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为家里养了四条狗,一条不比巴掌大多少的小鹿犬,一条满身皱纹的八哥犬,一条黑脸大耳朵的德国牧羊犬,与一条比人都大的,洁白而温和的大白熊犬。
四条狗如同往常一样趴在草地上晒太阳,小鹿犬和八哥犬在玩一只皮球。
冬冬跃跃欲试地走过来,想加入它们。
“汪汪汪——”
小鹿犬冲它吠叫。
它失望地后退几步,转身准备去找阮秋。
突然,大白熊站了起来,缓缓走向它。
对方的身体那么高、那么大,宛如一片铺天盖地的白云,令人望而生畏。
冬冬的腿开始发抖,忍不住往后退。
大白熊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它湿漉漉的鼻尖。尾巴一扫,一个新的皮球咕噜噜滚出来。
冬冬惊讶片刻,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叼起那只皮球玩了起来。
“哇,好大的狗狗啊。”
阮秋跟着顾不为走进花园里,看见大白熊发出惊叹。
顾不为有点小骄傲。
“大吧,它是我出生时爸爸妈妈送给我的礼物。”
“礼物?”
“我出生的那天他们把它带回家,名字就是我的生日,十月一号,十一。”
原来如此。
阮秋羡慕地点点头,看着十一心里痒痒,“它的毛好长啊,我可以摸摸它吗?”
“当然可以,它很乖的。”
顾不为奶声奶气地拍拍手,“十一,过来。”
大白熊乖巧地走到二人面前。
“十一,蹲下。”
它昂首挺胸地蹲下,威风凛凛,宛如一个战士,眼神忠诚又温和。
在顾不为的示范下,阮秋小心翼翼伸出手,摸了摸它胸前雪白的毛发。
狗毛看起来蓬松柔软,其实硬硬的,还有点扎手。
但阮秋还是很喜欢,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冬冬回头看见这一幕,吃醋了,哼唧叫着跑过来,围着她蹭来蹭去。
阮秋忍俊不禁,弯腰把它抱起来。
“知道啦,我永远最喜欢你哦。”
它舔舔阮秋的脸颊,不停摇尾巴。
顾不为道:“那边还有秋千呢,你想不想玩秋千?我带你去吧。”
她点点头,放下冬冬随他往前走。
绿草如茵,碧空如洗,不远处就是青翠的山丘,风景实在美极了。
二楼阳台上,顾不凡与苏染保持着一米的距离。
前者实在受不了,递给她一笔钱。
“拿去,你回家吧,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一看见她,他就想起当年的事,尤其今天父母还在场,万一被他们知道他曾经多丢人,后果简直不敢想象。
还是让她走为妙。
苏染不接,笑眯眯道:“我明明什么也没做呀,只是来吃饭而已。”
顾不凡悲痛扶额。
“你还想做什么?把当年的事再重来一遍吗?我真的不喜欢你了,麻烦你走吧。”
苏染垂下眼帘,表情失望。
“你这么讨厌我?”
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顾不凡说不出残忍的话,背对着她挥挥手。
她想了想道:“我走可以,但有个要求……我们拥抱一下好吗?”
“拥抱?”顾不凡眉毛抽搐。
“嗯,当做对那年那件事的了结吧,和平分手,以后各不相欠。”
这个要求似乎不过分,顾不凡咬了下嘴唇,点头。
苏染张开怀抱,朝他走过来,嘴角勾着一抹笑。
笑容自信、张扬、性感,还带着些许狡黠,与看猎物一般的占有欲。
来了,又是这样!
他恍如回到当年,头皮发麻,情不自禁往后退,一不小心越过栏杆,跌了下去!
“啊!”苏染捂嘴尖叫,以为他死定了,谁知定睛一看,有人稳稳接住了他!
阮秋疑惑地看着自己怀里的人,“咦,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
顾不凡:“……”
他的老腰啊!
顾家父母听见动静,慌慌张张跑出来问: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不凡尴尬地从阮秋怀中下来,站在地上抬头看了眼,苏染一脸内疚,显然没想到会这样。
“这个……”他咳嗽两声,“我在阳台看风景,没站稳摔了下来。”
“啊?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
顾妈妈还是不放心,让人把私人医生叫过来,为他做检查。
薛墨非见状说道:“既然你们忙,今天的午饭就算了吧,我们先走了,改日再来。”
说完就拉着阮秋朝外走。
苏染也赶紧跟过来,坐上他的车,关好车门紧张地说:
“对不起,我只是想吓他一下,没想到会出意外。”
薛墨非瞥了眼阮秋,示意不聊这个。
苏染忙闭上嘴,半路便下了车。
阮秋抱着冬冬,越想越不对劲,问道:“那个姐姐是你特意叫来的吗?”
薛墨非起初的目的只是让顾不凡尝点教训,以后少跟他叫板,并不想让他真的受伤流血。
发生这种事情也有些许歉意,不愿多提,直接转移了话题。
“马上到午饭时间了,你想吃什么?”
阮秋闷闷不乐,没有回答。
“牛排?刺身?炸酱面?”
记忆中的味道涌上味蕾,口水情不自禁往外流。阮秋内心挣扎了一番,选择吃午饭再说。
前面就有一家大商场,两人走进一家餐厅,经理认出薛墨非那张常出现在财经杂志上的脸,亲自上前接待。
点餐时他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拿起来查看,是顾不凡给他发来一条信息。
-我妈让你考虑一下她的提议。
他抬头看向阮秋,对方正趴在菜单上,纠结该吃香草味的蛋糕还是巧克力味的。
该让她由顾家出面收养吗?
有一个完整的家庭固然好,可是……
“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点好啦,你要吃什么?”
阮秋抬起头,询问他。
阳光穿透玻璃窗,鲜红的羽绒服映得她脸也通红,头发像缎子一样柔软,折射莹润的金褐色光泽。
薛墨非抿了下嘴唇,回复过去:我考虑一下。
这一考虑就是一个月。
月末那天,屈寻舟来到阮秋家里,准备接手照顾她的任务。
薛墨非给她买了新玩具,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看她玩。
“你该走了。”屈寻舟道。
他恋恋不舍,无比后悔自己之前提出了一人照顾一个月的提议。
要什么公平公正?他就该更不讲理一点,把她永远留在身边。
可如果那样的话,她又会不喜欢他,这是一个无解的难题。
深吸一口气,薛墨非站起身,拿出一个文件夹递给他。
“这是什么?”
“她的饮食习惯、生活作息、学校课程,与其他许多需要注意的细节。幼儿园里每天都有作业带回家,有些是手工有些是音乐,你要是无法完成,只需要拨打我写在上面的电话,就会有专业的人过来帮她。”
屈寻舟垂眸看了眼,接过来。
“我只会比你做得更好,不必如此操心。”
薛墨非嗤笑一声,拿起外套准备离开,阮秋突然说:“等等。”
她跑进房间里,很快又出来,手里多了一张画,递给薛墨非。
“送给你的。”
送他的?她什么时候画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薛墨非展开来看,那是一张蜡笔画,歪歪扭扭的笔触画出两个小人,手牵手走在商场里,周围很多店铺。
两小人显然很开心,因为眼睛鼻子只是三个小黑点,脸上唯有一张大红唇画得写实,嘴角高高扬起。
旁边还有一行毛毛虫似的字——开心的一天。
“再见噢,谢谢你。”
阮秋冲他鞠了一个躬,回到茶几旁,继续玩玩具。
薛墨非鼻子发酸,眼眶湿润起来。
这丫头看着没心没肺,只知道吃饭睡觉上幼儿园,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只是不说。
不说的原因谁都清楚,但谁也不会捅穿。
他将酸楚咽回去,强颜欢笑。
“再见。”
然后离开了这个连续照顾一个月的家。
屈寻舟关上门,把文件夹放在鞋柜上,打算回家的时候带走。
阮秋在玩一台遥控车,车子不到她手掌大,非常迷你,动能却很强劲,能翻越陡峭的“书包山”,穿过“铅笔丛林”,最后失控冲出茶几边缘,掉在冬冬脑袋上。
正在舔毛的冬冬吓了一跳,弹射而起。
阮秋哈哈大笑,跑过去抱住它,“不要怕啦,只是一个遥控车。”
屈寻舟耐心地看了会儿,见时间不早,提议道:
“我们该吃午饭了,你今天想吃什么?”
阮秋摇摇头,趴在地上玩遥控车,操纵车辆一遍又一遍地往冬冬爪子上撞。
屈寻舟走到她身边蹲下。
“待会儿再玩好不好?先吃饭,不然肚子会饿。”
“可是我现在不饿呀,你自己去吃吧。”
屈寻舟无奈,既担心她饿肚子,又不想强迫她,便按照记忆中她的喜好自行点了外卖。
外卖很快送到,他倒进盘子里,摆上餐桌,再一次说:
“秋秋,该吃饭了。”
阮秋玩腻了遥控车,又开始看电视,躺在沙发上不想动弹。
屈寻舟没了脾气,走过去摸摸冬冬的头。
“不按时吃饭肚子会疼,你想上医院吗?”
阮秋抱着抱枕,眼神闪烁,似乎不止是懒得动,还有别的意思。
屈寻舟看明白了,心里很受伤。
“你还是讨厌我?连饭也不想跟我一起吃?”
她没说话。
她不讨厌他,也知道对方肯定对自己好,只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当初她那么信任他,一心一意地等他来接自己。
结果他来了,却是为了道别。
当时的感觉犹如一枚缝被子的针,深深扎进她心里,不会疼得立刻死去,但永远不会消失。
只要一想起来,便冷冰冰地戳在那里,让她渗出血。
屈寻舟看着她,忽然轻轻握住她的手。
“你还记得醒来以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吗?”
阮秋疑惑。
他淡淡地微笑。
“你一直哭,说要找爸爸妈妈,我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急得都不行了,还好酒店里有电视。一打开电视,你就不哭了。”
顿了顿,他继续说:
“当时我觉得你真可爱,哪怕陪着你就意味着要丢掉自己的事业,我也毫不后悔。只可惜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作为一个只专注自己喜好的人,我根本没办法照顾你。勇气、责任、能力,这些都没有达标。
秋秋,你在慢慢长大,我也在学着成长。请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变成更好的人,可以吗?”
阮秋眼眶泛红,放下抱枕坐起身,默默走去桌边吃饭。
屈寻舟看着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第一天结束,屈寻舟看着她睡着,为她关掉灯才回自己家。
路上他打开薛墨非留给他的文件夹,翻看里面的内容。
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薛墨非总结出十几张纸的内容,全是要求他注意的地方。
不得不承认,他人很讨厌,但在照顾阮秋这件事上,用了比工作更认真的态度。
屈寻舟合拢文件夹,靠在椅背上长吁一口气。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助理回过头提醒。
“屈总您累了吗?今天还有很多工作必须处理,至少等到凌晨三四点才有时间休息。早上六点又有一场会议要开,这样熬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不如我把会议时间改一下,改到八点钟,您多睡一会儿?”
“明天星期几?”
“星期一。”
“不改。”他毫不犹豫地说:“六点开会,七点结束。七点过十分我要抵达她家里,送她去幼儿园。”
新官上任,最是繁忙。
这位新副总已经连续好几个月都没休息过了,最近好不容易轻松一些,却又因为要照顾那个女人,把工作全都挤在早晚两个时间段,其他时间全用来陪她,弄得自己吃不好睡不好。
那个女人有这么重要吗?
助理无法理解,只能说服自己成功人士的想法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反正他们几个助理轮着上班,不至于过劳死。
翌日早上七点十分,屈寻舟准时抵达阮秋家里,用备用钥匙打开门,走进卧室轻声喊道:
“秋秋,起床了。”
阮秋吧唧了两下嘴巴,把脑袋缩进被窝里。
冬冬跳上床,用鼻子拱她。
屈寻舟看了眼时间,打开手机播放一首节奏情况的音乐。
阮秋睡眼惺忪,抱怨道:“好吵啊。”
“再不起床就来不及上学了,今天可是星期一。”
上学这种事吧,刚开始的时候很新鲜,很积极,但时间一长就不那么好玩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屋子里开着暖气,没什么感觉。
可是只要一出去,寒风那个吹,让人恨不得永远躲在被窝里。
阮秋还是不愿起,紧紧裹着被子。
屈寻舟想了想,将被子掀起一脚,冰冷的手指塞到她脖子里,轻轻一挠,冻得她赶紧跳下床。
“你好坏呀,大坏蛋!”阮秋愤慨地骂他。
他耸耸肩,朝外走去,边走边说: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快出来吃饭,我送你去幼儿园。”
阮秋不情不愿地穿衣服,一脸麻木地刷了牙,走到客厅往沙发一倒。
还没来得及躺下,就被屈寻舟捞起来,放在餐椅上。
“多喝点粥,这样身体就会暖和些了。”
她成了一只过冬的小兽,只对吃和睡感兴趣。早餐的香味钻进她鼻子里,勾起肚子里已沉睡一晚上的馋虫,食指大动,拿起勺子开吃。
屈寻舟坐在旁边,犹如一个欣慰的老母亲。
“乖,多吃点,不够还有。”
阮秋突然发现一件事,“你为什么戴着墨镜呀?”
明明昨天都没戴的。
他不自然地撇开脸,“没什么,好看而已。”
她不相信他的解释,一直耿耿于怀,吃完早饭二人乘车去幼儿园,她趁屈寻舟不注意,手臂一伸,摘掉他的墨镜,露出底下浓重的黑眼圈。
“哇,你的眼圈好黑啊,又黑又肿,被人打了吗?”
她认真地惊叹。
噗嗤——
坐在副驾驶位上的助理忍不住笑出了声。
屈寻舟挂不住脸,朝他投去一记眼刀,拿回墨镜重新戴上。
“没睡好而已。”
“为什么没睡好呀?”
还不是为了照顾她这个小白眼狼。
屈寻舟摇头,“跟你没关系。”
阮秋想了想,突然解开自己的大围巾,展开变成一条小披肩,盖在他身上。
“你睡觉吧,等到了幼儿园我就叫醒你。”
屈寻舟怔住。
“睡不着?那我给你唱歌吧。”
阮秋笨手笨脚地捂住他的眼睛,坐在车里轻哼。
“小宝宝,快睡觉,天就要黑啦。小宝宝,快闭眼,妈妈在身边……”
她戴着一双皮手套,皮面冰冰凉凉,像冰袋一样压在他肿胀的眼皮上,起了恰到好处的镇定作用,十分舒服。
她唱歌一如既往不着调,但是声音好听,轻轻柔柔,将他送进梦乡。
不知过了多久,屈寻舟醒来,发现汽车停在公司停车场,身边的座位已经空了。
“秋秋呢?”他问。
助理说道:“阮小姐自己进幼儿园了,特意交代我们别吵醒你。”
他拿起滑落的围巾,嗅了嗅,有一股甜甜的香味,沁人心脾。
幼儿园里,暖气开得足足的。
小朋友们脱了外套,穿着毛衣袜子盘腿坐在柔软厚实的长毛地毯上,在老师身边围坐成一圈,听她讲故事。
阮秋老觉得鼻子痒痒,抬手去揉,打出一个小喷嚏。
顾不为问:“你怎么了?”
她继续揉鼻子,鼻尖红通通的。
“我好像感冒了。”
“糟糕,我们去医院吧。”
她摇摇头,努力集中注意力上课。
讲完故事,老师教大家做手掌操,阮秋与许雅涵分到一组。
许雅涵是个爱干净的小姑娘,白毛衣白裤子白袜子,脸蛋和手掌也非常白净。
阮秋又打了一个喷嚏,她皱眉看着,嫌弃地说:
“你不要碰我,离我远一点。”
顾不为走过来,“秋秋,我跟你一组吧。”
阮秋捂着鼻子,感觉有点不对劲,“不要了,我想回家。”
顾不为立刻去牵她的手。
“我陪你一起回去。”
许雅涵过来拉他,“你不要碰她,她感冒了,身上有病毒的。”
她这么一说,阮秋更害怕了,担心把感冒传给所有人,跑去向老师请假,想让她打电话给屈寻舟来接自己。
班上有家长来给孩子送衣服,正站在门边跟老师交谈。
阮秋朝他们跑去,半路上,众目睽睽之下,她猛地打了一个喷嚏,一团东西飞了出去,落在地毯上。
离那东西最近的小朋友凑过去看了眼,弄明白是什么以后,尖叫声穿透屋顶。
他一叫,别人也跟着叫起来,教室里混乱无比。
老师和家长冲进来,看见眼前的画面。
老师暗道完了,家长则花容失色,惨叫一声,差点晕过去。
阮秋的鼻子,飞了。
阿飞再次提着工具箱匆匆赶到。
客厅里全是人,阮秋独自待在房间里,捂着鼻子不敢看镜子。
阿飞走进房间,过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出来。
薛墨非面色凝重地问:“怎么样了?”
“已经重新接回去,暂时应该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为什么会这样?”顾不凡问。
阿飞一半猜测一半推导。
“最近天气太冷,幼儿园里暖气又开得足,这一暖一热造成热胀冷缩,而鼻子是很精妙的结构,某些小部件松动以后,就出现刚刚的事了。”
“照你这么说,以后她岂不是不能经常进出室外?最好永远呆在房子里?”
阿飞叹气。
“这样做的话当然能缓解,但也是治标不治本。以后天气热,难道也不出门?一年四个季节,只有春秋才出门吗?”
薛墨非有点烦躁,“你是专业的,你说怎么办?”
阿飞坐下来,喝了口水,缓缓道:
“这种问题出现的根本原因,是因为当初设计她时材料还不够先进。如今已经过去两三年,市面上出现了更合适更稳定的材料。要是能进行一次全面升级,应该会好很多。”
“你需要什么材料?我们来解决。”
三人异口同声。
他苦笑着摇头。
“买来也没用,我的水平根本做不到这一点,除非……”
阿飞不说了,抬头看向薛墨非,没说完的话全在眼神里。
除非把陈暮生放出来。
他是创始者,他是造物主,只有他才能掌控全局。
薛墨非陷入迟疑中。
阿飞说得话是真的吗?会不会故意推脱,好诱使他把人给救出来?
陈暮生的案子还在调查中,没判,犯得错误可大可小,有很大的操作空间。
他还在犹豫,屈寻舟的手机突然响了,走出去接听,回来后表情非常严肃。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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