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昭和白殷对视一眼,各自无言。半晌,白殷轻轻抬起她的手,似乎是要抹去这些记忆。
手抬到一半,一股反力制止了他。白殷愕然,道:“怎么了?”
沈南昭想说话,却又卡在了喉咙里。
说什么呢?每个人都有可怜之处,很多事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改得了的是幸,改不了是命。
没人能逃过命运枷锁。
她手上力道软了下来,轻轻摇了摇头:“没事,来吧。”
她示意白殷继续。
白殷看了她一眼:“我想到一个办法。”
“嗯?”
他一笑,手指在李闲素眉心一点:“我可以让你和李清辞在一起,你可愿将魂魄给我?”
昏睡中的李闲素一字一字道:“愿意。”
“好办,等着。”
白殷拉起沈南昭,带她来到敛星阁的地宫中。
李清辞还在棺材里等着,见他回来,神色一喜,急问道:“闲素怎么样了?”
沈南昭蒙着脸,指了指旁边的人:“问他。”
说的好好的,抹掉李闲素的记忆,然后收了李清辞魂魄,不知道为什么白殷又变卦了,还说什么可以让他俩在一起,魂魄都收走了,还怎么在一起?
白殷上前一步,看着李清辞,道:“我有一个办法,可以让你和李闲素在一起,但只有十年的时间,你愿意把魂魄给我吗?”
李清辞有些质疑,道:“你既然收走了我的魂魄,身死魂灭,又如何能让我们在一起呢?”
白殷从元婴里取出一块木头:“这木头是天上灵木,可化成血肉之躯,我可以将你们两个的所有记忆注入这木人中,人和人之间的感情,都是靠着记忆和感觉来维系的,没了记忆,就不过是个路人。如此一来,只要你们两个的思维能够继承延续,其他的都是皮相载体,可有可无的东西。但这木头灵力有限,只能维持十年,十年之后,木朽灵消,你们两个的记忆也会随之消弭。”m.bïmïġë.nët
他一口气说完,李清辞几乎是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
沈南昭拍了拍白殷肩膀,没想到他还有这一手:“行啊你,这么好的方法,为什么不早拿出来用!”
白殷掂了掂木头:“真的,看到这玩意儿才想起来的,毕竟都是多久之前的东西了,用法什么的早忘干净了,要不是拿它给你做肉身,我还想不起来。”
随后白殷带走了李清辞的魂魄,带他去见李闲素。
李闲素还在昏迷,白殷干脆将她魂魄取出来,丢给了李清辞,在那书桌后坐定,大手一挥:“马上就醒了,带她出去走走吧,把误会都说清楚,好了,本天仙要开始工作了,诸事勿扰。”
说罢取出刻刀开始在木头上雕刻起来。
李清辞抱着李闲素,两人都是魂魄体,轻飘飘的,不用什么力气,他看着她,忽然见她轻轻皱了皱眉。
当即便朝沈南昭躬身示意,离开了书房。
沈南昭目送他们远走,忽然扑到白殷身上,贴着他耳朵道:“天仙公子,这下可好,一箭双雕,四个魂魄就凑齐啦,马上就要复活,您有何感想啊?”
白殷目不转睛地琢着木头,挑眉道:“有啊,最大的感想就是,没想到老子一只万年单身狗,居然讨了个貌美如花的老婆。”
他转头在沈南昭脸上亲了一口,嘬了个浅浅的红印,笑得目如弯月:“是吧?”
*
李清辞带着李闲素来到竹林。
竹林早已毁于大火,寸草不生,琴楼也成了一片废墟,楼外的湖水干涸见底,露出湖底几块怪石。
李闲素幽幽醒了过来,闷哼一声。
李清辞低头看她。
竹林上空响起一声鹤鸣。
“阿素,是我。”
李闲素本来感觉自己飘浮着,本能的想要从他怀里跳下去,一听见他的声音,猛地顿住了。
她寻声望向他,动也不敢动。她隐约记得自己一直在昏睡,睡梦中还听见有人问她愿不愿交出自己的魂魄,和李清辞在一起。
她几乎本能的脱口而出,愿意。
此时此刻,她有些分不清这是梦境还是现实。
许久,她才轻轻抱住他,从喉咙里挤出干涩的两个字:“公子。”
她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当初的一切不是她本意,都是受了控制吗?
可李清辞死了,藏琴山庄毁了,说什么都没用了,无可挽回。
李清辞轻轻应了一声,抬头看向湛蓝的天空。
“都过去了。”他轻轻一笑,“我这个人很淡泊,没什么壮志,要求不多,计较的也不多。”
李闲素紧紧绞着双手,不敢说话。
“只有一点。”他补充了一句,深深看着李闲素,“我从不食言。”
李闲素不知道他想说什么,紧张地听着,唇间却忽然有了一丝被触碰的柔软的感觉,她听见李清辞近在咫尺的声音。
“等你回来,我娶你。”
李闲素彻底怔住了。
天边风流云散,一切都静谧下来。
两个时辰后。
已经换了身体的两人在沈南昭和白殷的见证下拜了天地,成了亲。
李闲素已经能够重见天日,看第一眼到李清辞的模样时非常吃惊,没料到他长得这么好看。
木人承载着两个人的记忆,往敛星阁方向去了。
他们将会解散敛星阁,一切都将回到起点。
没有藏琴山庄,也没有敛星阁,至于霜赤,他们会先带走,再想办法处理。白殷说了,木人化成的身体,霜赤的煞气对他们没用。
许久后,李清辞背着琴匣,牵着李闲素,走遍山川湖海,繁星露暑。
虽然只有十年,对他们来说,已经足够了。
沈南昭目送走两人,深深叹了口气,“要是天底下有情人都能终成眷属就好了。”
白殷和她走在路上,闻言一挑眉,把她往墙上一按,“你还有心思管别人,打算什么时候嫁过来?”
沈南昭瞪着他,“房子车子有吗?钱有吗?没有老娘不跟你个穷鬼过日子。”
白殷用膝盖分开她的大腿,贴着她身体,抱她圈在怀里,“在天界我那房子你也看到了,也挺大的吧,光院子就够房地产商盖几幢楼了,车子嘛,”他顿了顿,变出掣夜剑哐当摔在地上,“日行千里,就是没有个挡风遮雨的,不过我可以给你挡,还有什么来着,钱?”
沈南昭挑眉:“你有钱?”
白殷森森一笑,“老子在天界,就没花过钱这个东西。”
“……”沈南昭翻了个白眼,“你说的好听,就算你复活了,还能回天界吗?你那破房子,说不定早被人给收了呢。”
白殷呼出一口气,“实在不行,咱们就在人间住着,钱,老子去挣。”
沈南昭不敢苟同地打量他:“怎么挣?”
“……胸口碎大石。”
“……”
沈南昭不想再和他讨论这个没有前途的话题,“你哥哥呢?你复活了,不去见他?”
白殷冷哼一声,不说话,半晌,才置气道:“你这么一说提醒我了,我得找个合适的时间段复活,最好是在我被雷劈了万八千年后,这么多年让他后悔去吧,哭死他个大傻逼。”
这么一说他还真的来劲儿了,抓起沈南昭就要催动时空。
被抛弃的掣夜飞到他身旁,委屈巴巴的,“尊上,尊母,别,别丢下我啊……”
白殷恨不能一脚踹了这个没脑子的,又想到他还得靠它娶老婆,赶紧收了剑。
就在他催动时空之后,忽然喊了一句“不好!”
沈南昭想问他怎么了,整个人忽然被一股力量一扯,直直掉了下去。
白殷抱紧了她怕她丢了,两人在时空中直直坠落。
沈南昭尽管抖成了筛子,还是壮着胆子问了:“哪里不好?”
白殷表情有点别扭,“知道我为什么会遭天谴吗?”
“为什么?”
“你知道天河吧,那是日月星辰升降起落的地方,咳,我一个不小心,把天河给劈了个窟窿。”
沈南昭幽幽看着他:“所以?”
“所以,日月星从天河里跑了出来,导致三界四时错乱,冬天变成了夏天,一会儿又变成秋天,总之,就是很糟糕,影响非常深远,那个时间点一直是混乱的,导致那一段的时空也错乱了,因此才有了时空裂缝,我刚刚忘了避开那里,咱们可能要被吸到那个混乱的时间点去了。”
沈南昭点了点头,完全抓不住重点,道:“深远是褒义词大哥请别乱用,你这种人,适合用什么遗臭万年十恶不赦之类的。”
“能别这么损自己男人吗?我也要面子的。”
刚说完,两人突然失去了牵引,掉了下去。
好在下方是一片云海,摔下来也不疼,沈南昭从白殷身上爬起来,望了一圈。
白殷抓着她隐了身,专挑没人的地方走,告诉她:“不能遇见这个时空里的我,别再造成什么影响。”
沈南昭跟着他走,在一片瀑布下洗了把脸,刚转身,忽然听见瀑布后传来声音。
“快去天河那里看热闹去!”
“怎么了?”
“白澜仙尊他弟弟白殷不是一直找不到人影吗,那些宗族狗急跳墙,合起伙来把白澜给绑了,扔到天河里的岛上,想把白殷逼出来。”
“什么?他们胆子真大!天河里灵力那么盛,白澜仙尊在里边能撑多久啊!”
“可不是吗,像咱们这种的小宫娥,别说进去了,光在边上围栏走一遭都会七窍流血。”
“那还去不去啊?”
“去!咱们隔远点看,白澜白殷两位仙尊都好俊好俊的!”
沈南昭看向白殷,“俊吗?”
白殷傲娇地哼了一声。
“也就你这傻大个儿看不出老子的英俊潇洒,瞧瞧人家,有眼光。”
“哦,”沈南昭扑了扑衣服,大步向前走,“那你去娶她们吧,一大群呢。”
“哎!”白殷上前抓住她,“别生气啊老婆大人,我错了,我眼里心里五脏六腑里只有你一个,那些世俗的颜控哪能比得上我老婆美丽纯洁的心灵!”
“呕——”
沈南昭转头看他,“简直不知道你是怎么从禁欲系男神沦落成一个……”想了想,“逗比型□□丝。”
白殷一秒变脸,把她摁在宫墙上,居高临下冷冰冰的看着她,轻轻捏起她的下巴,“本座看出来了,原来你喜欢找虐,这个样子,夫人喜欢吗?”
沈南昭一直踩着他的脚,狠狠碾了碾,“好,喜,欢,哦。”
“喜欢就给我亲亲!”
“不给!”沈南昭死死抿着唇,红着脸瞪着他,忽然见白殷身后飞来一道光芒,落下个人来,大步跑了过来。
明显是冲着他们来的。
她这才注意到白殷不知什么时候现了身,正要提醒他,那个人却一把拉住了白殷,低声喊道:“尊上!快走!”
嗯?白殷一挑眉,回头。
凌策?
凌策看不到隐身的沈南昭,只见白殷一副不咸不淡的神情,还双手撑在墙上,姿势怪异。
但他没心情管这些了,急道:“尊上!他们在天河那里设了埋伏,你不能去!我已经上报天帝,白澜仙尊不会有事的!你快跟我走,这里到处都有他们的眼线。”
白殷回头看沈南昭,满脸黑线。
在他的记忆里,从他被天界逐出后,他就没见过凌策了,最后见他,好像就是在天河那里。
白殷慨叹一声,你搞错对象了啊小策策!
这个属下忠心是没话说的,就算他被天界踹了,凌策还在想法子救他。
但过往时空里已经发生的事,不能有太大的波动,更何况,是这样一个关键的时候。
他必须被雷劈!不然就见不到老婆大人了!
白殷低头沉思了一下,转身拍了拍凌策的肩膀,“凌策,本座有件事跟你说,你附耳过来。”
凌策依言把耳朵贴过去,白殷手疾眼快,一个手刀把他砍晕。
他随即把凌策拖到角落里,沈南昭一声惊呼,天尽头金光大盛。
“那里是怎么了?”沈南昭问。
“是你老公开始开挂了。”
沈南昭眼睛一亮,“哇,我要去看!”二话不说拉着他就跑。
“慢点儿慢点儿!小心摔个狗吃屎!”白殷一把抱住她,“看什么看!被雷劈很吓人的!”
“会烧焦吗哈哈哈!”
白殷不让她去,扯着她往回走。
沈南昭忽然抱紧他,扭着屁股嗲声嗲气道:“老公,我就去看看,好不好嘛!你还爱不爱我了?”
白殷默默擦了一把鼻血:“去!怎么不去!老子支持你!给个亲亲就去!”
“看完再给!”
“走!”
天河旁已经杀成一片。
宗族联手将白鹤殊困在了中央,而远处,天河里星光璀璨,太阳沉寂在河底,只有一轮圆月悬浮在中央的岛上。
岛上有一棵巨大的发光的树,树干四通八达,枝丫肆意向外扩散,叶子是一片白光,没有颜色,只有形状,整棵树都是这样。
这棵树叫扶桑树。
扶桑树下,昏迷不醒的白澜被捆仙索绑着,一动不动,脸色苍白。
天河灵力太盛,处在其中时间久了,便会暴毙而亡。
白鹤殊咬牙切齿,手中掣夜剑闪着黑色光芒,杀人如斩乱麻。
几大宗族几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们使了个眼色,准备设阵困住他,眨眼间,几个长老站在各自阵眼上,手上开始结印。
“去!”白鹤殊目光一凛,将掣夜剑一掷,黑色长剑如箭离弦,直飞向天河岛上,铮的一声,深深嵌入地表,顿时结出一个光罩将白澜护了起来。
白鹤殊扬手变出一道银鞭,狠狠一挥。鞭子细长,划出一道道美丽的弧度,将围堵的众人打飞出去。
他仍是那一身金袍,上头开着一片白色曼陀罗华,长发利落束起,手中一道银鞭,目光狠戾。
长老们的阵法眼看就要结成,白鹤殊冷冷一笑,朝身后一鞭子打了下去。
被打的人毫无防备,连连飞出去数米远。
打开了缺口,白鹤殊朝着那缺口又是一鞭。
这一道鞭子还没落下,忽然一个人影极快地补了上来,迅速结印。
白鹤殊抬眼,对上了凌宗主的目光。
凌宗主怒道:“你这魔头!今天不把命留下,休想活着离开天界!”
白鹤殊冷冷道:“拿我哥哥威胁我,也不见得多么光明磊落,不过是一群人面兽心的东西罢了。”
凌宗主不为所动,须臾,阵法结成,一顶光罩拔地而起,光芒大盛,照彻九霄。
几位长老退出阵法之外,冷眼看着白鹤殊。
阵内雷霆万钧,一道道打在白鹤殊身上,他咬紧牙关,转着身体,目光四处寻找着什么。
元婴内传来陆沾衣的声音:“仙尊,你行不行啊?不行咱俩可要一起死了,你真是命好,还有老子给你陪葬。”
“闭嘴!”白鹤殊还在四处张望,“等我破了阵,你赶紧滚,滚的越远越好,放了我哥哥。”
“哟,”陆沾衣一笑,“听你这意思,好像交代遗言似的。”
白鹤殊不跟他废话,手中银光一亮,鞭子换成了一把扇子。
合穹扇。
他手上一甩,合穹扇往某个地方刺去。
砰——
“遭了!阵眼被破了!快拦住他!”
阵法光罩迅速崩裂,合穹扇陡然展开,狂风大作。
众人近不得身,纷纷抬手抵挡这飓风,白鹤殊趁机将陆沾衣丢了出去。
陆沾衣化作一道绿芒,遁逃了。
狂风止,又是一片厮杀。白鹤殊纵有合穹扇在手,也有些不支,但他咬着牙,嘴里都是血,一步步杀出重围,往天河那里冲去。
沈南昭看着白鹤殊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血流如注,死死抓着白殷的袖子,道:“流这么多血,不被劈死也活不成了啊!”
白殷嫌弃地瞅了她一眼,“你不应该关心一下我的伤势吗?问问我疼不疼什么的?”
沈南昭还在观望,看热闹不嫌事大似的,轻飘飘道:“哦,可是我看你好像一点都不疼。”
“……”
他只是比较抗打击罢了。
说话间,沈南昭身后飞出一道长剑,直冲着白鹤殊的方向去了。
偷袭!要不要脸!沈南昭往后看,是凌宗主。
不过她和白殷是隐身的,这老东西看不到他们。
沈南昭冲他呸了一口,忽然听白殷大喊她的名字。
她一回头,合穹扇带着一击必杀之势,瞬息就要打在她身上了。
白鹤殊看不到沈南昭,那把剑飞来时,他用合穹扇挡住了,一看到是凌宗主偷袭他,他脸色一冷,手上扇子立马调头,直冲凌宗主刺去。
凌宗主就在沈南昭身后,那扇子要杀他,必然要先经过沈南昭,狂风扑面而来,她被合穹扇的灵气压制住了,根本躲不开。
眼看扇子就要把她穿个透心凉,白殷出手如电,从元婴里抽出个东西来狠狠扔了过去,铮——!
四下里一片惊呼。
“两把合穹扇!”
“天啊!怎么会有两把合穹扇!”
合穹扇是开天辟地第一把神扇,杀心一起,无可阻挡。
能对抗它的,也只有合穹扇。
两个时空里的扇子在此相遇,银铁扇骨撞出一声脆响,下一刻,怒风席卷了天地,四方流云涌出数丈远。
灵力如怒涛从扇子相撞之处向四面八方扑去,许多人经受不住,有的被掀飞出去,有的当场暴毙。
白殷紧紧护住沈南昭,将她抱在怀里,闪到一旁。
合穹扇在半空僵持着,白殷手上一挥,收回自己那把。
然而白鹤殊显然对这把扇子起了兴趣,在众人还在愣怔的时候,缓步朝白殷这边走了过来,他眼中渐渐涌起金色雾气。
白殷知道白鹤殊的意思,他眼中那是破障术,一旦使用,任何法术都无所遁形,就算他隐了身,也能被他看到。
白鹤殊一定意识到什么了。
白殷二话不说将沈南昭塞进元婴里,“你前夫要放大招了,跑了跑了!”
白殷拔腿就跑。
白鹤殊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眉头一皱。
他本要去追,那群狗皮膏药以为他要跑,纷纷涌了过来,把他重新围了起来。
白鹤殊怒火中烧,转身将合穹扇合上,往空中一扔。
扇子顿时变作数丈长,在半空似一把巨剑,远远跑出去的白殷一怔,回头看去。
合穹扇直立在半空,牵引着狂怒雷霆,空中眨眼间乌云密布,翻涌着一股强大的灵力。
“本座怕了你们一群蝼蚁不成!”白鹤殊目光一狠,手指虚空,向下一斩,空中合穹扇有如长剑,直指随之轰然斩落!
罡风乱绞,合穹扇落下之处一片血雾,劈出一道光明大道,扇底众人瞬间被撕成粉末,荡然无存。
扇尖闪着寒芒,所向披靡,将天河围栏一气斩断,同时斩出一道巨大的裂纹,直逼扶桑岛,然后堪堪停了下来。
几乎同时,天地间一声巨响,雷声轰鸣,万千星辰倾泻而出,似大江入海,一轮白日从河中升起,紧接着是一轮皎皎明月,决堤般疯狂涌向了还在发愣的众人。
星辰之力狂怒澎湃,眨眼间将众人吞没,许多人招架不住,早就七窍流血而亡。
而此刻,因时间错乱,下界风云巨变,时令颠倒,海啸地震不绝,一片涂炭。
白鹤殊一声大笑,耳鼻间也有鲜血流出,“本座不跟你们计较,你们倒是胆子不小。”
还有几个长老幸存下来了,飞在半空中,见此情此景,一个个瞠目结舌,再也不敢出声,没过多久,他们看着白鹤殊,脸上又浮现出一丝诡异的,解恨般的笑容。
白鹤殊眸色一冷,忽听见有人大喊,“白殷!躲开!”
倏然,一道绿影扑了过来,轰——
白鹤殊猛的抬头,天雷!
空中浓云怒卷,雷霆密布。
行逆天之举,天道降雷罚之,受者形神俱灭。
刚才第一道雷,竟是陆沾衣替他挡了。
白鹤殊咆哮一声,拎着他怒吼:“你什么意思!我哥——”
陆沾衣堪堪睁眼,虚弱道:“他,不会有事。”
白鹤殊愣了一下,缓缓看向扶桑树下。
白澜还在掣夜的保护之中,只是昏迷着,毫发无损。
他眨了眨眼,“你解开他身上的咒了?”
陆沾衣一笑,“很早之前,就解开了。”
“很早之前?”白鹤殊怔怔看着他,咬牙切齿,“你来救我干什么?你一点修为都没有!不需要!装什么装你这人面兽心的东西!”
陆沾衣嗤笑一声:“老子管你需不需要。”
白鹤殊一把丢开他,“滚开!”
然而这一扔,陆沾衣彻底化成了一片粉尘,风一吹,荡然无存。
白鹤殊的手僵在了半空,陆沾衣刚才还看着他,笑吟吟的,笑里藏刀似的神情,一点都没变。
眨眼间,什么都没有了。
第二道天雷轰然降下。
白鹤殊生生受住了,看着天空中的黑云:“天道?谁当死!谁且活!你看清楚了吗!什么天道!有眼无珠!”
第三道雷又铿锵落下。
白鹤殊七窍血流如注,疯狂大笑,他伸手在自己身上点了几个穴位,“天道,我一生求道修仙,到头来却不为天道所容?哈哈,哈哈,如此天道,何值我求!”
“自解!”幸存的一个老者惊叫一声,“白鹤殊竟然要自解!”
自解,仙家一个术语,修道成仙者散尽一身修为,抛弃肉身,保留自己的魂魄,重入轮回。
白鹤殊点完了穴道,身上衣服乍然崩碎,道道金光从他身体每个穴位中涌出,正值此时,空中电光一闪,咔擦一声,第四道天雷落下。
白鹤殊在紫色雷霆和一片金光中消失殆尽。
随之消失的,还有掣夜剑和合穹扇。
其他人看愣了,也不知他是否留下了魂魄,还是魂魄已经被天雷剿灭,总之,白鹤殊再也构不成威胁,也总算是大仇得报了。
扶桑岛上,白殷去而复返,将白澜扛起来,趁着众人欢呼鼓舞之际,偷偷把人塞进元婴里溜走了。
沈南昭也在他元婴里,差点被丢进来的白澜吓个半死,又想起白鹤殊最后自解的画面,贼兮兮道:“白殷,我刚才,好像看见你光屁股的样子了,哈哈哈哈!”
白殷森森一笑,把她从元婴里拽出来,“小姑娘,你喜欢的话,以后天天给你看,不但给你看,还给你玩儿,想怎么玩儿怎么玩儿。”
沈南昭刷的红了脸,“色狼!”顿了顿,她端正神色,“不过你死得挺悲壮的,为你鼓掌,啪啪啪——”
“嗯……”白殷摸了摸下巴,“我也这么觉得。老子当时是气疯了,现在想想,就是一傻逼。”
他又一笑,“不过老子不后悔,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
他说着逼近沈南昭,“小娘子,看完了你前夫的惨死,是不是该兑现诺言了?”
“什么诺言,”沈南昭闪烁其词,“有,有吗?忘唔——!”
话没说完,白殷狡黠一笑,堵住了她的嘴,狠狠索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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