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得庸将车骑进酒厂。
徐辉率指挥着他将车骑到装酒的地方,没用徐得庸动手,几个工人便将酒坛子搬下车。
徐辉率道:“把车放这就成,你一路骑来肯定累坏了,先和我回家休息一阵,要是饿了就垫补点东西,晚上喝酒的时候再叫你。”
徐得庸道:“我还好,不用特意休息,其实在厂里随便找个地方就将一晚就成,不用去您家麻烦。”
徐辉率故意板着脸道:“那怎么成,必须去我家,房间都收拾好了。而且年轻人别逞强,听我的跟我回去休息,就这么决定。”
徐得庸有些无奈,好吧,您说我累我就累吧!
两人向厂外走去。
“您这离厂没事吧?”徐得庸道。
徐辉率笑呵呵道:“在家地头上,一时半会没事。”
随即他边走边笑着介绍道:“冬天来我们这看不到什么景致,回头等春暖花开再来时,我们这好歹算是古镇,还有几处地方可以看一看,碧霞宫、金牛洞……。”
“夏天到潮白河洗澡捉鱼,要是能捉到金鳞大鲤鱼,不但味道鲜美更是难得的好兆头。”
“秋天石梁蟹火,史家口村北的怀河上的石桥,高粱将熟时螃蟹纷集,多有爬到岸攀上梁穗餐食,到时候人提灯捉蟹。河蟹喜亮,在河内固篱笆,上挂围灯和捕蟹的篓子以待,河蟹就会自投罗网,场面相当壮观……。”
……
徐得庸闻言笑着道:“辉率大哥,您说的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徐辉率哈哈一笑道:“甭着急,以后有的是机会。”
徐得庸笑了笑没有说话。
徐辉率的家离酒厂不远,在车棚取了自行车,带着徐得庸十分钟左右便到了。
“秀芳,秀芳,我让你收拾的屋子收拾出来了吗?”
推开木门进入院内,徐辉率便喊道。
“汪汪汪……。”
一只拴着的大黑狗闻到陌生人的气息,从墙角狗窝里窜出来,冲着徐得庸大叫。
旁边鸡舍里拦着几只鸡,也“咯咯咯”的叫起来。
徐辉率家的院子不小,后院应该以前做酿酒的场地用,如今院里能闻到淡淡的酒香味。
“黑炭,别叫。”徐辉率呵斥道。
这时,一个戴着头巾模样清秀的女子从屋里出来,身后跟着一个六岁左右的小姑娘。
“收拾好了。”李秀芳没好气道:“伱嚷嚷那么大声干嘛,小虎子调皮刚睡着,吵醒了又到处乱跑不安生。”
“爸。”小姑娘叫了一声,眼睛滴溜溜的看向徐得庸。
“爸爸。”
话音未落,一个戴着虎头帽,虎头虎脑的三岁小子,穿着袜子就跑了出来。
还没跑出门便被女子揪住小棉袄道:“谁让你不穿鞋下地,小屁股又想挨揍了是不。”
小虎子挣扎着道:“爸爸、去捉兔兔……。”
“哈哈哈……。”徐辉率笑着大步走过去抱起儿子道:“爸爸今天没空,过两天的,小雁儿,小虎儿,快叫叔叔。”
小虎子瞅了瞅了徐得庸,眨眨眼噘嘴将脑袋别到一边。
小雁儿倒是很听话的叫了声:“叔叔。”
徐得庸笑着答应一声,从“兜里”掏出十颗左右糖果递给小姑娘道:“小雁儿乖巧懂事,吃糖。”
他的糖果“库存”已经告急,只剩下二十多颗。
“谢谢叔叔。”小姑娘露出笑容并没有伸手接,看了眼爸爸。
徐辉率点点头道:“叔叔给的就拿着吧。”
小姑娘这才伸手接过。
小虎子在听到“吃糖”的时候已经把头转过来。
他们家里虽然条件不错,糖果也不是经常吃。
不过这小子有点犟劲,虽然很想吃但依旧抿着嘴不喊人。
李秀芳笑着道:“给一两颗就成,给这么多干嘛。”
徐辉率介绍道:“这是我媳妇李秀芳,你叫嫂子就成,这是慧真电话里说的徐得庸。”
“嫂子好。”徐得庸道。
“哎。”李秀芳答应一声道:“兄弟快进屋上炕暖和喝茶。”
小虎子被爸爸抱进屋,便歪扭着下来,跑向姐姐那。
哼,你不给我问姐姐要!
“臭小子。”徐辉率笑骂了一句道:“兄弟别见怪,这小子平常嘴犟的很,遇到不熟悉的人死活不开口。”
徐得庸笑着道:“没事,只要我不是例外就成,哈哈……。”
两人脱鞋坐上宽敞的大炕。
李秀芳勤快的给两人倒上茶水,端来一点瓜子花生。
另一边,小虎子成功从姐姐那拿到一块糖,喜滋滋的吃起来,然后自己费劲吧啦的爬到炕上,靠在徐辉率的背后玩耍。
“兄弟你饿不饿,让你嫂子给热几个馒头。”徐辉率喝了一口茶道。
“真不用,我中午吃饱了,要是饿了我肯定不会客气。”徐得庸诚恳道。
徐辉率点头道:“那成,在这里和在家里一样,不要客气。”
……
两人聊了一会家常,徐辉率道:“你喝点水就休息吧,有什么需要直接问你嫂子,我先回厂里看看。”
徐得庸起身道:“那就麻烦辉率大哥和嫂子了。”
“不用客气,院子里那间屋已经收拾出来,被子和床单都是换洗过的。”李秀芳道:“屋里的炕我已经给烧上了,过一会就热。”
徐得庸连忙道:“谢谢嫂子,要知道我自己来就成。”
客气一番,徐辉率便骑着车回厂。
徐得庸进了收拾好的房间内,躺在炕上望着屋顶发呆。
毕竟在别人家里,只剩下女眷和孩子,该避嫌还是要避嫌。
过了一会,土坑慢慢温热起来,本来不困的徐得庸也慢慢眯上眼睛。
该说不说,冬天还是睡炕舒服,就是在四合院房小不方便,不然盘炕很不错。
徐得庸迷迷糊糊睡着,不知何时,被轻微的开门声惊醒。
他慢慢睁开眼睛,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悄咪咪的进来。
小家伙手里拿着根小竹竿,进来对着他“虎视眈眈”。
徐得庸故意抬手伸了个懒腰,慢悠悠的坐起来。
小虎子顿时大惊失色,拿着小竹竿转身就跑,然后就“嘭”的一声撞门上,一屁股坐在地上。
徐得庸等了一会。
嘿,这小子竟然没哭。
于是他便穿上鞋道:“小虎子,你进叔叔房间干什么啊?”
小虎子爬起身,警惕的拿着小竹竿虎着小脸道:“哼,不是你的,是我家。”
徐得庸感觉有点好笑,道:“是你家,你爸爸妈妈让叔叔住的啊。”
小虎子见‘这个大人’没有打他的意思,警惕性放松一些,表现就是小竹竿拄在地上,道:“你来我家做什么?”
徐得庸笑眯眯道:“给你姑姑家拉酒。”
“哪个姑姑?”
“你慧真姑姑。”
小虎子记得徐慧真,眼睛一亮问道:“你见过我真姑姑的小宝宝吗?”
“见过呀。”
小虎子噘嘴道:“真姑姑有小宝宝不喜欢小虎了,好长时间没有来看小虎,我想好吃的……。”
徐得庸笑了,这小子倒是很实在。
“小虎子,小虎子,你跑哪里去了。”
外面传来李秀芳的声音。
小男孩就是皮,一眼没看到就不知跑哪去了。
小虎子缩了缩脖子,爸爸打他就做做样子,妈妈是真打啊!
小家伙刚看向徐得庸。
徐得庸便咧嘴一笑道:“嫂子,小虎子在我这呢。”
说着开门走出去。
小虎子凶巴巴盯了他一眼,然后就拿着小竹竿呲溜窜了出去。
李秀芳给了小虎子一个“死亡之瞪”,随即对徐得庸道:“不好意思得庸兄弟,这小子打扰你休息了。”
徐得庸道:“没事,其实我已经醒了一会,辉率大哥还没有下班啊?”
说着他抬手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他竟然睡了一个多小时。
李秀芳看到徐得庸的手表,眼中闪过一抹诧异,但没有说别的,笑着道:“快了,你先进屋洗把脸喝口茶,他应该就回来了。”
徐得庸道:“不用,我这人闲不住,家里有没有活我做一点?”
李秀芳道:“没有,哪能让你忙活,你歇着就是。”
徐得庸见厨房旁边搭的棚子下面有劈到一半的木头,便走过去道:“我给劈会木头吧。”
“不用,不用。”李秀芳连忙道。
奈何劝不住,只能听之任之。
“咔、咔、咔……。”
徐得庸操起斧子,又快又整齐的将木头劈成一根根长条。
这玩意太好劈没有挑战性,徐得庸把目标对准旁边带根的木桩,这玩意从地里刨出来就需要费老鼻子劲。
徐得庸拿起一旁的镐头,大力出奇迹,坚硬的老木桩逐渐被他‘镐’的四分五裂,死无全尸……。
小虎子很快发现徐得庸的“厉害”,跑过来盯着他干活。
而小雁儿已经在厨房帮妈妈烧火了。
五点多,徐辉率下班回来,身边还跟着位和他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手里提着一只灰色的肥兔。
徐辉率见他已经劈了一大堆木头,连忙过去拉住他道:“谁让你干活的?劈了这么多,这怕不是从我走了就开始劈吧!”
小虎子抬着小脑袋,像是告状似的道:“爸,没,他睡觉……。”
不过当他看到青年手里的兔子,立即眼睛一亮跑过去道:“林叔,兔兔……。”
不过他摸了摸顿时失望道:“兔兔死了。”
青年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道:“小兔子你养不活,上次抓到不让你养死了吗。”
“可我还想要。”小虎子瘪瘪嘴道。
“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去,找你妈去,看你姐姐多听话。”徐辉率将小子撵走。
徐得庸这才笑着接话道:“我真睡了一觉,醒来便想找点事做,您不会怪我把您的柴给劈了吧,哈哈……。”
“你这家伙。”徐辉率也不矫情,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随即介绍青年道:“这是我的发小林潮,这位是徐得庸,受我妹子嘱托来拉酒的。”
“你好。”
“你好。”
徐得庸和林潮握了握手。
林潮的手掌硬而有力,腰间别着一把带皮鞘的猎刀,加上提着的野兔,一看就是老练的猎手。
林潮道:“辉率哥,你们先聊,我把兔子收拾一下。”
“好,你弄吧,反正这你也熟。”徐辉率笑着道。
随即拉着徐得庸进屋道:“林潮是个好猎手,枪法准,我专门让他打个野味做下酒菜,他就没有失手的时候,我酿酒还成,打猎就差了些。”
徐得庸道:“那晚上我得给敬林潮大哥一杯。”
徐辉率笑着道:“一杯?我们这里都论碗。”
徐得庸咧咧嘴道:“我也就半斤的酒量,您可别让我出洋相。”
“没事,都没有外人……。”
……
天黑之后,一大坛子酒早已经摆在炕上,酒坛子底都有点温。
小桌上,几个下酒小菜已经摆上,当一大盘红烧兔肉端上来,菜算是齐了。
三人盘腿坐到炕上,徐得庸望着眼前黑瓷白底的大黑碗,嘴角泛起一点苦笑。
“哗啦……。”
林潮抱起酒坛熟练倒上酒,酒花起泡。
徐得庸连忙虚扶表示感谢。
徐辉率笑着玩笑道:“第一次来不说你,下次来再这么客套就不让你进家门。”
“这一坛酒五斤,你年轻照顾你喝一斤,我们兄弟俩一人两斤,不欺负你吧。”
徐得庸只能咧咧嘴道:“不欺负,不过让嫂子和孩子一块过来吃呗。”
徐辉率摆摆手道:“咱爷们喝酒,不用管他们,菜都给留出来,他们在外面吃。”
说着端起碗道:“来来来,尝尝我以前酿的烧酒。”
徐得庸端起酒碗道:“感谢辉率大哥和林潮大哥招待。”
林潮笑着道:“看,又见外了不是。”
“别说客套话,都在酒里。”
三人轻轻碰了一下,各自喝了一口。
徐得庸只觉得一股温流从喉咙到腹中,随即一股“灼热”爆发,如果腹中有一只小太阳。
徐得庸闭嘴焖了片刻,张嘴一股酒气飘出,道:“爽!”
“哈哈哈……。”
徐辉率和林潮两人大笑。
徐辉率笑完道:“是咱喝酒的人,来吃菜,尝尝你嫂子的手艺。”
……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徐辉率和林潮已经一斤酒下肚,徐得庸配合的喝了半斤微醺。
徐辉率话多了起来,说到自家妹子,火气便窜了起来,边喝边骂道:“得庸,我妹子的事你应该知道一些吧。”
说罢不待徐得庸回话,便继续絮絮叨叨道:“那狗日的贺永强,竟然和我表妹徐慧芝勾搭在一起,我堂妹那娘们也不是好东西,天天一副楚楚可怜的样,要不是她有意无意在贺永强面前晃荡,还能发生这样的事?什么玩意,就和她受了委屈似的……。”
“要不是小真死活不让我去,我早去李家村打断他们狗男女的腿……。”
“小真从小就有主见,要不是女儿身,这酒窖都轮不到我继承,他贺永强算什么东西?扶不起的阿斗,屁本事没有,小真教他怎么做,说他几句,他就不乐意了,说小真怎么怎么强势,他自己倒是能立起来啊,除了会倔就是个废物……。”
……
两斤酒下肚,徐辉率已经有些醉了,还要再喝。
李秀芳进来道:“得庸兄弟,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他酒喝多了点就喜欢咧咧,你别在意。”
徐得庸道:“绝对不会,辉率大哥是性情中人,不然也未必能酿出这样的好酒。”
“哈哈哈,好酒。”徐辉率靠在墙上醉眼朦胧笑道。
林潮对此见怪不怪道:“嫂子,得庸兄弟,那我先回去了。”
李秀芳道:“就不和你客气了,路上慢点。”
随即她又对徐得庸道:“你也回去休息吧,我都已经习惯了,不喝酒还好,喝点酒就成话痨,平常我都控制他的酒量,今个给你接风我就没管他。”
小虎子趴在炕边还笑着道:“嘻嘻,爸又喝醉了。”
小雁儿已经熟练给拿来冒着热气的毛巾,李秀芳给徐辉率擦了擦。
徐得庸喝酒喝红的脸,有点不好意思道:“那给嫂子添麻烦了。”
“没事,以前常有的事,你没看林潮一点都不意外吗。”李秀芳道。
徐得庸点点头道:“那我回屋了。”
说罢告辞回到外面房间。
他走路已经稍微有点晃荡,这酒真好,就是度数有点高。
回到屋里,只脱了外套整个人便倒在床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
“呴呴喽……。”
晨鸡报晓,不知叫了几遍,徐得庸睁开眼睛,外面已经泛起微光。
他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二十多。
起床来到院子中,大黑狗目光警惕的盯着他,没有叫。
咬人的狗不叫,有事它真上!
徐得庸在宽敞的院子中打了一套拳脚,看的黑狗伏腰龇牙咧嘴。
很快,李秀芳便起床出来。
徐得庸停下道:“嫂子,把您吵醒了吧?”
李秀芳笑了笑道:“没有,我平常都是这个点起床,你这是练过拳脚?”
徐得庸笑着道:“练了点假把式,不值一提。”
李秀芳点头道:“那你继续练吧,不用管我。”
……
七点,徐辉率和两个孩子陆续起床。
徐得庸也锻炼完,顺便将剩余几个木桩劈了打熬力气。
吃过早饭,李秀芳给徐得庸打包一份食物。
徐辉率便带着徐得庸去了酒厂。
办好手续,徐辉率将他送到门口嘱托道:“得庸,见你第一眼就觉得你是靠谱之人,小真那里你平常有时间帮哥哥看顾一点,我这里别的不好说,酒管够,下次早来一两天,我让林潮带你去放枪打猎。”
徐得庸点头道:“成,辉率大哥您放心,我走了。”
“路上慢点。”
来时空坛,归时装满。
上午八点半出发,中午简单吃了东西没像来时耽误时间,依旧用了六个多小时。
下午三点多回到小酒馆,只比去时多用了半个多小时。
徐慧真早上接到大哥电话,已经等待多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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