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看到又一个自己,……罢了。
今生已经很难圆满,便是硬要去争取,秋叶的父母肯定反对到底,相比于大户人家的小姐,长辈安排的婚事,自己这个江湖女子怎么能入得了老人的眼。难道要让秋叶为了自己,触怒父母?做妾,她绝不愿。
累世的深情,这感情何其珍贵,珍贵到不能让这情分沾上一点点卑贱,妾的身份,不可以承载这样的深情。
但是,最重要的是,人家有原配妻子,还是痴心不改,千里寻夫,怀着身孕陪伴丈夫在边城。即便自己和秋叶能够再续前缘,可是,这就把秋叶毁了。他抛妻弃子,坏了名声,被千夫所指,这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喜欢他,就该成全,红花明白了,这一世,自己要学会的是成全。
退出吧。成全了三个人的幸福。这一世,就让秋叶永远不知道吧。
“我不舒服,出去走走。”红花转身离去,褚玉虚脱了,要倒下去,被奴婢和丈夫赶紧护住。
“玉儿,怎么了?”
“没什么,快生了。难受。”
“你这样子,我怎么走?早跟你说,回老家去,你就不听!如今,悔之晚矣,如果你和孩子有什么事,我将懊悔终身。”常威担心地说。
“没关系,有姐姐呢。”
“那还好。”
第二天,红花一早起来练功,她看到了同样早起的秋叶,后颈上的痣,看得分明。红花心中一痛,割舍这情分,哪怕只是这一世,也如同从心上撕扯了一块肉下去,鲜血淋漓。
好几世的情分,已经融入血液,不是没想过,停止寻找,去过新的人生,遇到不同的人,结下缘分。可是,哪怕只是略微尝试,心里就对自己说,“不是,不是这个人,感觉不对。和这个人共度一生,无法想象。”
珠玉在前,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法入眼了。
宁愿漂泊,也不想和别的男人一起生活。哪怕只是想一想,嫁给一个别的人,相夫教子,照顾婆家人。她都会想到自己一定很委屈难受,自己会想,那么好的秋叶,就在这世间,为什么不去寻找,反而和不喜欢的人,委屈过一辈子。
如果不是为了感情,哪个女人都不愿意给别人做奴仆,当牛做马,红花有的是本事,不缺一口饭吃,不用男人养活,所以,她不想为了别人的阳光凑合着过日子。
不是那个人,就不可以,她试过了,不行。
现在,牵挂的人,寻找的人,就在眼前,却是咫尺天涯,他已经是别人的丈夫了。无可挽回了。
学会放手,学会祝福吧。
红花低了头,回屋去,常威本想跟她说话,但是没有机会。常威突然觉得,妻子说的这个很好很好的姐姐,有些怪。看自己的眼神好像看一个认识多年的人,可自己怎么想,都没见过她。
本来红花要走了,她准备仗剑走天涯,忘了心伤,可是褚玉苦苦挽留,“姐姐我快生了,可是最近又起了战事,夫君他不能守着我,求你了,姐姐。等我生完,好不好?”
常威也来求情,“我是军人,不能随时告假的。裴小姐就多留几日吧,我夫妻必有重谢的。我胆子他们母子。”
这是秋叶,他的恳求,“我答应了。”红花这话说得自己心酸。
常威放心走了,没过几日,褚玉发动了。半夜里,红花跑出去找了稳婆,还好,褚玉没太受罪,顺利生下个男孩。抱着这个小肉团,红花释然了,这是秋叶的孩子。几世了,第一次看到他阖家圆满。该替他高兴的,抱着孩子,红花笑中带泪。
褚玉虚弱地躺着,她心里也有疙瘩,眼前的女人才应该是丈夫真正欣赏的女人,嫉妒,是有的。但是,她也知道红花没有错,是自己偷了人家的才名。
现在,在孩子出生的一刻,两个女人心中的芥蒂放下了。褚玉甚至想,自己有孩子了,哪怕是丈夫得知真相,厌弃了自己,守着这个心头肉的小宝贝,此生,可以度过了。
“谢谢。”褚玉真心地说。
“谢什么,辛苦的是你。我什么都不能帮你。”红花在稳婆的指导下,稳稳地抱着孩子,心里很满足。她见证了一个孩子的出生,非常感动。新生命来到世界,母亲痛苦,孩子也经历着痛苦。那一声哭泣宣告着生命的开始。
几世为人,红花已经觉得,每一世都是在人间的游历,死亡只是下次生命的开始。但是,看到这个孩子,红花想到,对于没有前世记忆的人,他们的人生,其实只活一次。他们的生命更珍贵。
想到这里,红花最后一点不甘心,也没了。
就这样吧,高高兴兴地走。没有遗憾了。这一生,在他的人生中路过了。看到他幸福,看到他什么都好,什么都有,这就够了。
红花觉得,这才是生生世世轮回的意义,变得更好,更宽容,更懂如何去爱。
几天后,常威回来了,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激动到不行,对褚玉“辛苦娘子了。”褚玉幸福地微笑。
此刻,红花收拾了行礼,走了。
没法再看着人家小三口了,太幸福了,心里有点难受了,到底还是意难平。红花告诉冬雪,“我走了,一会儿再告诉你家小姐。她最怕分别,会哭的。这个,是我给干儿子的礼物,亲手做的。”
冬雪拿着布老虎,有些难过,“那你也不用偷跑啊!”
“我是怕你小姐又哭红了眼。我会给她写信的。”
就这样走,不回头,潇洒地走开。离开别人的幸福,去走自己的路。
此后的三年里,红花就这样在人间游走,仗剑天涯,成了个侠女。她有时会帮助受苦的人,有时候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也有时候,回武馆看看。裴师傅并没有特意催她成婚,师傅猜到了,她心里是有一个人。倒是师娘有时候替她操心,师兄也问过她,不过她都说,“我现在要做个侠女,不想其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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