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说话声几度哽咽,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拼合起来就是:“谢老师,咱们班的杨丽娜死了!”
谢晓风以为自己听错了,握着手机的手抖个不停,又问了一句,“你刚才说什么?”
“杨丽娜跳楼了。”
没等那边再补充说明什么,谢晓风马上冲了出去,连手也没顾得洗。一路上,她让老魏把车开得飞快,翻出手机不断拨打杨丽娜的电话,可无论怎么打都已经无人接听。
车子开到教学楼前,那里似乎刚刚经历过一场喧嚣和骚动。
谢晓风看见三五成群的学生陆续从那里散开,有胆大的女生叽叽喳喳地议论着:“什么事啊,这么玻璃心想到要去跳楼……”
“你没看学校的论坛嘛,她被人黑得挺那个的。”
“大一的小学妹,听说长得还挺漂亮的。可惜了。”
“太惨了,我听男生说,当时脑浆都出来了,红的黄的白的流了一地,可吓人了。”
“哎呀,吓人你还说……”
杨丽娜就这样死了,这是谢晓风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的。
她以为杨丽娜是一个坚强的女孩,所以那天杨丽娜回到学校之后,谢晓风从没有刻意去询问甚至去安慰过。她怕再次提及只会令杨丽娜感觉难堪。
警察已经来过这里收拾了现场,教学楼前的空地上,只剩下一个粉笔画的苍白的人形,记录着刚刚发生的惊心动魄。
谢晓风慢慢地走过去,走了几步,脚底突然一软,扑通一声一下摊在了地上,攥在手里的手机也掉了。
周围的学生渐渐散去,秋天的风卷起几片枯黄的叶子,打着转,只剩她一个人还双目无神地坐在原地。
在冰凉的地面坐太久了,此时她手脚冰凉一片。好长时间,她的腿才恢复力气,于是她拉起外套上的帽子,遮住头,拍拍裤子,慢慢站起来往回走。
这时候,谢晓风特别急切地想找一个人说说话,郝平方、高宸、沈绣、李金阳都可以。
她僵硬地掏出手机,木然地按着号码快捷键。
手机很快接通了,不是郝平方,是廖介川的声音,“风风,怎么了?”他的声音先是惊喜,后是犹疑。
谢晓风不想纠结什么时候自己竟然把廖介川的号码设置成了快捷键,她已经习惯了他带给她的“惊喜”。
她闷闷地说,“你忙完了吗?可不可以回来陪陪我?”
这是谢晓风第一次向廖介川说这种类似撒娇的话,她自己都不觉得,说出来是那么自然。
“好。风风你等我。”廖介川的声音没有迟疑。谢晓风听到那头是纸张摩擦、文件夹合上的声音。
“廖总,会议还没有结束!还有许多问题等待讨论出一个合理的解决办法。”
廖介川应该还在开会,现场有人这样说道。
谢晓风从来没有去过嘉宜,但她见过廖介川认真工作的样子。他工作时不喜欢被人打断,就像从前做高考题时不许别人在他耳边叽叽呱呱。
“是啊,总公司又出了这种事情,如果被媒体扩散开去,再被对手公司恶意黑化进行打压,会严重影响我们俞氏的公司名誉。”bïmïġë.nët
“廖总,现在公司的几个元老都不在这里,你那几个舅舅也不太管事。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您不能就这样随便撒手不管了!”
俞氏摊上了麻烦事,听起来处理起来还比较棘手。
廖介川没有挂断电话,谢晓风也没有听到廖介川的表态。她想,廖介川一定在做着复杂的思想斗争。
谢晓风吸了吸鼻子,很知趣地说,“你先忙着,我没有什么事。”说完,她飞快地挂了电话。
拍拍裤子,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谢晓风心里也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滋味,想起杨丽娜,感觉心里丢了什么东西,凉凉的,空落落的。
七层高的教学楼,谢晓风仰着头又看了看,这个女孩,到底下了多大的决心,又是从哪一层从云端坠落到土地?
就连面对死亡,杨丽娜也像极了当初的自己。
谢晓风收回目光,转过身准备回去,把手机塞进上衣口袋,忽然她在口袋里摸到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小纸条。她认识,是杨丽娜的字迹。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下:谢老师,谢谢你!最下面,是一张可爱的卡通笑脸。附带画一颗心。
谢晓风把手抄进口袋,捏着那张小字条,握得紧紧的。
远处的体育场上,许多男孩子仍在追逐着嬉笑打闹,似乎全然不知一个鲜活生命的离世。
低着头走出校园,走着走着,视线里出现了一双黑色的皮鞋,谢晓风以为是老魏来找她了,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面容清冷的廖介川。
“风风?”低沉的呢喃在她的头顶响起,帽子被人迅速放下。
谢晓风仰起脸看他。依旧是干净的轮廓,温婉的眉眼,微微一笑,如同城堡里走出的高贵王子。
然而,她最喜欢的,还是他的长睫毛、深眼窝、对着她时的情深模样。
相遇的最初,她怎么那么傻,轻易会被他伪装的冷漠给骗到了呢?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惯会耍她。
廖介川替她整理着贴在脸上的头发。谢晓风觉得嘴唇有些干涩,抿抿唇说:“公司的事都忙完了?”
“没有啊。”他挑眉看她,像个坏小子。
谢晓风捂了下眼睛,“那你来干嘛?”
“你不是要我陪你?”他强词夺理。
“这是第几次了?”谢晓风掏出手机在他面前晃晃。
“自从大田把手机还给我,这是第五次了吧?我陪赵良帅相亲那次,大田截住我带我吃饭,桌子上都是我爱吃的菜,你怎么可能那么巧知道我在那里?我和莫教授出差那次,那么多酒店,你怎么偏偏知道我们住在哪个房间?我和平方还有赵良帅去大排档吃东西,你也能及时出现。我和赵良帅带杨丽娜从酒吧出来去医院,你找来了。今天,你也找来了。廖先生,你的公司是不是要倒闭了,所以整天闲得对我实时定位?”
廖介川歪着头看她,“我害怕突然有一天我再也找不到你,我害怕你在需要我时我不能马上出现在你面前,只有知道你在哪里,我才真正感受到你一直在我身边。”
谢晓风垂下眼睛,觉得脑子有些沉。
“生气了?”廖介川习惯性伸手去拉她,谢晓风摇晃了一下身子,下意识地攀住他了的衣襟。
“你怎么了?”廖介川的大手攥着她的手臂,觉察到她的不对劲。
谢晓风摇摇头,顺势把头靠进廖介川的怀里,半晌才说:“没看出来吗?低血糖,头晕。”
这个借口不错,因为廖介川从不让她吃含糖高的东西。她太缺糖了。
廖介川静静看了她一眼,倏然向前,又把她的帽子扣上去,捧住她的后脑勺,低头,贴上她的。
他们在学校门口的主道上,光明正大地接吻。
温润的舌撬开她的口腔,带着丝丝甜甜的水果清香,让谢晓风不由自主想要更多。
他嘴里很甜。谢晓风这样告诉自己,她就是想吃他嘴里的甜味而已。可是,她稍微探进一些,便被他拖进去共舞。
“廖介川,”她就是想叫叫他。
“嗯,我在这里。”他再度含住她品尝。
富有男子气息的呼吸轻轻柔柔,像一场细雨,他独有的味道慢慢扩散到她的脸上,从上到下,肆意的蔓延她的全身。
一吻完毕,廖介川最终放开她。谢晓风终于慢慢回神,眼神有些迷乱的看见他正朝着自己笑。
温热的脸贴住她终于有了血色的脸,廖介川说,“这一回,我来时含的是你最爱的柠檬糖,尝到了吗?”
然后,他伸向毛呢大衣的口袋,伸手掏出一颗来,“来,给你发颗糖。”
谢晓风看着他的手心里那颗水果糖,嘴角却有些发苦,“廖介川,杨丽娜死了!跳楼死了!”
廖介川揉了揉她的头发,看她的眼神,好像她是一个迷路的小女孩,“风风,这不是你的错。”
不是她的错,那会是谁,为什么要逼死这个无辜的女孩子?
她吸了吸鼻子,鼻子里灌进的都是冰凉的空气,“廖介川,你知道吗,现在我也好怕死。真的。以前我都不怕的。”她低声喃喃着为什么,却找不到答案。
廖介川叹了口气,牵住她的手,把她拢进怀里,“走吧,回家吃饺子。”
杨丽娜死后的这天夜里,谢晓风又开始了失眠,但这种程度体现的并不太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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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睡不着,她开始胡思乱想,一会想到杨丽娜一身是血的站在教学楼下,一会想到杨丽娜眼泪汪汪地站在她的面前,耳朵里听到的,全是女孩在软软地叫她“谢老师”。
她睁着眼,意识流无边无际地扩散着,折磨得她心口疼,脑仁疼,身上也冒出了一层的薄汗。
谢晓风忍不住坐了起来。紧接着,睡在她旁边的廖介川,也及时跟着醒了。
他似乎一直在数着她的心跳频率,往往她轻轻翻一个身,他也能及时察觉到她的异常。
此外,谢晓风还发现一个怪事。无论几点,即便她凌晨三四点想起床喝水,廖介川的眼神都是警觉而清亮的,从来都不曾流露出任何睡意朦胧的呆样。
他好像是铁打的,从来都不困的。也或许,他是一直没睡。
哪怕晚上那种事他一时不控进行了很久,很晚了,那时她都快要进入睡眠状态了,廖介川也会很有精神头地给她擦洗,像个小保姆一样忙来忙去。
廖介川问她做了什么梦。谢晓风不想大半夜讨论这个,只把罪责推给他,说他的胳膊老压着她。
轻柔细碎的吻,谢晓风有点痒,心里更添了一丝烦躁,就踢他,“你在身上压一块砖头试试?”
“我比较喜欢你压着我。”
“滚。”她拿起枕头砸他。
“要是觉得胸口硬,可以试着枕在我的肚子上。只要,别往下乱摸就行。”
她知道廖介川在变着法的安慰她,可谢晓风不想再搭理他,挪了挪身子,躺在他伸手够不到的距离。
可是拿掉了他的胳膊,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好长时间谢晓风还是睡不着。
黑暗里,突然传来廖介川似有若无的叹气,“睡不着,那就做点事吧。做着做着你就睡着了。”
有一个星期没有那个,谢晓风知道他是想了。但是发生了那样不好的事情,她怎么可能有心情?她不出声,一动不动地装睡。
就在谢晓风以为廖介川放弃了这个带着颜色的念头时,一只长臂将她揽了过去。软如棉絮的床垫因为承载两人的重量极速下沉,再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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