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如石破天惊,沈浙安整颗脑袋作响。
“你们做了什么?你们到底做了什么?”
此刻的他不再冷静,心中一片冰凉。
“你现在在干什么!你在对谁大呼小叫!”沈老爷子气的从藤椅上站起来,手拄拐杖使劲的在地上跺,“你个孽障!”
“爸——爸——你冷静点,别生气,现在不是怪浙安的时候。”看着愈演愈烈的爷孙战争,沈父赶紧安抚起沈老爷子。
见老爷子稍稍平息,沈父将话题引到当前紧急的事上来,“我们还是先想想办法将慧茹先弄出来吧。”
“弄出来?怎么弄出来?”一说起这个老爷子好不容易平息的怒火又升了起来,“我早就打电话问过,他们给出的答案是,除非中央那位松口,否则谁都别想将人弄出来!”
‘啪’老爷子气的将另一个茶杯又摔碎在地上。
直到这一刻,沈父和沈浙安才真正的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难道说,这次是中央那位直接下的命令?
沈父在一瞬间苍老了很多。
“那——真的就没有办法了吗?”即便是身处高位又如何,犹如古代一般,君王掌握了你的生死。
“先等等消息吧,也不会那么快判下来的,我们再想想办法。”事到如今,沈老爷子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是,他更为担心的是会不会还有后续动作针对整个沈家。
从沈宅出来后,沈老爷子的话重新在沈浙安的耳边响起,心中冰凉的感觉不见一丝消退,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从爷爷的语气想来后来还发生了很多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到底是什么,是什么让林西如此的怨恨他,是什么让她要不择手段的报复他,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晨两点,林西从噩梦中惊醒。
她睁大一双眼睛,无神的盯着周边的黑暗。
一声叹息响起,然后一双胳膊伸过来,紧紧的将她抱住,那样的紧,如同世间的珍宝一般珍视。
随着啜泣声的传出,她的肩膀明显颤抖,甚至全身都在抖动。呜咽的如小动物般的声音间或传出,闻者心酸。
抱着她的那只手轻轻的拍打着她的背,慢慢的哄着她,直到她平息。
很久之后,久到梁可熠以为林西已经睡着的时候,她轻轻从他的怀中挣脱,赤脚下床,并没有开灯,摸索着坐在房间的小沙发上,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烟点了一根,忽明忽暗的火光在黑暗中显得尤为耀眼。
梁可熠也从床上坐起,背靠在床头,安静的看着林西的一举一动,并不去打扰她。
“你知道吗——”黑暗中,林西的声音带着嘶哑,犹如他第一次与她交谈时,“今天是我妈的忌日。”
梁可熠看不清林西的表情,他始终安静,不去做任何打扰。
“坐牢的那三年,我一直以为爸妈不肯原谅我,连看都不去看我一眼,那时我想,即使我再怎么做错,我也是他们的女儿啊,他们怎么就能真的那么狠心呢——”
“我刚开始日思夜想,别的人都有家属探望,只有我,不管是过年过节,不管是什么时候,从来都没有人来看我,一个人都没有过——”
“我日日夜夜的盼,盼到后来我都开始恨了,我恨他们狠心,我恨他们不要我——”
她狠狠的吸了口烟,火光瞬间移动。
“我后来就想,不来看我就算了,他们不要我了,那我也不要他们了,然后,再碰到在里面欺负我的人,我就往死里拼命,都说穿鞋的怕光脚的,这句话真是一点不假,等到她们都不敢再来找我麻烦的时候,我还是想,我到底怎么狠心都比不上他们,要不然为什么他们都不要我了,可我还是会想他们呢?”
“我越来越恨,越来越恨,等到恨的不能再恨的时候我出来了。”
“你知道我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是干什么么?”她轻轻的笑出声来,眼眶却留下两行无声的泪,“我回家了……”
“我是恨,我好恨,我恨他们不肯原谅我,我恨他们那么狠心的不管我,可我想他们,我是真的想他们啊——”
“可谁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恨了三年想了三年的人就那么冷冰冰的躺在石碑里,谁能告诉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林西忍不住情绪激动,她狠狠地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不顾一切的动作里透着毁灭的危险。
梁可熠急忙奔下床,他用力握住林西的手腕,将人紧紧的拉到自己的怀中,林西剧烈的挣扎着,双腿使劲乱踹,胡乱间梁可熠被踹了好几脚,他却顾不得这些,只是紧紧的扣住她,将人按在自己怀中。
“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西再也忍不住,她大声尖叫,“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小西别这样,别这样,”梁可熠使更大的力气阻止林西的挣扎,“小西乖,小西乖——”
在这一声声的轻哄中,林西渐渐的平静下来,她的眼睛无神的盯着前方,找不到任何焦距,“我爸总是叫我小西,小西,小西你要乖一点,多吃一点,多听话一点……”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梁可熠感觉到胸口湿意更甚,他慢慢的松开握紧的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头发,一下又一下。
“我妈在听到我被判刑的时候就晕了过去,再没醒过来,在医院抢救几天后就去了,我爸也是在那个时候病倒的。”
“他原来身体就不好,我妈去后更是伤心难过,再加上独自一个人处理妈妈的后事,最后重病不起,他不让他们告诉我,怕我在牢里出事。”
“我家的房子到底是被拆了,我爸的退休金也被取消了,他用大半辈子的积蓄将法院判的五万块钱先还了,加上我妈和我入狱前在医院的花费,他甚至拿不出租房子的钱。”
“我根本就想象不出那段时间他是怎么过过来的,他们说他年纪大了找不到工作,就在小区里捡塑料瓶捡垃圾卖钱,晚上就睡在一个小区空着的储藏室里,那家人家看他可怜也就随他去,那是我爸啊!那是要了一辈子面子的我爸啊!”
原本已经平息的林西再度哭出声来,“那么好面子的一个人,那么体面的一个人,都是我,都是我害的他,都是我害的他啊……”毣洣阁
“他们说那天他突然昏倒,等到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好不容易抢救回来却没钱住院,硬生生的在走廊里躺了两天,最后就那么去了,他甚至去之前还让他们别告诉我……”
梁可熠感觉到林西身上巨大的哀伤和愤怒,他甚至连抚摸她安慰她的勇气都没了。
“钱,都是钱,所有的一切都是钱!要是有钱的话我爸就不会被逼到那个地步,要是有钱的话他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要是有钱的话他就不会死!”
“我站在他们的墓前发过誓,我一定要有钱,我要比他们都有钱,我要让那些害他们的人都经历他们所经历的一切,我要让所有的人都付出代价!”
空荡的房间里只余林西歇息底里的声音回荡,犹如丧钟,敲击的梁可熠心神俱荡。
久久,久久,他轻轻的将发泄完的林西抱上床,小心的放下,并盖好被子,此时的她安静的如同孩童一般,只是眉头紧蹙,没有同样的无忧无虑。
他静静的凝望着她,心底不经意的柔软起来。其实林西的所有过往他都调查过,甚至他知道的比她本人知道的还要多,可是,在看到林西的脆弱时他还是会忍不住的心疼她。连他自己都为这种感觉莫名其妙,只是,此刻的他并不想去控制,且随它去吧。
林西的调查报告是黑子亲自拿给沈浙安的,他只是直觉沈浙安这个时候需要别人的陪伴,某些时候,兄弟情谊是不需要言语表达的。
从翻开报告到现在已经过了半个小时,沈浙安一动未动,甚至连表情都不变,这让黑子心中的警惕提的更高。
如果说之前不知道在沈浙安身上发生了什么的话,那么,这次重新调查林西的时候,他一切都明白了,他根本就没有想过,五年前的沈浙安会亲自跑到小城去,只为报复那个害死他姐姐的女人。
黑子依然记得五年前沈浙安刚回来那段时间的反常,他拼命般的创业拼命般的喝酒,仿佛世上最廉价的就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命,他劝过他,甚至两人因此打过架,可他依旧故我,直到一次胃出血住进医院后才慢慢的正常起来。
终于,沈浙安动了。
他缓缓的合上报告,双手止不住的微颤,嘴角试图扯出一抹笑,却僵硬的比哭还难看,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再次相遇时林西的眼神会那样的冷,即使当年在法庭上说出孩子没了时也比那一刻有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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