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尔会抬头瞅他，又飞快的低下头，像做贼似的，唇角还微微勾起，好似在努力克制住笑意。
陆深微微皱眉，在吃过饭后终于忍不住叫住想要飞快溜回房间的向暖。
向暖一顿，用一副无辜的表情看着他，“啊？”
陆深面无表情的说，“腿疼。”
呵。
腿疼想起来找她了。
向暖很想这么讽刺他，可陆老太太还在一旁呢，她只能温柔的笑笑，“好，那我帮你按按吧。”
她跟着陆深上了楼。
门一关，向暖脸色的笑意就消失不见，“陆总，按摩师还没有雇吗？”
陆深半眯着眼盯着向暖，顿了顿才开口，“今晚到泳池那里，教你游泳。”
？？？
上次还没把她折腾够吗？
“我不！”
陆深像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似的，语气放缓了一些，“放心，这次不会淹到你，既然要去海岛，游泳总要学会。”
向暖拧着眉头，一脸不乐意，却还是答应了。
陆深“嗯”了一声，随手从旁边拿了一个袋子递给向暖，“泳衣。”
没想到他连这个也想到了……
向暖抿了抿唇，拿过袋子转身回房间了。
她回去的时候还在想，如果陆深故意给她拿很暴露的泳衣，她就把衣服扔到陆深的脸上！
结果——
袋子里是一件白色的连衣裙样式的连体泳衣，不仅不暴露低俗，反而很漂亮，衬得向暖腰肢纤细，露出来的一双小腿白皙笔直。
她没忍住，拿着手机对着镜子拍了一张照片。
夜幕低垂的时候，客厅的灯都灭了，连佣人都睡了，只有前厅的泳池边还亮着微弱的光，晃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的。
一阵水花四起，向暖骤然从水下钻出来，湿淋淋的发贴在脸颊，她扶着岸边的栏杆，用力的喘了几口气。
陆深在她身侧，皱了一下眉头，“你为什么一直在害怕？我说了我在一边，不会让你淹到的。”
向暖脸色有些发白，攥着栏杆的手用力，直至骨节泛白。
陆深盯着她，眸色暗了几分，“向暖，你在怕什么？”
在怕什么？
向暖睫毛颤抖了一下，一下子被回忆拽到幽蓝如墨的水中。
窒息的感觉是很可怕的，水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平时柔软的水在此刻好似利刃，它会一点点淹没耳朵，鼻腔，连最后一点呼吸也会被剥夺。
“我小时候在孤儿院，经常受欺负。”
向暖轻声开口，睫毛上沾着的一滴水珠滴落下来，“一开始，我只以为是自己做的不好，后来我才知道，施暴者从不需要任何理由。”
“阿婆很照顾我，可在她看不见的时候，那些人还是会把我拖到厕所里，她们会在水池里灌满水，然后把我的头按下去。”
向暖的表情变得有些痛苦，她好像又回到了那个逼仄的卫生间，耳边是那些人尖锐的辱骂，水一点点的没过鼻腔……
窒息！
快喘不过气了！
男人的手突然捂住自己的口鼻，向暖骤然睁大眼睛，恐惧猛的蔓延全身，让她几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此时，男人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
“向暖，别害怕，按我说的做。”
很奇怪，刚刚还因为惊慌而狂跳不止的心渐渐沉稳下来，男人一点点的松开手，与此同时，他低声开口，“慢慢喘气，别慌，别乱，一点点。”
“向暖。”陆深叫她的名字。
“别害怕，不会再有人欺负你。”
向暖再一次潜到水里，不过这一次，她没再因为害怕而手忙脚乱，她整个人很沉静，耳边的骂声都消失了。
从水中起来后，向暖对着陆深笑了笑，“真的好多了。”
陆深勾了一下唇角，只是眼中却没有什么笑意。
“今天就到这儿吧，回去休息，明天再继续。”
“啊？”向暖一懵，“我才刚刚学会一点。”
“回去休息吧。”陆深语气淡淡。
向暖咬了一下唇，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上了岸。
身上湿哒哒的，每走一步都留下湿漉漉的一道水痕，像是神话中的塞壬女妖。
陆深一直泡在水里依着岸边，半阖着眼，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等向暖离开后，他又睁开眼，随手从旁边拿了手机，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帮我查一件事。”毣洣阁
向暖回去后冲了一个热水澡，再出来的时候才看见手机里未接来电。
看到电话，向暖还有些恍惚。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是从前在孤儿院的阿婆，向暖以前常去看她，只是后来嫁给陆深，便不怎么去了。
这么晚了，怕阿婆有什么事，向暖赶紧把电话回过去。
“没什么事！”
电话那头，婆婆的声音很爽朗，让向暖略微放心了一些，“暖暖好久没来看我了。”
向暖有些愧疚，“对不起婆婆。”
她最近烦事缠身，确实很久没过去了。
“周末来家里吃饭吧。”阿婆说，“我想暖暖啦。”
她听的心里一暖，赶紧说，“好，好，我也想阿婆了。”
又和婆婆说了好一会儿的话，一直到听到那头阿婆打了一个哈欠，她才催促阿婆快去休息。
挂断电话躺在床上，向暖不可抑制的想起曾经那些事。
那些已经被她竭力藏在记忆角落里的事。
她从记事起就在孤儿院，因为年纪小，阿婆格外照顾她一些，反而会招来很多人的欺负。
印象中最激烈的一次，是因为她们弄脏了婆婆给她的生日礼物——一条白裙子，被染上了大片的钢笔水。
向暖第一次爆发，和她们疯狂的打了起来。
但她个子小，也没力气，最终被人按着头往墙上磕。
记忆的最后，她抱着裙子在角落里哭。
梁晨是这个时候走过来的。
他递给自己一块巧克力，蹲在自己身边安慰自己。
那个时候，向暖以为梁晨会是自己一辈子的光，所以她那么坚定的爱着梁晨，哪怕他赌博，哪怕他让自己嫁进陆家，她都无怨无悔。
可是她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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