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曲县内的一处古老的造纸工坊,正是这道防线的核心所在。他们匠心独运地采用三层纸张巧妙叠加,每层纸都如同历史的篇章般厚重而神秘,其中两侧更是嵌入了独一无二的防伪线条,宛如天工雕琢的脉络,深藏不露。在这线条之间,还细腻地印刻着繁复精致的花饰图案,无一不展示出阳曲工匠们巧夺天工的手艺。而在彩票纸张的底部,一组组阿拉伯数字与方正有力的汉字相互对照排列,如一首无声的诗歌,在光影交错间诉说着公正与公平。
至于彩票上的数字印刷环节,看似简易可行,却充满了严谨与庄重。每一串数字都需借助特制的印章,蘸取那秘而不宣的药墨,由经验丰富的师傅逐一仔细加盖,仿佛在举行一场神圣的仪式。这些关乎彩票命脉的纸张、油墨乃至印章,皆有专人严加看管,如同守护稀世珍宝般寸步不离。
彩票售卖的过程,堪称阳曲县的一大奇观。经过精心筛选并严格培训出的一百位销售人员,个个身怀绝技,各具风采。他们腹中满载诗书经纶,对经典的篇章信手拈来,倒背如流。原本按照规划,这个岗位应当优先留给那些贫寒之家的子弟,然而考虑到忠诚度的问题,林小风——这位负责彩票事务的智者,心中却萦绕着重重忧虑。他深知,穷困之人易于沉迷赌博,无法自拔;反倒是那些家境殷实或者饱读诗书的人,往往能够保持理智,时间一长,便能洞悉彩票背后的真相——它其实是一种对美好未来的“幻象”寄托。因此,阳曲县派出的这一百名人选,承载着至关重要的使命,他们的品行操守、智慧才情,都将直接影响到整个彩票事业的兴衰成败。
在烟雾缭绕的市井巷口,彩票摊位如同一座瞬息万变的舞台,每一位前来购彩的顾客,都得经历一场销售人员犹如鹰隼般锐利的现场考核。他们从一本被时光磨砺得边角泛黄的小册子里,随机挑拣出一段文字,要求购彩者逐字逐句朗读出来。这并非简单的认字游戏,而是考验人心的一道门槛,只有那些不仅能识别每个字眼,还能准确无误地将其诵读出来的买家,才有资格购得一张承载着希望与未知的彩票。而那些一字不识的文盲,或是困顿于生活线上的贫困者,纵使内心渴望如火,也被这项铁律无情地挡在门外。
虽然这一套制度严密得如同编织细密的渔网,但再严密的防范也无法杜绝狡猾如狐的黄牛渗透其中。然而,在兑换奖金的关键环节,仍旧设立了一道相同的诵读考核关卡,宛如一把无形的利剑,直指人与人之间信任缺失的痛点,使得黄牛党的嚣张气焰遭受了沉重打击。于是乎,昔日那些兴风作浪的大鳄们在这股压力下纷纷偃旗息鼓,剩下的不过是一些小打小闹的角色,他们的存在虽然偶尔会激起一圈涟漪,却终究无法动摇整个彩票业稳固的大局。
面对这些问题,林小风表现出了他深思熟虑的一面,他悄无声息地派遣了马老三这位背景复杂,混迹江湖的地痞流氓去处理这些民间的小黄牛。马老三在这方面可谓是游刃有余,凭借着他独特的手段和人脉,对那些企图浑水摸鱼者施以雷霆一击。
于是乎,彩票业务在这个城市中如狂风暴雨般热烈开展起来,每半月一个轮回的销售周期,仿佛是这座城市脉搏跳动的节拍。开奖地点选在了北廊广场,那个满载着岁月痕迹和人间烟火的地方。只需区区五十枚铜钱的投入,就有机会赢取高达两千两银子的巨额奖金,这样的诱惑让无数人心潮澎湃,仿佛看到了改变命运的曙光。中奖者一旦出现,无疑将从此告别生活的艰辛,步入衣食无忧的境地。
坊间对此热议纷纷,连朝廷的官员们也逐渐洞察到了林小风的深层用意。原来,那份他曾上呈给朝廷,表面看似莫名其妙、令人费解的奏折,实则是隐藏着精妙布局的玄机。他早已筹谋深远,打算借助彩票这一创新之举,逐步实现对市场的独家掌控。
李德贤,这位饱含哲思的中年人,此刻正负手而立于熙攘街头的一隅,其身影与喧嚣的市井形成鲜明对比,宛如一幅被时光定格的画卷。他的目光穿越了街对面那摩肩接踵的人潮,聚焦在一家门庭若市的彩票铺子上,眼中流露出疑惑与沉思交织的神色。他微微转过身,手中竹节般的老茧轻轻戳在了身旁同样驻足围观的林小风肩头,语带探询又不失庄重地问道:“老林啊,你那套所谓的生财之道,真能带来收益吗?瞧这购彩的繁复流程,我琢磨着,这彩票若想让更多人参与其中,怕是得简化些才好。”毣洣阁
林小风,嘴里正津津有味地咀嚼着一串红彤彤的冰糖葫芦,那晶莹剔透的糖衣映衬着他狡黠的目光。他并未立即回应,而是随着人群的动作起伏,将视线投入那一片涌动的人海之中,口中含糊不清地抛出了一个问题:“您不妨猜测一下,这一期能有多少人斩获头奖呢?”
李德贤听罢,略微收敛思绪,屈起手指在空中模拟着运算的样子,片刻之后,他紧蹙眉头,言辞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依我看,即便保守估计,恐怕也会有个百八十位吧!可是开奖结果就那么几个,倘若真是如此,岂不是大多数人都要亏本么?”
林小风听闻此言,嘴角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声音虽然依旧模糊却透着洞悉世事的睿智:“如果人人都像您这般思考问题,自然都能心知肚明。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来购买靖江彩票,真正能够赢得头奖的,也不过区区几十人而已。”
他接着解释道:“要知道,那个头奖的概率是一万七千七百二十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在整个城市范围内,一年内能出现一个头奖的情况都实属罕见。‘概率’这个词儿,换而言之就是可能性,必须在一万七千七百二十万种可能的组合中,才能诞生出唯一的一个头奖,你说,这难度是不是大得令人咋舌?”
李德贤闻此,瞪圆了眼睛,再度将视线投向那热闹非凡的彩票店,心头满是对这种近乎天命的游戏规则的愕然:“照你这么说,如果持续下去一直无人中奖,还会有人愿意继续购买靖江彩票吗?”这个问题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湖面,激起层层涟漪,让两人陷入了更深的思索。
林小风嘴角勾勒出一抹淡然又略带狡黠的哂笑,那笑容仿佛蕴含着某种深不可测的世故智慧,他徐徐言道:“怎可能没有幸运儿摘得桂冠呢?我若是期望之中,他们自然就能中奖。”李德贤闻此言,脸色瞬时堆满了浓烈的不屑,犹如乌云蔽日,他的眉宇间凝聚起一股不满,瞪视着林小风,厉声反驳:“我知晓伱又要故弄玄虚,玩弄人心了!”
林小风并未被这责难所动,反而笑意更深,却不发一言,只是以眼神回应李德贤的质问。他悠然自得地阐述道:“试想一下,倘若真的无人购买彩票,全年下来头奖空缺,那么来年的经营岂不是信誉扫地?因此,我们需要适时地安排几个中奖者,这不是欺骗,而是市场营销的一种策略。我可以保证,即使跨越两千年的时光,售卖彩票之人依然会沿用这一手法。”
李德贤听罢,喉头滚动了一下,显现出内心的震撼与困惑,他咂巴着嘴唇,满腹狐疑地继续追问:“可是,奖金数额如此之高,万一购彩者的运气特别好,我们岂不是要面临亏损?这样做真的能够盈利吗?”林小风见状,不疾不徐地摊开双手,如同揭示一幅精妙绝伦的画卷般娓娓道来:“我做过粗略的计算,按照半月一期的频率,只要操作得当,每一期大约可以净赚六千多两银子。再扣除日常运营的各项成本,包括物料费用,以及按照约定分给陛下的那一半收益,最终我们仍能剩下约三千两银子的盈余。”
如此一盘算,一个月稳赚六千两银子几乎已成定局。京城芸芸众生,即便是鸿运当头之人连中三元头奖,那也是天方夜谭之事。李德贤再次屈指一算,片刻之后霍然站起,面色微愠,仿佛心中的愤慨如火焚烧:“竟然能有这般丰厚的利益!真是可恶至极!父皇究竟要用如此巨资作甚?他老人家又无需亲自操持国库开支!”
他猛地转过身,对正悠然吃完一根糖葫芦的林小风疾言厉色地说道:“老林,事不宜迟,咱们须得尽快行动起来,让全国上下都参与到售卖靖江票的热潮之中,如此一来,岂不是犹如打开了财富的闸门,滚滚财源不断涌来?也许在不久的未来,不仅我们眼前的北廊坊会旧貌换新颜,甚至整个京城都有可能因此而焕然一新,呈现出一片勃勃生机。”
林小风此刻刚巧把最后一颗山楂送入口中,咀嚼之际,一个穿着开裆裤的小童从旁边摇摇晃晃走过,他顺手将手中糖葫芦的木棍轻轻插入了小童臀部的缝隙之间,这看似随意的一幕却流露出他内心的微妙情绪。随后,林小风放下手中的木棍,徐徐起身,沉吟道:“初期盈利的确诱人,但到了后期,购买者中不乏聪明伶俐之辈,他们反应敏捷,恐怕不出两个月,收益率就会出现明显下滑。”
“更进一步讲,倘若我们大力推广教化,使得更多百姓学会读书识字,那么这种利用信息不对称获取暴利的行为将难以持续,顶多只能维持一年半载的风光罢了。”林小风的话音低沉有力,充满了深思熟虑后的忧虑,“此等营生,在我等严密控制之下或许还能得以维系,但若是将其推向四海八荒,只怕会引来无数纷争与祸患。”
“所以,趁着目前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窗口,我们应当先集中力量改造北廊坊,以此作为范本,一举击溃李一豪的嚣张气焰,让他见识到我们的实力所在!”林小风的话语掷地有声,每一个字都像是敲在了铁砧上,激起了空气中一股暗流涌动的决心与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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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票之售卖盛况犹如烈火烹油,热度远远超过林小风最初的设想。这半月光阴里,彩票销售额一路飙升,竟已破万两白银大关,街头巷尾,寻常百姓纷纷解囊,五六张、七八张地购买,此情此景早已司空见惯。更有一些腰缠万贯的豪门子弟,出手阔绰,一挥千金,毫不犹豫地尽数揽下各类彩票,那气度令人侧目。
借着民间口耳相传的力量,彩票的消息如野火般迅速蔓延,究其原因,不过在于其诱人的奖金设置——仅需区区五十文铜钱,便有机会赢得高达两千两纹银的大奖,一旦侥幸中得,普通百姓便可自此摆脱艰辛劳作,悠然步入富贵人生。然而,这其中亦不乏遗憾之事,众多渴望改变命运的人群,却因种种条件限制,无法触及靖江票这一难得机遇。而林小风更是精心设计,将靖江票打造成了专属于读书人及豪商巨贾的特权游戏,此举无疑更加剧了底层民众对彩票的向往与羡慕之情。
于是乎,位于北廊坊及其周边地区的靖江票销售网点,如同磁石一般吸引来众多城内的权贵阶层,瞬时间,市井之中人流熙攘,热闹非凡。许多小商小贩也趁此机会搭上顺风车,生意兴隆,收入颇丰。所有的银两最终都汇集到林小风手中,他眼看着那一箱箱闪烁着寒光的白花花银两,心中也不免泛起一阵阵涟漪般的痛惜。他曾暗自揣测,若能打破门槛,降低彩票售价,让普天之下黎民百姓皆有购彩之权利,那么此刻积累的财富恐怕不仅止步于万余两,或许能成倍增长,甚至达到惊人的数目。但林小风终究是被道德伦理的绳索所束缚,只能默默叹息,未能付诸实施。
至一日晚间时分,那北廊坊寻常百姓心心念念的篝火晚会按期而至,却呈现一番前所未有的气象。这晚,广场上人潮涌动,犹如江水拍岸,其中尤为引人注目的是那些装扮成读书人的身影,他们手中持着一把把绘有山水诗词的折扇,扇面随微风轻轻翻飞,翩若惊鸿,婉若游龙,与周围的市井气息形成了鲜明对比。许多衣衫破旧的平民百姓在这华丽繁复的阵仗前,不禁自惭形秽,自觉地退到了一边。于是乎,广场上的民众自然而然地划分成了两个阵营,一边是身着锦绣华服、珠光宝气的显赫人士,另一边则是穿着粗布麻衣、朴实无华的底层黎民,尽管广场地域狭窄,但他们终归还是紧紧相依,共同分享这份难得的热闹。
林小风与他的好友李德贤因故姗姗来迟,只能在人群中找寻立足之地,退居于后列。然而,二人皆是身高八尺,气宇轩昂,纵使站立在人海之后,那挺拔的身形依然使得他们能够一览无遗地窥见台上的每一道光影变化。此刻,万众瞩目之下,大家都在屏息凝神,期待着即将揭晓的大奖结果。就在此刻,林小风耳边忽然传来一阵熟稔的声音,低沉而又满含得意:“老夫早先已在这抽奖之中斩获五两银子,可见今日运势正旺,这回的大奖可是两千两纹银呐,嘿嘿。”听闻此言,林小风嘴角浮现出一抹会心的笑容,他侧目望去,只见说话之人正是他的三舅,一个平日里乐善好施、饱经世事的老者。此时,这位三舅以及另外两位同样年迈的老者由于无法挤进前方的人群,只能无奈地抻长脖颈,远远地眺望着舞台中央,那一份热切与期盼,在他们的皱纹间流转,映照出生活的酸甜苦辣。
林小风的身影悄然融入夜色之中,如同一只狡黠的猫儿,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陈曙光的背后。他唇角微扬,话语间带着一丝戏谑与亲切:“想不到三位舅父也来参与这抽奖之事?”三人闻声回首,赫然发现来者正是林小风,刹那间,他们脸上的表情如寒霜降临,整齐划一地阴沉下来,紧接着便纷纷转身欲走,仿佛躲避瘟疫一般。
林小风眼疾手快,急忙伸出双臂拦阻,笑容可掬地道:“既然已踏足此地,何不从容应对,暂且安坐片刻?”他又满含敬意地补充道:“今日有幸得三位长辈驾临,实乃鄙人莫大的荣幸!”
陈曙光听罢,袍袖一挥,脸上闪过一抹冷笑,言语中尽显不屑:“整日里摆弄这些雕虫小技,何时才能明白何为立身处世之道?”林小风却依然保持着那份顽皮的笑意,反击道:“陈公所言甚是深刻,此等玩意儿,即便是李一豪那样的人物,怕也是看不上眼的。”
这一席话犹如一把无形的尖刀,刺痛了三位老者的自尊心,他们各自面露羞愧之色,紧紧握住手中的靖江彩票,急急忙忙将其藏于身后。其中的白永元苦笑连连,摇头叹道:“小林啊,李一豪家大业大,你万不可因小事与其结下深仇,有些人物是你这样的年轻人无法轻易触及的。”
林小风听罢,却越发显得玩世不恭,他挤眉弄眼,调笑道:“果真是亲舅舅,处处为我着想!”白永元被他这句话激得怒火中烧,顿时两眼圆瞪,手指直指林小风,但最终还是无力地垂下了手,心中暗忖:“此子实在是厚颜无耻到了极致,居然随意攀扯亲戚关系,不知究竟是哪户人家教养出如此子弟!”
三人此刻都陷入了沉默,脸色宛如乌云蔽日,冷冷地盯着林小风,目光中透露出不满与警惕。就在这凝重的气氛中,李秋炎突然打破沉默,声音略带探究地问道:“那位李公子现在何处?”其言下之意,似乎是对林小风提及的李一豪颇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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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风徐徐回首,只见李德贤犹如一座静默的山岳,矗立在不远的角落,眼神熠熠生辉,饶有兴趣地关注着这场纷争,仿佛一切波澜起伏都尽收眼底。他信手一挥,指向天边飘渺的云层,口中淡然吐出一句:“那方天地便是了。”言语间,蕴含着一种超脱尘世的洒脱和决绝。
“果然如此,李公子依旧安然无恙,日后还望诸位不要再滋生事端。”这话语如同一阵清风拂过,令在场的三人听罢都不禁心头一宽,仿佛紧绷的琴弦刹那间松弛下来。他们脑海中回荡起上次太子事件的波折,那次的经历至今仍让他们心有余悸。尽管那位太子身份尊贵,流淌着皇家唯一的血脉,但其品行却时有瑕疵,然而这份血脉的延续,对皇室而言,无疑是至关重要的命脉。
“大舅不必忧虑过多。”林小风的话语中充满了安抚与理解。然而,这一声“大舅”却如同一把锐利的刀锋刺入了白永元的心扉,他痛苦地微微阖上双眼,皱纹密布的脸庞扭曲了一下,显露出深深的无奈,“林大人啊……恳请你莫再唤我这般称呼,老夫我尚存一丝颜面,实难承载如此亲近的称谓所带来的尴尬。”
林小风嘴角微扬,玩味地挑逗道:“哎呀!白公您可是人中龙凤,清高卓越,不愿混迹于世俗之间,莫非是不屑与我二舅、三舅相提并论吧?”此言一出,三位老者皆转过身去,各自陷入了沉默,不再言语。只因林小风的话虽犀利,却也是无法辩驳的事实,他们深知彼此间的隔阂与分歧,如同横亘在心中的沟壑,难以逾越。
此刻,正值开奖结果即将揭晓的临界点,台下的群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躁动不安的情绪如同一股暗流,在人群中涌动不止。主持人独自身处后台,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去,试图透过幕布缝隙窥视那股狂热的人潮。尽管他的主持经验足以让他应对各种场面,但今日所面临的却是前所未有的阵仗——观众围得水泄不通,那人数之众,压力之大,已然超出了他的心理承受范围。内心深处,他不禁暗自思量:若是稍有不慎,只怕顷刻间便会被这汹涌的人潮吞噬,甚至付出生命的代价也未可知。
此时此刻,决定命运的摇奖器械已经被稳稳地安置在了舞台中央,而那位肩负重任的摇奖人以及被临时抽调上阵的公证人,均已经各司其职,严阵以待。主持人则是整理了一下略微褶皱的衣领,深深地吸了几口冷气,手中紧紧握住了那只象征着权力与瞩目的大喇叭,然后面色凝重却坚决地踏上了舞台。甫一现身,原本沸腾的人群瞬间掀起更大的波澜,欢呼声、呐喊声交织成一片震耳欲聋的声浪。
“开奖!开奖!马上就要开奖了!”主持人在这排山倒海般的呼喊声中,感到一阵难以名状的紧张,他的心脏仿佛被无形的手紧紧捏住。他环顾四周,发现人群中不乏熟悉的面孔,他们或是期待,或是焦灼,或是淡然。为了稳定局面,主持人挤出一丝笑容,尽管那笑容背后隐藏着无法言喻的压力,他大声宣告道:“诸位请莫要着急,开奖程序即将启动,那高达两千两纹银的大奖最终会花落谁家,答案就在片刻之后为您揭晓!”
迅疾之间,一股急迫的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那句“速速开奖,毋需赘述!”犹如利剑出鞘,直刺人心。一位年轻后生紧随其后,言语间带着挑衅与不屑,“小子啰嗦,吾早已心存杀意于你!”随着这番狠话落下,只听得“砰”的一声脆响,一颗顽石径直滚向主持人的脚边,像是某种预兆般引人注目。
主持人面容沉稳如渊,然而那石子触及脚尖的一刹那,面部肌肉微微抽搐,仿佛被无形的针扎了一下。他眼皮都不抬,瞬间爆发出雷霆之力,一脚蹬开身旁那位原本负责摇奖的男子,毫不犹豫地亲自握住摇奖杆,力道刚劲而果断。他高举双臂,宛如挥舞战旗的将领,以一种激昂而又庄重的腔调高喊:“开奖了!开奖了!就在这一刻,我们揭幕红色球的秘密!”这一声呐喊犹如晴空霹雳,震得整个场地都为之颤抖。
台下的各路江湖人士听闻此言,纷纷面露喜色,眼中闪烁着期待与贪婪的光芒,个个显得心满意足。摇奖机开始轰鸣运作,齿轮咬合,金属摩擦,发出连续不断的低吟。伴随着机器的喘息,第一个红色球在众人的瞩目中应声跃出,主持人眼疾手快,一眼捕捉到那个旋转落地的球体,当即扬声宣布:“第一号,八!”
他的手没有片刻停歇,像一部精准无误的时钟,在众人还未从上一个数字中回过神来之际,他已经揭晓了第二个号码:“第二号,十七!”舞台正中央竖立着一块硕大的木制公告牌,每当号码球跃出,便有专人迅速挥毫泼墨,将其记录其上,供众人一览无遗。
就在这紧张而又兴奋的时刻,忽闻一声断喝自人群中传来,那声音宛如破冰裂石,震慑全场:“慢着!你们这是要赶着去阴曹地府吗?”只见人群之中挤出一人,赫然便是林小风,此刻他满脸涨红,额头上青筋暴突,愤怒之情溢于言表。他瞪视着主持人,厉声道:“这般毛躁草率,哪有一点专业素养可言!”林小风的质问,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直刺进主持人心中,也给这场看似热闹非凡的开奖活动平添了几分波澜与变数。
夜幕低垂,空气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微妙的气氛,这份充满悬念与期待的情感本应如同晨雾般逐渐蒸腾,然而主持人却像一个毫无章法的琴手,未及抚弦便骤然奏响了高潮乐章,使得这场抽奖活动失去了应有的跌宕起伏之美。此刻,他正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猛烈地操控着摇奖机,仿佛那机器便是他手中任性的画笔,在空中肆意挥洒。
人群之中,林小风挺身而出,他的笑声犹如一把锐利的匕首,直刺这混乱场面的心脏,言语间尖酸刻薄,带着浓厚的地方俚语色彩,“妈”字频频脱口而出,让人侧目不忍听闻。周围的老者们闻此秽言,个个面色微变,纷纷以手掩面,心中满是对这个年轻人举止粗鄙的羞愧与无奈。他们难以置信,如此言行举止之人竟然能在仕途上平步青云,实在是令人费解至极。
时光在这一刻似乎被拉长,主持人眼见六个承载命运红球的摇奖机已经完成了它们的使命,台下的观众低头对照着手中的号码,紧张而又专注。他适时地松了一口气,但紧接着意识到整个流程进展得过于急促,于是急中生智,试图挽回局面,高声宣布道:“各位请暂且放缓节奏,仔细核对各自的数字,因为接下来,才是决定一切的最终环节——蓝色球的抽取。”
于是,主持人慢条斯理地踱步到装载蓝色球的摇奖器前,那架势宛如一位深谙棋局的老者,悠然自得地摆弄起棋盘上的棋子。摇奖器内部的小球跃动不止,每一次碰撞都仿佛在撩拨着人们紧绷的神经。全场人瞬时陷入了静谧,唯有呼吸声浅浅可闻,一双双眼睛死死盯着那台神秘莫测的摇奖器,连眼皮都不敢轻易眨动一下。
主持人精妙地捕捉到了那个恰到好处的瞬间,脚下轻轻一踩,启动了隐藏的机关,滑道闸门悄无声息地打开,宛如舞台上的帷幕徐徐拉开。一颗蓝色的小球在万众瞩目之下,从摇奖器内缓缓滚动而出,它承载着无数人的希望与梦想,也揭示了今晚这场游戏最后的答案。
夜幕低垂,广场上人潮涌动,喧嚣声浪犹如浪潮拍岸,直冲云霄。主持人嗓音洪亮,话语中饱含戏剧性的张力,那句“最后一数,三!”如雷贯耳,瞬间压过了万千议论,宣告着这场摇奖大戏即将落下帷幕。他郑重其事地宣告:“本次摇奖活动到此圆满结束,所有有幸中奖的朋友,务必在三日之内,亲自前往广场领奖处领取你们的奖品,逾时作废!”
随着最后一个数字揭开神秘面纱,广场上空弥漫起一股失望的气息,仿佛能听见人们心中希望破灭的声音。无数张承载着众人梦想的靖江彩票,像被命运捉弄般,在一片惋惜与无奈之中,被愤怒或绝望的手抛向天空。它们在空气中翻飞,宛如冬日里的片片雪花,无定向地飘洒,最终消失在这片交织着期待与失落的土地上。
然而,在这悲喜交加的人群中,有那么一小撮人,他们手中的靖江彩票却换来了意外的惊喜。他们握着象征三等奖的奖券,尽管奖品微薄,仅有区区几两银子,但那份中奖的喜悦之情却无法掩饰,从他们的眉梢眼角流淌而出,化作笑容绽放在嘴角。
陈曙光,这个平凡而又坚韧的人物,此刻正定定地凝视着舞台上那块镌刻着命运数字的木板,眼神中充满了疑惑与期待。他反复揉搓双眼,试图驱散眼前的迷雾,然后缓缓从衣袋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靖江彩票,逐个数字仔细对照,生怕错过一丝可能的幸运。
白永元和李秋炎两人,则全然不顾旁人的眼光,尤其是那位站在一旁的林小风,既然颜面已然扫地,又何必再去伪装。他们急不可耐地查看各自的彩票,确认并无好运降临之后,便随意将其丢弃,随后立刻转移视线,混入了围观的人群之中。
“看这情景,靖江彩票中奖的概率之低,远超出我们先前的估计啊!”人群中传来这样的感慨。而就在此刻,陈曙光突然脱口而出:“我好像中奖了!”此言一出,白永元与李秋炎犹如枯木逢春,瞬间恢复生机,他们迅速围拢过来,迫不及待地追问:“真的中奖了?快拿出来看看,是几等奖?”陈曙光满脸抑制不住的笑容,一字一顿地回应道:“头奖!”这一声“头奖”,如同平地一声惊雷,打破了广场上原本的沉寂,引来无数羡慕与惊叹的目光。
林小风缓步而前,那步伐带着一种刻意的从容与审视,他手中紧捏着两张奖票,如同珍视至宝般反复比对着,其面上逐渐浮现出一抹难以掩饰的阴郁与不满。心中暗自思量,犹如一把生锈的铁犁划过心头:“这老头儿怎就如此鸿运当头,居然抢占了我原以为稳操胜券的名额呢?”思绪流转间,他的目光转投向不远处的陈曙光,嘴角勾勒出一丝略带讥诮的笑意,言语间透着一股子游戏人间的味道:“三舅,这一回您老人家还要发扬高风亮节,再次把到手的大奖拱手让人吗?”
陈曙光闻听此言,仿佛被针扎一般,身体瞬间本能地微微颤动,那一颗原本沉浸在中奖喜悦中的心陡然间被现实刺痛。两千两纹银,不论在哪个角落都是一笔不容忽视的巨款,如何能轻描淡写地挥挥手说放弃就放弃?只见他条件反射般摇摇头,试图以此抗拒林小风的调侃。
林小风见状,眼中闪过一丝鄙夷的神色,他疾步上前,一把抓住陈曙光宽大的衣袖,力道中夹杂着一丝挑衅与激将:“走吧,三舅,咱这就一同登台领奖去,让大伙儿瞧瞧您的风采!”陈曙光被这突如其来的拉扯惊醒,从短暂的欢愉梦境跌入残酷的现实中,他用力挣扎,试图从林小风的掌握中抽出自己的衣袖,面容紧张而坚决:“我不去!按规定,三日之内都可以兑换,我明日再来领奖便是!”
林小风闻言,嘴角的嘲讽之意愈发浓烈,他借机揭破陈曙光内心的矛盾与挣扎:“好一个道貌岸然的表象,原来三舅也有这般世俗的一面。刚刚还犹豫不决,一旦得知中奖便立刻改口称‘真香’,看来在金钱面前,那些所谓的坚持与原则都显得微不足道了。”此言一出,现场气氛更加微妙,仿佛空气都被无形的压力凝固住,只留下两人对峙的身影,在众人视线中交织成一幅人性百态的画卷。
在熙攘的人群中,一声尖锐却又饱含羞愧的呼喊响起,“哎呀,放手!这香与不香的说法从何而来呢!”陈曙光的脸庞瞬间涨得如同熟透的番茄,泛着深深的红晕,他的眼神里满载着懊悔,显然是对刚才脱口而出的失言感到痛心疾首。他那粗糙的手掌紧握成拳,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刚刚的话语重新塞回喉咙里。
白永元在一旁瞧见此情此景,禁不住跺足扼腕,发出沉重而又无奈的叹息:“罢了罢了,林小风,你可得有个分寸哪!莫非你竟全然忘记了尊老爱幼这一基本的礼数不成?”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承载着三位垂暮老人被一个毛头小子戏谑调笑后的苦涩与愤懑,他们苍老的身躯虽已疲惫不堪,却仍挺直腰板,试图以尊严对抗这无端的挑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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