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冰入池,那女修进入水中靠在岸边只露出头脸,岚祯不知是否能救她,眼珠子一动不动看着女修,生怕她有事,待一时三刻虽不见女修苏醒,但她脸色似有好转,眉间冰霜有所减轻。
她不敢放松,思量着万一元君醒不来,她便要骑鹤去找徐云英来救。待在水池边,渐渐觉得那水池蒸汽也不烫人,周围温度似是下降,再过片刻,本来滚烫的热泉也不再直冒气泡,她大了胆子去摸水温,似是温热并不伤人,雪元卿的症状却大大减轻,她心中松了口气,只坐在旁边默默守她,生怕她出一点事。
待到天光渐渐发亮,照着池水泠泠波光,雪元卿在水里泡了一夜,终是睁开眼眸吐出口仙气,耳边一声轻唤道:“元君你醒了,你没事吧?”
雪元卿一身湿透,泡在水中,勉力回头去看,见那小女孩眼眸之中都是对她的关切之情,眼泪涟涟又要哭了,雪元卿微微皱眉头道:“本座没事了。”咬牙想从水里起来,手臂却仍没力气,不由对岚祯道:“你帮我一把。”
岚祯嗯了一声,抬手去将她扶起来,雪元卿浑身湿淋淋,衣物紧紧贴在身上,头发滴着大股水渍粘在脸庞,莹白的脸庞沾了水珠更显的清丽难言,岚祯扶着她上岸,雪元卿一路让她带着去了一间卧室,那房间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柜子,一张床。
她一夜逼毒,已经再难运功,便对岚祯道:“柜子里有常用之物,你去取来。”
她言语中气不足,岚祯心疼不已,将她放在床上,去打开柜门,见是些洗漱之类物品和替换的衣服。她先拿了一叠布巾过去,跪在她身侧帮她把头发一点点擦干,伸手摸到她潮湿的发丝,心却砰砰直跳,偷偷瞧她垂目养神的侧脸,但觉元君病态多一份娇弱却比平日更美,叫人怜惜。
岚祯不知怎么想到了那首别人写来给她表情的诗歌,心道元君这样美,无怪那男子相思如疾,要想尽办法和她诉说衷肠,定是借了她经书偷写在文中,盼她瞧见,也不知元君是见过还是没见过……
她想着心事手脚却没放慢,待帮雪元卿擦完头发,雪元卿垂目坐着此时缓过劲儿来,淡淡看了岚祯一眼,叹口气道:“我好些了,你有内伤,一夜未合眼,去隔壁房间歇一会儿吧。我要在房中继续运功,晚些再同你说话。”
她不敢打扰雪元卿,说了声元君小心,雪元卿对她点了头,岚祯才恋恋不舍退了出去。
待出了门,日光照耀,此间已经是夏末,可比那思过崖温暖炎热,廊檐晒的散发出木质清香,庭中芳草熏蒸十分可人,她不由就守在房门外,靠在廊檐下的木栏杆旁,想着那女修被湿衣包裹的体态,她不那么严肃的神色,说话中气不足的模样,想的一时入神,又被太阳晒的困倦,靠在栏杆旁睡着了。
梦中似乎听到一阵琴音,眼前那梅花树盛放,天色清朗,她便见那女修抱着一把琴正弹的入神,她喜那琴音,凑过去坐在她身侧。
雪元卿停了手下的弹奏,侧头去看她,说了声是你。
她不知为何没有答话,只是凑的更近一些,嗅雪元卿淡淡的香气,鼻尖挨到她眉眼旁,雪元卿并未推开她,反是主动以嘴唇贴上她嘴唇。
……
“岚祯。”
岚祯微微动了动眉头,听见人喊她,一脸通红从梦中惊醒,抬眼先见了雪元卿的脸吓了一跳,张大嘴吸了口气道:“元君莫生气……我,我只是……”她也不知道为梦见元君亲了她一下。
“你怎么了?怎么睡在廊檐边。”雪元卿运功出来,见太阳也快落山了,门口地板上横躺着一个小女孩,以为她是出了什么事,却见是睡着了。
岚祯才知是梦,见她询问,心中羞愧,脸也更红了道:“没什么,我是怕元君再出事在门外守着……可这儿天气太暖,晒着太阳没注意我就睡着了。”
雪元卿见她模样,似也拿小孩没办法,淡淡道:“我之前练功出了点岔子,现下已经好了。”
岚祯点了头,心中稍安,又怕她犯病道:“元君真的好了吗?”
雪元卿点了头:“好了便是好了,不需多问,昨夜之事你也不许说与旁人。”
她下了命令,岚祯哦了一声感到颇是古怪,但也说不上来哪儿奇怪。雪元卿把她带到大厅,从戒指中取了吃的放在案几上,岚祯饿了一天,抓着几颗板栗塞入嘴中,雪元卿已经换过一身白衫,见她吃的急,知是饿狠了,给她倒了杯茶。
岚祯多瞧了她两眼,心中回忆梦中景色,一口茶差点呛了。
雪元卿见她古里古怪,待要开口,忽而听外间高台上一声雷霆般的呵斥道:“大胆雪元卿!私上思过崖带走罪子,还不快把那孽子交出来!”
岚祯闻言知是李道一,雪元卿捧着茶杯细细泯了口茶,神情平淡,任外间人叫嚷,放了手中茶杯才慢慢起身去瞧。
岚祯喊了声元君,雪元卿也不回应,径自掀开帘子去看高台外那道士,但见李道一一脸怒气冲冲带着二弟子许正和思过崖上那看守。见她出来,李道一伸手摔出那颗夜明珠和岚祯抄写的经文,脸色怒极道:“你未经长老同意私相授受这罪子行功,还想欺瞒与人?雪元卿,你教一个魔头之女练功,刑期未满还把她带下山崖,按的什么心!”
他来寻事,岚祯先开口道:“你不要错怪元君,是我……”
她维护雪元卿,那女修却冷看她一眼,伸手一指封住她嘴巴,岚祯历时张不开嘴说不出话,喉咙里呜呜两声,雪元卿见那道士严厉,冷冷淡淡道:“读几卷经书就叫私教行功,师兄这帽子扣的也太大了些。且不说我根本没有教过她修行,只让她抄了几本道藏,便是我要教她修行,师兄又能如何,你难道能管上我天镜宗的事。”
她神色傲慢,李道一居高临下冷笑道:“好一个管你不住。从你带她上山,顶撞我师父硬要留人,我就知你存心包庇邪魔。慕容欣她犯戒叛逃与魔头珠胎暗结丢尽我天昆众人的脸面,你天镜宗果然好得很。那魔头杀害医仙更是修仙界公敌,你带慕容尸体回门,江湖上闹的沸沸扬扬,可你得寸进尺,未把同门感受放在眼中,又将孽子带回,如今更私相授受行功,我看你是自大狂妄一心只想维护孽子,全不把长老和清规戒律放在眼中!”
他添油加醋说了一大通,岚祯气的咬牙,一旁雪元卿却冷冷道:“师兄说什么就是什么,元卿不想辩解。”
她冷若冰霜,李道一更嚣张道:“雪元卿,你这是认罪了吗?”
他无端指责,雪元卿冷哼一声也不答话,李道一因而得意道:“若是认罪,把这罪子交出来让我重锁思过崖,至于你,恐怕也难辞其咎得需长老亲自惩处,叫你以后不敢再犯。”
那修士咄咄逼人,岚祯担忧女修去拉她衣袖,雪元卿只冷眼看了那男修,忽而周身真气大涨衣袖鼓荡,整个高台外狂风怒号,天色惊变,连玉虚阁也摇晃起来,岚祯被真气所摄,一时膝盖软倒趴在地上连气息也喘不过来。
许正吓了一跳,伸手抵挡天罡真气,那守崖弟子早被风刮的跌落湖边,李道一一惊,胡须被风吹的乱飘,那罡风甚猛连他这样的道行也不由退了一步,待要说话,忽见那女修手中摄出一道白光,眼前一闪,一股气息排山倒海般压迫而来,他不及后退,清光宛如闪电刺破长空,李道一瞪圆眼眸硬生生见那光芒擦过自己脸颊,脸边一疼血滴流了出来,吓得忙调动真气结出三层结界,再看那清光已然回到女修手中,荧荧三尺不住震荡似凤凰怒鸣,就要从雪元卿手中脱困朝他扑来。
李道一吸了口气,背后吓出冷汗,瞪着眼珠子道:“你竟敢寄出凤羽伤我!雪元卿!你,你扰乱执法,还敢逞凶伤人!”
岚祯趴在地上去瞧,见那女修周身云气环绕,眉飞鬓扬清冽如冰,手中清光隐隐发红,一股肃杀之气摄人心魄,雪元卿眼眸凌厉道:“给我滚,从今后再踏足我天镜池含血喷人,休怪本座无情。”
“雪元卿!你,你不服管教,要造反不成!”李道一又惊又怒脸红脖子粗,硬撑着道:“好,你有凤羽剑我今日奈何不了你,待我速速禀报长老,由真人裁决。你不要以为天昆没人能管得了你,自有人会替你师父教训你。”
他待欲再说,那长剑白光已然泛红,知是凤羽受剑主情绪影响出现煞气,吓得忙带着徒弟迅速飞离,生怕迟一步那长剑煞气脱困,连剑主也失了本心非要以血祭剑。
待那道士落荒而逃,周围罡风才猛地收敛,天色为之一清,那长剑光芒渐隐逐渐消失无形,雪元卿立在原地望着天外景象缓缓闭了眼眸,岚祯从地上爬起来,跑到她身前,但听雪元卿伸手捂着嘴巴咳了两声,眼眸睁开见那小孩神色道:“我没事。”bïmïġë.nët
岚祯张开嘴一瞬间又能说话:“元君,你不需为我受牵连,我好好回去受罚就是。”
雪元卿微微皱了眉头,摇摇头道:“和你无关。凤羽和惊邪需要两人分别控制,当初陶长老想一门独占两把神剑,悉心培养李道一和他师妹梁红云,想以百年为期突破融合境界控制双剑,由这二人双剑合璧到达大乘。只是我也没想到,我突破元婴后成功压制凤羽煞气成为它的主人。”顿了顿,叹息道:“自此后,红云她想不开,闷闷不乐一直在外间云游不肯回来。陶长老失了爱徒,李道一更十分记恨,认为我不配拥有凤羽,想让我交还神剑。”心中只道,当初把这孩子交给云英,希望她不要因我受牵连,最好在藏经阁默默无闻躲过刁难,哪知该来的一样没少,反是一团乱麻越缠越多,更差点丢了性命……
她说了缘由,岚祯闻言心道,那一门都是心胸狭窄之徒,元君门中就她一个,想必平日受了很多委屈,元君为我安葬娘亲怕也十分不易,如今为我彻底得罪了这李道一,不由一丝担忧道:“元君,他是奸佞小人,若去掌门跟前告状,我们怎么办?”
“不怎么办,实话实说。”雪元卿淡淡答了,伸手将她横抱起来,飞身御鹤往那金顶大殿而去。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星宿劫GL更新,第 44 章 第 44 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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