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伊梦究竟把那件婚纱放在哪里了呢?记得前段时间她天天晚上穿着婚纱出去乱走,那么就应该是放在家里的啊,怎么会找不到?也许,他该再继续监视她。
夜晚,秦书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脑袋却清醒得很。他等待着,伊梦也许会再次偷偷起身,穿上婚纱走出门去。那么,他就能窥视到她将婚纱收藏在什么地方了。
心里存着事,自然也就格外关注躺在身边的人。她每一次翻身每一次咳嗽,总令他心里一抖,老是疑心她就要起身了。可是,他迎来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整个人沉浸在寒冷湖水一般的失望中,他的神智渐渐的迷糊了。半梦半醒之中,他依稀感到身边的床铺一重,紧接着再是一轻——糟了!她起来了!快清醒过来,快清醒过来啊……他焦急的催促着自己,可是却连一根手指都动弹不得,他仿佛是魇住了。bïmïġë.nët
虽然无法动弹,但他的脑袋是在运转的,感官也很清晰。他听到有人在耳边轻轻的叫他的名字,一声,再一声。除了伊梦,不可能是别人。可是,那个幽微的女声却是那样的陌生,不是伊梦的声音,是他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是那个死去的新娘,她发出她真实的声音来了!声音变了,那样子呢?是不是也变了?
鬼新娘不再喊他的名字,却发出了细弱的哭泣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一样的哭声。那哭声就响在他的耳边,似乎对方就趴在他身边哭泣一样。哭着哭着,她开始朝着他脖颈间吹气,不是情人间玩耍时吹出的带着暖香的气息,是一种冰冷的绝望的,带着死亡感觉的气息。秦书文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脖子上起了密密麻麻一层鸡皮疙瘩,他感受到了浓烈的恐惧。他拼尽全力的将眼皮掀开一道细细的缝隙,从中望出去。却见到一张腐坏的留着脓血的女人脸孔,凑在他脑袋旁边,直愣愣的注视着他。他们之间的距离是如此的近,近得他能够看到对方腐肉里面蠕动不休的肥白的蛆虫,一条条攥在一起拼命往骨肉里钻。甚至还有一条,不小心掉落下来,落在了他的脸颊上,一拱一拱的往他嘴里爬去。蛆虫到底有没有爬进他嘴里,他已经无法知道了。因为就在他的嘴唇感觉到微痒的触感时,他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当秦书文终于从黑沉中醒过来的时候,他看见天花板上面的莲花型顶灯正在散发着幽幽的冷光。扭头往窗外看了看,依然是黑沉沉的夜晚。他坐起身来,努力回忆着昏迷之前发生的事。当他全部想起来之后,他脸色立即变得煞白,旋即起身冲进卫生间里,扭开水龙头拼命漱起口来。许久之后,他才顶着一脸的水珠,拖着脚步走了出来。
几个房间里都是空荡荡的,伊梦不在家里。想起昏迷前自己看到的景象,秦书文的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她会不会,出去找她的仇人了?不行啊,不能让自己的妻子担上杀人的罪名啊!秦书文焦急万分,却不知该怎么寻找她的行踪。打电话问?开什么玩笑,且不说女鬼会不会说出来,但看伊梦那个粉蓝色的手机,此刻正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呢!
待在家里空着急也不是办法,秦书文离开家,来到了大街上,没头苍蝇一般的乱转。平时车水龙马的街道上幽暗而寂静,只有偶尔一辆汽车呼啸而过,扬起一路尘灰,打破了暗夜的静谧。正焦急万分,突然他感到胸口一阵灼热,烧得他的皮肤都微微发痛。这是……他解开衬衣纽扣,掏出一直贴身佩戴着的那块郦婆婆给的神木,发现木片上出现了一丝淡淡的血线,指向一个方向。
郦婆婆说这木片能够接收到阴气,那么会不会,它此刻指向的地方,就是阴气最重鬼魅现身的地方?会不会,就是此刻伊梦所在的地方?算了,不去细想了,反正也没有其他的方法,就死马当作活马医了。秦书文招了辆计程车,指挥司机朝着木片上血线所指的方向开去。他坐在后座上,一边心急如焚,一边却回想起,自己在昏迷之前也依稀感到了胸口的灼热。会不会是,当时女鬼想要害他,却被这块神木阻止了?很有可能啊!他此时才深深的感激起给了他神木的郦婆婆来。先前还怀疑她是骗钱的神棍,真是不应该啊!
深夜的街道上车辆和行人都非常少,因此计程车前进得很顺畅。随着车子的逐渐前进,木片上面的血线颜色越来越深。等车子来到一条两边都是破旧居民楼的老街时,血线颜色已经近似于黑色了。
应该就是在这条街上了。秦书文下了车,跟随着血线指向的方向往前走去。募然间,他看见前方不远处一栋筒子楼前,一条纤细的白影闪过。看那身形,很像是伊梦。秦书文忙加快脚步走到那栋楼前,却见那一排排的窗户都是漆黑的,还有些玻璃都没有了。似乎,这栋楼里面已经是少有人居住。莫非杀害那新娘的凶手,就在这里面?
推开锈迹斑斑的铁栏门,秦书文举着手机当做手电,小心翼翼的走入了楼里。天井里黑糊糊的一片,一架破破烂烂的铁秋千,脱落的铁链子被夜风吹动,发出嘎吱嘎吱的涩滞声响,鬼哭一般。
借着手机屏幕散发出来的微光,秦书文在底楼走了一遍。这栋楼里果然几乎已是没有什么居民了,整层底楼都是荒废了的房屋。这种楼里居然还有人留着没有搬走?他很是怀疑。不过,伊梦应该的确是进了这里,因为他胸前挂着的木片,热得发烫,红得发黑。果然,阴气很重吧?
伸手握住神木,给自己增加一些勇气,他开始往楼上走去。整栋楼里就好像只有他一个人在似的,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在空寂的楼房里回响,听上去阴森森的可怖极了。一层楼一层楼的看过去,当他来到最高的第五层楼的走道上时,他看到黑暗的一排门窗中,有一间房的里面,透出来淡淡的暗黄色灯光。低头看看木片上面变得又浓又粗的血线,正正的指向那个房间。于是,他知道他来对地方了。
还没走进那个房间,一个颤抖的男声就传了出来:“你,你是人是鬼?你、你不要过来……”
秦书文加快脚步走进房间,看见那几乎家徒四壁的破旧屋子里,一盏老式黄色灯泡底下,伊梦身穿白色婚纱,将一个男人逼进了角落里。她的模样此时约莫看起来极为可怖,因为那个三十来岁的猥琐男人脸上的神情很是惊惧。他紧紧贴着发黄的白/粉墙,两片失去血色的嘴唇颤抖得像是风中的叶子。
伊梦背对着秦书文,他看不见她此刻的神情,只听见她充满恨意的说道:“你不认识我了吗?我却是化成灰都认得你。”她伸手指向自己的胸腹间,“那么多下啊,一刀又一刀。你明明可以一刀就杀死我,却偏偏要让我在承受了无尽痛苦后再死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生前明明根本就不认识你,跟你能有什么仇怨,值得你下那样的狠手?告诉我,你告诉我!”最后几句,声色俱厉,杜鹃泣血一般。
猥琐男人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然后,竟然不害怕了,转而有些癫狂起来。他又哭又笑,断断续续的说道:“原来是你回来了,倩倩,我好想你啊……你死了,我的心也跟着死了……”
“我根本就不认识你!你却竟然在我结婚的时候,在我最幸福的时候,将我推进地狱!我好恨,我好恨啊!”她雪白的纱裙上流淌出黑红的血液来,顺着她的裙摆,落到地板上,汇成一滩浓浓的血泊。
猥琐男人那普通至极的黄瘦脸上露出狠戾的神色来:“倩倩,你虽然不认识我,可我却认识你好久好久了。我天天跟在你身后,看你上班,看你下班,看你逛街……你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可爱,让我喜欢得不得了……可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嫁给别的男人!我不允许,你是我的。如果我得不到你,那么其他人也别想得到你,我宁可毁了你!哈哈哈……”男人疯狂的笑了起来。
伊梦似乎是怔住了,她喃喃自语道:“原来竟然是因为这种原因,竟然是因为这种可笑的原因?……你去死吧……”她逼近已趋疯狂的男人,伸出惨白的双手,往他的脖子上掐去。然而,她的动作被一直站在她身后的秦书文打断了。他一把紧紧搂住她的腰,不让她上前去,嘴里说道:“你不能这么做,这样会让我老婆背上杀人罪名的!”
伊梦转过头来看向秦书文,灰白色的脸上眼神极为冰冷:“放开我。”
秦书文紧搂着她的腰不放,说道:“不行,你不能这么做!离开我妻子的身体,随便你想怎么报仇都行!”
“那我就先杀了你!”伊梦转过身,将手伸向秦书文,却在触碰到他胸口的时候,惨叫一声,缩回手去。她颤抖着手,眼睛狠狠瞪向秦书文挂在胸口上的那块木片,却不敢再次对他动手了。
正在这场面僵持住了的时候,那个猥琐男人说话了:“倩倩,不用你来取我性命。你死了,我也早就不想活了。今天你来找我,我真的很高兴,太高兴了,太高兴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慢慢的走向了屋外的走廊栏杆。然后,双手一撑栏杆,纵身跃了下去。不多时,一声沉闷的物体落地声,在底楼响了起来。
伊梦走到栏杆前,手扶着栏杆往下看了看,然后缩回身子来,一脸的迷茫:“就这么死了……我心心念念的报仇,好不容易找到他,竟然就这么死了……”
秦书文走到她身边,舒了一口气,说道:“你的仇已经报了,该安心离开了吧?”
伊梦定定的看向他,看了很久很久。秦书文被她看得心砰砰乱跳,暗道她别是还不想离开吧?千万别呀……终于,她向自己背后伸出手,拉下婚纱的拉链,将一身纱裙脱了下来,扔在地上,淡淡的说:“烧了它吧。”
生怕她反悔似的,秦书文也不怕引起火灾,立即就掏出打火机,将婚纱点燃了。这种质地的衣服很容易就烧了起来,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对面女人惨白的面容。一个淡淡的女人身影飘出伊梦的身体,朝着漆黑的夜空,越飘越远。幽幽的歌声,在寂静的暗夜里响了起来:“你永远不会知道,我有多么的爱你,请别带走我的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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