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迷阁>其它小说>死神同人之望川淳>第 32 章 第三十章
  “就到这儿吧。”

  自那日逃出皇宫后又过了几个城池。如今每过一个城都能在黄榜上找到他们的通缉令。

  避过正在从大街上走过的一队搜查队,他对那个即使是在逃亡中,也依然没有摘下面具的人这样说道。

  这些天若不是因为他,他早就可以远走高飞了吧?他知道他在犹豫,那就由他来为做决定:

  “按照当初的约定你只要带我离开皇宫就好,如今你也算仁至义尽了,让我自己走吧!”

  他还要去交任务,带着他确实不方便……这几日查得也日益紧了,在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要不就按他说的,先分开?等我完成任务就回来找他好了。

  他听见他的心音如是说着,呵,真是善良的人呢。如此……他更不能连累他了。

  最后蒙面刺客留下几十两银子,临走时果然让他在此处等他,承诺还会回来。

  不愿连累这个自出生后唯一让他有些好感的家伙,他决定自己一个人独自闯荡——

  可无论如何,那时他还太小,就算再怎么早熟通晓世事,他也不过是个从未离开皇宫见过外面的世界,没有任何生活常识的孩子罢了。

  他终于明白,所谓“外面的世界”,不过是从一个牢笼里逃出,跳进了另一个更大的监狱罢了。

  最终走投无路的他倒在城外的雪地里,身上是因为赶路一直未曾好的伤,溃烂的伤口再次流出鲜血。可是这次他突然不想再试图包扎挽救那些似乎永远不会愈合的伤口了。

  好累啊……

  就让他这么永远休息下去也不错吧?

  “一世千年一世殇,一语相思一语狂;一种逍遥载酒远,只谓兴亡亦沧桑~!”

  仿佛是十分遥远的地方飘来的歌声,恍恍惚惚、忽近忽远,神志模糊的他听得不真切……直到一片火红突然窜入他的视线,那明艳的颜色刺痛了他的眼。其实那时他已经看不清眼前,依稀有一只手伸到面前,隐约听到那人说着:

  “……呐,你愿意跟我走吗?”

  本能的用尽全身的力气去抓住那只手,就像溺水的人抓住那唯一的浮木。

  两手相握的瞬间,便是注定了一生的纠缠与羁绊。缘起缘灭,这一刻谁也不会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

  那年,他十岁;

  那年,他十八。

  ※※※

  那个自称是他师父的人带他去了他住的山谷,他为他疗伤,甚至每日泡药浴服药,还说什么一定要医好他的“白发病”——随后就剃光了他的头发。m.bïmïġë.nët

  说来奇怪,不知为何,能听见人心的他,无论如何却听不见这个人的心音。这是从没发生过的,就算有时心音与说出的话一致,也能听见两个重叠的声音响在耳畔……

  那人却不管他的疑惑,指着他的光头,十分不厚道地笑他。无妨,他是他救得,这条命都是他的,他想要如何都可以。何况……他一定是上天派来,对他的救赎。

  也许是见他一点反应都没有,某人一个人也闹不下去,于是转而又好奇得看向他:“对了,你叫什么?自你醒来还没听过你说话呢!”

  “……”名字?他没有名字。“凰儿”本该是他母亲、昭华公主的闺名,不是他的。他不知道他该叫什么。他没有名字。

  “嘛~方正我是在雪地里捡到你的,那时天上又正在下雪……好吧,那就叫你上雪好了!不许对我起的名字有意见!”

  上雪?

  上雪……

  我终于也有名字了。我不叫明凰,我叫上雪。我是……师父的上雪。

  仿佛冰川融化般,脸上总是隐忍着表情的他,露出自出生后第一个笑容,就像昙花绽放的一瞬,那是生命极致绽放的绚丽与繁华,美得夺人心魄。

  再后来,师父真的治好了他的头发,重新长出的头发乌黑乌黑的,短短的竖在头上,像刺猬般可笑;身上的伤也被医好,雪白的肌肤上看不到一点痕迹;被师父好好“养着”的这几年,他飞快的长着个子,终于不再像以前看上去总比实际年龄小的样子……可他注意的从来不是这些外表皮相,他在意的只有师父的看法——那时的他,对师父只是满心的倾慕之情。

  师父教他医术、教他武功。

  相处越久,他越感到师父的才华横溢,越感到自己的贫瘠无知。他像一块海绵一样,努力跟着师父学习知识,阅读大量的书籍。不为超越他,只为能做到与之比肩。

  一日师父用从没有过的兴奋的语气说着,有人要来拜访,那人就是师父的师兄,他的师伯。看着师父那溢于言表喜悦的心情,他有些黯然,他还做不到能让师父幸福,现在的他还给不了承诺,便只能沉默。

  向师父说自己到最近的小镇采购些日常所需品就一个人出了门。

  如今的他已经学会忽视一些周围的心声,不被困扰;同时,就算努力,他也依然听不见师父的心音。

  回来时下起了小雨,所幸他带了伞。

  春天的雨总是细细密密的,那么温柔的落在脸上,总有种有种被抚|摸的错觉。

  撑起青色的伞,走进雨雾里。只是走到进山谷的谷口时,他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哎,怎么就突然就下起雨了?对了,这进谷的八卦阵怎么破来着?」

  似曾相识的心音,似乎只听到过一人有过这样干净,听起来就像这被春雨清洗的翠竹一般让人顿感清新的心音。

  抬起伞,山谷口的长青松下,站着一个身穿蓝衣的俊朗青年——原来他长这个样子啊……

  在那人看过来时,对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那一瞬间,春暖花开。

  走到那人面前,却不知道为什么,从刚才对方看见他起,就觉得他的心音一片杂音,就像有无数念头瞬间涌出来一样,似乎很混乱的样子。有些好奇的问:

  “你是要进谷找师父的吗?”仿佛是夜莺歌唱的声音,又像是声音极为轻盈的风铃被春风拂过。

  以前据师父说,那是因为自己的喉间曾在幼年时受过伤,又被烟呛过,损伤了喉咙,于是当初治病时也顺便医好了他的嗓子。

  “啊……是的、我是找炎阳的。”心音依旧很杂。

  也许这人只是在诧异自己的头发,随便扫了眼自己披散着的还未长齐、长度只到肩头的“短发”。于是不再在意抬头问,“要共用一把伞么?”

  “嗯、我来撑伞吧!”

  顺从的将伞递给对方。

  ※※※

  原来他叫鲤涟。

  自那之后鲤涟来的次数也逐渐增多,每次总与师父商谋些什么,他们从不避讳他,于是他知道了,原来,他们商量着的事是起义。

  这些年来他也知道,自从他离开那个皇宫后,那个人执政暴虐有增无减,民间反抗的声音也越来越强。近来起义之事时有发生,只是他不知道,原来师父他们也在起义军的行列。

  那个人如何,他亦不关心。他从没将他当做儿子,他也从未将他当做父亲。这个国家该怎样就怎样吧!只要他能追随着师父就好。

  ※※※

  也是近日才知道……鲤涟居然对他有那样的感情……每次他来时,那样丝毫不加掩饰心跳总让从没经历真正情/事的他略微感到脸红。

  只是不知道为何,最近师父对他的态度也开始有些奇怪,似乎总在有意无意的疏远他?听不见师父的心音,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这样竟让他刚到不安起来——

  第一次,他在为不能听到别人的心音而烦恼。

  直到那一日,似乎战事也到了最后的紧要关头,鲤涟是来请师父出山的。在走前的那一晚,鲤涟将他一个人约到小屋外的树林里,他说着一如当年他离开时说过的话:

  “等我回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并没有告诉鲤涟,他就是当年被他带出皇宫的那个“妖孽”。也许是他自己害怕面对过去……但对鲤涟来说,他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吧?为什么会对不同的人说出这样同样的话?

  树林里沉浸在各自心事的两人,竟都没有发现不远处的一棵树后,一闪而过的红。

  次日,师父与鲤涟离开前,拥抱住他,然后在他耳畔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量说道:“不用等我了,去江湖上闯荡一番吧!”

  于是他便离开了生活多年的小屋,没有师父,这里也不值得他多留念。

  ※※※

  【昭华第十六年,轩辕王朝灭,景帝自焚于太子殿】

  ※※※

  四年的时间不长,但可以改变很多。朝代变了,百姓也似乎忘了多年的战乱,至于皇帝是谁,他们不管,也管不了那么多,只要能让他们丰衣足食的,便是好皇帝。

  四年的时间也将他磨砺成一个真正的男人。早已在江湖闯荡出一番名堂的他打算重新去找他的师父,他要告诉他藏在心底从没有说出的话:

  炎阳,我喜欢你。

  然后……他找到了他,总是一身红衣的他不知为何却换上了只有他才常穿的白衣。可这样的你一点都不好看,炎阳。你更适合那样鲜艳明丽的红色。

  但转眼间不断涌出的鲜血,便重新将那人雪白的衣裳染红!他仓皇间上前抱住那个摇摇欲坠的人。就在触碰到炎阳的瞬间,强大的怨念铺天盖地的袭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就是喜欢你不能接受我?!!就算我再怎么模仿你,他都不会看我一眼!!!我恨、我好恨——当初为什么要救了你!为什么!!!可我知道你喜欢我——哈哈!可我一辈子都不会喜欢你!我还会恨你……我恨你啊啊啊!!!!」

  突如其来的强大怨念让他不能承受,一下子抱着炎阳跌坐在地上,那么大的声音震得他有些愣怔:这、这究竟是谁的执念?!!

  “上雪……上雪。我一直都知道你的感情……可是我忘不了他……我以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但是……却输得很惨……”

  「我喜欢的人是鲤涟啊鲤涟!可你说!我那么有恩于你为什么你要抢走我的鲤涟?!!而我又哪点会输给你这个妖孽?!!」

  妖孽……?

  “答应师父,好好练武……为我、为我……报仇吧……”

  「鲤涟!!!是你不要我的!!!是你害我现在这样的!!!就让你尝尝被自己喜欢的人杀死的滋味吧!哈哈哈哈哈哈……」

  怎么会?!

  看着这个虚弱的靠在自己的怀里的青年,就算现在已是将近弥留,但仍然是自己熟悉的、对自己无微不至关心的表情。

  可耳边还在不断回旋的心音不会骗人,就算已是暴虐几近疯狂的声音,但他仍能听出那声音是属于炎阳的……

  可是为什么……?

  “答应我……”

  「快回答我!快答应我!」

  “……好。”

  “不要让我失望啊……”

  「我在地狱等着你们!啊哈哈啊哈哈啊哈哈哈……」

  “嗯。”

  ……

  其实现在他早已深处地狱了啊……怀里的抱着的人早已绝了呼吸,可那死前疯狂的笑声好像还在耳边回荡。抬头仰面对着阴霾的天空,此生唯一的一滴泪,悄悄流进了鬓角……

  ※※※

  “我知道你会来找我。”

  “啊。”

  “炎阳……”

  “死了。”

  “……”他也知道以炎阳的性子,再加上那无解“情殇绝”……可……

  “上雪,你可知我对你……”

  “多说无益,纳命来。”不等鲤涟说完,上雪就提剑攻上前。完全是搏命的招式,鲤涟也无暇再分神说话。

  ※※※

  ……

  “……为什么不躲?”

  “这是、我、欠你们的……”

  他的画翦从那人的身体透体而出,鲜红的血液顺着剑身滑落,流在地上、汇成大片的嫣红。

  却也因为这,鲤涟才有机会靠近这个自己用全身心去喜欢、去爱的人。伸手拂过眼前的人风华绝代的精致容颜,那句话终于有机会可以说出口:

  “上雪……我爱你。”

  “……当初你不该带我走。”

  不管那人因为他这句话瞬间放大的瞳孔,上雪面无表情的拔出刀,温热的血溅了他一脸,可他此刻却不想躲。

  脸上仍残留着属于这个人的温度,他看着他缓缓的倒下,眼里闪过无数情绪,最终定格在无限的不舍与深深的爱恋上。还有那句叹息似地——

  「我爱你啊……」

  ※※※

  他累了。虽然才仅仅是双十的美好年华,可他的心却好像早已是垂暮的老人。

  他回到了那个最初是为了炎阳而建的遇雪山庄,遣散了家仆,一个人整日像一抹游魂般在庄园里游荡,头发也一夜间重新变为了白色——尽管如此,他已无心关注外面闹鬼的传闻。

  他开始像上了年纪的老人,记不清事情发生的先后顺序,就像有谁趁他睡觉时打乱了他的记忆拼图,然后踮着脚窃笑着离开一般……思绪混乱。

  有时他会挖出埋在树下的梅子酒,然后摆上三个酒碟,等都倒满酒才想起,原来只有他一个人啊……

  这天他难得清醒,刚沐浴过换了一件由火红的云锦丝织成的长袍,上面是用金丝绣着不死鸟——这件好似嫁衣的华服本该是送给炎阳的。

  御赫找来时,他正在对镜梳妆。

  从镜子里看到有人来的上雪转身,“没想到最后找来的人是你。”

  直到上雪说话,御赫都没有清醒过来——这样的上雪实在是言语不能形容的震撼美丽!倾国倾城也不足以形容其容貌的一分,那仿佛不属于人世的容颜啊……

  领着人到后山的悬崖边,上雪重新开口:“说吧,来找我做什么?”声音中隐含着内力,终于将人震醒。

  御赫面色复杂的看着他:“我没想到你就是‘轩辕明凰’。”白发血眸,那个传闻中毁了轩辕王朝的妖孽——本来他还怀着一分侥幸前来,如今什么都不用说了。

  “那又如何?”

  “可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父亲?!难道就因为当年他刺杀过前朝皇帝?你父亲?!”少年突然激动的说,“这四年里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可你呢?你明明知道鲤涟是我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你还……?!!”

  无所谓的看着眼前激动的少年,面无表情地再次重复着:“那又如何?”

  “啊——轩辕——上雪!!!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啊!!!——”

  御赫袭来时上雪并没有躲,其实自御赫踏入那件屋子起,他就点放了扰乱人心神的熏香。他的生命由他来终结再合适不过了,而今的他也终于可以解脱了……

  看着那仿佛被擦洗得十分干净明亮的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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