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门设计得隐秘且只能从里打开,所以想从外面发现这个入口,除非把整个小岛全部铲平。
这里确实是一个绝佳的藏宝地。
翌日,被风暴肆虐过的海岛显得格外荒乱。
到处都是被拦腰吹断的树干,横七竖八地躺在沙滩上,在初升的太阳下,有些狼狈。
万俟安围着海岛仔细观察了周边的海域,大致判断了水流的走向,选了几颗大的树干,开始造木筏。
这几日应该不会有太恶劣的天气,他们必须赶快离开。不然没等他们饿死,那群杀手也早晚会追到这边来。
柴青娪也等不了那么久。
万俟安速度很快,当天天黑前就把木筏做好。考虑到夜晚风险太高,两人决定明日一早便出发。
这时,柴青娪身上的毒也到了一个临界点。尽管有两颗还魂丹续着她的命,但她的身体已经被毒侵蚀得越来越虚弱。
她已经痛苦难当,万俟安无奈只好点了她的睡穴,让她能够稍微好过一些。
希望西域能找到办法救她。
时间紧迫,天灰蒙蒙的时候,万俟安便抱着柴青娪上了木筏,向西域而去。
西域自从开通了商道,海上来往的船只也越来越多。他担心秦纪尘会派人到这边,索性在筏上放了很多木材,再用衣服遮挡住柴青娪。
这样,别人会以为他是卖木材的商人。虽然用木筏在海上航行显得极其怪异。
但是这方法也还挺实用,并没有船只靠近他,所以一路还算顺利地来到了西域。
此时已经离出发之日有三天了,万俟安疲惫不堪。这三天,他几乎没怎么休息,日夜兼程地才堪堪在第三天的清晨到了西域的渡口。
万俟安捧了海水搓了搓脸,使劲拍了几下脸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终于到了。
和那天出发时一样,天还没有彻底亮起来,渡口还没有船只。
他显得放松了些,用衣服将柴青娪的脸包起来,把她抱到码头上,靠在墙脚。
他要去和那关守卫的侍卫沟通,柴青娪在这个位置,他能够随时看到她。
解开她的睡穴,柴青娪一瞬间便皱起秀眉,睁开了眼。
“万俟大哥。”她的声音太虚弱了,几乎听不见。
万俟安示意她别开口,“我们已经到西域了,你在这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带你去药王谷。”
柴青娪惨白着脸点点头,呼吸已经开始变得微弱,靠在墙脚好像随时都要一睡不醒。
万俟安立刻走到侍卫面前,面色焦急,“侍卫大哥,我妹子生了重病,麻烦通融一下,让我现在就进去吧。”
侍卫看了他一眼,估摸着不像说假话,开口:“本来规定是辰时初才让进的,但看你这么急,就先让你进吧。把进关文书给我看看。”
“进关文书?”
“这是商道,只让有进关文书的商人经过。你要是没有进关文书,自己走沙漠。”
万俟安根本不知道还有进关文书这么一个说法,现在改道去沙漠,不说要耽误时间,那里危险重重,自己带着柴青娪也许根本就出不来。
况且,她已经撑不住了。
“侍卫大哥你帮帮忙,我妹子实在是等不了了。”万俟安把身上所有的钱都塞给了那个侍卫,“你就让我们进去吧。”
侍卫看了看手中的那几块小碎银,心想给我塞牙缝都还不够,于是便不耐烦的扔回给万俟安,“走走走,快走,没有进关文书,谁也别想进。”
万俟安有那么一瞬间起了杀心,他知道这侍卫是嫌这些银子太少才不让他进,但他的银子早就在那晚被海浪卷走了。现在身上就只剩那么一些。
他开始后悔,没有拿一些岛上的珠宝。不然他现在不至于这么被动。
他盯着侍卫的眼神开始冷下来,手心开始蓄力,打算硬闯。
柴青娪虽然痛苦难当,但却还是打起精神关注着万俟安那边。
她听到了侍卫的拒绝,也看到了万俟安的小动作。然后,她看到了那侍卫身后的一支巡逻军走了过来。
心中一凛,万俟安现在不能动手。她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样东西,便用尽了全力朝着他喊道:“万俟大哥!”
万俟安担心柴青娪,顿了一下便立刻朝她赶过来,焦急地看着她,“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你进去。”
柴青娪对他摇摇头,“不可用强,他们人太多。”随即她扯出自己脖子上的挂坠,取下来递给万俟安,“你把这个给他们看,他们应该会让我们过去。”
那是离嫊给她的铃铛,她说只要出示这个信物,就会有人带她去见她。
只希望这些士兵都认识这个东西。
万俟安有些疑惑这东西能起什么用,再次走到那侍卫面前,在他还没开口追赶他之前拿出了那个铃铛递到他眼前,“劳烦侍卫大哥通融通融。”
那侍卫一见这个铃铛,双腿立刻就软了下来,跪倒在万俟安面前,“大人息怒,大人息怒。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大人千万不要和小人斤斤计较。”
万俟安没想到这小东西威力居然如此大,后来又想到,这大概是柴青娪的那个女王姐姐的信物,这才放心了下来。
他赶忙扶起那位侍卫,对他说:“快,带我们去见国医大人。”
柴青娪在被万俟安抱起的那一刻,彻底地昏迷过去。
在他们被带到了药王谷的同时,离嫊和朝莫也得到了通报,双双赶到了药王谷。
离嫊一见到面上毫无血色的柴青娪眼泪就止不住的流,她站在朝莫的另一侧,颤抖着手去探她的脉搏,虽然很微弱,却是确确实实还活着的。
万俟安看着眉头紧皱的朝莫,心中不安,“她怎么样?”
朝莫收回手下的银针,对着离嫊道:“要借你的噬心蛊一用了。”
离嫊愣愣地看着柴青娪,低声喃喃道:“她撑不住的。”
朝莫肯定地看着她,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说罢,便取出怀中的一个小瓷瓶,对着一旁的侍女木香说:“马上去准备一盆热水,将瓶中的药全部倒进里面融化后,端进来。再准备好一大桶热水,倒三瓶灵芝水进去,备好换洗的衣服。”
“是。”木香是离嫊的贴身婢女,对朝莫自然也是言听计从。
朝莫对离嫊点点头,便带着万俟安走出了房间。
万俟安刚才听着他们的话云里雾里的,只得在一旁干着急,现在终于是忍不住了,“国衣大人,她到底怎么样?那毒能解吗?”
“万俟兄叫我朝莫就好。你是小妹的恩人,自然也就是我的恩人。”朝莫坐在外面的台阶上,缓缓道:“如果没有那两颗药,她早在中箭的那一刻就死了。现在时间太久,毒已经扩散到身体各处,再加上她本身还有余毒未清。我们只能用以毒攻毒,试试看能不能将她的毒全部解掉。”
万俟安追问:“怎么个以毒攻毒法?”
朝莫顿了一下,才开口,仿佛光是说,就让他感觉不忍心,“西域有一种蛊,名唤噬心蛊。它以吸食毒液为生,自身不带毒,但是被它咬上一口,便会有如剜心般疼痛难当,曾经有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都是在被它吸食毒液的过程中活活疼死的。”
万俟安倒吸一口凉气,柴青娪现在身体这么虚弱,要怎么才能扛得过去?
似是看懂了万俟安的表情,朝莫沉声说:“小妹现在,只有用这个办法才能解毒活命了。”
万俟安紧紧地盯着房门,心中一刻不停地祈祷着,一定要熬过去。
离嫊在他们走后,蹲在柴青娪身旁,摸着她的头心疼地看着她,“小妹,你能听见我的话吗?阿姐现在要给你解毒,会很疼,特别疼,但你一定要坚持下去,好吗?淮楼还在等你,你一定不能死,你一定要活着。”
木香很快端着药水和浴桶进来了,离嫊让她一起把柴青娪的衣服脱掉。在看到她满身的伤痕和胸口那处几乎蔓延至腰上的黑斑,就连木香都忍不住啜泣起来。
更何谈是离嫊。
她握紧拳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心中将这笔账牢牢的记下了。
秦纪尘,终有一天会让你千百倍的还回来的。
两人用帕子浸泡了药水后细细地擦拭了柴青娪的全身,这药水有镇痛之用,可在待会儿帮她缓解一下痛苦。bïmïġë.nët
木香扶起柴青娪,两人与离嫊面对面地盘腿而坐。
离嫊取出身上的一个小葫芦,将塞子打开,一个只有头部泛着血色的透明小虫爬了出来,动作缓慢而迟钝。
离嫊将它指引到了柴青娪的心间伤口处,那虫子仿佛闻到了什么美好的事物一般,咻地闪进了那道伤口里,不见了踪影。
柴青娪再它进去的一瞬间,抖了一下,便不再动弹。紧接着全身如痉挛一般不停地抽搐。
她攸地醒过来,控制不住自己想去抓那处伤口,可被木香紧紧地按住手脚不能动弹。整个人以一种及其扭曲的姿势痛苦的蜷缩着。
她感觉自己的全身就像是被火烧、刮骨一般,四肢百骸都仿佛受到了极刑,想死却又死不了,痛到恨不得立刻死去。
不一会儿,柴青娪就像从水里捞起来一般,连带着身后按住她的木香身上也都湿|透了。
她痛到快无法呼吸,眼泪不停地流出来,模模糊糊看着离嫊,嘴里发出呜咽,“阿……阿……姐……救……疼……”
离嫊看着柴青娪这般痛苦的模样,恨不得替她受罪的是自己,她索性闭上眼不去看她,专心地控制着噬心蛊。
柴青娪没有得到离嫊的回应,便求着身后的人,眼泪已经流干,只剩下嗓子还能发出嘶哑的声音,“疼……”
木香眼眶都红了,她没有放松力道,对柴青娪说:“小主,你一定要忍住……”
“啊——!”话还没说完,便听到柴青娪一个尖叫,她已经疼地浑身抽搐,身上的汗就像下雨一般打湿了整个床铺。
“啊——!”又是一阵尖叫,柴青娪蓦地喷出鲜血,昏死过去。
离嫊大惊,立刻收回了噬心蛊。她抱着浑身如浸泡在水里的柴青娪,不断地给她输送真气,眼里不断地落泪。
“小妹,求你,求你醒过来。你不能死,你不能不要阿姐,还有淮楼。你知道吗,他以为你死了,他快疯了,你不能死,不然他一个人要怎么办,你不可以丢下他一个人。”
离嫊一边疯狂地给柴青娪输送真气,一边不停地在她耳边说着淮楼。
终于,柴青娪在脉搏骤停了一小会儿后,又慢慢恢复了跳动。
虽然极其微弱,却是让离嫊感受到了希望。
她将柴青娪抱进了浴桶内,让她缓慢地补充着体力。
半个时辰后,她给柴青娪换好了衣裳,才打开了房间门。
门外,朝莫和万俟安听到了柴青娪的那两声尖叫,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终于,看到了离嫊虽然疲惫却还算高兴的眼神,两人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万俟安立刻冲进去看柴青娪,离嫊站在门口,看着朝莫一步步向她走开,抱着她。
陌生又熟悉的温度,她感受到了他的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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