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景淮撤掉了别院的大部分守卫,却真真正正地将她软禁起来。白姝卿有种感觉,若上一回他仅仅是气急、想给她一个下马威,那么这回他是决心再也不给她自由。
也好。前一世的事她记忆虽久远而模糊,但在梦里她隐约记起了所有事,他与秦汐颜原来上一世便有牵扯,怪不得到了这世他对她依旧难以自拔。唯一不确定的便是她与楚辰佑为何没能完成大婚,而她似乎便是在那时丢了性命,可那一切究竟是如何发生的,她竟半点记忆都没有。
两个丫头不知道她与楚景淮之间究竟发生了何事,但看这回王爷的态度,主子日后的日子只怕不会好过。她们曾担忧地向白姝卿问起,她却铁了心不愿让她们知道,见主子态度坚决,又似丝毫不为此时困境担忧,也渐渐放下心来。
白姝卿隐隐猜得到,楚景淮这回久久没有主动过来,是要让她率先服软,若是在以前她或许会像未出阁时那般绝食威胁,但这会不同,就算她受得住,也不忍让腹中孩子受半分苦。他说他不在意她的孩子,她信,所以她更加不能先乱了阵脚。
她派人多次传话给楚景淮,说要见他一面,回信的人面色不善,说王爷国事繁忙,不得空过来。她笑,在书房里书了一封信给他。若他仍不肯相见,那便这样罢,只要爹娘他们都好好的,她自个怎样倒没什么。
他看了信,似乎是有丝松动,派了祥伯过来。祥伯如今对她的态度复杂难辨,白姝卿一时摸不清楚景淮究竟是何意。其实祥伯此次主动请缨过来,为的便是劝和,但他又不知这两位主子之间究竟又生了什么误会,一时也无法开口相劝。
倒是带来一个好消息,白战身上的伤已大好。那便好,白姝卿不住地点头,险些落下泪来。
“祥伯,将军府上下众人可都好?”她又问。
“娘娘放心,一切都好。”祥伯不见她问起王爷,主动道,“王爷如今虽受皇上重用,在朝中甚是威风,但这几日气色却不好,想是与娘娘这番吵闹,心中郁结,伤了身子,奴才以为娘娘只需再坚持几日,王爷自会心软。”
他一定觉得楚景淮其实很宠爱她罢?连他身边最亲近信任的人也这般认为,所以也怪不得她屡次会错了意,以为他对她也有几分真心在。
“祥伯,本宫派人传过几次话,但你家爷是如何说的,你可知道?”
“奴才不知。”
“你家爷说,前些日子他只是日子过的寂寞,想尝些新鲜,遂与秦妃疏远、与我亲近,至于这孩子么,他说只是一个意外,至于生母是谁他并不十分在意,他以后多的是子嗣,又怎会在意多出这一个?”她轻抚着肚子,眼中甚是平静,仿佛那番话并不是对她所言,也不能伤她半寸。
祥伯噗通一声跪在她身前,“奴才不知爷究竟为了什么讲出那番话,但奴才看着爷长大,了解爷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若不是其中有苦衷,爷断不会说出那般绝情的话。”
白姝卿心笑,这种话楚景淮不知讲过多少次,只是通常只对她一人讲了,并未有第三者在场罢了。
“行了,你起罢。”白姝卿向身后一招手,从碧凝手中接过一个包袱。
“祥伯,念在你我也曾算作主仆一场的份上,本宫求你一事。”
“娘娘只管吩咐。”
“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姝卿抚了抚怀中包裹,“本宫如今无法出得去,劳烦祥伯将这包袱送去将军府,定要亲自送至本宫大哥手中,可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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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她将两个丫头遣出去,拿出剩余的两枚锦囊。想到是楚景淮前世身边的人给的救命之物,她并不十分想用,但如今却没了办法。几日前她已拆过,知道里面有些什么。其中一枚空空如也,另一枚里是一张从火堆里捡出的纸笺,那是楚景南写给她的信。
一开始她猜测辛钰是要她记起楚景南对她的承诺、去求楚景南帮忙,但是不行。如今二人身份不同于往日,需格外避讳着,她已欠他一生一世,不愿令他为了自个前途尽毁。她盯着手中纸笺,蓦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若她没有记错,当初这纸笺她是亲眼见其烧成灰烬的,如今为何会留下这半片纸笺?她百思不得其解,又想到辛钰是神仙,若他想做什么倒是没有什么办不到,可他将这个留给她究竟是何意?他会三番五次相帮于她,是楚翊决下界之前的嘱咐还是别的什么?
回身时忽见碧凝雪盏站在眼前,白姝卿一愣,两个丫头已开口道,“主子有心事?”
“没有,”白姝卿摇头,“我只是身子有些沉,睡不下。”
三人又说了一会话,两个丫头侍候她就寝,这才退了出去。白姝卿却依旧没有睡意,她一下下轻敲着自己额角,努力思索那纸笺的含义,昏昏睡去之前,有什么在眼前一闪即过。
翌日,别院迎来了一位客人。白姝卿这几日只听说楚景淮外出打猎带回王府一名女子,却还未亲眼瞧见过她的模样。她走进厅里,女子携身后的丫鬟一齐行礼,“民女见过娘娘。”
“不必多礼。”白姝卿由碧凝雪盏扶着,慢慢坐下,又命人赐了茶水。
那女子瞧了几眼她的肚子,眼中清清亮亮的,倒是毫无妒意,白姝卿却想,看来楚景淮应该对她甚是宠爱,否则她也不敢以如今的身份擅自找上门来,楚景淮未娶她进门,那么在世人眼中,她仍什么都不是。
这女子忽然轻轻击了下掌,门口便由人扛进几箱东西。
“这是……?”
“这是王爷赏给民女的东西,民女想着娘娘这里冷清,该是缺这些东西的,遂命人挑了些送来,还望娘娘能喜欢。”
“你!”雪盏教她气得不轻,白姝卿伸手拦了,淡淡笑道,“你说得是,本宫这里的确冷清,可再怎么讲也不必妹妹来接济本宫,碧凝,姑娘来这一趟也是辛苦,你去本宫卧房里取几件首饰过来,莫让姑娘空手而回。”
碧凝领命而去,走到门口却险些撞上一人,她惊愣之下抬头,又迅速低下身子,“奴婢参见王爷。”
楚景淮淡淡嗯了声,抬眸看向正往这边看来的白姝卿。
他倒是每回都来得很快,他将她困在别院,她无法出得去,倒是他的女人个个能进来这别院给她气受,白姝卿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半晌才搁下手中茶盏,向他见了礼。待她抬起头,他身边已多了一人。
这郎情妾意的……
白姝卿淡淡收回视线,懒得再看。
“你先回王府。”他忽然沉声道。
“王爷?”
“本王说,回去。”
“是,敏儿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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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慢步走近,白姝卿就算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压迫在她头顶。
“她有没有将你怎样?”末了,他问。
“爷既让人放了她进来,还会担心妾身有没有事?”
她只是淡淡的一问,他却似乎高兴起来,“你在吃味?”
白姝卿抬头看他,他嘴角微微翘起,但看得出是真的开心,不过也只是看起来是罢。
“若我说是,你会将她赶出王府?”
“若你不想见到她,我会让她离开,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多像真心话,白姝卿握住他的手,“你随我来一下。”
“好。”
白姝卿带他回了卧房,从床尾取来一件包袱,她将包袱解开,将一对黑靴拿了出来,“这几日我闲来无事,便做了这个给你,你若不嫌弃……”
他生怕她收回似的,将黑靴夺过,也不教人伺候,自个试在了脚上。穿好后,他在她卧房里走来走去,只觉得她做的东西颇合脚,他心里高兴,又是舍了早膳来见她,午膳便用了好几碗饭。
晚膳后他更是赖在这里不走,白姝卿也没有赶他,这一心软,她却后悔了。二人方一上榻,他的唇便压了下来,白姝卿也十分配合,主动环住他,回应他的吻,他眸光一暗,手已探进她衣裳里去,末了还是停下来,他在她耳边恶狠狠地道,“若不是因为这小东西在,我……”
白姝卿主动吻了吻他,红着脸道,“再有几个月便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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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她醒来,楚景淮已上朝去了。别院里的下人是见过楚景淮离开时脸上表情的,对白姝卿便恭敬起来。其实做这一切,也不过是为了如今容易办事,白姝卿将其中一位下人召到眼前,将一个纸团交给他,“你按照这纸团上所写去为本宫寻几样东西回来。”怕他不肯尽力去办,白姝卿又笑着嘱咐道,“是王爷吩咐的。”
“诺,奴才这就去办。”
看他离开,白姝卿才松了一口气。
嘴里吃着糕点的时候,那几样东西已备置妥当,为避免下人们怀疑,她脸上不敢有过多的情绪。楚景淮下朝后说不定会到这里来,在他来之前,她便要做完一切,白姝卿细细思索着,掌心已沁出薄汗,她命他们都退下,只说自己身子乏了。
见他们走远了,白姝卿走到床边,拿出方才买回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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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里。
“恭喜爷,太子如今将一切招认,皇上对爷有委以重任之意,日后那位置想必也是留给爷的。”
楚景淮正闭目养神,闻言嘴角有了笑意,他未答祥伯的话,只对赶车的人吩咐道,“去别院。”
马车方在别院门口停好,那赶车的人已慌慌张张道,“王、王爷,不好了,别院走水,这下人们一个个——”
他话未讲完,楚景淮已掀帘而出,下人们见到他来,瞬间跪了一地。他随手扯起一个人,大声质问,“她呢?她在哪里?!”
这下人教他吓得不轻,结结巴巴道,“奴才、奴才不知。”
“没用的东西!”楚景淮登时大怒,一脚踹在这人胸口,往里面奔去。m.bïmïġë.nët
祥伯大急,忙跟上去,拦在他面前,“请爷三思,娘娘跟小主子吉人天相,定会无事的。”
“祥伯,”楚景淮一把将他扯开,“若你再拦我,我连你也杀。”
祥伯教他眼中迸射出的冷意所慑,一时竟不敢相劝,趁这个功夫,楚景淮已一个闪身进了白姝卿的卧房。
里面浓烟滚滚,楚景淮喊了几声阿姝,喉头教浓烟所呛,很快咳嗽起来。
“阿姝,告诉我你没事!”
“你在哪里,我来找你跟孩子了。”
“你到底肯不肯出来,若你依旧这么躲着,回头我便拿你两个丫头是问!你听到我的话没有!”
他蓦地想起什么,对着屋外大喊,“祥伯,将她那两个丫头给本王捉来!”
祥伯其实早已跟在他身后,只是他一心系在白姝卿身上,并未发现他的存在,他见楚景淮情绪彻底失了控,咬了咬牙,心里拿定了主意。
楚景淮只觉得满腔愤怒绝望,这种感觉似乎更久远的时候也有过,他胸口憋闷的难受,只想破坏些什么来发泄,若她没了,若她就这么没了,那他即便有一日当得那九五之尊又有何意义?若她无事,他以后定不会惹她伤心生气,她要什么他便给什么,他身边也不会再有其他女人……
正这般想着,后颈却教人劈中,眼前一切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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