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脱离了危险期,确认生命无虞,只是麻药的劲还没过,暂时无法醒来。
“很幸运,脏腑没有任何问题,也没有出现需要截肢和残疾的情况。”医生说着,“只是右手小臂粉碎性骨折了,可能短时间内会没有以前灵活,但是恢复得好的话基本不会有影响,只是握力会有所下降。”
淼淼穿着无菌服,一动不动地坐在床边,握着白倾的手,呆呆望着她的脸。
很幸运?
没有生命危险,也没有出现不可修复的残疾,只是右手骨折,似乎已经足够庆幸。
可她那样爱着艺术啊……
她所钟爱的小提琴,油画,骑马……还有现在从事的珠宝设计,哪一项不依赖于那双灵巧的手。
还有她额头右侧太阳穴附近那道不长却深刻的伤口,这样好看的脸上,要留下那样难看的疤痕吗?
淼淼咬着唇,直到尝到淡淡的甜腥味和泪水的咸涩。
如果可以,她希望经历这一切的是自己。
……
病房外,两个男人相距两米,一左一右地靠着墙。
阿霖看着房内的两人,声音有些哑:“这恐怕不是意外。”
“哦?”
“白倾手术期间,我联络过警方,肇事司机早已经逃脱了,根据目击证人提供的车牌,也被证明是伪造的。”他抬眼看了眼郑越,“这些你大概都已经知道了。”
郑越脸上没什么表情:“监控摄像拍到的画面,那名司机也是带着面罩、遮光眼镜和帽子。”
“我有一个想法。”
“什么?”
“今天下午,明德中学组织了一次夏季出游,事发的时候,那辆校车为了避开高峰期,特意将返程集合地点设在离那个人流量很小的路口附近,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偶然情况,那个路口的人流非常少。”
“也就是说,如果发生了车祸,很可能没有目击者。”
两个人沉默片刻。
郑越眯着眼,脸色冷硬:“有人想要她死。”
陈霖单手揉了揉太阳穴:“或者是想要她死。”
两个人同时抬头,视线相对,读懂了对方眼神里的含义,再低头,各自沉思。
这天夜里,淼淼守在白倾的床前,门外的两个男人也从始至终没有离开。
“不回去么?”阿霖问,“你抽了不少血。”
“你也一样。”郑越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在医院,真想来支烟。”
阿霖笑笑,神色有些沉重。
VIP病房的门嘎达一声开了,淼淼神色匆匆地跑出来。
“医生,病人……”她愣愣望着门口猛然起身的两个男人,痴痴说道,“醒了……”
她没有料到他们两个人根本没有离开。
紧绷的弦突然松掉,淼淼双脚一软,眼前发黑,整个人向前跌去。
那是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阿霖把她搂在怀里,打横抱起,低眸瞧着她,轻轻地道:“没事了。”
她嗯了一声,闭上发红的眼睛,抑制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和昏沉的头痛,闻着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气味,困意沉沉。
身边一阵微风,郑越已经从他们身边掠过,进入了病房内。
他脚步匆匆地冲到房里,又在几米外猛地停住,定定地望着白倾。
她睁开眼睛看着他,眼底还透着有些失神的茫然。
半晌,她弯了那双好看的眼睛,轻轻地笑。
郑越抬脚,只觉得步子沉重得像是灌了铅。
许久才走至她床畔,视线轻又飘忽。
他背着光,她瞧不清他的脸。
久久的沉默。
在半睡半醒之间,她听到他麻木到毫无情绪的声音。
“我会让他死。”
……
淼淼请了假,在白倾身边守了几天,看着她一点点恢复了精神,情绪才一天天雀跃起来。
她捧着一本早已读过几遍的推理小说,在白倾床头津津有味地讲着,白倾大多数时候只是歪着头浅浅笑着听她讲,时而同她搭几句话,困倦了便睡。
“淼淼,谢谢你来陪我,其实……有护工照顾我就好。”
淼淼摇摇头。
手术后三天,恢复的状况好了些,在阿霖的安排下,白倾转院到了医疗水平和设施更加突出的M市和平分院,安排进了VIP病房。
白倾垂了眼帘,半晌低低地道:“那天……还没完全清醒的时候,我似乎记得,有谁来看过我?”
淼淼放下了书,倒了一杯热水在床头几上,正拿着一把小小的扇子轻轻扇着,准备到了适宜的水温再去喂白倾喝。
听到这话,她手上的动作微顿,怔怔道:“郑越师兄在这里守了一晚上,还给你输了血。”
白倾轻轻地嗯了一声:“醒来后没有看到他,我以为那时候看错了。”
“倾姐……”淼淼凑得近了些,压低声音,“你和郑越师兄,是不是以前就认识的?”
白倾没有隐瞒的意思:“认识的。”
淼淼哦了一声,放下扇子,低头削苹果。
白倾看了她一眼,倒是自己说着:“大学的时候在一起过,后来分手了。”
淼淼看着她。
其实隐约猜到了,以她的性格,也很难故作出什么惊讶的样子。
“你倒也不问。”白倾一笑,转了话题,“我住院的事……我妈没怀疑吧?”
白倾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淼淼用她的手机给白母发了条消息,说自己要出差一段时间,后来有了气力,又特意打了个电话过去,防止她怀疑。
“阿姨念叨了几句,不过没怎么追究。”淼淼笑着,露出一颗隐蔽的小虎牙,“还说年轻人工作努力是好事,但是让我转告你,别太辛苦。”
白倾看着淼淼有些憔悴的脸色和明显的黑眼圈,心下愧疚和感动混杂。她拉过淼淼的手:“淼淼,谢谢你,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白倾姐,如果我那天不拉着你出去,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这不关你的事。”白倾蹙着眉,不假思索地说着,声音低却坚定。
淼淼拿起小扇子,继续扇着那杯热水。
“不说这个。”白倾打起精神,“淼淼,你的项链设计完成了吗?”
“还没有。”说起珠宝设计,淼淼的情绪好了许多,“我的想法是要弱化设计感,最大限度地保留宝石原始的特性……”
突然想到了什么,淼淼忽地有些无措:“倾姐,你的作品也还没有完成。”
“那种事情……没有关系的。”
“倾姐……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淼淼有些局促,“我把底稿拿到这里来,你口述,我来帮你画。”
设计的行当,署名权是寸土必争的一件事儿,一般人为了避免纠纷和牵扯,在独立创作过程中都不会让其他人以任何名义插手,因为那样就变成了联合署名。
白倾微怔,不知该如何向对方解释,自己其实并不特别在意自己的作品是否能够参赛。但是淼淼的神色,分明仍是满面愧疚,于是她并不坚持,轻轻笑着:“好啊,只是你做着双份的工作,可没有加班津贴拿。”www.bïmïġë.nët
淼淼也笑了,端起床头那杯温水,小心试了温度,插着吸管递到白倾唇边。
……
九月上旬在消毒水的气味中悄然度过,淼淼每天忙着照顾白倾,同时准备着两个人的最终作品。
常常阿霖来看她的时候,她不是忙着在公寓和医院间来回奔波,就是专心对着画纸轻轻描画着。每每阿霖趁着跟随主任查房的机会过来,或是得空去询问白倾的身体状况,也总没有什么机会和她说上几句。
他要和她商定的那件事,终于是搁置了下来。
更何况这段时间,他和郑越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
那个隐藏在暗处企图伤害她们的人一天不出现,他们就一天不会安心。
他们因此有了频繁的联络,互相交换着消息。
其实郑越是有些意外的,原本他并不抱着对方能够提供有效信息的希望,毕竟对方只是一个在校大学生,能够拥有的资源渠道和分析能力都不可能在同一条水平线上。
“你真的很让我吃惊。”郑越没有掩饰自己的惊讶,“这些资料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医学生能够调查得到的。”
除了让他很感兴趣的消息渠道,对方的思路和看问题的角度确实是非常尖锐的,常常从和他不同的角度提出很有建设性的意见,这种能够跟上他的思维、甚至能够你来我往地博弈的人,他已经很久没有遇见过了。
“我有我的方法。”陈霖头也不抬,把桌面上的照片一一按照次序摆好,“但是我没有能够调动的人员,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
郑越微微探过身子,声音淡漠,神色却认真。
“说来听听。”
陈霖推过一张照片,清越而低沉的声音在室内响起。
“好,那么我先从这张照片开始说起。”
日光沉沉,两个家庭、阅历、从事领域毫不相关的男人,因了同一件事情,同一个原因,聚在一处。
待陈霖陈述完他的想法,郑越缓缓坐回沙发,舒服地卧进靠背里。
他眯着眼,点了一支烟抽起来。
陈霖安静地坐着,丝毫没有不耐。
良久,郑越低低地笑了:“陈霖,如果有一天你不学医,郑氏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我是你的青梅呀更新,第 19 章 第十九颗青梅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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