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羽生进到包厢时,傅逸扬依旧维持原来的姿势,直到夏羽生重重坐到他身旁,傅逸扬还是没有反应。
夏羽生不住微微俯身斜眼光明正大打量他,只见他双唇紧抿,神情木然,眼神呆滞。半响,夏羽生才不痛不痒地问了句,“你失恋了?”
一动不动的眼珠终于有反应,傅逸扬侧头斜眼睨住他,薄唇轻启,慢慢吐出一句:“最近很闲是吧。”
夏羽生双手抱住后脑勺轻轻枕到沙发上,说:“确实挺闲的。”裤兜里的手机好像震动了下,夏羽生赶紧拿出打开,竟什么也没有,原来不过只是自己的错觉。
傅逸扬看着他从欣喜到失望,脸上表情瞬息万变,仍旧要再踩上一脚,“女明星那事穿帮了?”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傅逸扬提起这事正好戳中夏羽生痛处。那女明星是夏羽生半年前认识的,两人除了吃过几顿饭,见过几次面外,根本没有其他交集,后来时间一长,夏羽生都忘了有这号人物的存在。近段日子好不容易跟袁萱的关系有了缓和,这个夏羽生都忘了名字的女明星竟莫名其妙地跟娱记爆料说和自己有过一腿,还提供两人先前一同吃饭的照片。袁萱质问他,夏羽生百口莫辩,怎么解释袁萱总能挑骨头,他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为此袁萱和他卯上,电话短信一概不理,去找她都只能摸空,无辜躺枪的夏羽生因此十分懊恼。
“你是故意的吧。”夏羽生回过神来,见傅逸扬一脸得意才反应到,一把弹起眯着眼说道。
傅逸扬倒耸耸肩,痞里痞气地说:“谁让我瞧你不顺眼。”
夏羽生也不恼,盯着傅逸扬比包公还黑的脸笑道:“我不和失恋的人计较。”
傅逸扬冷哼一声,举起杯子喝了一口,润了润喉咙,忽地听到夏羽生叹气感慨,“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孔夫子的话一点都没错。”夏羽生又叹了口气,迷茫的双眼凝住天花板上昏暗的吊灯说:“你说女人怎么这么难对付!”语气里充满不解。
这话也问起傅逸扬,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女人这么难对付。他拿出钱包打开凝神细看,夏羽生好奇,同凑了过来,待见到钱包一角上放着的照片,诧异叫道:“你喜欢她?!”
隔着一层塑料,手指不住在照片上头轻轻摩挲打转,傅逸扬没有说话。照片一角折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抽出,抚平后才慢慢放回去。
一旁的夏羽生像看怪物一样盯住他来瞧,须臾片刻又问:“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回傅逸扬有动静了,他别过脸乜了眼夏羽生,借用林淼往常惯跟他说开的话和夏羽生笑道:“关你屁事!”手下一把收起钱包,拿起杯子将里头饮料一饮而尽。
——
今日这派对是傅逸扬和夏羽生的一个朋友为了庆生搞的,十分隆重其事,竟特意包场请了一大堆朋友过来一同庆祝,没想到切蛋糕的时候,这朋友蓦地拿出一枚钻戒跪下向他的女朋友求婚还说出一番感人肺腑的话,全场尖声欢呼,女主角当即哭成泪人。傅逸扬就站在二人对面,目睹了全过程,面上看似没有表情,心里却有暗涌隐隐流动。
派对散场时已经凌晨,不知是谁提议转场直落,大群人赞同。傅逸扬不想继续便跟夏羽生等人打了声招呼先离开。
半夜马路上车不多,傅逸扬又开了快车,回去只花了十来分钟。
脑袋重沉沉的,好似塞满了东西,加之又吹了会风,人越发清醒,可越清醒,思绪越混沌,剪不清理还乱。他心里只觉得烦躁,到厨房想倒口水喝,视线却不期然向对屋黑漆漆的厨房看去。
相比这边的灯火通明,对屋漆黑一片,现下已是半夜凌晨,林淼肯定早就睡下了。再细想想,好像已经个把星期没见过她了。
傅逸扬回神,收回视线,举起杯子喝了口水,冷冰冰的凉水顺着喉咙直达胃部,寒意自里透出,傅逸扬不禁轻皱眉头。
喝完水傅逸扬没立刻离开厨房,反倒在窗户前又站了会想事情。蓦地对屋二楼的房间突然亮灯,他愣怔地顺着灯光看去,什么也没看见,片刻后那灯又熄了,如同他心里那细细不知如何形容的感情,一同没于黑夜中。
转身沿料理台倚靠,拎出钱包,傅逸扬将里面照片拿出的同时,置于照片底下一张旧得发黄的火车票也一同掉了出来,跌落地上。
他俯身捡起,原来有些厚度的车票在时间打磨下成了一张薄薄的纸片,印在上边的黑字已模糊不清,依稀还能看到是张去A市的车票,拈在手上,纸表上的粉末便星星点点地沾到手指上花了一片,怎么搓也擦不掉。
傅逸扬弄了好一会还是没把粉末搓走,最后索性放弃,将车票重新放回钱包里,轮到那张被剪走了一半的照片时,傅逸扬却是顿了顿。
这是上次在林淼家带走的照片,原先本应是她和周易成的合照,傅逸扬带走后并没丢掉,将有周易成的那半剪走,把林淼的那半留下。
照片中的林淼面容青涩,脸上笑容却无比灿烂,傅逸扬心中蓦然有些闷闷不乐和心有不甘,凭什么对着周易成能笑成花,看着他的时候竟能脸色沉沉,吱都不吱一声。
他扬手想要丢进垃圾桶里,忽地一阵凉风从窗缝吹进来,傅逸扬不禁打了个颤,再垂眼看看手中照片想了一下,最后还是将照片收回钱包里,低声喃喃几句后便抬脚往厨房外走去。
——
林淼上午到诊所时,办公室外的沙发上已坐了个女人,看上去约摸三十来岁左右,是昨天预约来做心里咨询的秦亦如。
过了三十的女人来做心里咨询多半是为了感情和婚姻。
秦亦如和她先生已经结婚九年,有个五岁的女儿,外人看去他们家庭幸福美满。只秦亦如觉得是种煎熬。
两年前秦亦如开始发现丈夫的不对劲,身上莫名其妙出现陌生香水味,沾在衣服上的棕色长发,跌在副驾地毯上的耳环……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秦亦如,她丈夫有外遇。可她丈夫藏得好,秦亦如除了找到这些外,竟找不出其他实则的证据,整日里就想着这事情,几乎想出病来。
坐一旁的林淼专心听着秦亦如的宣泄,眼睛下意识打量起眼前这个女人。
三十来岁的年纪,寡淡的脸除了些年月的痕迹外,还是称得上面容姣好。只那打扮却像四十岁,衣服颜色以沉色为主,除了手上的婚戒,身上再没多余装饰。
色衰而爱弛这话套在秦亦如身上一点也不为过。
林淼晃神,不期然竟又想起周易成,低头瞧了瞧自己,不住想,她和周易成是否也是因为色衰而爱弛呢?
——
昏迷一段日子,江洋终于在某日中午醒来,身上管子还未拆掉便将万成几个董事和江一山叫了过去。江一山接到电话时,凑巧和林淼还有袁萱在诊所附近饭馆吃饭。
江一山和林淼赶到医院,江洋已和万成那几个董事在病房里开会,江母一人在病房外的排椅侯着。江一山匆匆进去,林淼则在外头陪着江母。
百叶窗缝间,江洋正半躺在病床上输着液,身上连着各种机器,脸色虽不大好却比之前昏迷时多些血色。
谭浩站在病床边将各式文件递给江洋看,江洋看后又和几个董事讨论,江一山则在边上听着,林淼略略看去,只觉得里头氛围异常严肃,看了会又回过头来。
江母倒是沉默,坐在椅上不吭一声,双手交握搭在身前,靠在椅背上定睛望住对面墙上的广告牌瞧。
林淼随意挑了些话题和江母聊,聊了几句又重新安静下来。江一山已经进去许久,坐在江母身侧的林淼不好意思玩手机,坐着坐着渐渐开始坐不住,偷偷动了动身,江母突然开口说道:“年前回A市一趟凑巧碰见你妈,说起你已经结婚了。”
“这么大的事情怎么不通知阿姨一声!”江母微笑着和林淼扯起家常来,又嗔道:“一山年纪和你也差不多,到现在连个女朋友也没带回家给我瞧过……”
林淼有些愕然,没想到江母突然提起她结婚的事情,她还来不及回话,江母转头和她说:“说起来阿姨好久没跟你吃顿饭,一山又不常在家,什么时候有空过来阿姨家做做客陪陪阿姨。”顿了顿,江母又补充一句,“顺道带你老公过来让阿姨瞧瞧也好。”www.bïmïġë.nët
年前还没和周易成离婚,现如今两人离婚已有好几个月,林淼瞒得紧,知道这事情的人屈指可数,当然不包括江母。江母突然提起周易成,林淼心脏猛地跳了下才渐渐平静,战战兢兢应了声“嗯”。
江母又说起以前林淼和江一山小时候的事情,林淼面上应着,可先前无端提起周易成,她总归有些心不在焉。
因为刚醒来不久,身体尚未回恢复,江洋硬撑着和一行人谈了个把小时后便散了。江一山从病房出来时,走廊上只剩江母一人坐在那里,说林淼接了通电话先离开。
“公司没事吧?”江母从不过问万成,只这次连江洋也病了,她不免担心。
江一山笑笑摇头:“没事,有我们在呢。”他伸手搭在江母背上轻拍一下,安慰她道。话说完,江一山静默下来。
江母低着头挑起不知何时沾在毛衣上的纸巾屑,自顾自叹道,“我没见过你爸那样子,又帮不上忙,心里慌。”她不住吐了吐气,“你爸就你一个儿子,能担待点的地方就帮帮你爸,让他别再劳心。”
江一山闷声点点头,忽而想起江洋刚才和他说的话,“万成是我这辈子的心血,一心想留给你,可你偏偏对做生意又不感兴趣,现在连我也保不住。”话里满是浓浓的无奈和失望,江一山想安慰父亲却无从说起,心情不住跟着沉重起来。思绪一转,江一山又想起林淼,心情更是郁闷。
江母抬头觑了他一眼,见他神情淡淡,一副心思分明不在这里。江母知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手柔声说:“死心眼不是不好,只是要分情况。”话毕便止了声不再多说,留下江一山沉思。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心药更新,第 16 章 第十六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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