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几次，他听到护工无意间与门外的保镖道：“我来时见少奶奶坐的旁人的车，还是个长相不错的男生，是少奶奶的同学吗？”
保镖：“不清楚，我们哪敢过问雇主的事。”
“说的也是……你说少奶奶守着少爷是为了顾家家产，还是真的爱少爷啊？”
“真的爱吧，少奶奶不知道怀孕前，也对少爷不离不弃来着。”
……
保镖是凶手家属来闹过事后，顾爷爷给配来保护他的。
而护工大概是觉得他睡了，所以并未压低音量。
顾之洲望着窗外湛蓝的天色，脑海中第一次浮现那张精致而苍白的小脸。
以往她长得漂亮是漂亮，但很少在他跟前发言，如今话是多了，泪水也多了，竟让他生出几丝怜惜。
听到她是被男同学开车护送，还不止一次……
他心生燥热与不适。
他竟生出想看看那个男同学究竟生的怎样，能不能与车祸前的他相比。
她爱自己，若那个男同学连车祸前的自己都比不过，想必她也不会看上男同学。
可，当他坐在小阳台前看到什么？
那个男同学并不如想象中不堪，充斥着少年期的意气风发，与她站在一起，异常地登对……
顾之洲这才反省过来。
他的小妻子还在读大学，与自己年龄差大到近十岁。
他的小妻子，若没有这段婚姻束缚，说不定会有一段难忘的校园初恋。没有家族束缚，没有负担，单纯的恋爱……
他骨节泛白，险些将轮椅扶手捏碎了。
等到醒醒来到病房，男护工已经将他抱回了病床。
醒醒照例，沉默地看他吃完饭，开始喂药，用精油按摩他腿骨和坐觉神经的穴位。
等他额头溢出薄薄的汗渍，醒醒刚准备收手，却被他牢牢地箍住手腕。
她不解地望去，他却如同烫手山芋般松开。
没敢对上她的视线，他的嗓音沙哑道：“这几天都是你同学送你来的？”
醒醒也没打算隐瞒，点头道：“每天得去落日山庄和舟老爷子交流，他们是舟老爷子的子孙，送我只是顺道。怎么了？”
“……怎么不用家里的司机？”
醒醒：“家里的车开不进落日山庄。”
这倒是好借口，可……
顾之洲：“车可以停在山庄脚下等。”
醒醒奇怪地看着顾之洲侧颜，似乎明白了什么，安慰道：“我们家的车也不比他们舟家差，唔，如果你实在不蒸馒头争口气，下次我让家里司机开最贵那辆跑车去舟家炫一个，让他们知道顾家家境是不错的，不至于低了顾家门楣。”
“你……”顾之洲对上她清澈的视线，到底没说什么。
醒醒当然了解他的心理范畴。
她作为狗子户口本上的原配，如今和舟家人亲近，车祸后敏感的狗子自然在意，说不定还占有欲作祟而吃味。
可她维持着“之洲只爱钱小姐”的人设，自然得让这占有欲和自尊心极强的男人憋屈死。
实际上，她说了这番话后，的确让顾之洲心境更烦闷了。
她的话没错，态度也端正，正如签署婚前协议时表明的态度一样，绝不误解他的心思，明知他心中有人而侵犯他的领土。
这几年她做到了压抑爱意，井水不犯河水，与他划好楚河汉界，如果不是车祸前一番算计……
顾之洲苦笑，枉他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了那一时呢。
即便心里不曾存有对她的爱意，还不了解这几年相处的人品吗？她怎么会小心谨慎地防止他反感，保持安全距离这么多年，一时间违背道义对他下药呢？即便是她下的，也是她一时犯糊涂罢了。
可他当时对她说了什么？
——恶心。
他都干了什么蠢事。
醒醒本以为等顾之洲人道康复后，就能顺利退下来，打胎，勉为其难收了顾家补偿单过。
谁知道，意外它还是发生了。
顾爷爷中风进了医院。
手术室出来后的顾爷爷，戴着氧气罩，气喘如牛地在顾之洲隔壁病房。
醒醒是无意中撞见管家从隔壁病房出来后，才知晓这事的。
她现在才引气入体，还不足够勘测、识别出周围人身份。
看着病床上躺着的顾爷爷，就连说话也困难，醒醒才沉声道：“现在公司是谁在主持大局？”
“代理总裁。”
管家欲言又止。
醒醒：“爷爷现在都这样了，管家你还要瞒我什么？”
管家看了看病床上的顾爷爷，将醒醒请出了病房，才压低了音量道：“老爷子食用的饭菜里加了点东西。老爷子倒下前让我拿去化验了下，之后将厨房等人告进了法院，现在整个顾氏集团大乱，代理总裁有心无力。”
“代理总裁能力不足？”醒醒皱眉问道。
“倒也不是。”管家道：“是墨家那边施压，想趁机吞并顾氏，老爷子倒下前也看出来了，所以打算分股……”
“还没分股？”
管家点了点头。
醒醒微微颔首，“行，我知道了，我会将情况告诉之洲。”
“少奶奶……”
醒醒顿足，对上管家哀求的视线，听对方道：“少奶奶，老爷子这边离不开人，我怕墨家那边再对老爷子下手。老爷对我有恩，我不能放任不管，少爷那边即便知道了，估计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你是想我顶上去？”
管家作势要下跪，被醒醒给抬起对方胳膊，制止了。
管家腔声带着哭调，“我知道少奶奶聪明，也非池中之物，这些年如果不是感情羁绊少奶奶，少奶奶早就……就连舟家那边也对少奶奶另眼相待。”
“吹嘘遛马的话，在这种场合下可以省了。”
管家：“少奶奶，加油。”
“……”还不如奉承她呢。
回到病房的管家，见顾老爷子浑浊的目光带着许责备，他立马撇过头去，心虚道：“老爷，我知道你的意思，是我们顾家对不住少奶奶。原本她可以抽身……可不派个顾家人压场子，股东那边不好交代啊，难道老爷你忍心看着百年基业被墨家那边蚕食吗？您不忍心……等你好起来，再好好补偿少奶奶和孩子吧。”
“少奶奶是个知恩图报的，为了感情可以继续守着少爷不提离婚。您对她多年的照顾，看在这份情面上，即便我不提，少奶奶也会出手帮忙的。”bïmïġë.nët
管家：“代理总裁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会协助少奶奶的，您和少爷只管康复就成。你们好的越快，对少奶奶压力也会小些。”
顾爷爷老脸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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