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我打着扇子好奇问:“那你说说,我对什么感兴趣?”
苏云衣将茶杯搁在桌上,笑容浅淡,凑近耳旁魅惑道:“对我。”
我静静望着他,有些不明白,他明知道我喜欢他,他明知道自己不会喜欢我,可为什么还要总是说些暧昧的话,丝毫不担心我会越陷越深,难道他对我利用之余,竟连一丝愧疚都没有吗?
我慢慢收了扇子,笑的牵强:“苏云衣,我想知道你究竟对我有几分好感?”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他的表情依旧如常,狭长的凤眼中仿佛凝了星光,随着嘴角勾起,几乎能将整个夜空照亮。
苏云衣轻轻将我揽在怀里,在我耳边呢喃,语气有几分认真:“或许多,或许少,也许有,也许无,但你一直都在这里。”
我嘴角溢出笑意,不愿再去深想,深深吸了口气,鼻尖满是他的味道。
好半天,我才推开他转移话题道:“听小花说,这几日长宁公主时时被传召入宫,你自己小心些。”
苏云衣认真看着我的眼睛,忽的一笑,认真道:“白英,若我死了,我的魂魄,便真的归你了。”
我心中一紧,慢慢站起身问:“你为什么说这个?”
想了想,我怀疑问:“你是想让小柳回来?”
苏云衣摇头:“与小柳并无关系。”
我更怀疑地看着他。
苏云衣做事一向有他的道理,旁人想猜也很难猜透,可上一次,他也说了同样的话,作为交换便是让小柳留在他身边。
这一次,他又想做什么交换呢?
苏云衣看着我笑的魅惑:“怎么这副表情?难道你改变了主意,不想要我的魂魄了?”
我连忙摇头,坚定道:“要,当然要!你活着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死了就更别想!”
苏云衣笑意更深,伸手拍了拍我的脑袋道:“今日郑府内设宴,你随我一同去吧。”
我半天没反应过来,等回过神,才无奈一拍扇子:“皇帝他正等着抓我,若你跟我一同露面,那不等于把自己推入火坑吗?”
苏云衣又拍了拍我的脑袋,笑道:“放心吧,当日是苏玉瑶带你进宫求药,你无故失踪,怎么也会算在苏玉瑶头上,你的事只是小事,比起旁的,有更让他头疼的。”
我点了点头,又忽的吃了一惊:“求药……你……你知道了?”
他微微点头:“其实,当日绮心将药给我时,我便有些怀疑,只是未做深想,后来被皇上暂拘宫内,才将来龙去脉想清楚了些。”
原来他都知道,原来他那么早就知道了,可是为什么……
我紧紧握着扇柄,声音有些干哑,迟疑问:“你知道我为你做了这些,可为什么还要赶我走……”
苏云衣看向我的眼神浮上难得的温情,波动间夹杂着辨不明的感情:“白英,我与你说过很多话,可也许只有当时那番话,才是真心为你好。”
到了郑府我才明白,此次宴会是郑尚书特意为自己新添的千金准备的满月礼。
郑尚书年近五十,体态微胖,头发泛白,许是养尊处优久了,脸上的皮肤有些松散。他在门前迎客,一张脸笑的如同秋日菊花,不停与客人寒暄,一边将客人往屋内引。
我与苏云衣并肩而行,到了府门前,郑尚书脸上的菊花开得更盛,几乎全部舒展开来。
他躬身拘礼道:“能得康王殿下赏脸前来,真是我郑府的荣幸,快请进来上座。”
说着亲自引了我们二人朝宴席走去。
宴席依旧设在冰池四周,尚书府内宾客盈门,热闹得几乎能赶上长宁公主大婚当日的情形,待我们在紧邻冰池的地方坐好,四周已坐满了各式各样的宾客。
我朝冰池扫了一眼,又扫了扫苏云衣,含笑道:“我怎么觉得,郑尚书对你的态度恭敬了不少,难不成是因为你曾在他府内落水,他因而不安?”
苏云衣面色波澜不惊,伸手倒了杯茶,悠悠道:“此一时彼一时,郑尚书在朝中多年,一向高明远识,自然知道按他如今的处境,该如何站队。”
朝中皇帝的支持者几乎被他瓦解干净,听他这番话落,我心中忍不住腾腾升起骄傲之意,含笑道:“想到不久前你还处境尴尬,如今能扭转乾坤,我很替你高兴。”
苏云衣嘴角勾起淡淡的笑意,眼神不由飘向曾被我捞出水的地方。
想必那日落水的事,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回忆。
午时一到很快开席,侍女们手捧托盘鱼贯而入,将酒菜布好,便沉默退下。
郑尚书小心抱着刚满月的千金,对宾客赔笑道:“各位请稍后,这会儿人还没到齐,等人齐了便开席。”
谁架子这么大,竟要让满堂宾客等候。
我对上苏云衣看过来的视线,已明白了大概,支着下巴不解问:“他一向喜欢针对你,你为何今日还要来?”
苏云衣笑意极深,望着我幽幽道:“有你在,谁敢针对我?”
我听了满意,含笑道:“放心,他敢针对你,我就要了他的命。”
等了小半个时辰,一身便装的皇帝终于姗姗来迟,众人按规矩行礼,而后便谢恩重新坐好了。
歌舞一传,这才算正式开席。
我边嗑瓜子边朝皇帝身上打量,长宁公主大婚当日,他也是坐在同样的位置,穿着同颜色的便装,那时的他,眉梢眼角有说不出的威严风光,而现在,却像秋风卷过枝叶般,面上只剩下焦虑和颓然的神情。
我喝了口茶,又朝他身边看去。
他身旁坐着的那个身穿紫色绫罗长袍,满头华丽珠翠的,依旧是面容端庄的小蓉。
皇帝对小蓉,还真是宠爱。
我笑着回头,打算与苏云衣八卦两句,却见他仿佛定住了般,一动不动握着手中的茶杯,目光失神地望着小蓉。
我心头划过一丝疑虑,却未多想,接过苏云衣手中的茶水笑道:“不过数日不见,你那皇兄竟好似老了好几岁。”
苏云衣笑意仿佛浮在嘴角,眼中寒光闪烁,伸手重新拿了个杯子洗了洗,将茶水注满。
见他一言不发,我一口气将茶水灌下,看起了歌舞。
酒宴进行了一半,突然一个小太监恭敬走来,对我客气道:“白英公子,皇上他请您前去说话。”
我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找我?”毣洣阁
小太监道了声“是”,更加恭敬地垂下手。
我朝苏云衣看了看,见他只是对我点了点头,只好起身随着小太监走去。
小蓉见我走近,好似有些紧张,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手中的香包,我定睛一看才发现,她垂在腰间的香包竟是苏云衣原本的那只。
苏云衣曾将香包给我看过一眼,他告诉我,里面的香料是由数十种解药制成,可以挡些小病小毒,他常年带着,从不离身。
苏云衣如今佩戴的香包,早已换成了新的。
他更换了物件,本是件小事,可如今那旧香包出现在小蓉手里,就大有问题了。
我的心沉了下来,再看小蓉那张美丽端庄的脸,也烦躁了不少。
我来到御座前站定,冷冷看着慢慢饮酒的皇帝,一言不发。
小太监在我身旁有些着急,不停小声提醒:“公子,还不快见过皇上。”
我扫了他一眼,似笑非笑。
皇帝缓缓抬头,皱眉看了我两眼,冷冷问:“你就是白英?”
我慢慢抽出扇子,摇了几下问:“你叫我来,就为了问这句?”
皇帝脸色一变,沉声道:“大胆!”
我依旧静静站着,目光从小蓉脸上扫过,淡淡问:“敢问皇上,你叫我来,究竟有何事?”
皇帝将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冷声道:“朕问你,你与苏玉瑶究竟是什么关系?苏玉瑶与康王,是否私下有来往。”
我听了失笑出声,又摇了摇折扇道:“长宁公主对付苏云衣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竟会怀疑他们二人私下有来往,说话如此不过脑子,也难怪会沦落到这般处境。”
皇帝听了脸色大变,气得他手抖个不停,怒喝道:“来人!将这个胆大妄为的犯上之徒给我拿下!”
他原本与我说话声音不大,又距离宾客较远,因而无人知道方才我们二人说了些什么,此时皇帝话音一落,众人才惊觉发生了何事,对视几眼后,目光都落在了坐在一旁的苏云衣身上。
苏云衣慢慢起身,脸上露着深不可测的笑意,不屑地望了望皇帝,悠悠问:“敢问皇兄,白英他可是犯了什么大错?”
原本侍卫已听令上前,闻得苏云衣这番询问,竟都愣在原地,忘了上前抓我。
皇帝余怒未消,恨声道:“此人口出狂言,胆大犯上,朕自然要惩治他。”
“哦?”苏云衣眸光闪亮得如同夜空中的启明星,魅惑笑道:“白英是同臣弟一同前来赴宴的,敢问皇兄,方才他是说了什么犯上的话?若是真的触怒了皇威,臣弟定会代皇兄狠狠惩戒他。”
众宾客不停交换着眼神,而后你一言我一语的附和起苏云衣来。
皇帝抖得更加厉害,连脸色都变为了猪肝色。
一旁的小蓉见状,忙抓住皇帝的胳膊安抚地摇了摇头,柔婉笑道:“方才都是误会,多谢康王的好意。”
苏云衣静静望着小蓉笑道:“既是误会,那臣就安心了。”
我见他们二人说话客客气气,却眼神交缠,难舍难分,心里更是发沉,也不再看苏云衣一眼,转头朝外走去。
或许是方才的火药味太浓,竟没有一人敢拦着我,我僵着一张脸离开宴席,顺着小路朝府外走去。
郑府想必是受了长宁公主的太多窝囊气,正好借着郑千金的满月礼冲冲喜,因而小路旁花树的枝条上挂满了大红的绸缎,绸缎随着徐风飘荡,像是一条条水袖舞起,为行人指路。
我走了一会儿,发现不知从哪个路口绕岔了道,来到一个陌生的院子前。正想顺来路去寻,却听到路旁的假山后传来两个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我本无好奇之意,脚步未做停留,打算离开,却听到模糊一句:“少爷整日自言自语,不肯迈出房门一步,夫人请了道长过来驱邪也不见好,他那样子可吓人了呢……“
小郑头顶盖着无数顶绿帽子,怕早就受不住了,再加上做出了投水自尽这种不光彩的事,装疯卖傻不愿见人倒很有可能。
我脚步顿住,好奇心起,不由自主地朝院中走去,怎么说我也是他绿帽子中的其中之一,去瞧瞧他也在情理之中。
我特意敛了周身阴气,虽说世人并不大能感受到,可小郑是在病中,身体虚亏,若沾惹了怕是连命都要丢掉。
我轻飘飘来到院中,又轻飘飘走到窗前,侧耳去听,果然听到屋内的小郑不停自言自语。
“真的吗?你说的是真的吗?你若能帮我,我自会感激你,只要你能帮我,我不想在做这个驸马,你说吧,你要什么,什么?”
还未走到屋内,只觉一团白雾忽的从窗口飘出,眨眼睛便不见了踪影。
闻着熟悉的香味,我心中一沉,这小柳,还真是不受教。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谁叫我是鬼!更新,第 39 章 第三十九章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