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山庄的面积并不大,常年伺候在此处的宫人拢共就十来个。
陆临渊一声令下,他们便全部被擒下,腾出一间居室专门用来审问。
而负责审问他们之人,正是任断离。
方才那事凶险,要不是宁潇潇和陆临渊洞察先机,此刻陆弈秋很有可能会丢掉性命。
故而任断离心中对那幕后下手之人的敌意戾气又多了几分。
他常年领兵在外征战,启朝半壁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
从修罗战场杀出来的人,手段自然也残忍。
事关帝王安危,宁可错杀一万也不可轻纵一人。
他对这十几名奴仆一视同仁,皆用了宫中的重刑。
但这事儿只要招供就是个死,这些人嘴紧得很,三寸厚的木板子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根,仍旧没一个人肯认下此事。
后来宁潇潇陪同陆临渊来了此处亲自审问,隔门口就听见了奴仆的凄惨叫喊声,担心血腥场景会吓到宁潇潇,于是陆临渊便让她留在门外。
他方一入内,一股浓烈的血腥味便扑鼻而来。
他看着面前这些伤痕累累的宫人,面无表情,“问出来了?”
任断离双手抱拳,“回皇上,这些奴才口风紧,暂时问不出是何人指使。”
陆临渊默了默,抬手示意侍卫停止行刑,而后沉声道:
“朕懒得与你们浪费时间,做下这诛九族的事,想来你们也没想过要独活。但朕不会杀你们。”
“朕已经命人将你们的亲眷接来了温泉山庄,你们一刻不招,朕便命人当着你们的面将他们千刀万剐。”
此话一出,奴仆们纷纷哭喊着说自己冤枉。
陆临渊眼神阴鸷,声音愈发狠厉,“朕没工夫与你们耗着。”
他三击掌,门再度开启,是三福带着侍卫压了一众平民百姓入内。
这里面或有年逾古稀的翁老妪,或有孕中妇人,或有襁褓婴孩,奴仆见着自己的亲眷们当真被带来此地,更是哭得声嘶力竭求陆临渊放过他们。
陆临渊毫不理会,微微抬手,示意侍卫开始对他们的家人用刑。
一把把小刀抵在亲眷们的皮肉上,眼看着下一刻就要刺进去,却此时,陆临渊忽而指了指站在左边第二个的瘦弱男子,定声道:
“将他拿下。”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瘦弱男子就已经被侍卫按到在地。
陆临渊上前两步,抬脚踩在他的脑袋上,“十六人中唯你没有亲眷,做起事来也可以无牵无挂。”
他叫来这些奴仆的家人,并非是要屠杀无辜百姓,而是要试探自己心中所想是否属实。
毕竟意图弑君是诛九族的大罪,寻常有亲眷的人,即便给再多的银子也不敢做这事。
那瘦弱男子恶狠狠地瞪着陆临渊,嘴巴用力一咬,将藏在齿间的毒药咬破,登时黑血于口鼻间灌出,一命呜呼落了个死无对证。
在窗外透过缝隙观察着房间内一举一动的宁潇潇表示,关键时刻还得靠你姐来救场子。
她熟练将剧情倒退三分钟,而后暂停剧情,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将瘦弱男子的嘴巴掰开,取下银簪子将他口中的毒药剔了出来。做好这些,又悠哉悠哉地走了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剧情继续:
“将他拿下。”
瘦弱男子的脑袋被陆临渊踩在脚底下,他妄图咬破口中的毒药自尽,可咬了半天才发现:
妈的?我药呢?
抓到了始作俑者,陆临渊命人将他吊起来,以银针钻指尖,夹棍夹手指,盐水洒伤口,总之就是不让他死,却让他每一刻都能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疼。
至于其他奴仆,陆临渊命随行太医给他们皮外伤处用了最好的金疮药,并每人赏了白银百两,许他们提前回家与家人团聚。
瘦弱男子在酷刑折磨下遭不住,半个时辰晕过去了四次,次次都因被浓度极高的盐水浇灌在伤口上而痛醒。
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最终松了口。
“是......是佟大人......”
这个结果在陆临渊的意料之中,而他只不过是想从贼人口中听到一个确切答案罢了。
他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宁潇潇瞧他面色凝重,于是一言不发地跟在他身后。
他虽心事萦绕,但还是没有忘记牵起宁潇潇的手。
等回了碧桐书院,陆临渊拟了一道圣旨交给三福,“让任断离将那贼人的头颅割下来,放于锦盒内。再附上朕的圣旨连夜送回京都佟府,务必交到佟国维手中。”
方才他写圣旨的时候,宁潇潇在一旁伺候笔墨。
她看得很清楚,陆临渊写的是:
<温泉山庄有宫人受人指使,污蔑构陷佟爱卿,要给你扣上弑君的帽子。朕洞悉秋毫,将他就地正法,还你清白。>
宁潇潇知道,陆临渊是想让佟国维愈发膨胀,让他觉得连弑君这种事陆临渊都能替他洗白。
如此,他做起事来就会更加肆无忌惮。
待三福走后,陆临渊冲宁潇潇勾了勾手,将她揽入怀中。
他的下巴磕在她的香肩上,脑袋微微偏转,发丝摩挲着她脖颈细嫩的皮肉,有些发痒。
这只大狼狗有些乏了,像是在跟她撒娇。
“方才的事,你怎么看?”
“单凭一个小厮片面之言,无凭无据,即便闹起来佟国维也能说他是受人指使诬陷重臣。皇上深谋远虑,圣旨代表信任,人头代表警告,相辅相成,反倒是将佟国维架在了空处,进退不得。”
宁潇潇一本正经地分析了一番,陆临渊却转而在她的脖颈上浅浅嘬了一下,
“我问得不是这个。”
他将宁潇潇抱得愈发紧,“跟着我,你怕不怕?”
宁潇潇揉了揉他额顶的发丝,俏皮笑道:“怕什么?怕皇上夜半起来对着我劈叉吗?”
“噗嗤”
陆临渊鲜有地笑出了声吗,继而听见了宁潇潇没说出口的心声:
【当然不怕了。不光不怕,我还要跟你一起走下去,帮你度过所有的难关。】
【我的男人,除了我以外,谁也不能欺负。】
陆临渊不懂她一个只能预测未来的小女子,如何能帮助自己度过所谓的难关。
但她心声如此,却足以令他那颗孤寂久了的心,彻底被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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