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敢问凌庄主一句,凌玄又是何时中毒的?如果不是此子下毒,其他人又有何办法能够轻易接近凌玄身旁,神不知鬼不觉趁机下毒?”
浪九鸦摇了摇头,反驳道:“为何凶手不能以毒偷袭他之时,再出手杀死他?”
展世恶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因为他身上中的是慢性毒,那种毒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发作,最迟也得半个时辰才会有效用。”
原本纷吵的别院,沉寂下来,所有人都将目光看向凌淮安。
众人虽然对案情很是好奇,彼此之间也想多交谈,但他们更想知道凌淮安要如何处理这件事。在场众人,若是凌家子弟,现在必然以凌淮安马首是瞻,莫敢不从。若是宾客,眼下也想瞧瞧这身为金屋山庄的主人,凌淮安该如何断定此案,究竟是息事宁人,还是寻根究底。
凌淮安自然明白众人在等他回应,故而眉头紧蹙,脸色沉重。私心来说,他不认为浪九鸦有问题,但凌玄是凌文渊唯一的儿子,既是他平日骄傲的本钱,同时也是能让稳住他的定心丸。如今凌玄一死,凌文渊必然自认一无所有,俗话说赤脚不怕穿鞋,倘若今日不给他一个交代,他会做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谁也说不准!
心中懊恼万分的凌淮安,脸上仍是不动声色,他转过头去,望向展世恶,问道:“听闻展捕头身着官服已有十余年,尤为擅长追捕犯人,甚至被誉为扬州第一神捕。展捕头阅案无数,经历丰富,就连凌某也自愧不如,不知展捕头如何看待此案?”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皱眉,有些人目露鄙夷之色,有些人难掩失望之色,认为凌淮安将烫手山芋扔给他人抉择。言虽如此,多数人还是能理解他的做法,毕竟展世恶身为局外人,兼之捕快身分,交给他决断并无不妥。真要批评的话,只能说凌淮安太过懦弱,不敢承担后果,但反过来说,这不也何尝是小心谨慎,只能说一切端看从何种角度出发。
幸好展世恶不认为这是苦差事,一来他本就是责任心很重的人,二来又身为官府捕快,自然不能对凶案视而不见。况且,这可不是寻常人的委托,这是金乌山庄主人凌淮安的亲自请求,哪怕日后传到江湖上,那也是相当有面子了。
当然,展世恶倒不重些虚名,他依旧秉持初衷,细心地回想整件命案的疑点。良久,他抬起目光,说道:“展某认为此案与这位小兄弟无关。”
“事关重大,展捕头可得再三考量,莫要因小失大!”燕惊羽说出这话,表面上是好意提醒展世恶,实则上却是不满他的答覆。
“不知燕大侠是否有其他高见,展某愿意洗耳恭听!”展世恶在官场和江湖之间混迹多年,哪里听不出来燕惊羽的意思,他表面虚心受教,语气却不卑不亢。
燕惊羽摸了摸胡子,以为对方落入他的圈套,说道:“高见倒是不敢当,只不过单凭展捕头片面之词便将他认定无罪,这多少有些难以说服在场众人。”话音未落,他故意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凌文渊,果不其然,凌文渊双目怒视着展世恶,颇为不满。m.bïmïġë.nët
展捕头缓缓道:“正如这位小兄弟方才所言,凶手要杀人多半有原因,裘锋之死你可以说尚有目的,但凌玄之死又该如何解释?无利不起早,既没有好处,他何必冒险杀死凌玄?”
“也许他原以为可以轻易晋级,岂料凌玄上阵,害他必须下场比试,他因此怀恨在心,心中产生了杀机。”
展世恶摇了摇头,反驳道:“就展某所知,凌玄本就不想上场,若真要追究原因,那也是应该去找凌女侠的麻烦,如今又为何倒因为果?再者,相信在场众人很多人见识过那场比试,倘若这位小兄弟输给了凌玄,你可以说他心有不甘,怀恨在心,愤而杀人。但是,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赢得胜利,如此一来,他又何必非要杀死凌玄,让自己身陷嫌疑之中?”
“这也未必,或许他们早已结仇。他是凌若烟引荐来参加比武招亲的人,凌若烟素来与凌文渊不合,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毕竟这次比武招亲很大原因就是凌文渊所造成的,凌若烟对他心怀恨意,那也是合情合理。”
“我就知道是你指使的,你还我儿命来!”凌文渊指着凌若烟,大声怒吼道。
展世道不假思索道:“此事疑点重重,展某并不这麽认为是这样,光是下毒害人,便要冒着被众人发现的可能。其次下了毒之后,他又得亲自杀死凌玄,如此大费周章,风险甚高之举,要是一个弄不好,很可能被人抓个正着,当场人赃俱获,到时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是,不代表他没有可能这麽做。”燕惊羽说道。
“若是要这样说的话,那在场众人皆有可能不是?”展世恶反驳道。
凌淮安眼见时机成熟,望向杨沧海,问道:“杨兄以为如何?”
杨沧海知道凌淮安又想祸水东引,把这烫手山芋丢过来,他心中虽暗自咒骂,但自己毕竟江湖资历较深,总不能失了脸面,任由小辈嘲笑。他故作思索,半晌之后,缓缓道:“杨某也认为展捕头分析得颇有透彻,毫无问题。”
燕惊羽虽想以此事打击金乌山庄,但他不是愚昧之人,眼见大势已去,冷哼一声道:“既然连杨兄都这样说了,那燕某总得给三分薄面。”这话听在凌淮安耳里,多少不是滋味,但他也很清楚燕惊羽想挑拨离间,所以没打算跳进这个圈套里。
然而,凌文渊可不接受这个答案,他反驳地说道:“肯定是这小子杀了我儿,家主你要明察秋毫,为我儿报仇呀!”
凌若烟瞥了凌文渊一眼,冷冷道:“事已至此,你又何必执着如此?你想若要慰藉凌玄的在天之灵,理当找出真凶,而不是胡乱诬赖他人,寻找代罪羔羊。此外,我也能保证阿九不是杀死裘锋的凶手!”
燕惊羽皱眉道:“这我可就不能帮作没听见了,你若说他没死凌玄也就罢了,但裘锋之死他可是能从中获利,你凭什么一口认定他是无罪?”
“裘锋的武功比起凌玄来说相差不大,纵然能取胜,也不会太过容易。诸位可别忘了,凌玄手握金乌剑,身穿金屋软甲,裘锋想要击败他,那也得付出些许代价。”凌若烟慢条斯理,从容道:“但是,阿九却能轻易击败凌玄,甚至毫发无损,足以见得两人实力差距悬殊。如此一来,阿九有何理由暗杀裘锋?他大可在擂台上堂堂正正将其击败,不仅扬威立名,博人喝采,众人有目可赌,日后裘锋想不认帐亦是无话可说。”
凌淮安看着凌若烟洋洋洒洒地说着,不禁眉头大皱,恨不得当即捂住其嘴。他何尝不知道若是如此,浪九鸦必然没理由杀害裘锋,但这种事心中知道便好,没必要当众说出来。
燕惊羽好歹也是名剑楼副楼主,江湖地位排得上名,方才他已被展世恶说得欲辩无词,理屈词穷,心中必然憋屈。如今凌若烟再提及裘锋一事,不给台阶下,岂非令他十分难堪?江湖中人常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但凌若烟这做法,无非是要逼得他退无可退。一个人若无路可退,那便只能硬闯,拚个渔死网破了。
就在凌淮安又一次陷入进退两难之际,院外传来了动静,但见一股桃花冷香扑鼻而至,随之而来的是桃花仙姬和步怜玉。
凌淮安顿时喜忧参半,喜的是桃花仙姬前来,恰好能转移话题,忧的是他不知道桃花仙姬为何而来。凌玄虽是金乌榜第一名,兼之最有力的凌家家主之位竞争者,但这些虚名在桃花仙姬面前,不过是浮云一般,毫无意义。为此,若说桃花仙姬是关心凌玄的死而来,凌淮安打死也不信。
果不其然,桃花仙姬开口见山道:“听说凌庄主怀疑阿九杀人,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言下之意,凌淮安哪能不明白,桃花仙姬在意的不是凌玄是否死了,而是浪九鸦被当成凶手对待的事情。虽然以辈分来说,凌淮安在桃花仙姬面前矮了一截,但他身为金乌山庄的主人,以武林地位来说两人是同等的。凌淮安挺直身驱,目光正视桃花仙姬,泰然自若道:“仙姬谷主言重了,方才在展捕头抽丝剥茧的推理下,已经还给这名小友一个公道。”
“原来如此,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桃花仙姬说道:“我还以为这次又跟先前一样,你们会怀疑我为何要送药酒给凌如月,看来是我多心了。”
“仙姬谷主说笑了,天下间都知道桃花谷医术了得,悬壶济世,阁下将药酒送给凌如月,那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寒剑江湖更新,第1069章 遭人怀疑(2)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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