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黄,气温骤降。
石桥下水面,点点雾气浮动,趴伏着的蔓延黑色山丘下,零零星星能看到三两人影。
山间小路错综复杂,篱笆扎起的四方院中立着茅屋。
屋顶炊烟袅袅升腾,屋子柴门上还贴着白脸的秦琼,黑脸的尉迟恭画像。
“汪汪,汪汪。”
不知从哪儿来的犬吠,一段长儿,一段短。
很快窸窸窣窣的声响,从院子里传出。
“吱哟~”
柴门露出一道缝来。
啪嗒,突兀地,侧方横生一只大手,卡着门,一溜烟儿钻了进去。
女人收了银子后,脸上的喜意还没有一刻,就转化为了浓浓的惊惧之色。
“你个没良心的,老娘还不是受了伱的拖累……”
“害,不是什么大事儿,就简单问一问话而已。你只管往那陈行者头上推就是了,说他逼奸与你,此番事过我自养你一家老小,若是不愿,待事后,我拿十两黄金与你,海阔天高,你想去那儿就去那儿,谁也管不住你?岂不是一桩美事儿。”
声音顿了顿,阴鸷男子又接道:“你如今有身孕在,万一,记住了是万一,坏了咱们孩儿性命,那样的话,我有的是办法拿捏他们。宰相门前七品官,我好歹是郡王府里的话事……”
荷娘就出声打断了男子的话。
荷娘尚有三分犹豫问道。
男人理了理嗓子,顺势抓出腰带中裹着的一大块银子,塞入女子手中。
话到一半。
小妇人轻哼了一声,神情却是有几分欢快的。
阴鸷男人闻言怒极,额头青筋暴跳。
她可没想到那陈行者竟还有友人,为其奔走。
小妇人一把将男人推开道。
“好你个没良心的,现在知道来了?”
“荷娘呀,我的心肝宝,我与你只说了就是,我听闻那秃驴有个好友,是书院里的学生,并且还在为其奔走,是以有几分担心……”
阴鸷男人就差拍胸脯了,说得那叫一个情深意切。
男子上前一把搂住女人道,张口就是几句甜言蜜语。
“可,可万一,当差的粗鲁……”
“我们的孩儿难道不是?”
撞入柴门的则是一高瘦男子,着一袭红袍,两腮无肉,鼻梁挺拔,眉羽间蕴藏三分阴鸷。
“我的好人儿,心肝宝贝……”
门户打开,屋里走出的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妇人,脸上涂抹浅浅腮红,碧绿衣裳,水润光泽,就是肚子隆起,一副有身孕的模样。
“你……”
“哼。”
男人眸子里有异样之色滚动,一只手紧了紧拳又松开。
足足五两多重的银锭子,让女人咋舌不已。
荷娘眼珠子转了转,不着痕迹拉开一尺的距离。
荷娘扬起一只纤细的巴掌道。
“你个死没良心的,之前你可不是这般与我说的。我放弃了大好前程,身子都许你了,什么内宅的消息,打探清楚了也告知于你,就等着你拿轿抬我回去,可你看看你办的事儿,你让我如今如何相信得过你?”
第二则是拿肚子里孩儿说事。
不过,一是这女子说是那陈行者逼迫于她。
“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之前不来找我,偏今儿来寻?说吧有什么事?”
七郡王又是個信佛的,不想妄造杀孽,就把此女打发了回去。
她本是王府上歌姬,做下丑事应当重责。
“好人儿,我这不是来看你了吗?”
荷娘也就在家中安养,待此间事了,再谋长远。
说来此女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所谓与陈行者私通的侍女。
“无事,那府尹有个幕友,姓季,名长空,外面人称季先生,季师爷,背地里人唤其作——死要钱,此人,我已经狠狠打点过了,来的差人不说把你当菩萨给拱起,也决计不会凶恶于你,况且……”
“那书院事大,我怕有差人来与你问询,是故,先过来与你打个招呼,你可记住了咱们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你什么意思?”
那男子又道,说得是有理有据,直拿话来哄。
且把种种情况都考虑了进去,只是……这荷娘可不是恋爱脑一流,能够在王府那种勾心斗角,暗流涌动之地,于一众舞女之中闯出名头,荷娘又岂会简单?
“空口无凭,你得有个凭证,白话于我,我拿什么信你?”
瞧着女人一哭,阴鸷男脸上冷意消退了三分。
他心底是有过一丝一闪而过的杀意,可心中念头极转。
若是荷娘不明不白死了,岂不是摆明了说陈行者的案子藏冤?
要是郡王动了真格,早晚追索得到自己头上。
这般思忖好一会儿,阴鸷男子才咬牙道:“我把上值的朱红牌一面与你为信,可好?”
“算你还有点良心。”
荷娘这才破涕为笑。
……
开封府既是金国陪都,府尹的权力自是极大,正儿八经正四品的官衔,若非是其中牵扯郡王,这事儿怎么都递不到府尹大人的案牍上。
当然,就男女勾搭这么点事儿,府尹都没见下场,全程是由其幕僚季先生在处理。
偏巧的是这人又有个名头唤作死爱钱。
王仙儿要是能拿出个七八十两的金子,不用任何人出马,就能让陈行者出来。
只可惜,这小孩儿,没这个财力。
待林动赶到府城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
通幽的境界,架风而行,脚程也比寻常骏马来的要快,问题是还得带一个小孩儿。
总不能一路提着王仙儿走吧?
是以,林动搞了两匹凡马,一路骑马入城。
到了县衙。
林动亮明身份,直言说是要提审陈行者一案原告,被告。
那衙门里的差人,本是对两人不屑一顾,都准备叫人打出去。
可听闻林动是五龙书院的治经博士,随即态度就好了不少,直言说去请师爷。
世间有妖魔鬼怪外道,自然就有对付他们的人。
除了金国本身的龙气镇压,地方上靠的就是各大书院。
尤其是五龙书院,连山和尚创立书院时,有过一段极为辉煌的时期,书院的山长名义上挂的衔职与四品官权力相当。
某方面更甚一筹。
而一直到几十年前金世宗上位,五龙书院才一点点落寞下来。
不过,正所谓虎死架不倒。
如今的书院哪怕不比过往,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开罪的起。
是以,林动把身份一摆出来,差役态度就变化了。
紧赶慢赶也不见怠慢,差役很快就入府通知去。
可等了半天,不仅没见有谁来相迎,甚至连一杯茶水也无?
这下林动有些不乐意了,“耍我?”
一旁的王仙儿扯了扯林动衣角道:“先生还请止怒,咱们可是来办事情的。”
“止个屁?”
林动眉头一压,当即摇手一招,从阴土摄来一只虚空夜叉。
如今天色黯淡,夜叉出没,正是合适。
寻常人也瞧不见这玩意儿。
虚空夜叉是地府夜叉中的一种异品,察天听地,一等一的好手。
阴土传闻,地藏王佛手下的谛听兽,就把控着百万虚空夜叉……
正是此物,成就了谛听兽通晓古今世情的大神通。
林动招手施法,这不听还好,一听杀心都起来了。
“要升我们老爷的堂,报官费一钱也无?升个屁哟,还狗屁书院先生,半点人情世故不懂?呵,惹毛了老子我,先抓起来打三十板子再说……”
巴拉巴拉,一嘴的污秽之言,通过虚空夜叉的口传入林动耳朵。
“王仙儿,跟我来。”
林动只淡淡说了一句,就带着人往里县衙府邸里闯。
“你干什么?”
守门的衙役不耐道,早瞧见一大一小在门口鬼鬼祟祟,若非是其他差人的面子,衙役早就打发走这两人了,他管什么书院不书院?
“哼。”
林动嘴角扯了扯,“你们是不是很想睡觉?”他随口一问。
左眼里莲花印记飞出,金光闪过,咒印好似在空中放大。
看门的两个衙役本来还想说些什么?
结果,眼皮不由地一沉,下一刻,靠着墙身子软了下去,眨眼之间,口鼻中传出了打呼噜的声音。
“先生,这样好吗?”
王仙儿忍不住问了起来。
“你不是想要给那陈行者讨公道吗?我今儿就告诉你,指望别人给你公道,永远只是最下乘,记住了——公道,只在拳头中。”
林动的话,让王仙儿眼皮直跳,心底只觉得这位先生反复无常,各种道理都被他给说尽了。
带小孩,横冲直撞入府衙,一路上但凡是有与林动多打几个对视的,无论是衙役,还是府内的下人,都软软倒了下去。
事情干得利落,林动心中顿时清爽了很多。
“果然,我还是习惯这种暴力破局的方式。”
他心中道,本来还打算走个流程,如今一思忖,走个屁呦!
早就该逞强凌弱,世道法则本就是如此。
讲什么规矩?
呵呵!那都是约束下面人的。
而林动现下施展的神通,便是“光暗曼陀罗”的封字法印。
把精神一封,人不就疲软了吗?
光暗曼陀罗封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尤其是对方道行与林动差距越大的话,封印的范围也就越广……
打个比方,若是普通凡人。
林动可以直接封了其阳寿,看清楚哦,是寿命不是性命。
他可以让青年一瞬白头,生机丧尽。
同样,也可以让年老者,眨眼之间满头乌发,青春再回。
世人都说覆水难收?
有了光暗曼陀罗法印,修行到一定程度,林动轻轻松松就能做到让江河逆流,覆水归盆。
“你,你怎么进来的?”
外面噗呲,噗呲的异常响动,自然也引起了府邸中人的注意。
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干瘦男人,大踏步出院门,一脸惊恐问道。
此人两腮深陷,骨瘦如柴,嘴唇上稀稀拉拉几根胡子,脸色蜡黄,
整个儿就一副被酒色财气抽干精神的模样。
“走进来的呗。”
林动上下打量此人,突兀一喝问道:“你是不是那个死爱财的季先生?”
“尊下是……”
季师爷皱眉问道,来者不善啊,他心中砰砰地狂跳,手缩在袖子里,拳头攥得绑紧,强自镇定道。
“我就是你口中那个百无一用的狗屁书生,我姓林,是五龙书院的新上任的治经博士。”
林动张口就来,眸子底杀机隐显。
季师爷的额头冷汗涔涔而下,心知这一回踢到了铁板。
“抱歉,抱歉,是我嘴上无德,还请先生见谅,鄙人正是季长空。”
“我好歹也是衙门里的师爷,他纵然仗着有几分道行也不至于杀我吧?况且,杀官被龙气所厌,可是会折损神通,运道的。”
季长空心里各种念头翻转,正想着怎么补救这事儿……
蓦地,又听林动语气玩味道:“杀官是折气运,可问题是——”
声线拉长。
“你是官吗?”
下一刻,简约的火焰长刀划过,人头冲天飞起。
断颈间血尚没流出,就被火焰给封了伤口。
澎咚!
干脆利落一声响,人头摔落。
王仙儿浑身打了个激灵,下意识道:“先生。”
他话一出口,那人头正好滚落在地上,季长空那绿豆大的王八眼,正好与王仙儿对上。
吓得王仙儿本就煞白的小脸,更加憔悴。
“先生,你竟然杀了他?”
王仙儿忍不住问道。
“不然呢?”
尸山血海打过滚的,杀妖魔无数,杀几个污吏算什么?
这种事情,对林动而言,不比拍死一只蚊子来的轻松。
“走吧,去见见府尹。”
正所谓有后娘,就必定有后爹。
师爷都外号死要钱,那位府尹大人是个什么货色,还用得着想?
砰。
人头在桌上滚来滚去,季长空的眸子都还没闭上,被林动推着玩耍。
府尹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望向大马金刀坐下的狠人,不禁问道:“这位爷,您这是有什么吩咐,小的必定遵奉。”
腿肚子隐隐发软打颤,府尹一拱手抱拳问道。
府尹姓李,相貌儒雅,举止得体,身后龙气法相是一只叽叽喳喳的云雀,正四品无疑。
林动这边一落座,李府尹就起身抱拳相迎。
至于案牍上师爷的那颗死人头,他全当没看见。
“我是五龙书院的治经博士林动,来此是为了与那陈行者一案。”
林动直白言道。
“先生远道而来,阴山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李阴山吞咽了一口唾沫言道,颇显客气。
人就是这样的贱皮子,你不给他上点强度,他就无视你。
你一给他点颜色厉害,他能自个儿把自个儿腿打折了,跪下来迎奉你。
说白了,骨子里欺软怕硬。
林动端起茶碗来:“李大人,你就说这事儿能不能办?”
“能,当然能。”
李阴山话快如鞭炮,林动这边一落声,他立即就应了下来。
不过,似觉得自己说得太快,又自个儿给自个儿找补道:“先生既然来了,那必定是证据确凿,陈可常大师(可常,是陈行者法号)是有功德在身,必定是受人诬陷,唔,陈大师应该立即无罪释放。”
林动一愣,反应过来。
这马屁拍得?
林动脸抽了抽:“不是要你放人,而是要求公道!若只是让你放人这般简单,我何必专门跑上一趟。你去把原告,被告找来,再审一次。”
黄龙士给的任务很清晰,自始至终都是断案,而不是救人。
若只是为了救人,他随便施展个法诀,让阴差,夜叉,罗刹走上一趟就完事儿,自己何必跑这一趟?
“公道?”
李阴山眨了眨眼,立刻改口:“好说,好说,我现在就派人,”
……
当晚,荷娘都快睡下,迷迷糊糊,如虎狼的差役破门而入,连拖带拽给带入了公堂。
“民妇冤枉啊,青天大老爷。”
荷娘一见着穿官袍的,当即就上前跪道。
她好歹也是郡王府里出来,见识过大官,一眼认出府尹的身份。
“冤?”
李阴山冷笑,他这会儿正被一尊杀气腾腾的凶神给盯着,他才冤呢?小命都不知道还能不能留住。
“一切事端到底如何?你从实招来。”
啪嗒。
惊堂木一拍,李阴山威严重重道。
又片刻。
形如枯槁的和尚,陈行者也被带了上前,腹部被铁链洞穿,斑驳的血迹,落满破烂衣裳,额头滚烫如炭火,若非是曾经有过一副练武的体魄,怕不是早就一命呜呼。
“咦?不对。”
林动目光打去,那和尚受如此重伤,眸子里竟依然有一丝清明神色。
公堂一头,荷娘哭哭啼啼把自己如何被和尚逼迫啪啪啪一事娓娓道来,一边说一边哭,哭得也是暴雨梨花,我见犹怜。
“行了。”
啪,惊堂木又是一拍,李阴山把荷娘的话打断道,哭声戛然而止。
“自古奸出妇人口,怎可听信你一面之词。陈可常,我且问你,这妇人言你强迫于她,可是如实?”
李阴山问道。
“大人?”
荷娘目露惊骇,心道不妙。
站在府尹左边的王仙儿连连对陈可常使眼色,只待一句话,说出不是两个字来,李阴山就能当堂放人,救和尚出水火。
林动此刻却是一语不发,眉头紧皱。
“真是个奇怪。”
林动心底无比好奇。
这和尚……
和尚背后竟看不到一丝佛光来,既无佛光,亦无半点道行气息,若这也就罢了,说明他是普通人。
可问题在于,凡人生老病死五虫缠身,身后多少会带一些光来。
林动把光暗曼陀罗封在左眼,眼睛天然具备一定神通,能够参透人世间种种运行之气机,凡人,普通人一般是灰中带丝丝缕缕的白色。
有文采的,秀才,举人,一般白中带着一丝青色等等。
当大官的鸿运当头,要么是紫色,要么是如火朱红。
皇亲贵胄则是淡金一流……
可这个和尚,陈行者背后无一丝光来,要么收敛极深,要么有可能这家伙比林动第二元神还要来的高明。
但是……这如何可能?
“陈郎,陈郎。”
荷娘连呼了两声,眸子里泪光莹莹。
“混账!再敢暗暗勾引,本官就当堂重打你八十大板。”
李阴山一拍惊堂木叫道。
荷娘再不敢叫屈,浑身上下颤抖不已,这一回是真的怕了,可一想到刚才的言辞,若是此刻承认与人串通给和尚泼脏?
那,那岂不是要治罪?
荷娘一张小脸当即煞白,浑身似筛糠般颤抖不已。
“阿弥陀佛。”
陈可常一声长叹,幽幽念叨了一声佛号,跪地叩首,口中言称:“的确是贫僧所为,败坏了佛门戒律,女施主清誉,恳请府尊治我之罪。”
陈可常认罪,让王仙儿一双拳头攥紧。
“我不信,我不信!可常,你怎么能认罪啊……根本就不是你啊……你为什么要认罪?”
“这……”
李阴山两条眉头耷拉在一起,他倒是想放人,可别个自己都承认了,他还能如何?
书院的人既然要求一个程序正义,那么,李阴山也愿意配合演出。
可主角不配合,那怎么搞?
总不能众目睽睽之下,乱说一通。
李阴山不由得发愁起来,惊堂木拿起,悬在空中。
“且慢。”
在这个关键时刻,林动总算是出声发言。
“看着我的眼!”
略微沙哑的声音中,透着一股别样的魔力。
陈可常向林动望去,倒是神色如常。
而那女子荷娘一仰头,望见林动那只特殊的左眼时,眸子里竟也出现了一朵莲花的影子。
“听好了,你六根不净,封你虚妄之言,世事如何,贱人还不从实招来。”
林动一声喝道,如当头棒喝敲打在人的头顶。
荷娘浑身一颤,心底莫名多了一阵祥和之意。
“陈可常到底是不是逼迫你之人,世事如何,且从实招来。”
林动张口代审此案。
“我……”
荷娘本想说确实是陈可常骗奸,可话题到了嘴巴边上,蓦地就发生了改变,“妾实被郡王府中的干事儿钱三爷骗了身子。有孕之时,钱三爷怕事露,吩咐妾——‘如若事露,千万不可说我!只说与可常和尚有好,因郡王喜欢可常,必然饶你’切记,切记。”
李阴山闻言大怒骂道:“你这贱人,怎地依他说,害这个和尚!”
“禀大老爷,钱三爷怕被郡王责罚,是故让小女推到和尚头上,说他善良好欺!说那郡王是假崇佛道,说愿意供养我一家,甚至能够娶我,小女一时间被猪油蒙了心肝……对了,钱三爷,还与小女有朱红牌子为信,可以证明小女此事绝无虚假……”
巴拉巴拉一通,荷娘把如何坑害的和尚,一五一实地表了出来。
待一番话说尽,荷娘这才恍若大悟,口中高呼;“妖法,这是妖法。”
让人忍俊不禁的一点是……
荷娘口中一边说这是妖法,一边又大喊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天啊!我说的都是真的。”
实在是好笑。
“泼贱人!屈了这和尚。来人抓入牢狱审问拷打,供认明白后,先待其生产,生产之后,发往娼府,罚其家一百贯,不,一千贯大钱。”
“不要啊,大人,不要啊。”
荷娘呼天抢地。
两个差役上前摁住她的肩膀叫要拖走,正值此时。
“啊啊!”
荷娘气倒,大叫了两声,不过是堪堪隆起的腹部,竟好似破了羊水。
双腿之间,一片猩红。
“救人,救人,我佛慈悲,大人还请看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份上,容小僧与这位女施主接生。”
陈可常当堂言道。
这一场闹戏以来,他现下说的话反倒是最多。
“这……”
李阴山眉头紧拧。
“哪儿有当堂生崽的?污秽了衙门重地。”
他心中不爽,可目光却是望向一旁坐着安稳如泰山的林动。
“救吧。”
林动点了点头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怜悯。
他怜悯的可不是那个坏女人,而是浑身上下血洞洞的和尚,正所谓自古好人难当,概莫如是!bïmïġë.në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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