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画片还在放,电视里的角色快快乐乐唱着歌,电视外的她疼得满头大汗,一不小心从沙发上滚了下来。
她的脑门磕到茶几,又疼又委屈,张口就喊舟舟,等了许久没人回应,才意识到他不在身边。
不远处就是电话,阮秋悄悄记下了屈寻舟的手机号码,想打电话给他。
可是当她扶着茶几摇摇晃晃站起身时,眼角余光扫过刚才躺着的沙发,被上面的东西吓了一跳,久久反应不过来。
夜深,屈寻舟回家了。
他停好车,推门而入,听到动画片的声音,习惯性地喊“秋秋”,但没人回应。
客厅没开灯,餐厅也没开灯,到处都是漆黑一片。
他看见茶几上已经完全冷掉的饭菜,又喊保姆的名字,依然没人回答。
这诡异的气氛令他提高警惕,怀疑出了什么事,大步往楼上走。推开房门的同时大声喊:“秋秋?”
清冷的月光照进房间,阮秋缩在被窝里,眼睛红肿得让人心疼,脸上全是泪痕,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屈寻舟终于找到她,稍稍松了口气。但是她这幅模样又让他揪紧心脏,快步走过去问:
“你怎么了?”
阮秋只顾流泪,不肯开口。
屈寻舟坐下来抱住她,轻轻抚摸她的背脊。
“你不要怕,我在你身边。是有人欺负你了吗?”
阮秋摇头。
“那……你生病了?”
她迟疑几秒,再次摇头。
屈寻舟不解,“你为什么哭?”
她抬头看着他英俊的脸庞,隐约从他深刻立体的五官中看出几分熟悉的童年影子,忍耐许久的痛苦与绝望像潮水一样汹涌泄出,趴在他怀里大哭。
“我想你……呜呜……”
所以其实是想他想得哭?
屈寻舟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自责。
他低声道:“再等等,等我手头的工作做完,我就天天陪着你。”
阮秋哭了好一会儿,忽然抬头问:“要是我死了,可以让爸爸妈妈回来看我吗?”
屈寻舟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浓眉紧锁,“你在胡说什么?”
她低着头,双手紧紧捏着被子,眼泪大颗大颗地落在被套上。
“我可能……要死了。”
屈寻舟无语了好半晌,扶着她的肩膀问:“谁告诉你的?”
她脸憋得通红,不愿与他对视。
“我真的要死了。”
“人死得有原因的,要么出意外,要么得病。你现在身体好好的,怎么可能会死?”
她拼命摇头,忍着哭腔。
“我身体一点也不好……我……我流了好多血……”
“什么?”
阮秋央求地看着他,“你别问了好不好?我想见爸爸妈妈,我想回家……”
屈寻舟虽然觉得她的说法很可笑,可是面对这样的眼神无法拒绝,正要将真相告诉她时,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性极大的原因。
“秋秋,你说你流了很多血?”
她点头。
“从哪里流的?”
“屁股。”
“……”屈寻舟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一边暗叹陈暮生简直有病,把这种功能做出来干什么?一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安慰她道:“秋秋,这是正常的,不代表你要死。”
阮秋止住哭声,好奇地看着他。
“正常的?你也会流吗?”
“我当然不会,只有女孩子会,而且是大女孩才会,每个月都有一次。”
她充满困惑,“为什么啊?”
“因为……”屈寻舟身为一个男人,实在没法跟她解释这件事,何况自己本来也不是很了解,想了想,搬来笔记本电脑搜索科普视频,放在她面前让她看。
阮秋托着下巴看了半个多小时,懵懵懂懂地理解了自己流血的原因。
视频结束,屈寻舟关上电脑,“明白了吗?”
她点点头。
“你流出来的血怎么处理的?”
阮秋抓着被子,不好意思说。
他意识到什么,掀开被子看了眼,果然看到满眼鲜红,十分震撼,差点没晕过去。
屈寻舟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接受那个画面,起身道:“你先别管这些,去卫生间洗个澡。我帮你买样东西回来。”
“东西?”
“就是……视频里说得卫生巾。”
“哦。”
阮秋乖乖下地,穿着狼藉的裤子往卫生间走,走到门边时忍不住回头问:
“舟舟,你会不会讨厌我?”
屈寻舟在拆被单和被套,闻言答道:“当然不会。”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裤子,“可是我觉得自己很麻烦。”
不会吃饭不会洗衣服不会扫地,所有事情都得由屈寻舟来照顾她。
可屈寻舟是她同学,跟她一样,也是个宝宝呀。
对方已经如此能干,只有她什么都不会。阮秋想到这一点,便懊恼极了。
屈寻舟笑了笑,走过去抱了抱她。
“秋秋,你救过我的命。别说照顾你,就算用命偿还,我也心甘情愿。”
阮秋理解不了他如此深刻的感情,但是能感受到他的爱,点点头,进了卫生间。
屈寻舟回去继续拆被套,拆到一半懒得弄,干脆全部卷起来带到楼下丢进垃圾桶,回来换上一套新床品,然后戴上帽子口罩,换了身衣服,把钱包手机往兜里一揣,出门了。
小区外就有便利店,屈寻舟以前还没搬家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去便利店买啤酒喝,因此对这种地方算是轻车熟路,进去后很快找到日用品所在的货架。
他没有过去,因为有个女孩正站在那里挑选商品。
屈寻舟假装买饮料,用余光瞥着她,等她离开才走到货架前。
看到琳琅满目的商品他犯起了难。
为什么有这么多品牌和种类?效果都不一样吗?到底哪个才是秋秋适合用的?
他看了半天也无法抉择,店员走过来热情地问:“先生,需要推荐吗?”
屈寻舟瞬间羞得面红耳赤,有拔脚就走的冲动,但是想到阮秋还在家里等他,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
“请问是给女朋友买的吗?量大还是量少?皮肤敏感吗?”
他想到那一床的血,还有她娇嫩的肌肤,捏着嗓子笃定地说:“大,敏感。”
店员拿出两包,“那我推荐您购买这两款哦。一款是护翼型卫生巾,435,晚上用绝对不会侧漏。一款是棉条,也是量大的,比卫生巾使用感更好,但最好是有经验的人用。”
他皱眉看了看,觉得棉条看起来更好,不太确定地说:
“我给妹妹买的,她还是小姑娘,可以用吗?”
“建议您选护翼型哦。”
“好吧。”
屈寻舟从她手里接过一款,想了想又多拿了些其他不一样的,带回去让阮秋自己选择。m.bïmïġë.nët
付账时店员贴心地给了黑色塑料袋,他装进去一看发现简直是欲盖弥彰,想了想把外套脱下来搭在手臂上,正好遮住袋子,说了声谢谢,压压帽檐走出店门。
披星戴月地回到家里,阮秋还没出来,屈寻舟敲了敲卫生间的门。
“秋秋,开下门。”
门小心翼翼地打开一条缝,露出阮秋的半边脸。
屈寻舟递给她一包,不放心地问:“你知道怎么用吗?”
她回忆视频里的讲解,点头。
“那就好,睡衣拿了吧?我在外面等你。”
他说完回到床边,看见床头柜上有个空杯子,下楼为她煮了杯热牛奶。
因为知道她爱吃甜,特地加了些蜂蜜,煮得时候看见旁边没有收拾的碗盘和砧板,皱了皱眉,端着热牛奶回到楼上去。
进门时阮秋已经出来了,干干净净地站在那儿,湿润的脸庞宛如沾了露珠的花瓣。
她脸颊有点红,不知是热气熏的还是不好意思,双手不安地捏着衣摆。
屈寻舟递给她牛奶,“喝吧,喝完刷下牙,快睡觉。”
阮秋罕见地听话,一口气喝完那杯甜蜜且热乎乎的牛奶,喝完后嘴角沾满了一圈“白胡子”,冲他灿烂地笑了下,去卫生间刷牙。
洗漱完毕,二人躺在床上。屈寻舟摩挲着手机,表情若有所思。
阮秋抱着他另一只胳膊,脑袋贴在他肩膀上,笑眯眯地说:
“舟舟,我觉得你好像我的妈妈。”
屈寻舟:“……”
“这里不是你家吗?为什么没有看见你的爸爸妈妈?他们也出差去了吗?”
“是,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也不回来了。”
她啊了一声,同情地看着他,“那你怎么办?”
他侧脸笑笑,眼中倒映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我有你呀,你不会不要我的,对不对?”
阮秋沉默了几秒,忽然一把抱住他,坚定地说:
“等爸爸妈妈回来,我让他们认你当儿子,做我的弟弟!”
屈寻舟:“……还是不要了吧。”
“你不想当弟弟吗?那就当哥哥吧。”
他忍俊不禁,揉了揉她的头发,“傻丫头,我什么都不当,就当你的同学,快睡觉。”
阮秋遗憾地闭上眼睛,睡着的前一秒嘴里还在咕哝,似乎很想多他这么个弟弟。
屈寻舟温柔地看着她,等她睡着后不久手机震动起来,他连忙按了挂断,确定没吵醒她才轻步下楼。
几个物业保安站在门外,手里抓着保姆的胳膊。后者被他们拦在最中间,无路可逃,看见屈寻舟后几乎崩溃。
保安道:“我们接到您的电话后,马上就查监控把她抓了回来,您家里丢失的东西也拿回来了,您看要如何处置她?”
屈寻舟淡淡道:“进来坐。”
保姆宛如大难临头,不肯进去,被保安强行推进屋里。
他们坐在沙发上,屈寻舟端起茶几上那一盘原封未动的红烧鲍鱼,递到她面前。
“你饿了吧?吃。”
保姆摇头。
“这不是你亲手做的么,不喜欢吃?多浪费你加进去的料。”
他的话让保姆打了个哆嗦,目瞪口呆,“你已经……你已经知道……”
保安说:“屈先生担心被人入侵网络,所以没在家里装监控,但你以为我们就发现不了你所做的事吗?你的丑行都被小区监控给录下来了。你在以前的主人家里也是这么干的吗?他们居然没报警?”
保姆语无伦次,支吾了好半天,往地上一跪,拼命给屈寻舟磕头。
“老板我错了!我不该鬼迷心窍做这种事!求您原谅我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敢了!我家里还有一个老母亲等着做手术,我……”
屈寻舟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把盘子往前递了点。
“吃。”
她含泪接过,硬着头皮抓起鲍鱼往嘴里塞,想到污水的臭味,吃了两口就疯狂呕吐起来。
“老板……”保姆哀求,“您让我向小姐道歉好不好?我错了,我想当面向她道歉……”
屈寻舟冷冷地看着她,眼睛里没有温度。
“你想利用她的善良到什么时候?你不配见她。”
这话一出,保姆只感觉自己如坠深渊,浑身冰凉,惊恐地颤抖起来。
保姆几乎疯了,难以置信地问:“你做了什么?!”
“把我的蛋糕还回来!”
阮秋握着拳头大喊。
“我都说了是怕你长胖帮你吃的,你这人讲不讲道理?”
阮秋根本听不进她在说什么,气红了眼睛,抓住她大喊:“把舟舟送我的蛋糕还回来!”
保姆本来很生气,看见她这副模样才知道自己是踢到了铁板,再对峙下去恐怕会惹出大事,连忙放软了语气。
“小姐别生气,你先听我说呀,我不是故意要吃你的蛋糕的。”
阮秋捡起地上已经变了形的盒子,抱在怀里心疼地哭了。
保姆道:“小姐,蛋糕这种东西就是给人吃的对不对?你放着不吃就是浪费啊,浪费食物是可耻的行为。何况它还是老板专门买给你吃的,你不肯吃,等他回家一看岂不是觉得你不领情?他会误会的。”
阮秋用睡衣袖子狠狠擦了把眼泪,“我要打电话给他。”
保姆心中一紧,赶紧冲过去拦住电话,不肯让她接近。
“小姐,你别冲动!老板现在在工作呢,你不能打扰他!”
阮秋含泪摇头,“我不管,我就是要跟他说话,我就是要见他。”
舟舟送她的蛋糕没了,她看了那么多遍都舍不得吃,被这个讨厌的女人吃了。
她现在难过得站都站不稳,只想让舟舟抱抱她,想趴在他温暖宽阔的胸膛上,听他对自己说“不要哭,我在”。
“你让开!让开!”她伸手推保姆,虽然心智是小孩,可体力与大人无分别,一抬手就把对方推了个踉跄,抢到电话。
偏偏问题又来了,该怎么拨号?舟舟的号码是什么?
阮秋看着电话,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办。
保姆顾不上疼,抓紧时间爬起来,对她啪一下就跪下了,苦苦哀求。
“小姐,您不要告诉老板好不好?您要是告诉了他,我……我妈妈就活不了了啊!”
阮秋最喜欢的就是妈妈,闻言停下来,“为什么?”
保姆急中生智,编出一个谎言。
“我妈妈生病住院了,要好多好多钱才能看好病。可我没有钱,只能出来给别人当保姆赚钱。这是我唯一的工作,她等着我的工资去付手术费呢。求求您别告诉老板,他要是知道肯定会开除我的,这样我妈妈就没钱做手术了!”
阮秋听完神情变得凝重起来,眉宇间流露出担忧,“真的吗?”
“千真万确,我以性命发誓!”保姆说完又补充道:“吃蛋糕的事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买一块更大的蛋糕回来赔你,可以吗?”
阮秋重视的并不是蛋糕,而是谁送的,闻言摇了摇头。
“不用了。”
“那……你还打电话给老板吗?”保姆试探地问。
她纠结地想了半天,不忍心让她妈妈死掉,继续摇头,“不打了。”
保姆欣喜若狂,给她磕头,连连作揖,“谢谢小姐!你真是活菩萨,大好人!”
阮秋没心情接受她的谢意,捧着那个空盒子上了楼,想挽救一下。
虽然蛋糕没了,但盒子也是舟舟送得呀,她要好好保存起来。
入夜,屈寻舟回到家,看见保姆局促且忐忑地站在客厅里,餐桌上是一套堪称丰盛却没动过的晚餐,菜品全是按他留下的单子做的,看上去已经有点凉了。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
保姆低着头紧张地说:“小姐突然不吃饭,我叫她好几遍也不肯下来。”
“你做什么事惹她不高兴了?”
她惊慌失措地摆手,“没有没有,我今天除了做饭就是拖地,根本没跟她说什么话的。”
屈寻舟不信她,让她站在原地不许走,自己大步上楼,推开卧室的门。
阮秋果然在里面,趴在书桌上睡着了,手边放着蛋糕盒子,上面贴了一张纸,纸上用蜡笔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人。
屈寻舟放轻脚步,拿起盒子细看,却不小心惊动了她。
阮秋揉揉眼睛,迷迷糊糊地看向他,认出是谁后扑进他怀里。
“舟舟你回来了。”
屈寻舟笑问:“这是什么?”
她来了精神,兴致勃勃地解释给他听。
“这是我的家,高个子蓝衣服的是爸爸,他在书房看书。粉色衣服高跟鞋的是妈妈,她在厨房做饭。红衣服的是我,黄衣服的是你,我们在客厅搭积木。你看,我已经搭出一座小房子了。”
屈寻舟听她这么一介绍,果然从稚嫩的线条里分辨出人物和积木,竖起大拇指夸赞:“你真棒。”
阮秋得意地笑,又找来一个纸盒子,“我要把它装在里面,好好保存,以后拿给爸爸妈妈看。”
屈寻舟正要点头,忽见她手上贴着一个创口贴,不由得心中一惊。
“你受伤了?”
她想起自己被裁纸刀割破的手,忙藏到身后,“没有!”
“没受伤干嘛贴创口贴?”
“因为……因为我觉得好玩。”
她的演技太拙劣,屈寻舟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没有戳穿,转移话题道:“你怎么不吃晚饭?”
阮秋想到保姆做的事,脸上笑容消失了。
“是因为吃蛋糕吃饱了吗?”屈寻舟问。
她感觉是个好借口,点了头。
“光吃蛋糕不吃饭怎么行?看来我以后不能再给你买这些零食了。”
“……”阮秋万万没想到会引来如此严重的后果,连忙说:“我现在就下去吃饭!”
她蹬蹬蹬地跑下了楼,屈寻舟看了眼桌上的“小房子”,笑了笑,也走下楼去。
保姆看见二人,心情慌乱,“老板,我……”
“你可以回去了。”屈寻舟挥挥手,没有再管她,随阮秋走进餐厅。
保姆压在胸口的大石落了地,抓起包拔脚就走,逃难一般离开了别墅。
阮秋吃完晚饭,笨手笨脚地给自己洗了澡,披着湿漉漉的头发穿着纯棉睡衣裤回来继续欣赏自己的小房子。
屈寻舟拿着衣服从她身后经过,她回头问:“我们可不可以把它拍下来?”
“可以啊。”屈寻舟拿出手机调到相机模式递给她,自己走进浴室。
阮秋连拍了十几张,越看越满意,想在这副杰作上留下自己的大名,拿起蜡笔却忘记名字该怎么写。
正当她抓耳挠腮地回忆自己的名字笔画时,手机震动了一下,收到一条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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