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回到京城的楚之贤看着前面拦路的人,虽是老相识,但互相看不顺眼,冷冷道:“贺少将军拦路在前,意欲何为?”
贺都匀道:“本将军欲要与段督主一谈,请段督主下车一见。”
车里没有声响,楚之贤知道大概段承不想和他谈,便道:“贺少将军,宫宴已散,有什么话宴席上当说的已经说了,东厂还有许多事儿等着督主处理,还请少将军借过莫要耽误了督主为万岁办事分忧。”
贺都匀闻言怒火更甚,恨不得冲过去和他狠狠干一场,可是这里是皇宫门口,他不能在宫门与他相斗。
而且这里不是军营,段承也不是将士,甚至不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不能以男人决斗的方式与他痛快的斗一场公平竞争。
他狠狠的瞪着段承的车辆,和周围拥护保卫他的东厂番子,贺都匀咬牙厉声道:“段承,你躲在人后算什么,有种就下来与本将军公平决斗一场,你若是自知自己没种,就不要霸占着旁人,你既不能给予旁人幸福,就不要把她当成玩物肆意羞辱!”
“绑了!”车辆里突然传出森然冷漠的声音,隔着马车楚之贤都能听到那冷入骨髓的寒意。
楚之贤听令,把手一招,率先冲上去,向贺都匀攻过去叫道:“贺少将军既然不听劝告,那便得罪了。”
贺都匀虽然年少英勇,乃是战场上一流的将军,但那是在战场,面对的是敌人,如今在皇城之前,面对的是一群惯会擒拿群殴的东厂番子,他孤掌难鸣,寡不敌众,斗了好一会,还是被揪下了马背,擒住带回了东厂大牢里关了起来。
东厂大牢是地狱般的所在,进入了东厂大牢的人,不死也要脱层皮,贺都匀少年时是个纨绔子弟,后来进来军营就一直在战场混迹,何曾见过东厂大牢的非人残酷,饶是他惯上战场厮杀的人,看见东厂大牢的残酷手段,也禁不住浑身毛骨悚然。
直到他再骂不出一句话,老实下来,段承才满脸森然阴戾的脸色走进了关押贺都匀的牢房。
“段承!”终于看到他,贺都匀霍然站起来,刚刚冷静下来的情绪再次激动了起来,狠狠的瞪着他,咬牙道:“你终于不做缩头乌龟肯来见我了!”
段承冷笑:“见你有何难哉,咱家可以让你再也走不出东厂大牢一步。”
贺都匀瞪着他怒道:“有本事你就冲我来,不要为难欺辱她!”
段承挑了挑眉,慢斯条理道:“她?哪个她?”
贺都匀怒道:“段承,你少在这里装傻充愣,你明明知道她身份特殊,却偏偏让她装扮为宦官,你明明知道西北是什么所在,却偏偏为自己贪享一己之私,将她带到战乱不平的西北伺候你,稍有不慎就会置她于危险之中。你可知她本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她才情横溢,冰雪聪明,有男儿都不及的坚韧,不是你这种人能肖想的,你……仗势欺人强行霸占了她,她已落到如此地步,你为何要如此羞辱她?”
段承唇角微扬,似笑非笑道:“贺少将军这是以什么身份指责咱家?那个子虚乌有的婚约?”
贺都匀一噎:“什……什么子虚乌有,那婚约是我们两家……”
“杨家老太太临终前曾有训,杨家儿女男丁不得为奴,女儿不得为娼,当年杨家儿郎尽皆斩首,女儿宁愿入宫为奴苦役,亦不愿编入教坊让千人骑、万人枕,所以你觉得杨老太太会让她嫡亲的孙女嫁入你贺家受尽耻辱吗?”
贺都匀愕然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段承淡淡道:“如今杨家是什么身份,叛逆的罪臣;杨家大小姐又是什么身份,叛逆罪臣之后,是奴役,纵然万岁仁慈,开恩赦免她的罪名,可她仍然是奴役,这样的身份怎能嫁入你贺家为妻,最多只能为妾侍。”
贺都匀一愣。
段承森然道:“嫁与你为妾侍,与编入教坊有何区别。”
贺都匀涨红了脸:“你莫要胡乱编排,我要娶她自然是以正妻之礼……”
“正妻之礼?”段承挑眉冷笑道:“少将军可曾问过你贺家的长辈,可曾与你父亲母亲提过此事,他们也是否也如同少将军一般想,娶个皇上痛恨的罪臣之女为媳,以致招了万岁的恶,让贺家逐渐没落;罪臣之女生下的孩子,也是罪臣之后,以致贺家的子嗣低人一等,贺家永无翻身之日,请问少将军可对得起贺家的列祖列宗?”毣洣阁
贺都匀闻言瞠目结舌,涨红了脸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他,只呐呐道:“你……你胡说八道,胡言乱语!”
段承淡淡道:“原来贺少将军都不曾想过这些呀,那如今不妨想想了,不用怀疑,在你娶回杨家大小姐进门那一刻,贺家军必然改了姓,姓王,姓张,或许姓赵,但绝不会再姓贺,然后贺家的长辈,最先不满的定然是你的母亲和祖母,到时她们会对待这个致使自家没落的儿媳妇,那时少将军是宁愿做不孝子维护妻子到底,还是为了安抚长辈而冷落受尽委屈备受指责的妻子?”
贺都匀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样的场面,贺家所有人的怨怒责怪,全部都发泄在青烟的身上,那时的他的确陷入左右为难之地。
段承继续嘲讽道:“少将军今日在万岁面前这般凛然大义的以功为杨大小姐抵罪,咱家也希望到时在杨大小姐受尽贺家千夫所指备受委屈时,你仍然能这般勇敢大义凛然的挡在她的面前,为她遮风挡雨!”
贺都匀瞬间颓然,自己的母亲是什么样的自己知道,如果是当初鼎盛之时的杨家,他母亲自然乐见其成,可是如今杨家成为新皇的仇恨,如果贺家真的因为青烟而没落,他母亲和祖母会如何对待她,他完全可以想象得到。
段承冷笑道:“如此你有什么资格要娶她,如你所说,她本是千金小姐、金枝玉叶,也曾万般娇宠是被人捧在手心的明珠,你有何资格让她受尽苦难,将她变成玩意般的侍妾?”
贺都匀额头突突的跳动,心里膨胀着想要爆炸一般,尽管此时他已没有了那非要娶她的心思,可是终究意难平,看着段承阴戾的神情,恼怒道:“我没有资格娶她,那你又有什么资格霸占她?”
段承挑眉扬唇道:“咱家有没有资格不是你说了算,无论是在皇宫内院,还是西北大漠,或是航海出使,天上地下,只有咱家能护她一世平安!”
在皇宫,他总管了皇宫内院府务,没人能在他的眼皮下欺辱伤害到她;在西北边疆时,虽然她装扮成小宦官在他身边伺候,可是如楚之贤那般奸佞跋扈之辈,都敬着护卫着她;更别说随他航海出使,他身为总领出使的巡海大臣,兼之嚣张跋扈的东厂督主,谁敢越过他去指责青烟!
贺都匀脱口道:“你以为你护她一世平安就足够了吗?”
段承淡淡道:“至少不能保护她平安的人,没资格站在她旁边。”
贺都匀一噎。
段承又道:“贺少将军还是掂量掂量自己,莫要肖想不能肖想的人比较好,还有惦记别人的女人,这可不是道德君子所为。”
贺都匀青筋抖动着,他眼睛都红了,咬牙道:“别人的女人?你真以为能护她平安就足够了吗,你能让她快活欢乐,让她一世幸福吗?”
段承脸色一沉,森然道:“咱家如何不能让她幸福?”
贺都匀也曾纨绔过,自然知道宦官自有某种取悦人的手段,想到他就是用那些腌臜的手段去玩弄青烟,他无法忍受,狠狠道:“隐隐已经家破人亡,什么都没有了,没入宫中奴役何等的凄惨,她冰清玉洁,你……你怎么忍心这般欺负羞辱她?”
段承似笑非笑道:“欺负羞辱?少将军这是把夫妻之间的床笫之事看做是欺负和羞辱?”
贺都匀瞬间涨红了脸,喝道:“段承,你一个阉人有什么脸皮提床笫之私?”
段承道:“阉人又如何,隐隐说了她不在乎,忘了告诉你了,当初可是隐隐先找上咱家的,百般讨好,千般招惹要做咱家的对食,还不惜艰辛千里迢迢的追到西北,咱家如何能辜负隐隐的一片深情厚意!”
贺都匀大怒道:“放屁,这不过是你已权势逼人,你一个不能人道的阉人,隐隐跟着你有什么好处,你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吗,你能让她延续杨家的血脉吗,你能让她怀孕生子吗,一个女人不能拥有一个属于她的孩子,将来也不能儿女承欢膝下享天伦之乐,她还是一个完整的女人吗?杨家已经全部覆灭,她已经家破人亡无依无靠,你知道她自小就喜欢孩子,一个女人不能没有自己的孩子,段承,你不能那般自私害她,让她孤苦一辈子!”
段承一僵,瞬间杀气横生,猛的一把伸手掐住了他的喉咙,狠戾的看着他渐渐变得青黑的脸庞,看着他渐渐呼吸困难,眼皮翻白,最终还是放开了手,强行忍住杀意,冷冷的看着他因为窒息不停的咳嗽喘气的样子,狠狠道:“又如何,这是我们夫妻间的事,轮不到你来置喙,咱家最后再跟你说一句,管好自家吧,莫要惦记咱家的女人,否则……你们贺家可没有一个当皇后的女儿!”
他冷哼一声,看着他不停的喘息的狼狈模样,又戾声道:“还有,隐隐不是你能叫的,再让咱家听到从你嘴里叫这两个字,咱家让你永远都叫不出声来。”说着他转身拂袖而去。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宦道之逆向行更新,第 51 章 竞争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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