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幸船上防备设施做得可以,这场暴风雨并没有给船只造成大伤害,风雨过后,海上恢复风平浪静,航行也继续向前,往大名而去。
而自从那夜段承一剑连杀两人的狠辣手段,致使船上的商人们都不敢招惹沈慕青等汉人商人,更别提名义上段承的妻子,那位中原大臣的夫人。
之后再也无人敢提女人上船出海不吉利的事,青烟所到之处人人都毕恭毕敬,她再问什么都是知无不答、言无不尽,特别是某些婆罗门的商人,更是看到她的身影就躲起来,害怕她还记得他们那日想要丢她下海,而报复他们,段承那滴血的利剑,那狠戾的脸色,他们至今仍心有余悸!
一路顺风而行,途中倒也曾遭遇到海盗的偷袭,沈慕青说海盗也分有几种,有的是迫于生活的渔民,因为生活艰苦难以生存下去,便会趁夜偷上过往的商船,做些小偷小摸的事。
而有些则是凝聚在一起的小势力的强盗,他们有船只有人手,但攻上商船也只是打劫财物,并不伤及商人的性命。
最危险的则是大规模经过训练,配合有素的大海盗,他们有船只,有武器,有策略,人数众多,而且心狠手辣,他们不但打劫财物,还要抢走商人们的货物,甚至还会杀人抛尸,掳劫回去奴役。
而频繁遭遇大海盗打劫的地方已过,这片海域只是一些小偷小摸的小规模海盗,这条商船的防备做得不错,那些欲要攻上商船的海盗,都被船夫们打下海里,甩开他们的追踪,商船有惊无险的避开了海盗袭击。
一个月后,商船终于驶进了大名国海域,在大名的港口抵达了目的地。
段承回到大名,等于再次回到他权力的巅峰之地,沈慕青知道他这一去,自己再也无法得到他面前再提海上航行一事,这一个月海上同行,他没少和段承提到大名国的海航,但段承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他已经不抱希望能说动他,让朝廷支持海航了,这么多年来,张昭英办不到,他沈氏商会也已尽力了。www.bïmïġë.nët
在码头上,看着港口停泊的密密麻麻的船只,大都是往返在长江河岸的船只,和来自其他番邦之国的航海船只,沈慕青长叹一声,满是惆怅道:“终极沈某一生,可还能看到属于我大名国的航海船只?”
段承闻言只是冷笑,然后两边作别,他头也不回的带着青烟登上了北上京师的船只。
这一趟水路一帆风顺,段承安然的回到京城时,已是六月中旬,西北早已捷报致京城,西域作乱的各国都停止了联兵合攻大名,他们俯首称臣,再不侵犯名国边境,贺战英率贺家军平定了西北,但监军段承在出使西域期间却遭伏击失了踪迹。
周先得报惊喜交加,喜者西北战乱终于平定,惊者段承失了踪迹,可是皇命明明只是让他前去监军,他如何以身涉险跑到西域出使!
当下立刻下旨,无论如何,不惜一切代价都要找到段承的音讯。
然而旨意还没传出京城,却闻报,东厂总提督内官监掌印太监兼西北军监军段承求见。
周先闻言愕然,立刻让人宣段承上殿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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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段承参见皇上,万岁爷万岁金安!”段承走进养心殿后跪地请安。
周先急忙下座,上前亲自将他扶起,仔细打量着他,将近半年没见,他黑了瘦了许多,但精神奕奕,气势挺拔,比之半年前似乎内敛更有魄力。
周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西北的水土不养人啊,青蕴你瘦了许多,这一趟监军辛苦了!”
段承恭敬道:“万岁,此乃微臣分内之事,不敢言道辛苦。”
周先含笑道:“此番西北大捷,青蕴其功不小,只贺战英来报,你深入西域出使,失了踪迹却是何故?”
段承凛然道:“万岁,此正是微臣深入西域出使,被番邦之国驱兵追杀,险些命丧魔鬼城,重伤之余借坐商船,日夜兼程也要赶回京城面圣的原因。”
周先闻言动容道:“哦,何事这般急迫,青蕴受了重伤不好好养伤,也要赶回大名!”
段承将青烟一路记录的所见所闻奉上皇案,凛然道:“万岁请看!”
青烟的随行记录很有特色,她把他们一路的见闻,人情风土,风俗习惯,和他们与当地君主大臣的谈话,都记录得清清楚楚,让人看着仿佛身临其境般。
周先一边看,段承一边跟他讲解当时的状况。
曾经他每到一个西域国家,都会遣人或者亲自探访这些国家的官员居民,他们对东土中原的认识,还留在大汉和大唐的认识上,甚至是前朝以征伐闻名的元孽,如今的西域根本不知东土中原已改朝为大名。
“西域诸国,鲜有知闻大名国,提起中原,他们只知大汉和大唐,或者前朝鞑靼元孽,昔汉朝之时,汉帝之兵直达大漠,杀得匈奴闻风丧胆;大唐盛世,唐皇也曾西至天竺,沿途诸国皆朝觐大唐;更别论前朝鞑靼元孽,横扫西北往东直上,臣一路西行,见西域诸国不识大名,不知万岁,臣心甚忧!”
周先静静的看着手中的记录,果然记载了一些官员和民众提起东土中原之地时,多是反应大汉和大唐,即便是咬牙切齿痛恨的凶狠元孽,他们真不知如今的中原江山姓周,乃是大名!
段承瞥了眼他阴沉的神情,伴君十几年,知道他此时心神震荡,此时他点到即止即可,不宜操之过急便没有作声。
周先脸色一番阴晴不定后,将这本西域行记留了下来,也把这事放在心里,好言嘉奖了段承一番后,表示过几日召贺战英回京述职,届时一齐设宴表彰嘉奖,如今仍命段承回东厂掌任总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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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承回归东厂,东厂的人皆大欢喜,而满朝文武大臣都咬牙切齿深恨,又恐又惧,便是锦衣卫和裴锦华等人,都不敢在此时段承风头正劲的时候去招惹他。
他们老实,段承也无暇去找他们的麻烦,回到东厂,他就让人将张昭英请来,两人在房里聊了一整天,张昭英才满脸喜色的离开了。
丁良玉和封超走进了书房,看着书案上还没收拾好的航行图和制造航行船图,相视一眼,道:“督主!”
段承看见他们,满怀兴奋的招手道:“你们来得正好,过来看看,这些是张大人这些年来收集的造船样式和方式,你们看着觉得出海可行?”
丁良玉微微蹙眉道:“督主,您允了张大人出海航行之事?”
段承点头道:“为何不允,出海航行乃是益国益民之事。这一趟西北监军之行,咱家才看到了海外之大,各国番邦之地,人情风土,琳琅满目的奇货,是咱们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我等只守据一方,看不到外面之大,实属井底之蛙!”
丁良玉和封超再相视一眼,满腹狐疑,忍不住问道:“督主,海外是什么样的,与我们大名国大不相同?”
段承微笑道:“自然不同。”
封超来了兴趣:“有何不同,是比我们富庶,还是比我们优异,属下曾经见过一些番邦之人,他们的衣着行为习惯与我们都不一样,他们生活的地方是怎样的?”
段承笑道:“大不相同,有机会咱家带你亲眼去看看就知道了。”
丁良玉一怔道:“督主,您不会是……想亲自带队出海吗?”
段承一顿,挑了挑眉道:“这未尝不可!”
丁良玉和封超都震惊了,道:“督主,您要出海?可这……万岁爷同意了?东厂怎么办?”
段承想起了青烟在西北时和他说过的话,英雄不问出身,待他在这西北之地开通一条以大名国之名庇护的丝绸之路,那他的名字将万丈光芒,万年垂青,后世的人一提起他段承的名字,想到的就是他的丰功伟绩,也就无人追究他是否宦官!
那日他站在商船的甲板上,看着广阔茫茫的大海,天高海阔,还有那海上的狂风暴雨,那些蠢蠢欲动的番邦小国,他已经不止于只是开通西北的丝绸之路,他想要征服这条海线!
和周先说的那些话也是出自他的真心,西域诸国的臣民君王只知中原的大汉和大唐,却不知如今的大名,说明他们大名国还不够强盛,他想以大名之名宣扬国威,致使万国来朝觐,他想让他段承的名字因此功绩万年垂青,而不是以奸宦佞臣的名字遗臭万年。
段承神情淡然却坚决:“万岁爷会同意的!”
以他对周先的了解,因为他的帝位是抢来的,得来名不正言不顺,他比谁都在意他为帝的功绩和名誉,当然他还有一个能让周先同意的杀手锏。
丁良玉看着他眼里是从没有过的神采,比之当初他要设立东厂时还要精气十足,看来他是非要为之不可了。
“督主执意要出海,那东厂如何?”
段承淡淡道:“东厂在你们手下不是挺好,这半年咱家不在,你们做得挺好的,不错。”
丁良玉和封超相视一眼道:“督主不打算带属下们一起?”
段承反问道:“你们想要和咱家一起出海?”
“督主没想带我们一起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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