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一句话,贺珮柔顿时觉得自己腿发软,都要站不住了。母亲突如其来的问话让她汗毛都竖起来了,秦雨秋?母亲怎么会知道秦雨秋的?自己发现爸爸对秦雨秋异样心思的时候,提醒过母亲,她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怎么会突然问起秦雨秋呢?母亲一直都是呆在家里的多,要不就是和其他的太太们一起打牌喝茶聊天,从哪儿知道秦雨秋?她是只听说过秦雨秋这个名字还是还是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或者根本就知道了爸爸和秦阿姨的事情?
“妈,你、你在说、说什么啊?”贺珮柔强自镇定,却还是结结巴巴地问。
林晚箴看出了她的心虚,也不在意,只是淡然一笑:“我问你,秦雨秋是不是很漂亮啊?珮柔,你这是怎么了?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怎么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边说着,林晚箴边皱起了眉头,故作担心地问,“难道这个秦雨秋有什么问题吗?珮柔,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对了,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秦雨秋似的……难道是杜太太说的?”
“不,没有,她没有问题!”贺珮柔慌忙否认,想要打消林晚箴的疑惑,可心里却惴惴不安,杜太太?天呐,杜太太根本就是个大喇叭,最喜欢说人家的绯闻八卦,因为她有个风流的丈夫,所以总希望在别人那儿得到一点平衡。如果是杜太太对母亲说了些什么的话,岂不是母亲就知道了?不,母亲看样子还不清楚……
贺珮柔慌忙道:“妈妈,你是怎么知道秦雨秋的?”
“你今天不是去见她了吗?”林晚箴微微扬起下巴,话语里听不出一丝异样的情绪,“说起来,我还没有好好感谢她呢!你应该知道了,要不是她,想必你爸爸也不会,嗯,不会那么快找到你了。就冲着这点,我不该对她表示感谢吗?也不知道你爸爸有没有好好替我谢过她,要是没有,那就太失礼了。珮柔,要是你下次见到秦雨秋,一定要帮我谢谢她,记得吗?”
“好,好的,我会的,妈妈。”贺珮柔磕磕绊绊地回答,等到林晚箴说晚安关上房门之后,她还愣在那里许久。母亲的态度似乎有点奇怪,言语里对秦雨秋并没有鄙夷或是仇恨,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总觉得母亲的语气听起来就是不怎么舒服,难道她已经知道了爸爸和秦雨秋的事情?
不,不会,贺珮柔摇摇头,一边想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她要是知道,就不会这么心平气和地和自己说话了,说不定就冲去云涛找爸爸和秦雨秋了,要么就是在家里引发一场大风暴。可是,自己没有说,爸爸没有说,母亲怎么知道是秦阿姨找到我的?m.bïmïġë.nët
不过很快,贺珮柔就没有心思想林晚箴和秦雨秋的事了。
方才和林晚箴的那一番谈话让她浮想联翩,贺珮柔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觉。和江苇在一起之后的点点记忆浮上来,一会儿是和江苇在一起的快乐时光,他们拥抱接吻,他们谈论诗词,他们逆着阳光一起奔跑,一会儿又是和江苇恋爱之后发生的一次次争吵,他指责,他甩脸色,他发脾气,他冲自己大喊分手,一会儿却是昨晚他们之间的剧烈争吵,江苇把他对母亲的怒火发泄在自己身上,他辱骂她,他扇了她耳光,一会儿又变成了病房里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的江苇,亲吻拥抱,信誓旦旦地对爸爸承诺一定会好好待自己。
她肯定,自己是爱江苇的,江苇也是爱自己。追自己的男孩子那么多,她却偏偏喜欢江苇;她平时也是心高气傲的,绝不肯受一丝委屈,不能忍耐一句重话,只是江苇,只有江苇,他的倔强、他的孤高、他的坏脾气、他的任性、他的命令的语气……这一切,发生在别的男孩子身上都显得如此讨厌,唯有在江苇身上,对她而言都是可爱的,是具有强大吸引力的。
贺珮柔翻了个身,在她眼里心里,江苇就是一座永远屹立不倒的高山,而别的男孩子,都是毫不起眼的沙砾。她爱江苇,也相信江苇的爱情,得到爸爸的承诺,对他们未来充满了信心,可不知怎么的,母亲的话却不时响起,让她难以入眠。未来,她对未来的想象仅止于和江苇在一起,不,她甚至没有想到那么远,因为她一直清楚母亲的反对,她担忧她和江苇也许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就在白天她还在为没有了母亲的阻碍而高兴,现在却迷茫起来,她的江苇的未来就是生活吗?就是母亲所说的那样吗?
在江苇面前,她不敢谈钱,也不愿谈钱,既是因为江苇的自尊不容许伤害,也是因为她觉得钱俗气,爱情是该纯净无暇的,怎么能和钱扯上关系呢?
但是,结婚、生活、孩子,她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些,即使和江苇谈到结婚,她也只觉得结婚是一种形式,一种让他们正式地、名正言顺在一起的形式,她还没有意识到结婚意味着什么。
结婚后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像母亲说的那样吗?贺珮柔打了个寒颤,也许母亲没有说错,她替江苇洗过衣服,知道江苇的那个小小的甚至称不上是衣柜的柜子里空荡荡的模样,江苇来来回回可以换的永远只有那么几件衣服。江苇没有自己的房子,租的房间也只是窄窄的一间,两个人就似乎站不下了,等到她毕业他们结婚,难道她和江苇还要住在那件小得连她房间一半大都没有的房子里吗?她去等江苇下班,和他一起走着回家只觉得浪漫,可要是婚后她也要日日这样上下班,这样的情景想一想都觉得与浪漫沾不上半点关系……
这个夜晚,同样没有办法成眠的还有秦雨秋。
今天贺俊之向她求婚了。
是的,求婚,尽管他已经有了妻子,有了家庭,可是今天,他第一次那么明白地提出要给自己一个完整的家庭、一份完整的爱情,他要和妻子离婚,和自己在一起!他的话听起来如此美好,自己就算嘴上再三说不许他离婚,心里怎么可能没有一丝心动呢?
秦雨秋从床上爬起来,拧开了台灯,昏黄的灯光下,她坐在光与暗的交界处,陷入了沉思。
今天上午见过珮柔和江苇之后,她就很疑惑,为什么俊之的妻子会将江苇这么优秀的年轻人赶出家门。江苇、珮柔、子健、晓妍,他们就是一朵朵新的浪花,冲击着旧的浪花,他们必然会有光明而远大的前程,辉煌的明天属于他们。
然后,由江苇,秦雨秋不可遏制地想到了俊之的妻子、俊之幸福的家庭,他的家庭只是表面上的幸福,他不爱他的妻子,他爱的是自己……一面是被压抑着的喷薄欲出的爱,一边是社会道德对她的束缚,秦雨秋茫然了,就在这凌乱的思绪里,她睡了过去。
在黄昏里,秦雨秋从梦中醒来,披上睡袍迎接了匆匆而来的俊之。他们在客厅坐下,他要和她谈论他们之间的问题,他步步紧逼,试图逼问自己为何逃避他。
为何?当然是因为她不愿意成为他的情妇!
父母要把她教育成规规矩矩的女孩子,灌输给她的道德观念却与她吸收的新潮、她的反叛性和面对真实的观点相互作战,她常常糊涂得分不清是非对错。她爱俊之,爱有什么错呢?可是她从父母那里接受的基本的道德观念告诉她,这是错误的,俊之有妻子有家庭,她和俊之是不该相爱的!畸恋,这就是世人对他们感情下的罪名,所以她逃避,她不肯面对自己爱的男人。
但,自己愿意吗?不,她不愿意,人这一辈子活着,为什么不能面对真实?为什么一定要活在虚伪里呢?为何不能或者不允许面对自己的真实?
畸恋,自己说这是畸恋,但无疑的,自己心里并不是这样想,不是俊之把自己说服了,而是真实的那一个自己也是赞同俊之的说法的,不过是虚伪的那一个自己拼命地用道德观念压抑自己。
什么是畸恋?俊之说得没有错,发明这个词的人,他们根本就不懂感情!
只是俊之要为她离婚,他宁愿毁去自己的家庭,也不愿意伤害她的自尊,她感动却难逃心中的愧疚,她为了这个提议心动,谁不愿意光明正大地、名正言顺地站在爱人身边呢?可是,俊之的妻子,俊之的家庭,她怎么可以自私地毁去另一个女人的幸福呢?她只能一再要求,不许离婚。
然而,这样没名没分的生活,当一个千夫所指的情妇,秦雨秋茫然地盯着灯光发呆,自己真的愿意过吗?自己真的能笑着面对他人的指责和鄙夷吗?是的,她为了另一个女人,甘愿做俊之见不得人的情妇,可是就像俊之说的,谁会知道呢?谁会了解她的苦心和委屈呢?别人只会指责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人会因自己的不忍和苦心赞美自己!
“雨秋啊雨秋,你怎么会这么想呢?”贺俊之站在窗前,狠狠地吸了一口烟。隔壁就是他的妻子的房间,然而此时此刻,贺俊之完全想不起她,他的心思全在秦雨秋身上。
只要一想起白天的谈话,贺俊之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愕然和悲愤。雨秋不愿意再要一份破碎,他就给她一份完整;她不愿意做他的情妇,他就离婚,和她结婚。她想要的,他统统都能给。
可是,雨秋为什么如此固执呢?她可以委屈自己,可有谁看得到她的委屈?
他的婚姻是自己选择的,不是雨秋的错;他和婉琳之间没有爱情,也不是雨秋的错;他要和婉琳离婚,也是因为这一段没有爱情的、虚伪的婚姻自己不想再继续下去了!
如今他要修正这一个错误,雨秋却不肯,只因为他的错误已经造成,一旦修正就会造成婉琳的悲剧。她为婉琳着想,可婉琳就会接受雨秋的好意吗?不,不会的,他太了解婉琳了,她不懂爱情,不会明白雨秋到底做出了多大的牺牲,她只会认为雨秋破坏了她的家庭,只会指责、辱骂雨秋!雨秋为了婉琳让步,到头来却可能要承受婉琳的愤怒,这真是太可笑了!
可是雨秋太了解自己了。雨秋坚持的,他向来是拗不过她,面对雨秋,他永远都是最先选择让步的那一个!是的,她说服了自己,离婚,他多么想要离婚,但是雨秋却不允许,为了一个永远不会感激她的女人,雨秋宁愿自己背负骂名,而自己除了自责却不能做什么。
如果当年他没有娶婉琳,如果当时婉琳能够拒绝自己该有多好啊!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人生哪来那么多如果呢?他不能就这样让雨秋受一辈子的委屈,不离婚受委屈受谩骂的是雨秋,可离婚同样还是会让雨秋受人指责,何况,雨秋执意不肯,自己又怎么能违逆她的意思让她伤心难过呢?雨秋啊雨秋,为什么你不能自私一点呢?为什么你就不会多为自己想一想呢?贺俊之在心里呐喊,嘴里吐出一口烟,仿佛要把烦恼也一并吐掉。 笔迷阁为你提供最快的浪花碎雨(琼瑶浪花同人)更新,第 21 章 各人各心思【捉虫】免费阅读。https://www.bimige.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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