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什么地方?”岚祯不知她把自己带来了何处。
却是一个老迈的声音道:“小主稍安勿躁,这里是你妹妹的灵海世界,老身在这里稍微施加了一些结界,所以这里稍微有些不同。”
便见郭姥姥杵着金色拐杖,步履缓慢从身后走出,看了一眼许灵均道:“身子不济就别到处瞎跑,多休息才是。”
许灵均见了这老嬷嬷却十分亲切,对她笑了,宛如小孩道:“姥姥别说我了,独孤爱妹心切,若没个人好生给她解释,恐她要误会于你。”
郭姥姥的眼眸透着一丝碧色,面容虽老,亦可看出年轻时候是相当的美人,老来气度仍在,杵着拐杖摇摇头,亦不多说,只对岚祯道:“小主跟我来吧。”
岚祯便跟着这二人走向塔楼的一处楼梯,面色仍是疑惑与不乐,许灵均在她身边叹息一声道:“事出突然,我们也不是有意打扰,你现下便是再气,千万别在这里动怒,以免雷龙灵能溢出,塔楼若有损伤,阿暖会受伤的。”
岚祯压抑着血魔易怒的本性,冷道:“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灵均在她身侧,看了一样塔楼道:“这是姥姥的一门医疗法术。人的精神之海亦连接着人身体的各个器官,脏腑,经脉,精神之力支配着身体各处的反应。”她耐心和岚祯解释,便道:“姥姥只是将这些联系加固后,具象化在灵海之中,这所塔楼相当于一座手术台,它通往阿暖的精神世界中和心脏相连接的地方,在那里可以看见你妹妹的心脉形状。”
岚祯闻言诧异,仔细观察这些地方,那塔楼亦快要走到尽头,但见尽头处红光闪动,似通往另一处空间,那些扑通扑通的声音就来自那头。
楼梯的尽头,仿若是人缩小之后步入了血管脉搏,四下都是肉红色的墙壁,这景象越发奇异,墙壁上可见血管盘踞,抬头去瞧,半空之中悬浮着一个巨大的血肉包块,一收一缩似是人的心脏。
“这是阿暖的心脉?”岚祯看了一眼许灵均。
许灵均点了头,看着那颗年轻的心脏道:“这里是精神之海和肉体脏腑的连接之处,姥姥这法门可以在灵海中便给人诊治,深入血脉释放灵力或者药物,比起他们紫丹阁所谓的内外丹道,我碧灵门的医术自有我门的博大精深之处。”
岚祯却道:“她的心脉怎么了?那咒文呢,你答应要取出。”
许灵均却冷静道:“我可以答应你取出,但是问题的关窍就在这里。”言罢,伸手结印,双手泛出绿光,那颗心脏的身形瞬间有些虚化,宛如一重投影,显现出中心地带包裹着一个精巧的木匣子,只是那匣子似也随着心脏在微微跳动,从中长出许多红色的血管连接着心脏,似是共生。
许灵均双手绿光闪动,抬手将那景象放大些,拉近了心脏的虚影,对岚祯演示道:“看见那些从木匣子中长出的血管吗?”
岚祯不理解:“那是什么?”
许灵均伸手用绿光化为小刀,那小刀飞入虚影,稍微截取一段那血管,许灵均便隔空将它拉过来,放置在手心,岚祯凑过去看,那一截拇指大小的血管忽而动了动,随即化为一只水蛭一样的虫子蠕动身体。
许灵均将那虫子拿着,对岚祯道:“这是一种上古魔虫,它很古老,至少也有两万年寿命,比如今天庭的不少上仙还要古老。”
岚祯皱着眉头难以置信:“它为什么会在我妹妹的心脏,我妹妹究竟怎么样了?”
许灵均托着那魔虫将它用绿光裹了,姥姥过来将魔虫放入戒指中取出的琉璃容器之中,那魔虫爬在其中,却不消片刻失去活力,僵硬在其中。
许灵均便道:“我族对魔门典籍的传承始于一万年前神魔大战之后,那时候我族才初初诞生,替大神在人间作为接引。适才说过这魔虫非常古老,超出了我族自身的文献记载,我们对它所知不多。”
岚祯未料是这结果,却见姥姥拿着那灵虫道:“我族钻研历史典籍,收藏魔门古物,但是这玄混图并非是我族所创。它来源于一个更古老的种族,鸱吻。”
“鸱吻?”岚祯道。
郭姥姥点头,金杖化出一道光芒,打开镜像演示洪荒之景象,缓缓开口道:“盘古开天地,万物使发生,它的精血灵能又化为远古大神无数,那时候女娲尚未造人,天地万物被上古大神所统治,魔这个词汇,在那时甚至都不存在,洪荒大神在今天看来有仙魔之别,但他们的本身都是天地异种,身负盘古洪荒灵能,共有三千三百六十一类异种,自诞生日,他们来到这新的世界,相交繁衍,各自又有了自己的子孙血脉,这些视为妖族祖先,其中势力大些的有三十六部,他们的首领便是魔神之中最为强大的天魔老祖。”
“这些和匣子有什么关系?”岚祯追问。
那景象之中,天地尚是年轻,重山正待生腾,沧海变为桑田,一眼便是万年。
郭姥姥继而道:“妖族统治洪荒大地,因生性放纵,能力广大,导致大地连年征战,常常陷入天崩地裂之中。魔神之中,除了天魔强大,尚有女娲、伏羲等元祖之神,典籍记载,女娲厌倦妖族争斗,于是用自身灵能创造出了全新的种族,人族。她让他们收敛了妖族无序的放纵,节制他们的食欲和性、欲,让他们寿命短暂,身体稍弱于妖族,便会更加喜爱群居,为生存学会协作互爱。她自以为创造出了新的更好的种族,为人类的繁衍倾尽心力,甚至采石补天,驱赶了火神共工。”
她演示上古景象,终是叹息道:“在女娲的照料下,人族开始不断繁衍,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多,需要的地方自然越来越大,人族弱小,却是万物之灵,妖族在那时候常把他们当做猎物粮食,抓来吃了。女娲心疼,便和伏羲一起写下河图洛书,选了人类中有资质者成为修士,可以化为后天之神,如此以来,轩辕氏从中原崛起,终是带领人族,在女娲伏羲的帮助下,与妖族开战。”
岚祯看着那景象,场面天昏地暗,血腥异常。
许灵均便道:“结局对妖族来说,十分惨烈。女娲与老祖在一万年前开战,将他封入了天外天之中一处结界,便是我们所说的天网。大战之后,众神陨落沉睡,尚还活着的大神创造出仙魔二界各自退守,此时又有三千天外世界,西方极乐境的天佛降世,才有了六界众生雏形。”她口述历史,便又道:“大约在一万年前左右,天魔被封,那时候轩辕氏带领人族军队曾将虚空之城捣毁过一次,其余两城的祭司为怕步了虚空城后尘便将混沌、寂灭两城封存,留下一个木匣子由后人带走,这就是玄混图的来历。这张图辗转留存因为时间太过久远,渐渐亦被人遗忘,流落到我族手中的时候,一些祭司甚至都没有发现它的珍贵处,弃置仓库落满了灰尘,直到娘小时候玩耍时候发现,觉得盒子精美便送给了我爹。”
她说来有些无奈,叹口气道:“我爹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他二人年少打不开匣子便苦思冥想,有一日我娘好奇上面花纹,拓印下来想破译章纹,拿着去请教了我奶奶,奶奶一瞧大为吃惊,自此才发现那匣子非同小可,只是再要讨要,已牵扯了九江木家。由此引发了碧灵门和四大世家血战……”
“这些魔虫到底是什么?”岚祯尚疑惑。
郭姥姥收了景象,拿着罐子道:“龙生九子,鸱吻就是龙的第九子,它在西海生活,曾是天魔身边的一位祭司。混沌、寂灭之城的地图,就是他写就,只是……我不曾料到,鸱吻写就玄混图,用的乃是活物枯血虫。”
岚祯盯着那罐子,许灵均亦皱了眉头道:“这是一种十分古老的寄生魔虫,它不死不灭,冰火不伤,它是一种对正道天罡之气感应很深的寄生毒物,一旦正道之人打开,这些毒虫对他们来说便是致死之物。”
“有毒?那它在阿暖身上岂非很危险。”岚祯道。
许灵均却道:“可好就好在,阿暖是乌族,乌族是上古狼巫血脉遗存,你的先祖为求种族延续,一定娶了不少凡人女子,一代一代,你们的妖血越来越弱,到了你父亲这代,可以修炼妖术的只有不足区区五十人,被称作狼巫,其余族人血脉稀薄,近似凡人,可毕竟也全然是凡人之血,与中原轩辕后裔的汉民还是不同。我想可能是因为如此,阿暖与魔虫才能共生。”
“如何将它剥离?”
许灵均叹口气道:“很可惜,它一旦沾上人气就会充盈复活,离开人气就会化作枯萎之态。它还有个特别之处,可以吸纳一些咒文……它靠与宿主共生存在,一旦激活与宿主结合就不可能剥离,就算有妖族气息,若将它剥离,它也会在一瞬间吃掉宿主的血肉。”
“你的意思是,阿暖这盒子拿不出?”岚祯终于懂了。
许灵均道:“你们送阿暖来时已经有些迟了,盒子中的枯血虫日日在她心脉,已经感应到外界人气,魔气开始外散,照这个状况,不出半月,金光咒文会被枯血虫撑破,盒子也会裂开,它会彻底附着在阿暖血脉,从此不可脱离。”顿了顿,也有些恼火道:“玄混图自此和她化为一体,她将拥有全部圣殿的密咒法印,尘世间也只有她才能打开圣殿的通道,这比金光咒单纯在她血脉更为麻烦,即使想要拿她读血取出咒文,也已经是不可能之事。”m.bïmïġë.nët
岚祯一瞬手中化出长剑,架在了许灵均脖颈,冷冷道:“许灵均,你若说谎,我即刻可以杀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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