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要她做什么,她一个罪臣之后,还是被万岁和太后痛恨着的杨家后人,她无权无势,什么都没有,根本没有可利用的地方,难不成他真的看上了她?
但他……不是已经和皇后有关系了吗,而且他身为一个净了身的宦官,为权势攀上了皇后,甚至为此使用美男计,以己谋权还是情有可原的,但他要她又是为了什么,真看上了她,她又有哪里值得他看上的?
可是想到王景寒离开前那志得意满的笑意,把荷包收了起来,伸手轻抚着她的脸颊,温柔道:“荷包就当是杨大小姐送与咱家的,至于孟贵人那边,咱家自会另外送些小玩意过去,所以今晚杨大小姐就好好休息一晚,下回咱家过来时,可就不会这般客气了。”
青烟苦笑,她还有别的选择吗,无意中撞见他和皇后的那么大的秘密,本来就只有杀人灭口这一条死路的,可他竟然给她另一条活路,甚至为此还拿孟湘来威胁她,算来算去,她也只有乖乖的成为他的人了。
可是她不甘心,也不明白,他为什么想要她,别说他一个宦官,要女人做什么,和他一起吃饭,为他暖床?还是……
虽然为了活下去,她能接受一个宦官,但她无法接受这个宦官刚从别的女人床榻上下来后,又爬到她的床上,就算他其实真的做不了什么,可为了取悦皇后,他这样那样的,花样多的是,只有这种事她骨子里都在抗拒。
何况要和皇后共享一个太监,就像和别的妃嫔共享一个皇上一样糟心,而且她很确定,有一天纸包不住火的时候,皇后知道了她的存在,知道她和皇后娘娘抢一个宦官,以今日皇后对王景寒的态度来看,她最后还是逃不过一个死字的下场,还是死得很惨的那种,那她可死得太冤了。
青烟从自己的箱笼里翻出了一件绣着纹理的披风,想起了那天夜里,那只冰凉无温的手,还有那温润柔软的嘴唇。
大树底下好乘凉,她本来就曾经想过走这条路的,最初她只是想拉拢邓顺,想靠上他做个依靠,她和别的宫女不一样,别人在宫里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了,而她身为犯官之后,没入后宫奴役,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宫的。
靠她自己一个人是无法在这深宫里活下去的,所以拉拢邓顺来依靠,是她最初的希望。
邓顺是段承的心腹,段承又是皇帝的心腹,在这皇宫里,还没人能越得过他,而为什么她不直接找上段承,因为她鄙薄了,她没有那么自信和自大,认为自己能靠得上段承。
可是那夜段承却自己走到了她的面前,一个亲吻,一次扶持,一件披风,她若是还不懂,也就不配依靠他这棵大树了。
可是他没有等她的回应,第二天段承便出了宫,为新设立的东厂在宫外奔波忙碌,每次回宫都是来去匆匆,她没有机会还他的披风,但他也没有使人来取回,仿佛那一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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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顺一大早处理了一些内官监的事务,看着时辰向养心殿走去。
今天段掌印会进宫来面圣,他也要赶到养心殿外等候掌印,禀告宫中事项,自从万岁爷亲命掌印总领东厂督主以来,掌印无暇顾及内官监的事宜,便把内官监交给他打理。
托了东厂的狠戾作风,托了段督主的威名,他以一个小小的少监身份接办掌印的事务,没被他人为难下绊子,虽然御马监新上任的王掌印真不是个善茬,但总算一切顺利。
走过内官监的巷道,通往养心殿的路上,迎面走来一个婀娜娉婷的少女,迎着他颔首盈盈一礼,微笑道:“邓少监!”
邓顺有些意外,急忙回礼道:“杨姑娘!”
青烟含笑道:“邓少监近来行事匆匆,想要见一面都不容易!”
邓顺急忙道:“杨姑娘有事可直接到内官监找小的,小的不在也可留个言,小的回来自然来找您,段掌印今日进宫面圣,小的前去伺候。”
青烟有些窘迫,也不好耽搁他,直接道:“段……掌印有段时间不在宫里,不知掌印近来睡眠可好,可还有失眠困扰?”
邓顺笑道:“这段时间小的不曾在掌印身边伺候,倒不曾听闻掌印失眠症复发,杨姑娘有心记挂掌印!”
青烟脸微微一红,有些燥热。
邓顺含笑道:“杨姑娘没什么事,小的先过去了。”
青烟抿了抿唇,硬着头皮道:“邓少监见到段掌印,可否帮青烟带句话给掌印?”
邓顺一怔,道:“请说!”
青烟斟酌道:“有劳您问问掌印,披风仍在奴婢之处,掌印什么时候方便,奴婢把披风送来!”
邓顺又一怔,急忙说道:“好的,小的一定帮您转告。”
邓顺对青烟的心思是复杂的,本来就她那特殊的身份,他们应该远离她,不和她接近,不和她有交集的,可是天意弄人,偏偏段掌印被失眠症困扰着,只有她的琴声,才让掌印得以安睡,掌印承了她的情,是以才到慎刑司救了她一命,已还她的人情。
本来以为这之后,他们的交集到这里为止,可是没想到她竟然自己送上门来。
他不愚笨也不迟钝,对她主动找上来的意思,他懂,毕竟在这深宫中没有谁只一个人也能活下去的。
她想要找个依靠活下去,这无可厚非,何况她还曾经是金枝玉叶般的大小姐,有着闭月羞花的美貌,有着大家闺秀的内涵,有一个这样的女子在身边,对像他这种宦官来是,是一种微妙的福分!
他想着,他没有段掌印那般的显赫地位,容易把她的身份暴露出来,是以只要他小心些,仗着掌印的袒护,他还是能保护得了她的,所以他是挺愿意和她成为对食的。
虽然有严明规定,本朝的内宦和宫女间是严禁结对食的,可是这条明文很快就不严谨了,内宦和宫女私底下偷偷的结了对食,已屡见不鲜,甚至连先帝在位时,身边的司礼监的秉笔太监都有了对食,因此对这样的事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那天夜里段掌印突然出了房间,亲自到巷道见了为他抚琴的杨青烟,还让两个小内宦送她回去了。
作为他身边的心腹,邓顺又怎么会不知道掌印的意思,虽然那天之后掌印出了宫,两人看似再无交集,但掌印都给她留了披风,他更庆幸自己没有被一时的虚荣心蒙了头脑,迫不及待的向青烟提出对食的要求,现在他就要将这曾经的臆想烂在肚子里,绝不能让段掌印有一丝察觉他曾经的念头。
段承进宫见了周先,在养心殿和皇上商讨了政见,再交待东厂的事务。
由于东厂的设立,段承使用了最简单粗暴的狠戾毒辣的手段,震撼了朝臣百官,整治了那些仍然心存异心的惠帝旧臣反对者,致使他的皇权凌驾在上,这让他很是高兴,对段承越加的宠信。
面圣后,段承辞帝退出了养心殿,邓顺急忙上前来参见。
东厂事务繁忙,东厂的番子分散在整个京城内外,搜集情报,监视百官,事无大小,每天都有无数的密报层层上传,虽然番子上面还有设有百户、千户、掌刑等一层一层的按级把密报甄选出来处理了,传到他这个最高级别督主的密报,还是厚厚的一叠,他每天都要处理这些密报,并不比万岁爷每天看的奏折少。www.bïmïġë.nët
是以他一边往宫外走,一边听着邓顺禀报宫中的事务,因为东厂的淫威,宫中的其他那些蠢蠢欲动之人也不敢在此时顶风出头,去触东厂的霉头,宫中的事宜都在他的意料中,邓顺跟在他身边多年,这些事情他还是能处理好的。
前面就是宫门口了,段承听完了邓顺的禀报,点头道:“宫中的事情,你能处理解决了的,就自己解决吧,东厂事儿多,咱家无暇兼顾,你看着办就好。”
邓顺道:“是,掌印。”
段承道:“嗯,回吧,咱家这就出宫了。”
邓顺急忙道:“掌印……”
“嗯?”眼见他神情有些古怪,段承挑了挑眉道:“还有何事?”
邓顺有些讪讪道:“今日奴才来养心殿的路上,碰到了杨姑娘,杨姑娘问起掌印现在是否还被失眠症困扰?”
段承一顿。
邓顺装模作样的小心翼翼道:“杨姑娘还让奴才给掌印稍了句话……”
段承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
邓顺才笑嘻嘻道:“杨姑娘说,掌印您还有一件披风落在她处,想问问掌印什么时候回宫,她给您送来亲自向您表示感谢!”
段承沉默了下,凉凉的看着他道:“这话是你这奴才瞎编的吧!”说着没理会他大步向宫门走去。
邓顺愣了一下,有些意外,又有些委屈:“掌印,奴才可不敢瞎编……”
段承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脚步,微微侧头睨了他一眼,淡淡道:“今日万岁提起了徐家,你去查查王景寒最近都做了什么,晚上咱家会回宫,到时禀报与我。”
邓顺忍着笑,急忙应道:“是,奴才遵命。”
段承哪里看不出他隐忍的笑意,嫌弃的冷哼了一声,抬步走出了宫门。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宦道之逆向行更新,第 8 章 主动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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