呢?一定是我喝的太少的缘故。
“不可!不可!大夫有吩咐过一天只能吃一副。”
我愤然将药碗扔在地上,声音铿锵有力,
“我等不到三天。”
梁山伯还在病榻上,我怕他明天就离开了我。
轰地一声,门被踹开,是少言带着一堆人过来。
他们迅速收拾了地上的碎瓷,少言伸出手想触碰我,又施施然放下。
他的声音干涩,听出了是在极力劝导我。
“文才,这世上就没有让你恢复记忆的药,和我回马家,那里都是你的亲人,你想知道什么我便告诉你什么,想问什么我便答什么。”
他以为的好与我要的好不一样。
“我不回去!”
我一把掀翻桌案,靠近他喊得歇斯底里。
我抓着他的衣袍又捶又打,累了便揪位他衣领,趴在他胸膛上哭,
“我不回去,那里冷冰冰的让人心惊,我不回去。”
“公子,我和少倌都在。”
他的手轻扶我的背脊,哄了又哄。
*
主屋内,侍女仆从嗑着瓜子聊家长,丝毫没有顾虑到自己的主子吃没吃,需不需要侍奉。
“听说了吗,主子厌弃她了,一家主母,名媒正娶又如何。”
“这都三个月了,连看一眼都没有,看来情分真的尽了。”
“八成在外面有人了。”
“还是得有个孩子……”
仆妇还未说完,祝英台便给了她一巴掌,
“放肆,既知我是一家主母,明媒正娶还敢如此嚼舌根,来人,给我拖出去打。”
那仆妇也是泼,
“什么一家主母,公子正值盛年,要换也不过是掐个手指头的事。”
祝英台没说话,就这么死死地看着她,那仆妇便有些得意忘形了,什么荤话都往外说。
“你满意了吗?”
祝英台目光越过众人,看向了我,
“我为我的愚蠢付出了代价。”
他坐在庭院里,阳光投在他眼上,干净澄澈的眼里水光破碎,失意极了。
他扭过头,眼泪像珍珠一样向下掉。
我深吸口气,
“我想原谅你,可我没有资格。”
祝英台已意料到我会说什么。
“那谁有资格?”
“梁山伯。”
“果然啊!”
正僵持着,门房匆匆跑来,递给我一个信封。
信封被完好地封着,没被打开,我随手撕开,将信上的内容溜了一遍。
少言走上前问我信中内容。
“还记得曾经权倾朝野的王大人吗?他感念我帮过他一次,他将一个秘密告诉我。”
少言侧耳,
“什么秘密?”bïmïġë.nët
“大长公主是假的。”
我将信封收在袖子里,他在信中表明可以用这个秘密挡一劫,但在我看来,
“少言,把他烧了,你亲手来,确保这封信烧成灰碳。”
如果在别人手里,这是保命符,但在我手里这简直是催命的。
几乎人人得知我在王大人去世前看过他,稍微有智商的人都会想到会有此一出。
信中不但说司马嫣冒名顶替,更是出身青楼,她的母亲也是,虽说卖艺不卖身,但……
“大人!梁大人醒来了。”
我扭头,看着之前照顾我的同僚,既惊讶又欢喜。
“你不去找他吗?”
祝英台低着头,耳垂上的银丝垂在栏杆上,
“你不去看他吗?”
“不了,我不会再见他,希望这样可以让你安心些,不再去做那些傻事。”
我拉上少言往回走,
“我会在这里住下。”
少倌匆匆赶来,那些仆妇们跪坐一团,他叹口气,
“都处理掉,找个好人家卖了,就当为少爷祈福吧。”
他不恨他们的狂妄,他讨厌他们的愚蠢。
这下公子该对所有人失望了。
祠堂内
“阿爹,阿娘,我来看你们了,知道消息后没立刻赶来是我不孝。”
“孩儿来这向你们赔罪了。”
我举起一壶酒,撒在地上。
“今日我就不饮酒了,阿爹阿娘喝。”
少言坐在外面,抬头看天上的明月,他怕我泣不成声,但我没有。
直到少倌匆匆起来,他拿着三把雨伞,自己打一把,
“要下雨了,尽早回府吧。”
少言用刀柄推开伞,
“让她多待会吧。”
少倌没再说什么,拿着伞在外面等。
多年前也是这个风雨交加的夜。
他的弟弟差一点便永远永远留在那里。
他们孤注一掷地想要逃跑,没有士寒相差的门弟,没有家族羁绊,梁山伯就这样带着自家公子跑掉了。
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夫人看着被抬回来的少言几欲昏厥。
更没有注意去而复返的公子。
她带着泪痕醒来。
他没有怪她的意思,只知道她盯着他没有痣的那半张脸一点。
“公子将我当成少言吧。”
他特意用脂粉遮住那颗泪痣,他知道如果他不帮她,她会痛死的。
他知道少言对她很重要。
“不!你在我心里同样重要,我不会让你成为别人的替身。”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文才兄,别这样更新,第 223 章 泪痣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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