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谢首辅去四宜堂见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三十多不到四十,保养的极好,除了皮肤偏麦色外,面上看不出太多岁月留下的痕迹。
她正在房里听婢女念书,丫鬟就蹲在她旁边替她捶腿,小榻上还放着茶、糕点、瓜果等物。
四宜堂是专供皇家之人歇息的地方,自然跟外面普通香客住的禅房不太一样,这儿摆设用具一应俱全,喝的水是小沙弥从后山挑来的山泉,屋里炭炉烧的暖烘烘的,七八个婢女在旁边候着,好不惬意。
谢伦迈步走进屋,丫鬟齐齐屈身与他行礼,叫了声首辅。
大长公主原是歪在榻上小憩,听到丫鬟的行礼声,这才睁开眼来,看到是谢伦,有些奇怪“舅舅怎么也来寺里了”
她从榻上坐起来,挥手让丫鬟退下去,神色变得有些凝重“可是朝出了什么事”
婢女婆子悄无声息地退下了,大长公主的长相,是有些凌厉的,对待旁人,基本是说一不二,武断专横的,唯独对谢伦这舅舅,还存有几分晚辈该有的恭谨。
她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子,说“舅舅先坐吧。”
谢伦却看着她皱眉,“永嘉说你到处找我,我才赶紧过来了。你竟不知道我在寺”
大长公主有些莫名,谢伦一看她的表情,就知道自己又被他那不学无术的儿子给骗了,哼道“他竟敢连我也糊弄”
大长公主笑起来,“永嘉这孩子一向聪明伶俐,鬼点子一出一出的。舅舅可是又说什么吓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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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能说什么不就说了句他不关心他大哥之类的话。
谢伦提到这个儿子就来气,在大长公主面前坐了下来,说“他要有他大哥一半懂事,我就该笑掉大牙了。”
大长公主知道他对谢永嘉这个二儿子向来颇有微词,就安慰他“他还小,胡闹些也正常。像我跟他这般大的时候,不也在宫里胡闹,把父皇气的抓狂吗”
谢伦知道大长公主溺爱这个小外甥,也不与她争辩了,从袖掏出谢永善给他的那封亲笔书信,推到大长公主面前,“永善来信了。”
大长公主听到这儿,放下茶盏,接了信来看,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这个皇侄,竟然能狠心到这种地步给永善上了刑,竟连个大夫都不给他请”
谢首辅冷笑,帝王哪个不是心狠手辣,无情至极的
“不过永善在信提到的周云清是何人”
谢首辅把信拿过来,扔到脚下的炭炉,烧了个干净,说“不是什么大人物。是上一届的进士,快历练满三年了。我刚才去见了他,倒确实有些才华,不过能不能用,还无法下定论。”bïmïġë.nët
谢伦素来谨慎,大长公主也知道这一点,淡淡地说“他既能得了永善的信任,让永善在信与舅舅举荐,也算有点本领。听闻皇侄近日在选拔官员填补空缺,舅舅倒可以帮一帮他往后如何,且看他能忠心到什么程度。”
“永善被贬凉州,舅舅身边也确实需要一个得力的人。”
谢伦也不是这么大意,仅凭儿子的三两句话,就信任一个人的人,他明白长公主的意思,是要给那周云清一个表忠心的机会。
“这事且再看吧。如今选拔官员的事是顾景淮在负责,我也不一定能插的上手。”
大长公主听了这话,就笑“天底下还有舅舅办不成的事儿吗”
“公主可莫要抬举老夫了。”谢伦道,“不过今日那顾景淮和渊阁的夏昌也来了寺里,也不知道两人在搞什么名堂。”
他有些愁眉不展,大长公主却笑起来,说“这个舅舅倒可以放心。前些天我进宫与皇太后请安,隐约听皇太后的宫人提起那顾大学士的亲事,你猜怎么着”
谢伦不解地看着她,大长公主笑着说“皇太后有意把端王的女儿,也就是从出西北回来的,近日册封了郡主的萧慧敏许配给他。”
“刚刚我才听婢女说,那萧慧敏恰好就来了寺里想必是皇太后安排两人见面呢。”
谢伦眉头一皱“端王之女”
别人不知道,他这个朝的老人,是知道端王的先帝登基初,那端王的名声,可谓十分响亮。
太宗皇帝在世时,那端王是朝有名的战神,为太宗皇帝平定四方,在朝手握大权,甚至一度危及先帝的太子之位。
直到先帝登基,他还是朝数一数二的亲王后来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先帝逐出京城,褫夺兵权,赶到西北做个潇洒王爷。
旁人都以为,他失势魄,过的连平民都不如,但谢首辅却相信,他那样能危及帝位的人,未必真如外界传闻那般,过的凄惨
别人不知道端王的过往,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就凭他在西北荒凉之地,还能养出这么出色的女儿这一点,谢伦都不太相信他没了。
太后此举,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大长公主看他神情似乎有些怪异,微微有些愣“我看舅舅神情好像有些不对,可是这安平郡主有什么不对”
“就是想到了端王的一些旧事罢了。”他说。
大长公主就叹“那端王之前确实有些令人忌惮,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如今他在西北,应当是不会给我们造成什么威胁。”
谢伦笑了一下,有些东西其实是不能只看表面的,自新帝登基以来,就想尽法子在打压他们谢氏一族,说实话,谢伦对新帝是有些失望了的。
当年先帝册封他为太子时,他是帝师,以为他是个耳根软好控制的,没想到,却是一头狼。
谢伦有种挖坑给自己跳的感觉,他突然抬起头,看着大长公主“公主可有想过与端王合作”
大长公主一愣“舅舅的意思是”
谢伦沾了茶水,在案上写了几个字,大长公主脸色大变,赶紧过去把房门给关严实了,回转过来,压低声音说“舅舅,这样的话可不能乱说,被人听到是要杀头的。”
他写的是“重立新君”,大长公主虽然手握大权,但是从来也没想到这件事。
况且,她那皇侄才刚登基
谢伦冷哼“皇上若是有把我们放在眼里,也不会让永善去遭这样的罪。他其实,早就存有废我这个首辅,扶持顾景淮之心,却碍于一直没找着机会。”
大长公主说“舅舅会不会想多了皇上他对您还是很敬重的。这次的事,也是永善有错在先。”
有错是有错,但绝对不至于罚的这么重
“他新帝登基,是该要烧几把火的。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拿我这老臣开涮”
看得出他是有些气愤的,任谁看到自己的亲儿子,受这样的苦,心里也不会好受。
大长公主看得出他是动了真格,只能问他“那舅舅为何选了端王”
“端王是太宗皇后的嫡子,太宗皇上也曾一度想立他为太子况且早年他立下了赫赫战功,在朝素有战神之称。这些年虽然魄了,但底蕴还在。军营许多大将,怕也是认得他的,如今朝大半兵权又握在公主这边,我们若能与他合作,想必事半功倍。”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我听闻我那端皇兄,是个极为自负的人,眼里容不得沙子,他到时手握实权,登基为帝,又如何容得下我们”
若说如今的新帝是只羽翼未丰的小老虎,那么西北的那端王,就是只成了精的猛虎又如何能任由他们掌控。
谢首辅听到这,也沉默了,的确,这也正是他担心的问题那端王,确实不是个能轻易被人操控的人。
相比之下,还是如今的新帝,好对付些。
门外传来婢女的通传声,说是谢永嘉回来了,大长公主与谢伦说“这事舅舅想想便好,若是要付诸实际,怕要从长计议。”
“这里人多口杂,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舅舅还是”
谢伦又岂会不知道她的意思,打断她道“我也就是心疼永善罢了。”
他站起来,道“公主安心休息吧,我还有些事要处理,就先回去了。”
大长公主起身送他,想到他刚刚的话,却还是有些心惊的,望着他的背影许久。
谢首辅一出门,就遇到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他看起来颇为高兴,嬉皮笑脸过来与他行礼,“爹跟大长公主谈完事了”
谈个屁的事还在这跟他装聋作哑
谢伦憋了一肚子气想冲他发,但碍于大长公主在里头,他不好表现出来,只能朝他冷哼“我看你胆子是愈发大了,连老子都敢糊弄。”
谢永嘉皮笑肉不笑“爹您英明神武,我哪儿敢糊弄您呢。大长公主还等着我给她说佛经,我先进去啦”
谢首辅冷冷的看着他,就他个纨绔公子,懂个屁的佛经,不过就是找借口开溜罢了。
眼看他就要走了,谢首辅叫住他“站住。”
谢永嘉硬着头皮转过头,“爹还有什么吩咐”
“刚刚在无量寿佛殿前,你可还看到了什么人”他问他,他敢肯定,那会儿肯定是有人在偷听的。
谢永嘉心头一跳,他难道看到了什么不成应该不会啊,她们两躲在那石碑后面,藏的严严实实,从他的角度应该看不到,他又引开了他的注意,应该发现不了才是。
“爹说什么呢我还能看到什么不就是您跟一个少年在谈事情吗难道爹还在殿里藏了什么人不成”
他这儿子一向不太正经,谢首辅看他表情不像的作假,到底放过他了,“没看见就算了。”
他转身走了,余光却不小心瞥见他手里拿着块玉佩,这玉佩有些眼熟,他皱了眉“你拿的谁的玉佩”
谢永嘉一愣,把玉佩举到跟前,有些疑惑地问他爹“爹认得这枚玉佩”
方才谢首辅还没看清楚,这下是彻底看清楚了,那玉佩上刻着个顾字,是顾景淮日日戴在身上的,他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抓住谢永嘉的手腕,质问“你跟顾景淮有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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