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十一在一边看着,忍不住说道:“参汤虽好,也不可能当饭吃吧?人要活下去还是得吃饭。要不熬些鸡汤什么的,增加体力?”大公子点头同意,管季骅马上吩咐人去做。
几个人忙着,突然下人来报顾将军来访。大公子先是一愣,这顾将军又是何人?等到顾翕远进了屋,他方喜形于色,迎了过去。“顾兄。”大公子拱手施礼。
顾翕远也甚为意外,惊喜之下一把拉住大公子,二人一番寒暄,竟似多年不见的好友,很是亲切。
管季骅冲着二个人向外摆摆手,让他们到另一间屋子去说话。自己则嘱咐月十一和重生把剩余的几个药丸都喂给斐菱后,就匆匆赶了过去。
屋中的紫铜香炉散发着淡淡香气,三个年轻人坐在桌边,气氛有些凝重。顾翕远带来的消息似乎有些让人把握不住脉络。皇帝和太子同日驾崩,皇太孙莫名失踪复又返还,三王爷几番推托最终封为摄政王,剩余的诸位皇子纷纷告病回家避嫌。但是,三个人深入讨论几句之后,问题就显现出来。
朝堂之上貌似一盘散沙,所有人都是一副别找我麻烦的架势。可是也不知在什么时候,从京城护卫力量到地方驻军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派。京城内禁卫军已经牢牢把握在三王爷手中,内军统领是他的小舅子。而外军统领却是顾老侯爷当初一手提拔举荐的。地方上的驻军,目前与夜突交战的岗城驻军,据说他们的上将军的一个妾室与三王爷的宠姬是姐妹。除了岗城,全国还有三处驻军。守备南方的滇军、守备海防的宁军和驻扎在距京城600多里,直接听命于皇帝的直隶军。可论其兵力,岗城有近八万,其余三地共十五万。顾老侯爷当年领过宁军,一半的部下还在宁军里面。所以,宁军可以算是比较牢固的掌握在顾家手里,但是人数并不多,只有三万人,还有一半是水军。直隶军听命于皇帝,所以是皇太孙可以掌握的一支亲兵,人数五万,不足之处是以新兵为主。可以和岗城驻军抗衡的滇军是距离京城最远的军队,有七万之众,主帅目前看来是忠于皇帝的。但是京城里真的出现变故,滇军却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当年……”顾翕远想到目前的局势,不得不提起当年的一段奇遇。“当年我还在江湖上游荡,忽有一日路遇暴雨,躲于一土庙时碰到一位游方道人。他说,我命里注定要从军五年,第五年是对国家对我自己都很重要的一年。”
“噢?”管季骅不禁来了兴趣,“你可没跟我仔细提过。”
大公子也颇感兴趣的点点头。
“我当时就问这‘最重要’怎么解释。”顾翕远说到这里微微一顿,“你们说说,该如何讲?”他转而把问题抛给管季骅和大公子。
“我?”管季骅眼眉一挑,“没想过。”
大公子却在沉默了片刻后缓缓说道:“成家立业,治国安邦。”他说完,眼光变得深邃而镇定,顾翕远望着他竟有些兴奋。
“对啊,正是如此!”顾翕远站起身,走到大公子身边,拍着他的肩膀说:“平岚兄不愧将门虎子,男儿本色!”
“然后,你就参军了?”管季骅似是不信。顾翕远却严肃的点点头,“那老道说五年必乱。好了,只是外乱;糟了,可就是内外交迫。”他把重音放在“内外交迫”四个字上。
管季骅口中轻轻重复一遍,心中突然一沉,像是想起什么,起身就奔外面走。“你们等一下,我拿样东西。”
皇太孙先是偷偷回到太子府,便马上被众人发觉,一统大呼小叫后,换上丧服带着一个贴身的近侍就进宫去了。
才在宫门口,禁卫的举动就惹了皇太孙发火。他们居然对皇太孙的车辇仔细盘查。皇太孙何曾受过如此待遇,当即发怒要叫人砍了几个禁军的脑袋,却被身边的近侍小声劝了下去。就这样,皇太孙憋着怒火一路冲进永福宫,在看到自己父王和皇爷爷的棺椁时终于悲从心中起,扑在灵前哭昏过去。
三王爷得知皇太孙在宫门口的举动,不禁对底下磕头爬伏在地的那名近侍多看了几眼,然后斥责道:“皇上年纪小,就是任由着你们这群孬种撺掇。如今出了天大的事情居然还滞留在宫外!来人,把这孬物带下去,打四十廷杖。”
那名近侍立刻被架了下去。“救命啊,皇太孙!救命啊!”近侍一边挣扎一边喊叫。
“再打嘴!满口胡言,这里只有皇上。”三王爷阴狠狠地吩咐。
没一会儿,外面“噼噼啪啪”的传来行刑的动静,大约二十多下,就有人来报“人已经没气了。”三王爷挥挥手,让下面的人处理了。这才离开永福宫。
傍晚时,皇太孙醒了,第一句就找他的那个近侍。得知那人得罪三王爷,给上了重刑,如今怕是已经被打死时,再次大哭大闹起来,谁人劝也不听,最后引来太皇太后。皇太孙扑在祖奶奶身边央求去找那近侍,太皇太后只得应了。所幸,找到人时虽然已经卷了席子准备丢出去,但是皇太孙拦下后发现还有一口气,就救下了。
夜晚,皇太孙悄悄跑到那名近侍的床前,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人心疼得掉眼泪。“嘘……”床上的人睁开眼,抬手在唇边做了个动作。“皇上,别哭。臣是装的。”
“啊?”皇太孙吃了一惊,便被拉得低下头。
“三王爷是要拿臣立威,臣早有准备,只要他不是砍了臣的头,臣就死不了。臣还得帮着皇上报仇呢。”
“陆……”皇太孙刚要开口就被捂住。
“臣叫什么名字皇上还是没记住啊?”
“……唔……司、司琥……”皇太孙磕磕巴巴的说道。
“臣是怎么到皇上身边的?”床上的人轻轻诱导着问。
“你是……机关府的传人,带着机关府的秘籍投奔我父王……然后,做我的师傅。”皇太孙努力把他们准备的内容背出来。
“皇上记住了。只有这么说,才能保住臣的命,才能保住皇上的命。”
管季骅从自己的屋子匆匆取来一卷画轴,递给了大公子。此时,月十一也推门进来。顾翕远扭过脸,对着月十一温和的笑了一下。“顾大哥来了。”十一显然也很高兴,略带疲色的脸庞露出一股欣喜之意。“嗯,”顾翕远点点头,“累了?”他关心地问。闻言,正在桌边展开画轴的大公子也抬起头,望向月十一。月十一被看得有些窘迫,连忙用手拍拍脸颊,解释道:“哪里就会累到,只不过天色暗了,人也显得不精神。”
大公子却依然定定的看向她,过了一会儿才说:“你还是过来这里坐下,毕竟那么重的伤才好利索。”
月十一点头“嗯”了一声,走过顾翕远身边时抬头对他顽皮的笑笑。顾翕远眼中含笑,跟着她走到桌边。
“原来是这一幅。”月十一瞥到画卷的一处,当即认出是那日在岗城拾到的,忍不住脱口而出。大公子却似浑然未觉,只是死死的盯住图中的落款处发呆。
管季骅和顾翕远交换一下眼色,管季骅凑到近前问:“山兄可认得此画?”
大公子扶住画轴的手有些抖动,声音也颤抖着问:“这是……哪里得的?”
管季骅又看了顾翕远一眼,然后一五一十将那日在岗城听到的和看到的统统告诉了大公子。大公子神色中有着惊讶和不信,身形有些摇晃。月十一看到大公子这个样子心中有些不忍,她很想伸出手拍拍大公子的后背,安慰安慰他。山家上一代的血泪史月十一是最清楚不过的。她曾唏嘘过山家好男儿的悲壮,也曾对一力承担起全部的山老夫人、大公子充满敬意,而这心疼不忍的感觉却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月十一不自在的侧过身子,把脸扭开了。
管季骅最后说出他们的猜测——斐菱极有可能是当事人和知情者。听到这里,大公子彻底震惊了,“怎么可能……”他低声说着,突然转身就要往外冲。顾翕远正站在大公子身后,一把拦住了他。“山兄莫急!”他揽住大公子的肩膀,硬是将他带到椅边坐下。一向稳重冷静的大公子马上也醒悟过来,脸上带着歉然的神色,拍拍顾翕远的手。“惭愧,一时情急……好不容易才从陆钊手上带出斐菱,若不是当时有位小公子在,恐怕这么重要的人就死在那里了……”他的话音未落,顾翕远眼中带着一丝不确定追问道:“小公子?”
月十一也突然把头扭过来,跟着说:“可是一个□□岁上下,这么高,”她把手在身前比量了一下,“叫做镐的小鬼头?”大公子略感意外,不禁问:“你见过他?”
“嗯,就是七夕那天,你还在陆家外面遇到我。”然后月十一又把那天的情形讲了一下。
管季骅和大公子倒也没什么多余的想法,顾翕远的眼中却带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光彩问道:“你再讲讲你看到的那枚小印。”月十一便仔仔细细把那枚私印的样式描述了一遍。
“原来如此……”顾翕远确定的点点头,“皇太孙居然会在他那里。”管季骅和大公子闻言顿时恍然大悟的样子。
而后,顾翕远再和管季骅他们说了什么,月十一都没注意。她只是一直沉浸在倍感荒谬的回忆中……我……居然和当今皇上……躲在桌子底下做……贼……
顾翕远三人一阵商议,最终决定搬家。他们的情形,管家已经不足以遮风挡雨。月十一听到他们的决定,轻轻按按酸痛已久的后背。顾翕远朝她瞥了一眼,张开嘴要说什么,却在瞟了大公子一眼后变了主意。“我们这里都是小姐少爷,伤兵病号,实在没有战斗力啊。”
月十一知道他看到自己刚才的动作,以为他是嫌自己娇嫩了,想辩解时却被大公子抢先道:“十一受了那么重的伤,顾公子何苦强人所难。”顾翕远笑笑,不以为意。管季骅插嘴道:“随你怎么说别人,阿远,当着重生的面你可别这样抱怨,她会伤心的。”
顾翕远愣了一下,神情变得似笑非笑,又好像自言自语的说:“我怎么忘了还有这么一位护妹狂人呢……”言毕,屋中的人包括管季骅都忍不住笑了。bïmïġë.nët
月十一和大公子的目光不经意间碰在一起,她犹豫了一下刚想闪避,又改变了主意。“大公子,你放心,只要事情有了眉目就一定会越来越好的……”月十一强作镇定的看着大公子安慰道。“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凡是我能帮的,一定尽全力。”
大公子感激的点点头,眼中闪动着难以言表的情愫。顾翕远看了二人一眼,嘴角翘了起来,在一旁插道:“十一妹子,我和山兄比可是不同?”
月十一一时不明所以,无法接话。顾翕远却似更加得意的笑着说:“既然没有不同,那可不能偏心。我的事,你也要帮忙啊。”说完,他看了一眼大公子。大公子嘴角含着淡淡的笑意,对顾翕远摇摇头。顾翕远状似随意的咧咧嘴,等转身离去时,心头涌上一股淡淡的落寞和隐隐的酸意。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月十一更新,第 47 章 姓谁名谁谁是谁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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