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顶上的白衣少年突然猛地吐了一口鲜血,手中的长弓随之消失,少年的身影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从屋顶上飘落下来。
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显得犹为刺眼。
白珩飞身上前,将重邪接住,而后稳稳地落在院子里,看着重邪身上被沾染了一丝血迹的白衣,眼中顿时爆发出浓重的杀气,而后自白珩为中心,强大的寒气朝四周扩散,瞬间冰封了整个徐府。
然后整个院子里不断地响起“咔嚓”“咔嚓”“咔嚓”的破冰声,那些被冻住的鬼魂随着冰块的碎裂也化成一地碎冰渣,在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
司命努力地躲着这不断往外涌的刺骨寒气,生怕白珩一个不小心将自己同那些恶灵一起咔嚓灭了,原先还在心里感激重邪的帮忙,现在只感觉头疼得要命。
看看你家男人,这生气也生得太可怕了些!!
将剩下的恶灵解决了之后,所有的寒气便逆流,重新回到了白珩的身上,白珩将重邪抱起,背对着司命说道,“剩下的事情就拜托你了,等重邪一醒,我便带他前往太吾山。”
难得白珩用了“拜托”一词,司命受宠若惊的同时,猛然小鸡啄米似的狂点头,“好好好,你放心,帝君我一定会好好……”完成任务的……
司命一抬头,就发现白珩和重邪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对此,司命只能无奈地长叹一口气,觉着自己命苦的同时又为白珩与重邪之间的百般波折感到心酸,想了没一会也不打算再多愁善感便转身去干正事,将徐祈安房间里的结界撤去,把楚北宁等人放了出来。
至于徐祈安和徐思安,司命为他们看过,两人倒也没有什么大碍,只需休息几日便又能重新活蹦乱跳的了。
司命此时正站在徐祈安的床边,看着为了照顾徐祈安而片刻不离的楚北宁,心里忍不住地叹着气。
当年楚北宁与徐祈安相爱,许下至死不渝的誓言,却怎知天意弄人,一个为当朝公主,一个为亡国太子,血海深仇隔在两人心间,划出长长的一道沟壑,终究无法在一起。
直至楚北宁将死,徐祈安才幡然醒悟,二人许下誓言,要生生世世相遇相知相爱,将对方与自己的名字化作刻骨的执念,只盼来世重逢。
来世我依旧姓楚名北宁,仍然爱你徐祈安。
司命看过太多人的一生,见过太多的生离死别海誓山盟,其中尤为关注的便是楚北宁与徐祈安,看过他们为人,为妖,每次都爱得刻骨铭心,却又因种种原因而无法在一起。
如今已是第九世了,任何执念,无法跨越九世,今生结束之后,那道执念便会被强行打散,如此一来,下一世楚北宁便不会再名楚北宁,她爱上的人,也不一定再会是徐祈安。
都怪我,就是看不得你们这些爱而不得的。
司命摇了摇头,然后拿出了命格薄,打开了徐祈安所在的那一页,看着自己之前多添上的那一句——“遇贵人,化死劫”。
算了,好人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惩罚是大是小也无所谓了,司命想通之后便拿出命格笔,在末尾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妻楚北宁,夫妻恩爱,家庭和睦,儿孙满堂。”
写完之后,司命收起命格薄,最后再看了一眼楚北宁与徐祈安,便悄悄地退了出去。至于徐思安那边,司命倒没有太担忧,按照她原先的命格,便是被发现经商的天赋,而后取代徐祈安继承家业。
这倒也是徐思安与鬼族交易的原因,她从小聪慧好学,对经商更是极具天赋,只可惜徐老爷一心只想培养徐祈安来继承家业,让徐思安早早寻个好人家嫁过去,所以造成了徐思安对徐祈安有着满腔怨恨,才会一时鬼迷心窍。
不过徐思安的天赋,徐家商铺的所有人都看得清楚明白,自然也会和徐老爷提出他们的意见,到时候徐思安能不能成功继承家业,就全凭她自己的本事了。
最后,司命看着自己手里的两个瓶子犯了难,低头嘀咕道,“我又不会蛊惑之术,这叫我怎么套话啊!!!”
然后司命突然想起了什么,扭头看了一眼徐府院子里的老猫和老狗,今日不知怎么的,那只总追着司命要下嘴的不在,剩着它的爹和猫干妈在,而这老狗和老猫都已只余几天寿命,活不长了。
“不如就这么干?”司命说完之后又默默在心底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拿着瓶子走向它们,随后将方奎的灵魂打入老狗的体内,再将安晚打入老猫的体内。
渐渐恢复意识的两鬼,“……”
“谁指使你们来抢鬼伶草的?”
“汪!”方奎激动地叫了一声。
“喵。”安晚冷漠地喵了一下。www.bïmïġë.nët
一个说不知道,一个说不告诉你……司命无奈扶额,随即想到了什么别的事情,抱起方奎在他的耳边道,“当年安晚嫁入高家,是因你父亲病重无钱医治,你又归途无期,万般无奈之下只好嫁入高家为妾,但你父亲已病入膏肓,治了许久不见好转,最终还是撒手人寰了。”
听完,方奎在司命的怀里“呜呜”了几下,而后跳了下来,走到安晚的身边,伸出舌头轻轻舔了舔她的毛,然后就收到了一记猫爪。
方奎也不恼,就这么乖乖地呆在安晚的身边,任由她用猫爪挠自己。刚才司命的话安晚自然也是听见了,如果司命不说,傲娇如她也会任由方奎误会,可被心爱之人误会哪是什么好受的滋味,于是挠了方奎几下之后全当感谢司命似的“喵喵喵”将自己所记得的全数说了出来。
蛊惑安晚的是一个黑袍男子,还戴着面具,安晚并不知道她是谁,能记得的,只有一双紫色的瞳孔。
然后她就一路寻找,来到了徐府,但鬼伶草上的封印克制鬼族,她没法带走,幸得当时徐祈安与徐思安已经解开了第一第二道封印,于是安晚便潜伏在徐府,想方设法让徐老爷来解开第三道封印。
至于方奎,安晚是到了徐府之后才遇见的他,他之前做了什么,怎么被蛊惑的,安晚都无从知晓。
但司命想着,应当是与蛊惑安晚的是同一人,只是这蛊惑的技俩,居然像极了重邪……
问完该问的,司命也没有再管腻腻歪歪的一狗一猫,转身就朝白珩的房间走去。
结果刚一打开房门,司命就看见了白珩将炼化好的鬼伶草衔着,然后轻轻吻住重邪的唇,将药送入他的口中。
司命,“!!!!”
我的天啊,我的娘啊!!
我看到了什么,我要死了!
司命“砰”地一下将门关上,迅速远离这个房间,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司命只觉得心情许久平复不下来。
他倒不是没有看过重邪吻帝君,可他没!有!见!过!帝!君!这!样!
满脑子都是帝君居然亲重邪了,虽然只是喂药,但帝君居然亲他了!!
太不可思议了!
而此时,燕归镇的一家客栈里。
男人身穿黑色长袍,乌黑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头,一双桃花眼泛着淡淡笑意,眼尾一颗红色泪痣分外妖孽,朱砂般的薄唇轻轻上挑,带着七分邪魅三分阴寒。
仔细一看的话,便能发现他与重邪有几分相像。
“魔君,就这样让他们拿到了鬼伶草,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重恶的下属跪在他的面前,眉头深深的皱着。
“呵。”重恶轻轻一笑,而后抬眸朝窗外看去,薄唇轻启,“我若有心,何须派两个废物?”
重恶的声音总带着几分飘渺,听起来若有似无的有些阴寒,仿佛是轻飘飘地就能将人吃得一干二净,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听了这话,幽冥不解地看向重恶,总觉得依魔君的性子,实在是不像会那么简单就放过他们的人。
重恶低头专注地把玩自己手中的匕首,时不时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过了许久才轻轻道,“可是,我还是很不高兴啊。”
幽冥的心忍不住颤了一下,随后低头,沉声道,“魔君有何吩咐?”
“杀了那两个废物。”重恶扬起大大的笑容,好看的脸都带上了一种诡异的扭曲,令人不寒而栗,“灰飞烟灭,永世无法|轮回。”
“是,属下这就去办。”
“等等。”重恶叫住幽冥,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等那两人走了,我亲自去。”
“这等事情,怎可牢烦魔君亲自动手?”
“呵。”重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客栈外人来人往的街道,骨子里的顽劣基因又不安分地浮现出来,恨不得下去杀个痛痛快快,让鲜血染遍整个燕归镇。
可如今大计未成,他还不想招惹白珩,只得强行压住心中的嗜血之意。
带着诡笑轻轻说道,“小玄清不是也在这里吗?是时候,将人带回我魔君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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