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怀,你就别卖关子了。”沈从兴催促道。
“既然不是仇杀,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团练的身份了!”顾廷烨说道。
“身份?”所有人都有些不解的看着顾廷烨。
赵宗全却脸色巨变,眼中带着浓郁的慌乱,喝道:“住口!这件事就是仇杀,和我的身份有什么关系?英儿,送客!”
赵宗全以为顾廷烨也猜出了可能是官家派的人。
这种事不捅破,他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一旦传出去,导致谣言四起,官家岂能放过他?
只是他也不想想,若是顾廷烨真认为是官家派的人,怎么有胆子说出来。
但是赵宗全现在满心慌乱,根本没想那么多。
“父亲…”赵策英不明白父亲为何突然情绪这么大,还想要劝。
“我说了送客!”赵宗全大喝道。
沈从兴冲赵策英摇了摇头,说道:“仲怀,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先回去吧。”
“告辞!”
顾廷烨不知道赵宗全为什么反应这么大,拱了拱手,跟着沈从兴走了出去。
沈从兴带着顾廷烨来到外院,见四处无人,说道:“仲怀,我替姐夫给你道个歉,你别往心里去。”
“没事。”顾廷烨摇了摇头道。
沈从兴压低声音道:“仲怀,把你的猜测跟我说说。”
“据我所知,北方养死士的比较多,而赵团练也说了,他从不和人结怨,更别说北方那边的了,既然不是仇杀,唯一的可能就是赵团练的身份了。”顾廷烨说道。
“仲怀,你实话告诉我,是不是那位。”
沈从兴说着,指了指天。
顾廷烨先是一愣,然后哭笑不得的说道:“怎么可能,要是那位,我敢说么?”
他总算明白为什么刚刚赵宗全的反应那么大了。
“那你说的是谁?”沈从兴问道。
“兖王的母族是北方将门魏家。”顾廷烨说道。
“兖王和魏家都和我姐夫无冤无仇,为何派人刺杀我姐夫?”沈从兴觉得很莫名其妙。
“正常来说自然没有理由,但若是兖王想要谋反呢?”顾廷烨说道。
“兖王就算要谋反,为何要刺杀我姐夫?”沈从兴疑惑道。
“除了在汴京的宗室,赵团练是离汴京最近的宗室子弟了。”顾廷烨说道。
“不可能,这全是你的猜测,而且伱怎么知道兖王要谋反?”
沈从兴觉得有点扯,先不说兖王会不会造反,就算真的会造反,现在都还没动手,却派人来刺杀他姐夫,这不是扯淡么。
“刺客先是在城外刺杀,短短几天后,明明知道有防备的情况下,还进城刺杀,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即便是有仇也不会这么干。而且刺客的行为表现的很急切,你觉得这正常么?”顾廷烨反问道。
“是不正常,但是你如此猜测的依据是什么?而且你怎么知道兖王准备造反?”沈从兴问道。
顾廷烨把发现荣家从江南买了大批女子送给禁军中的将校的事说了一遍。
“既然你知道,为何不去揭发?”沈从兴问道。
“我没有证据,这只是我的猜测。毕竟相互送妾,这种事很常见,荣贵妃可是官家宠妃,我没有证据,去告发荣家和兖王勾结,想要谋反,你觉得官家会信么?”顾廷烨说道。
沈从兴闻言沉默了下来,顾廷烨说的不错,相互之间送妾而已,并不能作为罪证。
古代的妾室分为良妾和贱妾两种,所谓良妾,就是没有身契,因为各种原因成了妾室。
这种妾室纳进门的时候也是要用娇子抬着从侧门进入的。
而贱妾就是那种有身契的,来源就比较多了,有的是丫鬟通房被抬了妾,或者是从青楼买回来的。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来源,就是上司送的。
因为有身契的原因,这种妾室其实也算是财产的一部分,拿去送人买卖都是允许的。
像原剧中,凤仙就是甘老将军送给顾廷烨的。
虽然属于贱妾,但是这是上司送的,代表着上司的面子,所以才那么难处理。
官员上下属之间相互送妾,在这个时代跟送礼一样,再正常不过了。
“那荣显给下属送妾也正常吧,你凭什么断定荣家就是和兖王勾结了?”沈从兴说道。
“沈兄,这禹州和汴京不远,汴京那边的消息你也应该都知道。荣妃的妹妹之事的内情,不用我多说吧?宫廷禁军保护的是官家,相互之间为了避嫌,一般都是正常上下级来往,这种相互送礼送妾之事几乎没有。荣家却一反常态,送了那么多女子出去,这其中要是没有问题,你信么?
至于说为何说荣家勾结的是兖王,因为除了兖王别人没有那个胆子。”顾廷烨说道。
沈从兴闻言久久无言,按照顾廷烨说的那些,他完全找不到反驳的话。
“兖王要谋反,短时间内自然无法完全掌控局势,他最怕的就是有人在他没有彻底掌控局势的时候振臂一呼,起兵讨伐他。到时天下宗室,不管是因为野心还是真的想拨乱反正,必然从者云集。
赵团练距离汴京最近,也就是他最想除掉的目标。”顾廷烨继续说道。
沈从兴越听眉头皱的越深,同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不想去相信顾廷烨的话,但是今晚刺客动静闹这么大,已经超过寻常仇怨的范畴了。
在城内放火,造成这么多人死亡,刺杀的还是宗室子弟。
不管成功与否,事情传到汴京,都会引得朝廷严查。
“之前我一直缺乏有力的证据,如今只要赵团练愿意进京告发,必然会引起官家重视,兖王和荣家所做之事根本经不住差。届时不仅能脱离危险,还可让大宋避免一次动乱!”顾廷烨说道。
“万一官家不信,或者查不到证据呢?那不就成了诬告,到时候我姐夫岂不是要被官家问罪?”沈从兴摇头道。
“沈兄,此时刺客如此着急,显然距离兖王动手之日不远了,他敢让官家查么?而且不去告发兖王,接下来刺客还是会继续动手的。即便侥幸躲了过去,不管兖王成功与否,追查下来,赵团练都逃不掉的。”顾廷烨说道。
“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得问问我姐夫。仲怀多谢你了,夜深了,我送你回客栈。”沈从兴说道。
“我认得路,这边事多,你还是留下帮帮忙吧。”顾廷烨说完,就自己走了。
沈从兴站在原地沉思了一会,转身往东院而去。
他回到赵宗全所在的房间时,老耿他们都已经走了,屋内只有赵宗全夫妻和赵策英在。
“你们都下去吧。”
沈从兴对屋内的下人摆了摆手道。
屋内的下人知道沈从兴的身份,见赵宗全夫妇都没阻止,便行礼退了出去。
“姐夫,刚刚…”
沈从兴把顾廷烨说的那番话重复了一遍,说道:“姐夫,我觉得仲怀说的有道理,咱们该去汴京告发。”
“告发什么?告发兖王谋反么?这些不过是他的猜测罢了,而且你们不觉得他出现在禹州的时间太巧了么?”赵宗全说道。
“爹,你是怀疑刺客和仲怀有关?这不可能!”赵策英摇头道。
“我没说刺客和他有关系,但是他出现禹州绝对没他说的那么简单。他可是宁远侯的嫡子,直接跑去江南找英国公,英国公难道还会让他当個寻常士卒么?却偏偏大老远回汴京,即便进入军中,也赶不上江南平叛了,他捞什么功劳?”赵宗全说道。
他就觉得顾廷烨的出现很不正常,别说那些只是顾廷烨的猜测,即便是真的,顾廷烨的建议他也不敢听。
沈从兴和赵策英对视一眼,这确实是个疑点。
“爹,咱们若不去汴京告发,万一兖王真反了,仲怀明明提醒过咱们,咱们却无动于衷,官家肯定会怪罪的。而且不管是不是兖王,咱们去汴京找官家哭诉,也能震慑背后之人。孩儿想着咱们可以去汴京告发,但是只说实际情况即可。那些猜测之言一字不提。”赵策英说道。
“怎么去汴京?宗室子弟无诏不得离开汴京,你难道忘了?”
赵宗全说道:“这次刺客动静闹的这么大,等会禹州大小官员都会过来,咱们家可是宗室子弟,在禹州被刺杀,这些人也逃不了干系。他们必然会派人保护我们,刺客没有机会。至于顾廷烨的猜测,全是些捕风捉影的事,当不得真,就算兖王真谋反,官家难不成还会因为这个责怪我么?”
赵宗全其实已经相信顾廷烨的那一番猜测了。
但是他谨慎起见,还是不愿意去汴京。
顾廷烨说的很对,若是真是兖王派的人,就说明距离兖王动手已经不远了。
按照规矩,无诏他不得离开禹州。
要是派人去汴京请示,一来一回,说不定兖王都已经动手了。
万一兖王成功了,岂能放过他?
赵宗全的想法很简单,自己老实苟着,哪怕兖王成功,看他没威胁,也不太可能对他动手。
兖王要是失败,那就更简单了,自己遵守规矩,不敢擅离禹州,官家即便心里不满,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反正作为太祖一脉的他,本来就不受待见,官家不高兴就不高兴吧。
最重要的是,现在敌暗我明,暗中不知道有多少刺客,现在出城,岂不是更危险。
沈从兴看赵策英还想再说什么,瞧瞧的拉了拉他。
赵策英有些疑惑的看向舅舅,见他微微摇头,犹豫了一下也没再说什么。
“好了,你们今天也辛苦了,赶紧去洗洗,一会禹州那群官员就该来了。”赵宗全说道。
“是。”
赵策英和沈从兴出了屋子,就忍不住问道:“舅舅,你刚刚为什么拦住我?”
“策英,姐夫说的对,仲怀那边确实有些可疑。”沈从兴说道。
现在满打满算,他和顾廷烨也才第二次见面罢了。
虽说上次见面相谈甚欢,但也没有建立起足够的信任度。
赵策英张了张嘴,也无话可说。
“行了明天一早我们去感谢仲怀,到时候再问问他,看他怎么说。”沈从兴拍了拍赵策英的肩膀说道。
虽然宅子近半被毁,但是赵策英的院子并没有事。
沈从兴跟着赵策英去了他的院子简单洗漱一下,再次来到了赵宗全住的屋子。
又等了近半个时辰,禹州的官员才姗姗来迟。
此时已经距离赵家遭遇刺客放火刺杀,过去近两个时辰了,禹州又不是汴京那种大城,以这些官员家到赵家的速度,哪里需要这么久。
这些官员到达后,也就装模左右的关心了一下,说了一通会严查刺客下落的话,就告辞走了,至于派人保护的事连提都没有提。
“爹,你看看这些人,你还指望禹州知州他们安排人保护咱们么?”赵策英气愤道。
赵宗全脸色也有些阴沉,禹州知州是王安石被押解回汴京后朝廷从汴京调来的。
之前他就听说此人好像和兖王有些关系,却并没有当真。
毕竟邕王和兖王争斗的时候,各种谣言满天飞。
甚至还传出大相公韩章支持了其中一方。
开玩笑呢,大相公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不管谁当皇帝,都少不了拉拢韩章这个大相公,他需要冒着风险去站队?
然而现在禹州知州的表现,让赵宗全有些心惊。
毕竟他可是宗室子弟,在禹州城内被刺杀,禹州大小官员都有责任。
而且他还是太祖一脉,身份敏感。
到时候官家不管是为了做给天下人看,都会严惩禹州官员。
然而他在城内被刺杀,动静还这么大,禹州官员过去这么久才过来,甚至也没有要保护他的意思。
结合顾廷烨的那番话,赵宗全猜测是不是禹州知州就是兖王的人,兖王派来刺客时,已经知会过他了。
但是这一切赵宗全没有说出来,而是说道:“好了,知州他们不派人保护,可能觉得动静闹这么大,刺客肯定不可能再来了,才不想麻烦的。这么晚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赵策英和沈从英无奈,只能退了下去。
不过沈从兴还是不放心,派人又去厢军那边调了几十个人过来。
次日一早,赵家下人忙着收拾被烧毁的宅院,赵策英则是和沈从兴一起,去了福源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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