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文抢步上前双手抱拳道:“久仰杜先生大名,今日得见实在令人欣喜,晚辈见过杜先生!”
杜先生赶紧拉住周文的双手说道:“周长官乃抗日英雄,民族俊杰,认识你才杜某的荣幸。前辈之位杜某可不敢担,咱们平辈论交,平辈论交。”
周文笑着说道:“其实杜先生也不算外人,这次淞沪抗战杜先生可是出了大力,实乃国人之楷模。我们军队和杜先生其实就是鱼和水的关系,没有你们上海民众的大力支持,我们也不可能取得那么多的胜利。咱们其实已经是抗日阵线的同伴和战友了,是一家人。”
“过奖过奖,能够在抗击外敌的战争中尽一份绵薄之力,乃是杜某的荣幸和责任,不过周长官说得好,咱们确是一家人。”
周文笑着说道:“居然是一家人,咱们称呼上就没必要那么生分,何况现在又不在军中,也为了方便外人不易察觉我的身份,以后杜先生和苏先生都叫我小周或是书生吧,书生是我在军中的绰号。
杜先生和苏继先都是一笑,齐齐抱拳叫道:“书生。”然后几人就哈哈大笑起来。
周文一上来就以晚辈自居,给足了杜先生面子,后来又定了个一家人的基调,说话带着七分真诚三分恭维,几句话就把双方关系拉近不少,杜先生也暗暗赞叹,此人待人接物的手段和气质就与常人不同,见面就给人几分亲切之感,难怪如此年纪就闯下偌大的事业和名头,果然名不虚传。毣洣阁
三人客套寒暄一番后就入席开宴,今天的菜品是以沪菜为主,每一道菜上来,杜先生都为周文介绍这道菜的由来和材质,后来便延伸到上海的各种小吃和饮食文化,后来更是将上海的一些风俗习惯、名胜典故都一一介绍。
杜先生谈话诙谐,带着上海口音的官话听起来别有一番味道,每每说到精彩之处,几人都是开怀畅饮。酒桌上毫无官场和江湖上那种应酬呆板的气氛,倒像是几个友人相聚一般,轻松欢快。
周文心里都暗暗佩服道:“这位能够史上留名的青帮大佬,待人接物果然自有一番风范。谈话风趣让你如沐春风,见多识广却毫无显摆之气,气度雍容又和蔼可亲,一番交谈居然就让自己大生好感。难怪是上海滩炙手可热的人物,自己也可以从中学到很多东西。”
眼见得气氛越来融洽亲近,杜先生就随口问起那几张地契的由来,周文倒也没有隐瞒什么,就把和石三贪的恩怨像说故事一般讲了出来,当然,抢了人家多少钱就没必要透露了。
周文最后说道:“江湖恩怨江湖了,但是这位的堂哥现在好歹也是一军之长,之前的事难免会有风言风语传到他耳中,虽然晚辈也不会惧了他,但是,如果现在堂而皇之直接就住进去,倒是显得过于肆无忌惮了,对晚辈的名声不利,所以才想着售卖或是置换。”
杜先生轻叹道:“书生你果然是恩怨分明,大丈夫行事正当如此。而且书生你做事还留有余地,给那人算是留了份颜面,并不把事情做绝,这才是难能可贵之处。”
说到这里,杜先生笑着看了周文一眼又说道:“正好我还有几处闲置的房产,就和书生你置换吧,到时候让我下面的人带你去看看,满意的话,那些置换手续就交给继先去办。反正我杜某倒是不怕什么军长敢找上门来。”
最后以一句话说得自信豪气,一个江湖大佬的傲气和自负尽显无遗。
周文连声谢过。
杜先生不经意地摆摆手说道:“既然是一家人,咱们也别太过客气。其实这房子的事儿,倒也不仅仅是帮书生你的忙,同时也是为了杜某的一个结义兄弟,他现在正好需要几处房屋落脚,所以杜某也就顺水推舟,同时承了你们两边的情,哈哈哈!”
周文也为杜先生的坦白直陈所动,这个大佬说话倒是坦荡,于是端起酒杯恭恭敬敬地敬了杜先生一杯酒。
喝完这一杯酒后,周文就决定和这位敞开来说话了。他一直认为,如果是与值得尊重和交往的大人物打交道,就没必要藏着掖着绕弯弯,毕竟这些人物都是经过了历史的考验,自己也就省了很多事。
周文正色说道:“杜先生,苏先生,这次晚辈千里迢迢带兵到上海参战,其实很多人都看出了我的心思。我在山西建立产业也好、发展军队也罢,其实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抗日。”
杜先生和苏继先对望一眼,知道眼前这位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了,都面色肃容凝神聆听。
“晚辈自中原大战崛起,带领一群土匪出身的兄弟们一路走到今天,不是为了什么荣华富贵和高官厚禄,而是为了中日之间必然爆发的全面战争做准备。建设钢厂和药厂都是为此目的。”
“但在如今的民国,要想顺利达成这个目的,就需要各方面的支持。为此,晚辈也建立了各种关系,很多事情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包括聚财,包括杀人。”
“杜先生和苏先生你们二位,晚辈是非常钦佩和敬服的,不为其它,就因为你们在中日之战中竭尽全力地伸出了援助之手,就因为你们心中都有一颗爱国报国之心。晚辈以为,爱国报国不是动动嘴喊两声口号这么简单,而是要付出实际的,有时甚至会付出生命。”
“所以杜先生和苏先生,我说的不是客套和恭维的话,我愿意和你们成为自己人。你们二位,我周文信得过。”
杜先生已经完全被周文的直白所震惊,这还没谈几句话呢,这都才认识不到一个小时,你就如此信任我们了?
但是他察言观色的能力何等高强,完全看不出周文有一丝虚情假意,句句都是肺腑之言,但同时也是逼着自己表态的意思。
江湖上不都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吗?有必要那么着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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