岚祯被他金鞭所卷,一时腾起身子被甩在半空,呼吸骤然停顿般痛苦不堪,但见一道红光微微一闪,金鞭从中断裂,红光一转直接朝风行飞去。风行未料雪元卿寄出凤羽伤人,十二道结界瞬间挡在身前,却转瞬之间被那神剑洞穿击溃,座下金雕式神轰然而散,他乃是瘫子,失了坐骑即刻下坠,不得已长鞭挥动缠住山崖山石,轻巧接力纵上山峰,众弟子纷纷飞去,组做人墙将他抬在肩上稳稳落地。
南北分立,一方是众弟子扛着风行,一方是雪元卿手持长剑站在岚祯身前。
“师父……”岚祯抱着董得多,相求道:“师兄他快不行了……”
雪元卿闻言转头瞧她,四目相对,岚祯忽而意识到自己模样,心中一阵自惭形秽说不出话,雪元卿微微皱了眉头,目光复杂扫在她脸上,见她灰发红瞳,额带魔印,一身染血,是魔无疑。
便伸手一指一道金光护住行将就木的董得多,雪元卿对他开口道:“你救人而伤,被洞穿奇经八脉,我护你心口一道真气,留你见你师父最后一面。”
“师兄,是我连累你们……”岚祯浑身颤抖。
董得多却挣扎道:“元君……莫信了他人狡辩。是我寻不见万师兄……便喊岚祯上天机峰找人,哪知……万师兄遭人陷害,受唐毅折磨,我出手相救万师兄,唐毅追我三人……万师兄是被他杀死打落山崖……岚祯因师兄救她而死化狼入魔,她实是……被害……”
“师兄,你切莫再说……”岚祯泪眼阻止。
董得多口角渗血,看着雪元卿道:“元君替我……替我向我师父……徒弟不肖……”
他待欲再说,气息已绝。
“师兄!”岚祯额头红瞳似要张开,长发瞬间再白一层,额见血瞳受怨恨相激再次要完全张开。忽而双手被什么临空束缚,松开董得多,整个人宛如被扯住手脚,骨骼扭曲身体离地浮于半空,被巨大压力压着贴向石壁。
但见前方雪元卿一手捏出法诀,缚作捆仙印,将她压入山体,周遭岩石迅速集结砸在岚祯四肢,将她除头部以外悉数由岩石锁住。
“师父……”岚祯惊恐落泪,从未见过这女修神色肃杀如此,雪元卿向来喜怒不形于色,如今对她,却似极怒,她快要被岩石压扁,难以呼吸,红瞳闪动尽力要崩烂岩石,那女修法诀变换,硬生生将她压住,疼得岚祯仰天惨叫。
她师徒相斗,风行在一旁道:“有此孽徒,雪元卿,你还不撕碎她神魂,真要留她成魔不成?”顿了顿,不由挥动长鞭道:“你若妇人之仁,狠不下心,不如由师兄为你出手。”
他除魔心切,待要再攻,九天之上清光闪动,原是此地闹出大动静,惊动其他各方弟子纷纷前来,一时之间,天空上站满修士,便听一个男声悲切道:“得多!”
身形一换,那道士率先落下,原是主峰二弟子陆柏通,见弟子浑身浴血已经气绝,不由抱起尸首看着雪元卿道:“师妹,这是怎么回事?!”
他本是性情中人,徒儿枉死,便是自持修行多年亦气得双肩颤抖,雪元卿未开口,眼角却盯着缩在一旁想要逃开的唐毅,唐毅一身带伤,眼神惊恐看着对面道:“师父……师父救我!”
话音刚落,唐毅身体突然漂浮半空,骨骼发出咔咔的声响,整个人被真力束缚宛如五花大绑即刻要勒死一般,原是雪元卿的缚仙咒换做用在他身,寒星般的冷眸看着他,以元神之力碾压他神魂,唐毅历时额头青筋暴起,所受痛苦比肉身受伤疼痛百倍,腹中金丹即刻要被压垮一般。
“雪元卿,莫欺我徒儿!”风行暴怒,待要出手相救,但闻雪元卿举高唐毅,将他举到众人中间道:“从前你伤害祯儿和万五宁,我放过了你。如今这么多人皆在,你说真话,是谁杀了万五宁,是你,还是祯儿?”
唐毅被她碾压神魂,腹中金丹不断坍缩,七窍流出血来,双手不断颤抖,那女修言谈冰冷,气势可怖比那化魔的狼女更加摄人心魄,他为求活命,带血的眼眸动了动,终是无法与其元神相抗衡,放弃了所有抵御意志,开了口道:“我,我是无心的……我本是奉了师父之命看守万师弟,想给他教训,哪知董得多与岚祯前来骚扰……我怕他们带走万师弟,于是出手打伤董得多,万师弟为救岚祯……受我法术一击,失足……落入万丈悬崖……那狼女……不知怎么突然化魔……我通知众人前来伏魔,董得多亦为救她……被众师兄弟法力洞穿奇经八脉……”
他待说完,陆柏通脸色煞白,冷冷盯着对面风行处。
“孽畜!”风行闻言脸色一青,浑身发抖:“我错信于你!”
雪元卿扫了一眼众人,伸手一挥,一道真力将唐毅墟鼎灵根生生挖去,烂肉一般留下性命,临空丢于被天机峰众弟子抬着的风行身前。
“把唐毅这不肖弟子带回去,永困监牢。”风行气得怒发冲冠鞭子虚空中挥动打碎岩石,对众人道:“我轻信弟子之言,误杀了陆师弟弟子,当罚去二十年功力,我自领了!”
他刚愎自用,为人勇武,待知犯下大错,伸手自拍天灵盖,自废了二十年功力,口中吐出鲜血,众弟子知师父是为维护自己才领罚,谢罪于陆柏通,不由纷纷跪下哭喊师父。
一片哭号场面中,忽闻半空中一个男修似是看笑话道:“风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真是豪杰之士。”那男修背负长剑,胡须飘飘,带着一众弟子离的不近不远,原是看热闹的李道一,见此乱象,缓缓开口道:“只是国有国法,门有门规,风师兄自行了断固然感人,但你二十年功力抵不抵得了陆师兄弟子之命,该由我戒律堂说了算,按天昆律例,此事牵连三门,唐毅怎么罚,也得带回去由陶长老发落。”
“李道一,你莫乘人之危。”风行素来与他不睦,但此际已是强弩之末,辨他不过。
“师兄哪里话,你的事相信长老自会给个交代。”李道一眼瞧这事复杂,风行与陆柏通皆损失得意弟子,最有意思,那一直叫他难堪的狼女,如今终是显出真身,他赶来收拾残局正是妙哉,言罢一挥手,戒律堂弟子将那唐毅捆走,风行便是不满,此事已是理偏占了下风丢尽脸面不再吭声。
李道一乘机落在山崖处,抽出背后长剑道:“雪师妹,真相虽然大白,这狼女乃是被人诬陷。但她已经入魔,我们天昆山容不下妖孽,我知你下不了手,师兄帮你杀了她,清理门户。”
他待上前一步,雪元卿手中神剑嗡鸣一声,一股气浪排开,将众人逼退数步,李道一怒道:“大胆雪元卿!我戒律堂秉公执法,你胆敢阻拦!”顿了顿,眼瞧众人都在,不愿堕了威风道:“平日里你跋扈护短,我念在同门情份未和你多计较,如今众人皆在,你教出魔类,还要袒护不成?”
他咄咄相逼,雪元卿冷看他一眼道:“你有本事,便来试试。”
“你不识好歹。”李道一黑了脸,虽不及她持凤羽威力,仍宽袍大袖鼓荡开来,手中仙剑便要攻去,却听噹的一声,徐云英赶来显身,挡开他一剑,四下望望道:“李师弟住手。”
“徐云英,你也要来袒护妖魔不成?”李道一见是他来,更加生气。
徐云英回头看着雪元卿道:“元卿,你先收了神剑,我们带岚祯去见掌门,求他发落。”
“劝她作甚,我瞧她定也是走火入魔,与那狼女一般想要伤人。”李道一逮着机会要出了口恶气,因而鼓吹道:“雪元卿,你教出魔类,又存心怀私不肯除魔,你不配拥有凤羽,快将它交出来,速速去见长老领罚!”
“李道一,你莫含血喷人构陷我师父,你要杀便杀我好了。”岚祯见雪元卿被他逼迫,双眸泛红含泪,拼命要从石壁中破出,去拦在雪元卿身前。
“小狼妖,自幼我就说你是个坏坯子,如今你生出血瞳,不杀你如何得了?”李道一啐了一口,忆起往日诸多怨恨,长剑持起,便再次攻向岚祯,雪元卿横身相挡,凤羽与那长剑相交,震的李道一虎口一阵疼痛,向后退出数步,他自知不能硬碰硬,索性一手做出法诀,控出数枚飞剑,拉开距离与雪元卿飞上半空激战开来。
他二人皆是元婴修士,雪元卿虽有神剑加持,但李道一狡猾无比,不与她正面顶撞,操控飞剑一时亦能一战,待斗得天昏地暗,雪元卿本是占尽上风,凤羽红光闪现,已将李道一飞剑一一斩断,李道一又惊又怒,眼见就要被她神剑击中。
雪元卿忽而心口气息一滞,半空中不再向前,眉头微微皱起,口中咳出一篷鲜血,身体摇晃一时不支向下坠落。
“师父!”岚祯眼瞧此情景,双目红光更深一层,咬牙忍痛冲击岩石,终是轰然一声破开束缚咒,身形一换跃上高空,双手将雪元卿抱入怀中,徐徐落在山崖。
雪元卿神剑嗡鸣,她口中咳血不止,待神剑要从她手中脱困飞出伤人,雪元卿仍勉力将神剑收入墟鼎牢牢锁死。如此做来,双手又结出白霜,周身散出寒气,岚祯牢牢将她护在怀中道:“师父,是我害你……你快莫与他们相斗,我给他们杀了便是。”
她额前瞳印似要完全成形,雪元卿靠在她怀中,细看徒儿模样,口角又渗出鲜血,岚祯一手捧她的脸,低低唤着师父,心中凄惨绝伦,眼中却怎么也掉不出眼泪。但见雪元卿微微开口,中气不足道:“你为何不听为师的话……为师叫你莫出天镜池,你偏不听从……”
“师父,都是祯儿的错……”岚祯心疼不已,将她搂在怀中,脸颊去贴她额头,后悔道:“是我胆大妄为,闯下祸事,害死两位师兄…你莫说了,快运功疗伤。”
她如此依偎,雪元卿浑身寒气不断散出,片刻间冻的岚祯一身血污化作冰渣,山崖之上,徐云英见事不妙,天昆山上唯他一个人知道雪元卿引蛊毒上身,他也曾斥她莽撞,常为她配药,只是那蛊毒比他所想更为霸道,不断侵蚀雪元卿,师妹却倔,一直以内力压制蛊毒,不肯让人知道……
“元卿,我带你回主峰疗伤。”徐云英待要过去帮人,李道一却抢先一步抽出长剑要乘人之危道:“也好,你带元卿疗伤,我来制服那狼女。”
他卑鄙出手,岚祯却不愿躲闪,只抱着雪元卿一心求死,待剑光闪动,仍是雪元卿勉强撑着从岚祯怀里起来,身形一换,伸手抓着李道一长剑,剑锋入肉鲜血寸寸流出,闻那女修冷道:“我敬你为兄,处处相让,你却不识好歹苦苦相逼,今日莫怪我无情。”www.bïmïġë.nët
李道一心中一惊,肩上已是硬生生挨了雪元卿一掌,这掌毫不留情,只打的他似肩胛骨碎裂,口中亦喷出鲜血,身子向后摔出数丈。
白首峰众弟子忙去围着李道一,雪元卿周身煞气伴着寒气凛然如杀神,让人不敢再犯,却见她仍是往后退了两步,岚祯冲过去将她扶住揽入怀中:“师父……师父为何不让他杀了我?我若死了便不会再牵连别人。”
她一心求死,却见雪元卿伸出手来,眼神凄凉看着她道:“万五宁和董得多是唐毅害死,你非但没错也罪不致死。”言罢,伸手抚她脸孔,一边咳血一边低声道:“你错在不该欺瞒为师,你什么时候被人种下魔种,这些年总该发作过,却从未告诉过我……”
“我……”岚祯被她冰凉的手摸着脸庞,心中五味杂陈悔恨交加,目中一阵干渴却真的未有一滴泪水,颤声道:“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是魔种……那时我无意救出罗敖,他传过一套口诀,骗我练功,我偷偷听他说待我长大,他要吸干我血肉功法助他魔功……祯儿自此害怕,便从未练过这口诀……祯儿不是有意瞒你,祯儿心中只有师父一个人……从没想过害你……”
待她说完,忽而额头一凉,已被雪元卿抚在她脸边的手摁住了她的天灵盖,雪元卿微微皱着眉头,神色心疼道:“魔者无泪,你是不是哭不出来?”顿了顿,叹息一声,狠心道:“祯儿别动,忍着些疼,为师要用真力穿透你奇经八脉,将你打成残废,不让血瞳成形。”
岚祯不待回话,一阵奇疼入骨,红瞳被疼痛刺激的收缩,眼中印出那女修凄美绝色,浑身仿若被钢针扎穿,七窍渗血,喉咙发出野兽濒死的低低咆哮。
雪元卿掌心被她魔印反抗,烫的手中皮肉焦黑发出臭气,仍咬牙继续灌注真力,见那徒儿双腿渐软,跪倒在自己脚边,任疼痛折磨到浑身肌肉抽搐,口中血沫流淌也无一丝一毫反抗,乖的宛如幼猫,唯有她一双暗红色的眸子,痴痴看着自己。
雪元卿终是闭了眼眸,不去瞧她,灌注最后一道真力刺入岚祯心脉。
心口被什么撕裂一般,平生万事涌入脑中,疼痛到了极致反而感觉不到痛,双眸渐渐重新涌出一些咸苦水滴,血泪相合而流,嘴角扬起却对那女修淡淡一笑,似是为能够重新流泪充满喜悦。
“师父……”岚祯开了口。
那少女明妍的脸孔完全被血弄污,雪元卿喘着白雾,睁开眼眸,松开按着她额头的手,掌心已经被魔印烫的皮开肉绽,但见那魔瞳收起了章纹,重新合作一条红色细线立在那少女眉间,那少女唤她一声,眼中神色分外情深,随即口吐鲜血,闭了眼烂泥般软倒在地。
“祯儿。”雪元卿脑中揪着一疼,蓦然心中空茫茫一片,数十年修持皆似云烟淼淼,双目一酸,两行热泪夺眶而出,淌在冻得发青的脸颊上,口中再次尝到那久违的咸苦之味,忆起本已经遗忘的种种尘缘往事,只是从前灭门之祸,亲人惨死……
凡此种种相加,似仍不如这少女被她亲手打至废人煎熬,不由浑身颤抖,伸手将那少女抱入怀中,怕她像幼时那样随时会没了气息,她想为她传功保命,稍一运功,口角渗血,眼前却视线越来越模糊,身体僵冷,耳中只听见徐云英唤她师妹,便再无所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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