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辛奈,辛奈,你醒了吗?”门外阿拾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进来吧。”白辛奈懒懒的回答着,却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顾不上穿鞋就跑下床,想要在那扇门开启之前将它关上。
阿拾那张春风满面的脸还是快她一步,落入后者的眼中,还有他抱着的那堆花花绿绿的衣裳。
“辛......”
奈字还没叫出口,就被另一道比他高出半个头的身影挡去,手中的衣服也被某人冷着一张脸接了过去,揉成一团,极快的扔入了窗下的河水中。
“云大哥,你做什么?”
阿拾趴在窗子上,心疼的看着没入水中的衣裳。他的钱,他的心血,就这么打了水漂。想着想着,眼眶就红了起来,委屈的看着白辛奈。后者方才还在心中叫好,冷不防对上一脸委屈的阿拾,有些心虚的清了清嗓子,“云陌,你,你,太过分了。”出手在他身上不痛不痒的打了一下,“人家阿拾辛辛苦苦为我选的衣裳,你怎么就给扔了呢?”
阿拾在一旁可怜兮兮的点着头,满脸幽怨的看向没有一点悔意的罪魁祸首。
“可能我喜欢你,喜欢到不允许你穿的花枝招展的让其他男子对你产生一丁点的非分之想。”
他说这话的时候,那双露在纱巾外的眼眸落满了不可忽视的光亮,明晃晃的,可以将一颗冰冷的心捂暖,
阿拾一下子换上了一张八卦脸,先前委屈的样子已然不见,“哇,云大哥,你说得是真的吗?你......”
“你还真信他?”白辛奈先笑出了声,才好掩饰住所有纷至沓来的晕眩感。
阿拾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堪的回忆,一把推开云陌,气呼呼地说道:“云大哥最坏了。”
少年生着闷气转身离去,心想着能不能将那些衣裳捞上来。
“如果是真的呢?”云陌侧着头看向站在窗下的少女,有那么一刻无比渴望能够得到她的回应。
这六个字,不断在耳畔回荡,白辛奈看着那双湖水一样幽深的眼睛,觉得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和平常那个嘻嘻哈哈的祸水十分不一样,“我喜欢的人是个举世无双的翩翩公子,才不是像你这样不正经的祸水。”
风过时,吹散了云陌面上的纱巾,露出一抹耀眼的笑来,倒是像极了白辛奈口中的翩翩公子。
“我喜欢的人也该是个温柔贤惠的大家闺秀。”
清润的声音透着三分叹息,让少女没由来的气恼,“那你赶紧去找你的大家闺秀。”推搡间已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中,那人丝丝痒痒的气息喷在颈间。
“可惜,她们瞧不上我这样不正经的祸水。”
一朵两朵的烟花在白辛奈的脑袋里绽放开来,他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隔着衣物传入耳中,一下两下,整个世界都渲染上了绯色。
身体的某一部分却在这一刻突然刺痛了起来,那重拨不开的迷雾中恍惚间漏出一抹模糊的影子来,将她不断深陷的心拉回来一些。
你,到底是谁?
-------------------------------------------------------------------------------------
父亲去世的消息传入宋绾耳中时,她正倚在窗下,让燥热的光照拂在脸上,有了这点温度,夜里才不至于太过清寒。
幸好,她是个瞎子。即使有多大的悲痛,都可以掩饰的很好。
她突然觉得自己不该嫁给姜清淮的,她从未见过他,他也未曾好好看过自己。可是,她却清清楚楚的知道自己喜欢他,这种喜欢从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药香时就种下了。
就像现在,他扶着差点摔倒的自己,他的手可真冷,要是有机会,宋绾想为他做一件绣着紫藤花的裘衣,那是她最爱的花,而不是这院中所植的合欢。
他说了什么,自己倒是记得不那么真切了。只是后来,渐渐听见了马蹄声,掀开车帘朝外看时眼前依旧是一片黑暗,极力的想要睁开眼,却无济于事。
粉黛说,他的夫君还带着一个女人一起回碎叶城。
他们都说,她长得极美,整个梦觉城再也寻不出一个比她还要美艳动人的女子来。宋绾听着这些话,觉得心口涨涨的,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快速的流逝。
荼央是什么时候被救起的,宋绾也记不太得了,这一天,她过得浑浑噩噩,依稀知道当时场面很混乱。混乱之中除了粉黛,再不会有人在意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城主夫人。
荼央说,她的母亲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她一直寄养在婶娘家,婶娘为了那些聘礼,要将她许配给员外家的傻儿子,她不肯,就逃了出来,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那匹恶狼......”荼央的声音带着一点哭腔,粉黛有些同情的拍了拍她颤抖的身体。
那匹狼是被那个女人车帘中飞出来的一根簪子杀死的。粉黛这样说的时候声音中透着畏惧和恨意,她是自己的侍女,也是自己在这里唯一可以信任的人。
抵达宋府时,已是酉时,再一次踏上曾经熟悉的故土,路上强忍住的悲伤还是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涌上来,胸腔中那点微薄的气息,也被一点一点的抽走。
“阿姐。”
当时洲的声音传入耳中,更让这份悲伤快要将宋绾压垮。时洲握着她的手,掌心传来令人心安的力量。她看不到却可以感受到,她的弟弟,名满天下的才子宋时洲,终于长成父亲希望的模样。
“这位姑娘是?”
宋时洲打量着站在姜清淮身后的美貌女子,在全府上下一片白衣中,晃眼的一抹红,凭谁看了都会心生不悦。
“我来这碎叶城给一个老主顾送香料,恰好和阿淮同路。”明曳看向姜清淮时带着毫不回避的亲昵,就像他们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
宋时洲不会看不出来他二人之间的暧昧,只是碍于阿姐,并未多说。他一早就反对父亲将阿姐许配给这个永远冷着一张脸的姜清淮,这样高傲的男人,不会是阿姐的良人。
到处透着哀凉气息的府邸,众人的胃口皆不佳,在用过气氛沉闷的晚膳后,姜清淮神色漠然地握着宋绾的手离开,按着梦觉城的规矩宋绾要留下来为她父亲守灵三日,姜清淮自然也要如此。
碎叶城的夜晚倒是比梦觉来的干净,只是少了那份甜腻的香,倒有些不大习惯。明曳搭了一件绛紫色的纱衣,望着前院那处摇曳着明亮灯火的房间。她在掌中凝出了一朵血红色的曼珠沙华,妖异的花瓣绽开在月华下,而后有些烦闷的将其捏碎,看着流萤般的亮光弥散在夜空中。
“今夜,他也不会来了。”这三天对明曳而言就像三年那样漫长,每日看着姜清淮从宋绾的房内走出来,陪着她一起去佛堂抄写往生经,她就恨不得即刻将宋府夷为平地。
明明知道这一切都只是在演戏,心中却还是划过一丝淡淡的失落。荼央看着那抹隐没在视线中的背影,再看向那间昏暗的房间时,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其实不只是明曳,这三日对于姜清淮而言也过得漫长无比,不得以每日和宋绾同寝,心中却无时无刻不再记挂着另一个人,有时候看着身旁睡去的宋绾时,更多是将她当做了那个已逝的至亲,而非妻子。
睡梦中的宋绾似乎总是被梦魇缠住,有时会拉着自己的手呓语着,姜清淮只好任由她握着。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她紧蹙的眉时姜清淮就会不觉想起自己的母亲,也是这般的温婉的容颜,唱着歌谣哄自己入睡。bïmïġë.nët
明曳百无聊赖的望着半空中的那轮初晴月,灵敏如她,隐约感觉到暗处有一双眼睛正在注视着自己,当下就毫不犹豫的出手。
“啊......”伴随着一声惊恐的呼喊声,一张陌生的脸映入她的眼中。
“你是谁?”带着杀气的眸子,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
落了一地的糕点,跌倒在地的女人怯弱的说着:“我......叫......荼央。”
明曳像是想起了什么,居高临下的打量着她,“你就是阿淮救下的那个女人?”
荼央连忙点了点头,因为害怕而颤抖的唇瓣让她看上去只是一个柔弱的凡人女子。明曳看着那双闪着惊恐却异常明丽的眼眸,不知为何,总感觉这个女人的身上有一种类似野兽的危险气息。
“你这双眼睛倒是长得很美,就像是一匹雪山上的白狼,冷冽而艳绝。”明曳凝视着她茶色的眼瞳,那里除了恐惧以外,并无半点异样,这才接着说道:“正好,我现在想沐浴,你去帮我准备些热水。”
荼央听话的点了点头,却在转身离开时,眼底划过一丝恨意。
明曳背对着荼央,缓缓解下身上的衣物,背上存阳留下的伤已经结痂,狰狞的伤痕在雪白的背上显得尤为刺眼,荼央在看到那四道抓痕时,舀水的手微微有些颤抖。
玲珑有致的身子漫过热水,明曳闭上眼任由荼央为自己擦拭着,水花的声音淅淅沥沥的传来,使得后者的声音有些听不大清楚,“姑娘背上好深的伤口啊。”
“被一个无耻之徒抓伤的。”明曳淡淡的回应着,热水顺着结痂的伤痕淌下来,映入荼央那双泛着恨意的眼眸中。
“姑娘可有心爱之人?”荼央没有等来明曳的回应,便自顾自的的说了下去,“我可是有呢,只是他向来多情,总爱招惹一些年轻貌美的女人。那些女人哪里会真心对他好,只不过是图他的权势。他可真傻,到头来,还是死在了女人的手里。”
“那是他自作自受。若是得不到全心全意的爱,倒不如亲手将他毁了。”明曳转过头,氤氲着雾气的眼眸中泛着凛冽的寒意。
“怕是会舍不得吧。”荼央轻笑着,抚上她的伤痕,“将一个人爱到骨子里去了,又怎么会舍得毁掉他?”
明曳极快的出手捏住荼央的下巴,迫使她的眼睛对着自己,“你到底是谁?”
“我......只是一个......被大人救下的可怜人。”
从她身上感受不到一点异类的气息,明曳才慢慢地松开手。
“下去吧。”
不知为何,她的话让自己莫名的感到心烦意乱。索性在荼央退下后,将整个人都埋进水里,透过水面破碎的光亮,一遍一遍地问着自己:“不舍吗?”
“失去心中所爱的痛苦,我想让你也尝一尝。”荼央望着那间灯火通明的屋子,恨恨地说道。
猛然破开水面,明曳慌乱的张望着四下,被灯火填满的房间里,寻不见那人的身影。她的面上划过一丝晦暗,有暗红色的光,汲取着身下的水,形成了浮在半空中的一面水镜。
然后明曳看见了那双手将将抚上阿淮的双眸,面上带着无限的柔情,刺的她生疼。蓦然收手,落下的水滴遮去了她的视线,周遭散发浓重的杀气。
“阿淮,你需要一个人来助你稳固地位,我可以帮你杀尽所有反对你的人,只是娶一个人就能解决的事情,又何须如此麻烦?”
“可是我这辈子唯一想娶的人就是你。”
“我要是不答应呢?”
“那我就等到你答应为止。”
他还是另娶了他人,她可真是,自作自受。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四魂境·妖咒更新,第 29 章 荼央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